5.杨德昌早逝的巨大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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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我想 和 大家 聊 一下 杨德昌， 为什么 聊 杨德昌？ 因为 最近 不是 杨德昌 的 生辰 忌日， 大陆 也没有 杨德昌 的 电影展。 之所以 想 聊 一下 杨德昌， 是因为 我 最近 在 油管 上 看 了 一系列 关于 今年 在 台北 举办 的 杨德昌 导演 的 大展， 这 大展 叫 一一 重构， 杨德昌 油管 上 有 大量 的 关于 这个 大展 的 讲座 与 记录 短片。 首先 我 必须 得 说 一下， 这个 展览 肯定 是 目前 华人世界 最高水平 的 电影 车展 了， 所有的 作品 全部 放 一下， 这就 不说 了。 还有 策 展 强度 相当 高 的 物品 展览， 包括 了 手稿， 包括 了 电影 场景 的 展览。 这个 展览 它 等于 做成 了 一个 装置 性 的 作品， 还有 屏幕 上 的 电影 片段， 这个 电影 片段 它是 用 有 一种 装置 效果 的 三联画 式 的 放映， 还有 各种 的 学术性 的 讲座。 这个 学术性 的 讲座 包括 了 车展 的 思路， 包括 了 杨德昌 电影 的 解读， 各种 我 觉得 非常丰富。

我看 完 这个 纪录片， 看完 这些 讲座 之后， 比较 深 的 一个 感触 是 杨德昌 真的 去世 的 太早 了。 因为 以 杨德昌 在 华人世界 当中 的 独一无二 性， 他 完全 还有 能力 可以 再 拍 出 几部 重磅 作品 来。 所以 这 一期 我 就 想 专门 谈 一下 杨德昌 的 独特性， 就 一两个 很小 的 细点 来 谈 一下 杨德昌 的 独特性。 杨德昌 大家 都 知道 他是 电脑 工程师 出身， 他的 同学 后来 都 成为 了 台湾 软件业、 台湾 I T 业 行业 的 顶级 精英。 杨志 昌 自己 在 美国 西雅图 也 当 了 七年 的 电脑 工程师， 只不过 是 后来 爱上电影 了， 开始 转行 了。

换句话说， 杨德昌 其实 是以 顶级 知识 精英 的 身份 空降 华人 电影业 的这 在 当代 的 华人 电影圈 当中 是 绝对 的 一个 重大 意外事件。 这 里面 的 重要原因 是 华人 电影 产业 长期以来 得不到 良性 的 发展。 就 长期 处于 摆地摊 卖货 的 这种 水平， 那 精英 人才 那就 肯定 不愿意 进入 了， 对不对？ 在 好莱坞， 因为 电影业 本来 有 巨大 的 一个 资本 诱惑， 所以 会有 各种各样 各行各业 的 这种 人才 进入。 那么 在 欧洲 知识分子 会 主动 的 思考 电影 作为 教育 美学 社会 运动 的 表达， 可能 社会 环境、 知识 环境 也 允许 电影 有 这种 表达。 所以 戈达尔、 斯特劳 布 夫妇， 帕索里尼 还有 侯 曼 这样的 社会 精英 也会 进入 到 电影 行业。 在 华人 社会 就是 长期 没有 这种 空间 产业 美学 教育， 反正 整个 社会 环境 都不 具备 这种 条件。

而 之所以 后来 会有 一个 杨德昌 进入， 还是 因为 1980年代 初， 整个 台湾 的 社会 开始 松动 了， 文艺界 的 各个领域 都 爆发 出了 巨大 的 表达 的 能量。 所以 杨德昌 进入 电影界 实际上 是 整个 社会性 思潮 的 一部分。 那么 杨德昌 的 理科 背景、 美国 背景、 高知 的 教育 的 背景， 给 台湾 电影业 带来 的 是一种 穿透性 的 社会 观察 能力， 这种 观察 能力 我可以 简单 的 总结 为 三点。 一个 是对 城市 都会 空间 的 尖锐化 的 观察， 第二个 是对 台湾 社会 结构 的 尖锐 观察， 第三个 是对 华人 传统 儒教 社会 尖锐 的 观察。

这里 都会 空间 这部分 的 讨论 是 比较 多了， 像 城市建筑 空间 的 构造， 恐怖分子 这个 电影 里面 的 球体 造型， 它所 引遇 的 一个 城市 危机， 还有 偶然 的 电话 恶作剧 所 引发 的 叙事 危机， 这些 确实 是 讲 的 比较 多了。 我 就 想到 大陆 的 导演 黄建新， 第五代 的 黄建新 在 同期 的 时候 也 拍 过 一些 现代性 很强 的 城市 电影， 轮回 就 比较 典型。 但是 大陆 的 社会 情况 和 台湾 是 很 不一样的。 那个 时候 还是 社会主义 时期， 资本 还没有 进来。 轮回 里面 呈现 的 这种 城市 个体 的 这样的 一个 状态， 实际上 是一种 短暂 的 自由化， 个体 野蛮生长 之后 的 危机。 再有 鲁 教 系统 的 这个 部分， 杨德昌 是 比较 执着 的， 就 伪善、 功利 这些 特质 进行 批判 的。 所以 都会 的 特质， 城市 的 特质 和 鲁 教 的 这个 特质， 我不想 特别的 展开 的 讲， 我 这里 想 特别 讲 的 是 杨德昌 对 台湾 社会 结构 的 危机 的 一个 观察。 比如说 青梅竹马， 他 会 拍 一帮人 冲 所谓 的 总统府 的 这样的 一个 场景。

侯孝贤 他 就说 他们 在台湾 生活 了 几十年 了， 每年 10月10 号 他 就 从来 没有 觉得 这个 有什么 问题。 但是 杨德昌 从 美国 回来 之后， 就 觉得 这个 东西， 老 讲 10月10 号 这些 东西 一定要 打掉， 就 维权 的 这个 系统 一定要 打掉。 还有 更 重要 的 是 比 青梅竹马 更 重要 的， 就是 顾 岭 杰 这部 重磅 史诗 的 作品， 这个 电影 里面 展现 出来 的对 整个 台湾 社会 结构 的 那种 危机 性 观察， 真的 是 太超前 了。

因为 尺度 的 原因， 我 就 简单 讲 一下 孤 岭 街 这个 电影 里面 里面 几乎 所有的 角色 都 没有 自我保护 的 能力。 政府 要 靠 美国人 保护， 大人 要 靠 政府 保护， 小孩 要 靠 大人， 靠 黑社会 保护。 尤其是 这个 女主角 小明， 他 要 靠 各种 男朋友 来 保护。 这个 电影 里面 只有 一个 角色 不需要 保护 的， 就是 来自 台南 的 哈尼 歌。 尤其是 有一个 场景， 就是 那个 歌声 响起 的 时候， 其他人 都 不敢 动 了， 就 这个 哈尼 哥 还 敢 在那里 走来走去。 也就是说 希望 在 哈尼 哥， 只有 来自 台北 以外 的 哈尼 哥， 才是 这个 地方性 社会 动员 的 根本性 的 资源。

我 觉得 杨德昌 作为 一个 外省人， 能够 看到 这 一层 是 非常 了不起 的这 一点 从 古林 街 之后， 下 一部 作品 的 名字 也可以 看得 特别 清楚。 他 对 这个 问题是 有 持续性 的 思考 的。 我 之所以 还 感到 特别 遗憾 的 一点， 是 和 侯孝贤 对比 之后 的 一个 结果。 我 个人 肯定 的 从 美学 角度 来说， 我 个人 肯定 是 更加 青睐 侯 导 的 作品。 杨德昌 90年代 以后， 顾 岭 街 以后 的 表达方式， 我是 有点 持 保留意见 的。 他 太 急于 把 自己的 观察所 得 直接 的 灌输式 的 方式 表达出来， 他 有点 太 着急 的 开药方 了。

但是 这里 有一个 问题是 侯孝贤 的 创作 其实 停滞 在 了 2003年 的 咖啡时光。 他在 90年代 拍 完 历史 三部曲 之后， 就 开始 执着 于 探索 影像 形式 的 这个 极限 表达。 他 就 渴望 完全 把 内容 这 一块 甩掉， 把 人的 自然 的 无 目的 的 那种 状态 的 这种 魅力 拍出来。 这一点 到 咖啡时光 已经 是 顶峰 了， 就 不可能 再有 更大 的 突破 了。 但是 杨德昌 不一样， 以 杨德昌 对 中西 社会 的 这种 观察 能力， 在 千禧年 之后， 台湾 社会 有 这么 一个 剧烈 的 那种 变动 的 社会 环境 之下， 这 肯定 会对 他 有 更大 的 更多 的 一个 刺激， 肯定 会 让 他 产生 更 剧烈 的 创作 冲动， 也 很有可能 他 会 调整 一下 表达方式， 再 拍 出 类似 固 岭 街 和 恐怖分子 这样的 力作 来。

杨德昌 在 2005年 甚至 还 打算 拍 一部 美国硅谷 题材 的 电影， 他 就 讲 硅谷 的 这些 亚裔 的 高科技 人才 挣扎 在 中西文化 中， 这个 题材 真的 是 太 适合 杨德昌 了。 这次 杨德昌 的 大展 里面 就有 一个 展览， 有一个 他用 打字机 打 出来 的 一些 他的 一些 写作 的 记录， 就 很 明确 的 看到 杨德昌 在 1970年代 在 美国 当 软件工程师 的 时候， 他 就 对 资本主义、 明主、 越战、 宗教、 女性主义 这些 问题 有 非常 犀利 的 观察 和 思考， 这个 视野 即便 在 今天 的 华人世界 里面， 华人 导演 里面 也很 难 找到 可以 有 匹敌 的。 所以 杨德昌 的 早逝 只能 说是 巨大 的 遗憾 了， 这 不仅 是 华人 电影界 的 巨大 遗憾， 也是 整个 华人 文艺圈 的 巨大 遗憾。 我 这 期 节目 就 讲到 这里 了， 我们 下 一期 节目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