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 欢迎来到 独树不成林。 今天我 来 填 一个 坑, 我在 很久很久 之前 说过, 我要 讨论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究竟 是什么 意思, 我 都 快把 这 事儿 给 忘了, 结果 今天 收到 了 一封 邮件, 听众 来信 要求 我 讨论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究竟 是 观点 还是 真理。 今天 我们 就 做 一期 播客 来 探索 一下 这个 话题,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是不是 一听 就和 很 马克思 这 句 话 和 另外 一句话, 存在 即 合理, 这 句 话 来自于 黑格尔 法 哲学原理 的 导论, 这 两句话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加上 存在 即 合理 这 两句话, 他们 背后 分别 预设 的 是 马克思 和 黑格尔 那 一整套 复杂 的 政治 哲学体系。 但是 我 就此 进行 两个 观察, 第一个 观察 是, 这个 两句话 背后 的 两套 哲学体系, 可能 没有 什么人 现在 还有 兴趣 去 了解, 但是 他的 这个 哲学体系 浓缩 出来 的这 两句话, 已经 完全 水乳交融 的 融入 到 很多 中国人 的日常 语境 中。 我们 就 先 从 日常 语境 中 谈起, 在生活中 我们在 使用 这 句 话 的 时候, 我们 究竟 在 说什么? 我 感觉 接受 过 九年制 义务 制 教育 的 中国人, 在 从小到大 长 到 现在, 我们 一定 在 某个 日常生活 环境, 在 网上冲浪 的 时候, 被 长辈 教训 的 时候, 在 评论 某 一个 社会现象 的 时 后跟 别人 发生冲突 的 时候, 要么 自己 使用过, 要么 听 别人 说过 这 两句话。
所以 未来 某 一期 我们会 讨论 存在 即 合理 这 句 话 究竟 是个 什么 意思。 今天 我们 先来 讨论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我的 第二个 观察 是, 通常 我们在 使用 这 句 话 的 时候, 日常 老百姓 把 这 句 话 当做 一个 大白话 来 使用 的 时候, 他的 语境 是 和 马克思 本人 他在 资本论 中 想要 表达 的 这个 目的, 很多 时候 是 完全 相反 的 语境。 老百姓 在 中文 语境 中说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的 时候, 我们 绝大多数 时候 是 下面 这个 意思, 就是 还 得先 赚钱, 没钱 就是 不行, 是 这个 意思, 对 吧? 绝大多数 说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的 普通人, 我们 说 这 句 话 的 时候, 信奉 的 不是说 我们 要 打倒 资本主义 市场 商业 社会, 我们 信奉 的 恰恰 是 资本主义 商业 社会 的 这个 逻辑。 还是 要 先 把 钱 给 赚 了, 先 把 钱 赚 了 再来 考虑 这些 有的没的 问题。 这是我 个人 的 观察。
我就是 在 脑子 里面 回忆 了 一下, 我在 什么时候 从小到大 听 过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绝大多数 的 时候 是 别人 在 鼓励 或者 是 劝导 我, 等你 经济 自由 有了 之后, 你的 上层建筑 也会 会有 的。 比如说 女孩子 还是 要 先 经济 独立, 等 自己 赚的钱 多了, 遇到 渣 男 也 不怕, 遇到 渣 男 就 把 她 给 甩 了 呗, 咱们 再 找 个 小 鲜肉, 对 吧? 我在 这个 语境 下 经常 听到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我还在 什么 语境 下 经常 听到 这 句 话 呢? 就是 我们会 去 解释 有 一些 人 他的 认知 之所以 不够, 这个 认知 的 低下 是 被 这个 人的 经济基础 所 决定 的。
比如说 医院 里 会有 很多 老人 坚信 医生, 医生 给 他们 开药 是 为了 赚 他们的 钱, 是 为了 骗 他们。 他们 宁愿 相信自己 村里 那些 神神叨叨 的 和尚、 神婆 给 他们 开 的 偏方。 他们 觉得 在 医院 里 花钱 拍片、 做 血检 都 是在 浪费 钱, 而 去 相信 这些 村里 神医 的 假药, 反而 是 更 省钱 的 治疗 方式。 这种 病人 在 小城市 其实 还是 蛮 多 的。 这个 时候 医生 就会 无奈 地 说, 没办法,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你 没有 办法 去 改变 这 一些 病人 的 认知。
而且 很多 时候 在 讨论 政治问题 的 时候, 我们 听到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绝大多数 时候 是 为了 躲避 讨论 政治问题。 这 句 话 在 政治 讨论 场景 中的 应用, 通常 是 为了 让 我们 先 不 讨论 政治问题, 我们 先 不 关心 政治 自由, 我们 先 去 关心 比 政治 自由 更 基础 的 自由, 那 就是 经济 自由。 这 句 话 的 应用 在 政治 讨论 的 场景 下, 它的 作用 是 为了 把 这个 更加 终极 的 问题 延后。 当然 延后 通常 就 意味着 不 讨论, 对 吧?
在 讨论 政治问题 的 时候, 如果我们 常说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通常 的 意思 是 OK。 我们 先 把 真正 的 政治问题 往后 放 一 放, 我们 先来 躲避 它 一下。 比如说 制度 问题、 权利 保障 问题、 政权 合法性 这些 问题 在 解决 经济 自由 之前, 或者说 更 基础 的 解决 基础 温饱 之前, 都是 没 必要 讨论 的。 我们 先 把 经济基础 搞 起来, 先富起来, 先 保障 了 基础 经济基础。 在在 这个 基础 问题 解决 了 之后, 我们 才有可能、 才有 空间、 才有 能力 去 考虑 这些 其他 的 所谓 上层建筑 的 问题。
比如说 有关 正义 的 问题, 在 这个 政治 语境 中, 我们 使用 经济 自由 决定 上层建筑 的 逻辑 的 时候, 通常 我们 想 表达 的 意思 就是 我们 先 把 目标 放在 经济问题 上, 把 其他 的 问题 就是 政治问题 先 放 一 放, 最 主要 的 是要 先 保障 基础 的 经济发展。 当然 这个 逻辑 背后 它 预设 的 是什么 呢? 他 预设 的 是 经济问题, 不是 政治问题。 等 一会儿 我会 讨论 为什么 这个 预设 在 几乎 所有 情况 下都 是 不成立 的。
经济问题 通常 它 就是 政治问题。 但是 首先 我想说 的 是我 上面 我相信 我 罗列 了 在 我的 印象 中, 在 当代 中文 语境 中, 我们 使用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最 常见 的 场景。 但是 我 上面 列举 的 所有的 这些 应用 场景, 实际上 他 跟 马克思 本人 自己 在 资本论 里面 这套 逻辑 没有 什么 直接 的 关系。 我们 对于 这 句 话 的 引用, 虽然 说 他 确实 来自于 马克思 哲学, 但是 他 已经 脱离 了 马克思 本人 的 逻辑。 我们在 说 这 句 话 的 时候, 我们在 说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的 时候, 我们 没有 在 讨论 马克思资本论 里面 说 的 那种 生产力 和 生产 结构 的 关系, 决定 了 工人 在 资本 社会 是否 被压迫, 以及 为什么 无产阶级 要 通过 暴力革命 来 瓦解 这种 具有 压迫性 的 生产关系。 通过 无产阶级 革命 来 抵达 共产主义, 解放 无产阶级, 解放 到 一个 怎样 的 理想 状态?
马克思 在 他的 德意志意识形态 里 非常 著名 的 写 了 这么 一段话, 说 在 共产主义社会, 没有 一个人 他 仅仅 是一个 猎人, 他 仅仅 是一个 渔夫, 仅仅 是一个 牧牛 人, 或者 仅仅 是一个 批判 哲学家。 没有 一个人 会 被 社会 的 经济基础 结构限制 在 一个 特定 的 狭隘 的 活动 领域。 马克思 说 在 一个 真正 的 共产主义社会 中, 他 畅 想到 你可以 在 你 想 从事 的 任何 领域 中都 有所 成就。 社会 调节 总体 生产, 你 作为 一个 个体, 今天 可以 牧牛, 明天 可以 搞 哲学。 他说 他他 自 马克思 说 你可以 早上 打猎, 下午 捕鱼, 晚上 牧牛, 吃 完 晚饭 之后 搞 批判性 哲学。 在 共产主义社会, 你可以 不 被 异化, 你可以 同时 做 一个 渔夫、 猎人、 牧牛 童 和 批判 哲学家, 这是 他 自己 畅想 的 上层建筑。
但是 在 当今 中文 语境 中, 在 我 罗列 的这 且 我 心中 认为是 最 常见 的 场景 里, 我们 使用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并且 把 这 句 话 作为 一个 有 道理 的 观点 的 时候, 没有 几乎 没有人 在 说 我们 要 第一, 彻底 瓦解 市场经济 的 经济基础, 也没有 人 再说。 第二, 我们 想 把 上层建筑 建立 在 一个 完全 共产 的 理想社会, 没有人 被 异化 的 社会 之上。 我可以 早上 打猎, 晚上 搞 哲学。 很少 我 觉得 没有 说 这 句 话 的 人, 他在 畅想 这样的 一个 上层建筑。 绝大多数 说 这 句 话 的 人, 他们 对于 上层建筑 是 没有 任何 明确 思考 的。
绝大多数 说 这 句 话 的 人, 他说 这 句 话 的 目的 是 为了 拒绝 阻止 并且 打压 其他人。 对于 所谓 上层建筑 的 思考, 他 想说 的 是 我们 先 把 上层建筑 放 一 放, 因为 上层建筑 反正 也 不是 由 你 决定 的, 它是 由 你的 经济基础 决定 的。 或者说, 在 解决 经济基础 之前, 上层建筑 是什么 不重要, 但是 经济基础 真的 可以 被 解决 吗? 对于 说 这 句 话 的 人 来说, 如果 他 真的 全心全意 地 信奉 这个 观点 的话, 经济基础 问题是 永远 无法 被 解决 的 问题。 他们 想要 强调 的 是你 应该 赚钱, 赚 够了 钱 你 想干什么 就 干什么。 这 是一个 非常 粗俗 的 说 刚才 这个 观点 的 方式 但是 真的 赚 够了 钱, 经济基础 之上, 对于 他们 来说, 他们 不但 拒绝 回答, 而且 实际上 我们 真的 拿 这个 放大镜 去 审视 的 时候 是 一片空白。 所以 我 刚才 列举 的 这个 中文 日常 语境 探讨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的 人和 马克思 畅想 的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的 这个 场景 是 完全不同 的。
咱们 这个 播客 今天 要 讨论 的 就是, 既然 这 句 话 已经成为 了 当代 中国人 的 比 一个 比较 普遍 的 常识。 那么 在 我们的 常识 之中, 我们 说 这 句 话 的 时候, 究竟 在 说 一个 什么 意思? 这 背后 隐含 了 一套 怎样 的 逻辑? 它 是否是 一个 这套 逻辑 是否是 一个 能够 有效 解释 社会 各种各样 情况 的 逻辑? 这是 这 一期 播客 接下来 我想要 讨论 的 内容。
单单 把 这 句 话 拎 出来 作为 一个 绝对 的 真理 的 时候,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我们我们 可以 发现 它 有 两个 非常 基础 的 值得 被 质疑 的 地方。 非常 基础 的, 我们 可以 开始 去 反思 这个 观点 真的有 道理 吗 的 地方。 第一 就是 这 句 话 背后 它 对立 的这 两个 二元 真的 成立 吗? 经济基础 真的 可以 和 上层建筑 相互 对立 吗? 第二个 值得 质疑 的 地方 就是 我们 刚才 讨论 的那 两个 名词 能否 可以 被 对立 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 那么 这个 动词 是否 成立, 决定 是否 成立。 也就是说 我们 去 讨论 这 句 话 究竟 是个 什么 意思, 我们 要 考虑 的 就是 两个 问题。 第一个 是 他的 这个 二元论 是否 成立, 第二个 是 他的 决定论 是否 成立。
我们 先 一个 一个 的 说 这两点 值得 被 质疑 的 谬误。 但是 播客 的 最后 我 也会 解释, 为什么 我不 认为 这是 这 句 话 最 基础 的 人 问题。 我 认为 这 句 话 最 基础 的 问题是 他 只 能够 非常 肤浅 的 解释 一个 确实 存在 的 现象。 这个 确实 存在 的 现象 主要 不是 一个 经济 现象, 它 主要是 一个 政治 现象。 阶级斗争 它 不是 一个 经济问题, 它是 一个 政治问题。 马克思 认为 他是 一个 经济问题, 但是 亚里士多德 他 解释 了, 他 观察 到了 同样 的 阶级斗争。 亚里士多德 的 政治学 第三 书 第七章 描绘 了 同样 的 阶级斗争 问题, 但是 他是 把 阶级斗争 作为 一个 政治 现象 来 描绘 的。
当我们 去 对比 亚里士多德 和 马克思 对于 同一个 社会现象 的 分析 的 时候, 就会 发现 前者 的 肤浅 他 没有 错, 但是 他 没有 触及 到 这个 问题 的 本质。 这个 问。 你的 本质 不是 经济问题, 而是 政治问题。
但是 在 讨论 最后 这个 话题 之前, 让 我们 先回到 我 一开始 指出 的这 两个 谬误。 第一个 谬误 是我 刚才 说 的 这个 二元 框架 是否 成立, 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 能不能够 作为 两个 二元 被 对立 起来。 我想要 得出 的 第一个 观察 是, 这个 框架 它 不成立。 不成立 的 原因 是, 第一 方面, 所有的 经济问题 它 背后 都 是一个 政治问题。 我们在 讨论 经济基础 的 时候, 在 日常生活 中, 不管 我们 讨论 的 是 有钱 还是 没钱, 这个 社会 是 富裕 还是 贫穷, 这个 市场 究竟 是一个 公平 的 市场机制 还是 一个 不公平 的 市场机制, 或者 是在 马克思 这个 理解 框架 里, 生产关系 决定 了 社会 整体 的 结构 和 发展。
这个 生产关系 包括 了 分 所有制 分配 以及 协作 方式 在 生产过程 中的 合作 和 分工。 不管 当你 在 说 经济问题 的 时候, 不管 你 在 讨论 怎样 的 经济, 不管 你 在 讨论 的 是 马克思主义 的 经济 还 是非 马克思主义 的 经济学。 他 最终 只要 我们 必须 我们 要把 它 放到 社会 层面, 那 它 就 一定 包含 了 各种 不由 物质条件 决定 的, 不 能够 被贬 化成 唯物主义 的 有关 政治 的 问题, 有关 政治制度、 意识形态、 法律 的 问题, 经济问题 没有 办法 完全 抛弃 它 所谓 的 上层建筑。
我们 举 一些 实在 的 例子 吧, 比如说 被 异化 的 失业 的 穷人 该不该 受到 政府 福利 机制 的 保护? 某 一些 领域 的 私有 企业 该不该 国有化? 哪 一些 福利 应该 得到 的 分配? 怎样 的 分配 是 公平 的 分配? 更 具体 的 说, 比如说 武汉 政府 该不该 在 牺牲 出租车司机 利益 的 前提 下, 引进 无人驾驶 出租车, 给 消费者 乘客 带来 更便宜、 更 安全、 更 文明 的 人工智能 自动 驾驶 出 出租车。 比如说 参与 自由贸易 的 企业家 该不该 受到 政策 严格 的 监管?
我 上面 提到 的 所有的 经济问题, 本质 上 仍然 是 政治问题, 因为 首先 上面 的 所有 问题, 它 不是 一个 非 黑 即 白 的 事情, 比如说 我们 刚才 说 的 最后一个 问题, 参与 自由市场 贸易 的 企业家 该不该 受到 政策 严格 的 监管? 我们 可以 说 在 一些 领域, 比如说 军火, 我们 希望 他们 可以 得到 监管。 比如说 药厂、 医药, 我们 希望 医药 可以 得到 政府 的 监管。 但是 在 另外 一些 领域, 过度 的 监管 又 使 我们 感到 不安。
在 我们 相信 这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个 观点 的 时候, 我们 预设 了 经济问题, 它 不是 政治问题。 我们 为什么 会 出现 这个 预设? 是因为 持有 这个 观点 的 人, 他们 相信 经济领域 能够 解决 的 问题是 有一套 最优 的 科学 解决办法 的。 什么 叫做 科学 解决办法? 那 就是 最 有效率 的 解决 这个 问题 的 办法, 就是 最好的 解决办法。 为什么 他 能够 把 经济领域 的 问题 和 其他 的 所谓 上层建筑 的 其他 领域 分开来? 就是 因为 这个 观点,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背后 预设 的 逻辑 是 经济 能够 解决 的 问题, 它 有一个 最优解 法, 最优解 法 就是 最 科学 的 最 有效 的 解决 方法 就是 最好的 也就是 最 正义 的 解决 方法, 而 其他 领域 的 问题 没有 最优解 法。 但是 当我 去 拒绝 这个 观点, 当我 说 经济问题 也是 政治问题 的 时候, 我 其实 拒绝 的 恰恰 就是 这个 观点。 没错, 经济模型 上 出现 的 经济问题 确实 有 最优解 法。
经济模型 和 经济理论, 它 和 社会 真的 要 实践 的 经济问题 有什么 区别? 区别 恰恰 就在于 经济模型 和 理论, 他们 只 能够 预设 完全 理性 的、 完全 被 利益 最大化 驱使 的 经纪人。 而 这种 经纪人 人 经济模型 中 使用 的 人的 模板, 对于 人类 经济 行为 的 预测, 它 恰恰 放弃 的 就是 人 身上 的 人性。 他 无法 计算 的 就是 人的 政治性。 他 无法 考虑 的 是 他 不管 什么 经济模型, 他们 提出来 的 这个 所谓 的 最 有效率 的 解决 方法。
不管 是 分配 政策、 福利制度 还是 自由贸易 的 保障, 他们 在 社会上 实践 的 时候, 在 实践 的 过程中, 一定 会 从 一个 经济问题 变成 一个 政治问题。 这 意味着 什么 呢? 首先 意味着 当我们 把 经济基础 和 其他 所有 领域 进行 对立 的 时候, 我们 想说 经济 是一个 最 基础 的 问题, 是因为 它 可以 有一个 看似 最 有效率、 最 科学 的 达到 目 D 的, 也就是说 最好的 决 方式。 我们 预设 了 这个 科学 解决 方式, 因为 它 最 科学, 所以 它 一定 是 所有人 可以 齐心协力 达到 共识 的, 并且 对 所有人 都 做出 最 有利 的 改变 的。 但是 实际 际 上 经济问题 里面 仍然 隐含 了 大量 的 有关 正义 的 它 无法 解决 的 问题。 有关 政治制度 的 问题, 有关 分配 是否 均匀 的 问题, 有关 意识形态 的 问题, 有关 法治 的 问题。 我们在 讨论 任何 一个 经济问题 的 时候, 他 没有 办法 完全 躲避 所谓 的 他 不想 讨论 的 上层 问题。
我们 重新 回到 武汉 那个 立场 了。 经济学家 在 解决 武汉 出租车 效率 问题 的 时候, 单单 从 效率 角度 来看, 确实 使用 完全 无人驾驶 的 出租车, 可以 使 乘客 打的 的 费用 更便宜, 可以 使 城市 的 交通 更加 的 合 理性 合法。 所以说 可能 是 减少 了 事故, 增加 了 它的 效率。
但是 如果我们 仅仅 从 这个 所谓 的 科学 经济 层面 去 看待 这个 问题 的话, 我们 其实 错过了 武汉 无人驾驶 政策 出台 的 问题 的 核心。 他 作为 一个 社会 民生问题, 仅仅 是 解决 效率, 他 无法 真正 的 关心 到 社会 的 民生。 比如说 那些 去 开 出租车, 但是 现在 因此 失业 的 司机 心中 的 愤怒, 这 不是 一个 效率 问题。 比如说 那些 喜欢 无人 出租车 提供 的 安全 的 单身 女乘客, 他们 对于 无人 出租车 的 青睐, 这 不是 一个 效率 的 问题。 比如说 被 武汉 司机 水浒传 式 的 开车法 吓 到 的 行人, 他们 对于 这 一些 新 现象 的 态度, 这 也 不是 一个 效率 问题。 比如说 出租车 这个 行业, 从 原来 一个 相对 分散 的, 有点像 零售业 一样的 产业, 现在 在 效率 大幅 增加 之后, 变成 了 一家 科技 公司, 垄断利润 给 一 整个 市场 带来 的 改变, 这个 改变 的 意义, 它 也 不是 一个 效率 问题。
我们在 讨论 武汉 出租车 无人驾驶 的 这个 现象, 经济问题 的 背后, 它 背后 的 每一个 经济问题 最终 都会 指向 一个 政治问题。 经济学家 试图 把 自己 放在 政治学 之前, 但是 他们 在 做 这件 事情 的 时候, 已经 帮 所有人 先 做好 了 一个 政治 决定, 没有 什么 政治 决定 是 可以 一劳永逸 的。 最终 我们 讨论 所有 看似 基础 的 经济问题, 他 最终 都要 回到 在 社会 层面, 都要 回到 一个 有关 正义 的 政治问题。 他 没有 办法 脱离 他 想要 脱离 的 那些 被 他 叫做 上层建筑 的 有关 意识形态 的 政治问题。 所以 我 进行 的 第一个 观察 就是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的 背后 的 第一个 逻辑 是 经济 之所以 可以 把 自己 和 其他 领域 独立 开来, 就是 因为他 预设 了 自己 有 科学 最优解, 而 其他 领域 没有 科学 最优解。 所以 经济领域 比 其他 领域 更加 科学, 更加 基础。 但是 我的 观察 是当 科 当 经济领域 预设 自己 有一个 科学 最优解 的 时候, 他 已经 帮你 完成 了 一个 政治 判断, 那 就是 正义。 好的 决定 就 等 于是 效率 最大化 的 科学 决定, 最好的 决定 就是 效率 最大化 的 决定, 这是 他 已经 帮你 做好 的 对于 正义 的 定义。 但是 除了 这个 对于 正义 的 定义 之外, 我们 可以 有 其他 同样 有 道理 的 对于 正义 的 定义。 一个 最好 最 正义 的 社会 不一定 是一个 效率 最大化 的 社会, 一个 最好 最 正义 的 社会 可能 是一个 能够 奖励 这个 社会 里 最 善良、 最 正直、 最有 道德 的 人, 给予 这些 人 很高 的 社会 地位 的 这样的 一个 社会。 一个 最好 最 正义 的 社会, 也可以 是一个 能够 给予 老弱病残 很多 体贴 和 关照 的 社会。 一个 最好 最 正义 的 社会, 也可以 是一个 能够 给予 所有的 公民 强大 的 规 属 感 和 凝聚力 的 社会。
当然 还有 其他 有关 正义 的 定义。 我 认为 所有的 这些 有关 正义 的 定义 都有 一定 的 道理。 包括 刚才 这套 正义 等于 效率 最大化, 它 也有 一定 的 道理。 但是 这些 不同 的 对于 正义 的 定义, 它是 会 在 社会 层面 产生矛盾 的。 这个 矛盾 的 产生 也就是 政治 出现 的 必要性。
然而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的这 套 逻辑, 他 已经 帮你 完成 了 一个 正义 的 价值 判断, 他 隐藏 了 这个 本来 应该 在 社会 层面 进行 的 有关 正义 的 辩论, 他 偷偷地 选择 了 一套 自己 对于 正义 的 定义, 科学 对于 正义 的 定义, 假装 自己 就可以 不 讨论 政治问题 了。 经济 永远 要 面对 他 自己 想要 脱离 的 有关 正义 的 政治问题。 他 想要 把 自己 和 其他 领域, 从 其他 领域 剥 离开 来说, 其他 的 领域 都是 没有 最优解 的 上层建筑, 我 这个 领域 才是 最 基础 的。 但是 我的 第一个 观察 就是, 经济领域 并不是 一个 最 基础 的, 只 和 物质条件 相关 的 领域, 它是 一个 结合 了 物质条件 以及 很多 可能 会 产生矛盾 的, 对于 正义 定义 的 依附于 政治 之下 的 领域。 我 对于 马克思资本论 最大 的 不 认同, 最 根深蒂固 的 不 认同, 就是 他 把 经济 放在 了 政治 之上。 他 这么 做 的 时候, 他 已经 给 所有人 做好 了 一个 政治 判断 了。 在 然而 在 现实 的 社会 中, 我们的 观察, 我的 观察 是 经济 只 能够 依附 在 政治 之下。
OK 讨论 完了 经济 为什么不 能够 成为 基础, 我们 下一步 接着 来 思考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中的 上层建筑 究竟 是什么 意思? 当我们 把 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 这 两个 东西 对立 起来 的 时候, 我们 其实 对立 的 不是 两个 领域, 我们 对立 的 是 经济领域 和 其他 一切 领域。 我们 把 其他 一切 领域 都 笼统 地 打包 到了 上层建筑 这个 概念 之中。
那么 所谓 的 上层建筑, 它 包括 了 哪 一些 其他 领域 呢? 包括 了 审美, 对 吧? 我们 可以 说 经济基础 决定 了 审美 品位 的 高低, 是不是 乍一听 觉得 挺 有 道理 的? 还 包括 了 什么? 包括 了 道德, 经济基础 决定 了 道德 高低, 是不是 听起来 也 有点 道理? 还 包括 了 什么? 宗教信仰, 经济基础 决定 了 宗教信仰, 还 包括 了 社会习俗, 经济基础 决定 社会习俗 文明 与否。 当然 还有 最 最最 基础 的 政治 结构, 经济基础 决定 了 政治 结构。
我 刚才 列出来 的 这些 领域, 审美、 宗教信仰、 社会习俗、 政治 结构 这些 不同 的 领域, 我们 可以 说 这些 领域 本身 他们 确实 是 和 经济领域 相互影响 的。 我们 确实 可以 观察 到 一个 社会, 比如说 他的 审美 确实 似乎 和 他的 经济基础 挂钩。 我 刚才 说 的 这些 除了 经济 之外 的 领域, 审美、 品位、 道德、 宗教性、 养 社会习俗、 政治 结构。 我们在 这个 逻辑 中, 我们 把 这些 领域 笼统 的 全部 都 称为 上层建筑。 为什么 会 这么? 我们 为什么 会 可以 做 这个 区分?
是因为 在 这个 逻辑 中, 经济 有 科学 最优解, 其他 领域 没有 科学 最优解。 我 刚才 阐述 了 为什么 我 认为 哪怕 经济 也没有 科学 最优解。 但是 我 下面 想说 的 是, 下面 这些 所谓 没有 科学 最优解 的 领域, 审美 道德、 宗教信仰、 社会习俗、 政治 结构 这些 领域, 他们 和 经济 这个 领域 的 关系, 真的 是一个 由 下 往 上 的 决定性 关系 吗? 当我们 真的 去 仔细 分开 审视 这些 领域 跟 经济 条件 的 关系 的 时候, 就会 发现 经济基础 决定 审美, 经济基础 决定 品味, 经济基础 决定 道德, 经济基础 决定 宗教信仰, 决定 社会习俗, 决定 政治 结构。 不管 是 哪一个 领域, 他 可能 在 很小 的 某个 层面 确实 是 正确 的, 但是 他的 解释 力 是 很弱 的。 经济 条件 跟 任何 一个 领域 之间 的 联系 都 不存在 着 必然 的 决定性。
我想说 的 更 重要 的 一点 是, 如果我们 说 经济领域 和 我 刚才 说 的 这些 所谓 的 上层 领域 真的有 决定性 的 关系 的话。 当我们 这么说 的 时候, 我们会 发现 几乎 在 每一个 案例 中, 这个 想法 带来 的 结果 都是 对于 这些 上层 领域 的 贬低。 持有 这个 想法 的 人, 他 很快 就会 忘记我 刚才 描绘 的 所有的 这些 上层 领域, 它 真正 的 意义 在哪里。 那些 试图用 经济 物质条件 来 解释 审美、 品味、 道德、 宗教信仰、 社会习俗、 政治 结构 的 人, 他们 通常 根本 不会 理解, 或者说 会 慢慢 失去 了 理解 审美 品味、 道德、 宗教信仰、 社会习俗、 政治 结构 的 能力。
让 我 用 具体 的 情况 来 解释一下 我 刚才 说 的 这段话 是什么 意思。 我们 就 来 举最 通俗易懂 的 案例 好了。 品味 经济基础 能否 决定 品味? 品味 是一个 有关 欲望 的 审美, 所有人 都 拥有 的 两种 最 低级 的 欲望 是 食欲 和 性。 我们 就 来说 一说 食欲 上 的 品味。 经济 条件 能不能够 决定 人 在 食欲 上 的 品味? 信奉 这个 观点 的 人 可能 会 举 以下 这些 例子。
70后、 60后在 自己 青春期 的 时候 第一次 喝 可乐, 买不起 可乐, 神往 就是 为了 喝 一瓶 可乐, 心中 对 可乐 产生 了 神圣 的 幻想。 我小时候 第一次 去 上海, 看到 哈根达斯 开店, 哇, 50块钱 一个 的 冰淇淋 球, 哈根达斯 在 当时 的 我 眼中 就是 最高 贵 的 美味。 佳 瑶, 这 当然 和 当时 我们 相对 落后 的 经济 条件 挂钩, 从而 产生 了 一种 有关 食欲 的 品味 判断。 而 我们 跳出 这个 框架, 可不可以 用 另外一个 逻辑 来 解释 同样 的 问题? 可不可以 把 这个 解释 成 一种 文化, 我们的 文化 里 没有 这些 东西, 对 吧?
我的朋友 法国 香槟 哥 告诉我, 他们 家 是 法国 香槟 地区 的 农民。 他 跟 我说 他们 家 隔壁 有一个 农场, 法国 比较 大 的 香槟酒 厂。 这个 香槟酒 厂 的 老板 有 一次 跟 他 聊天 的 时候 谈到 中国市场, 他说 他们 法国 香槟 地区 生产 出来 的 香槟酒, 在 中国 的 销量 是 和 什么 挂钩 的? 他说 是 和 可口可乐 打开 中国市场 挂钩 的。 因为 在 可口可乐 打开 中国市场 之前, 中国人 没有 喝 过 有气 的 液体。 可口可乐 改变 了 中国人 的 习俗, 从此 香槟 法国 香槟 可以 更加 顺滑 地 进入 中国市场。
从 这个 视角 我们 可以 去 想一想, 我 确实 在 我们的 市场经济 没有 这么 发达 的 时候, 中国人 向往 的 这些 西方 高级 美食, 它 可以 是 由 经济基础 决定 的那 同样 的 我 能 不能用 文化 差 来 解释 这种 欲望 呢? 所有的 有钱人 银行卡 里 的 钱会 决定 他们 都 喜欢 吃 霜降 和牛 和 鱼子酱 吗? 换句话说, 我 拿 我 个人 来 举例, 我 非常 喜欢 吃 猪下水。 在 我的 平时 饮食 平时 的 饮食结构 中, 基本上 从来不 吃 肉, 基本上 吃 肉 只 吃 猪下水。 内脏 这种 犄角旮旯 的 部位, 你 把 一碗 猪杂 汤和 一块 泡 着 温泉 听着 贝多芬 长大 的 和牛 牛排 摆在 一起, 我 一定 会 选择 猪杂 汤。 这个 食欲 上 的 品味 是 由 我的 经济 条件 决定 的, 还是 由 我的 文化背景 决定 的, 或者说 是 由 我的 祖籍、 个人 特质、 我的生活 背景 等等 其他 并不 直接 和 经济 挂勾 的 物质条件, 以及 物质条件 之外 的 个人 喜好 和 意志 决定 的。 我 觉得 起码 我们 可以 说 很难说, 对 吧?
食欲 之外 当然 也有 更 高雅 的 品味。 我们 来说 一说 音乐 上 的 品味。 我的朋友 老乡 哥, 他是 一个 留守儿童, 之前 他 跟 我 进行 过 这么 一个 对话。 他 跟 我说, 他说 我 跟 你 不一样, 我没有 去过 高雅 的 歌剧院, 我是一个 土包子, 我 土。 相比 于 意大利 歌剧, 我 更 喜欢 中国 喜剧。 他 给我 推荐 了 京剧 电影 野猪林 群英会, 昆曲 电影 牡丹亭, 越剧 电影 梁祝。
你可以 说 确实 我 和 从小 在 农村 长大 的 老乡 哥, 我们的 成长 环境 经济 条件 非常 不同。 经济 条件 可以 解释 为什么 老 香 哥 没有 去过 歌剧院。 所以 他 坐下 来 欣赏 意大利 歌剧 的 时候, 他 感觉到 自己 无法 欣赏。 但是 我们 真的 仔细 去 思考 这个 问题 的 时候, 就会 发现 经济 条件 是一个 非常 贫瘠 的 解释 方式。 因为我 我 也没有 能力 去 欣赏 和 接触 京剧 和 昆曲, 我们 成长的 这个 环境 的 文化 因素 不同, 我 能力 的 缺失 跟 经济 和 物质条件 有 直接 的 关系 吗? 经济 条件 只 能够 解释 我们 两个 我 和 老乡 哥 音乐 品味 区别 最初 比 的 不同, 他 没有 办法 解释 我们 两个 品味 区别 最 根本 的 不同。 而且 经济基础 能否 决定 品味, 这个 逻辑 也 隐藏 着 一个 我 认为 更加 隐蔽 的 谬误, 那 就是 它 会 产生 他 会 认为 品味 的 区别, 品位 的 高低 好坏 是 和 经济 条件 挂钩 的 这个 想法, 导致 越来越多 的 人 他们 对于 品味 审美 这些 领域 感到 嗤之以鼻。
因为 审美 和 品味 就在 这套 逻辑 里 被 扁平化 到了 和 一个人 的 有钱 与否 挂钩 的 东西。 老 香 哥 对于 昆曲 和 越剧 的 欣赏, 他 对于 昆曲 和 越剧 的 审美, 以及 我在 这个 领域 审美 的 缺失, 能够 被 我们的 经济 条件 解释 吗? 或者说 换句话说, 仅仅 能够 被 经济 条件 的 差距 解释 吗? 持有 这种 逻辑 的 人, 他 通常 对于 一切 审美 品味 相关 的 事情 有 一种 非常 粗鄙 的 态度。 那 就是 这些 东西 最终 是 可以 扁平化 成 钱 的。 用 这种 物质 经济 角度 来 解释 其他 的 领域, 审美 品味、 宗教 道德 信仰。 之所以 是一个 在我心中 一个 评级 盲目 的 视角, 是因为 你的 这套 解释 的 逻辑 其实 完全 忽视 了 这些 领域 它 本身 对于 他们 自己 来说 最 重要 的 审判 标准。
除了 审美、 品味、 道德、 宗教信仰、 习俗 这些 领域 之外, 通常 会 被 我们 放到 上层建筑 中的 还有一个 最终 极 的 领域 就是 政治制度。 在 我们 讨论 政治问题 的 时候, 有些人 会说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的 时候, 很多人 他们 想说 的 是, 我们 必须 先 拥有 经济 自由 才能 开始 谈 政治 自由。 在 拥有 经济 自由 之前 谈 政治 自由 没有 意义。 你 得先 把 腿 长 出来, 然后 你 再 开始 讨论 能不能 跑步, 对 吧? 这个 想法 是不是 听起来 还 挺 有 道理 的?
在这里 我们 必须 要 重新 回归 到 马克思 对于 资本主义社会 的 批评。 对于 马克思 来说, 为什么 他 会 在 资本论 里 开始 思考 这个 问题? 在 资本论 中 他说, 为什么 政治 自由 是 完全 虚构 的? 因为 资本 社会 中的 工人 在工作中 没有 经济 自由, 所以 他们 也没有 政治 自由。 工人 在工作中 被 劳动 分工 所 残害 了, 工人 的 生存 被 他们的 专业化 禁锢 了。 工人 马克思 说 无法 成为 一个 完整 的 人, 工业社会 无法 培养 完整 的 人一个 完全 的 人 在 马克思 心中 是一个 实现 人性 的 人是 一个 没有 被 异化 的 人。
听到 这里 很多人 会 认为 我 这个 播客 一定 是 觉得 马克思 一无是处。 但 实际上 完全 不是 这样的。 恰恰相反, 我 觉得 马克思 对于 这个 现代社会 的 很多 批评 是 很 敏锐 的。 他 有 很多 观察 说 的 真的 真的很不错。 但是 他 提出 的 这些 在 批评 之上 提出 的 这些 建设性 意见, 要么 模棱两可, 要么 在 我 眼中 逻辑 不 自洽。 马克思 提出 的 批评 非常 有 价值, 但是 他在 批评 之后 想要 实现 的那 套 东西, 我 认为 他 从来 没有 想 透过。 因为他 从来 没有 想 透过, 所以 实践 起来 需要 出现 列宁 这么 一个 人才 能够 把 它 给 实践 成功。
马克思 没有 想透 的 重要 问题 之一 包括 了 什么? 马克思 在 资本论 中 模棱两可 没有 办法 回答 的 一个 核心 问题 就是 OK。 他 对于 工业社会 提出 的 批评 是, 工业社会 无法 使 工人 实现 他们 完整 的 人性。
我想 提 的 下一个 问题 就是 请问 马 老师 人 要 如何 实现 他的 人性? 在 这点 上 他的 回答 非常 模棱两可。 一方面 他在 德意志意识形态 这 本书 里 说, 他说 如何 实现 完整 的 人性? 在 一个 科学社会主义 中, 社会 中人 可以 实现 完整 的 人性。 完整 的 人性 就是 上午 打猎 下午 搞 批判 哲学。 上午 打猎 下午 搞 哲学, 这是 一套 在我心中 不是 特别 有 道理 的 实现 完整 人性 的 方式。
另外一个 相关 的 问题, 马克思 说 在 资本主义 制度 中人 没有 政治 自由的 原因 是因为 人 没有 经济 自由。 那 我想 问 的 问题 就是, 在 资本主义 制度 中, 打 工人 这些 人, 在 他的 心中, 人 究竟 应该 在 工作 状态 下, 还是 在 工作 之外 的 状态 下 获得 自由? 在 他的 想象 中的 理想 状态 中, 我们 究竟 是 应该 在工作中 获得 自由, 做 一件 自己 喜欢 的 工作, 还是 在 工作 之外 获得 自由? 在 这一点 上, 他 设计 的这 套 理想 制度, 或者 是 他 想要 批评 的 这个 资本主义 商业 制度 中都 没有 明确 的 回答我 觉得 在 这一点 上, 我 甚至 和 马克思 的 想法 是 一样的。 我们 都 认为 经济 自由 是 一件 好事, 政治 自由 也是 一件 好事。 马克思 对于 现代资本 社会 的 抱怨 就是说 资本 社会 的 人 因为 他们 没有 经济 自由, 所以 他们 也 无从 讨论 政治 自由。 马克思 在 这一点 上 的 想法 和 我们 播客 里 在 讨论 的 那些 信奉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的 人 说的是 差不多 的。 我们 要 先 保障 经济 自由, 然后 再 保障 政治 自由。
说到 这儿, 我是 同意 这个 观点 的, 但是 我想要 顺着 这个 路子 再往下 问 一句, 保障 经济 自由 之后 的 政治 自由 又是 怎样 的 自由? 马克思 没有 办法 回答 这个 问题, 他 提出 的 解决 场景 都是 模棱两可 的。 对于 他 来说, 因为 他说 政治 自由 在 这个 资本 社会 里 是 虚构 的, 经济 自由 不存在, 经济 自由 是 被剥削 的, 生产工具 的 私有制 导致 了 工人 异化, 工人 异化 导致 了 阶级 革命 的 必然性。
对于 他 来说, 接下来 下一步 什么 直接 可以 开打 了, 可以 革命 了, 带来 的 是 阶级斗争 的 必然, 导致 的 是 无产阶级专政。 无产阶级专政 是 废除 一切。 业 阶级 实现 无 阶级社会 的 一个 过渡阶段。 所以说 最终 的 目的 是 实现 无 阶级社会。 在 这个 无 阶级社会 里, 我们 可以 预设 人们 终于 可以 既有 经济 自由 也有 政治 自由。 但是 这 意味着 什么 呢? 意味着 早上 打猎, 晚上 搞 批判 哲学。 所以 他 提出 的这 一套 生产工具 私有制 导致 了 军 工人 异化, 导致 了 阶级 革命, 导致 了 无产阶级专政, 导致 了 实现 无产阶级 社会 的这 一整套 理论 中, 他 似乎 想说 的 是在 回答 政治 自由 这个 终极 目的 之前, 我们 先 要 回答 更 基础 的 问题, 那 就是 经济 自由。 但是 我想说 的 是, 他 没有 能力, 他 也没有 能力 回答 这个 终极 问题 啊。
马克思 和 所有 那些 说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信奉 这 句 话 为 真理 的 人 一样, 他们的 目的 看似 都是 为了 说, 在 回答 更加 终极 的 问题 之前, 我们 必须 要把 注意力 集中 在 最 基础 的 问题 之上。 但是 我想说 的 是, 他们 都 没有 能力 回答 这个 终极 问题。 之所以 把 注意力 全盘 地 放在 了 经济 自由 之上, 就是 为了 躲避 对于 终极 问题 的 回答。 人 究竟 能不能够 从 工作 中 获得 自由人 性, 究竟 如何 不 被 异化, 如何 度过 有意义 的 人生? 你 如果你 仅仅 是 说, 有意义 的 人生 就是 早上 打猎, 晚上 搞 批判 哲学, 这个 想法 也 太 肤浅 了。 所以 我 当然 认为 讨论 经济 自由 是一个 重要 的 问题, 但是 这 并不 代表 对于 经济 自由的 追求 可以 代替 对于 政治 自由的 追求, 对于 经济 自由的 讨论 不可以 代替 对于 政治 自由的 讨论。
在这里 我想说 的 是, 其实 博客 说到 现在, 我们 涌现 了 两种 对于 什么 是 基础 的 理解, 对 吧? 我们 可以 认为 最 基础 的 问题是 最 基本 的 问题, 比如说 温饱 问题是 最 基本 的 问题。 在 这个 层面 上 确实 经 自由 比 政治 自由 来得 更加 基础。 但是 我们 也可以 存在 着 第二个 对于 基础 的 理解, 那 就是 一个 最 基础 的 问题 是一个 永恒的 问题。 一个 最 基础 的 问题 是一个 没有 被 其他 领域, 没有 办法 被 其他 领域 削减 的 问题, 没有 办法 被 其他 领域 代替 的 问题。 一个 最 基础 的 问题 是一个 终极 的 存在 于 每一个 人类 社会、 每一个 历史 阶段、 每一个 生产 制度、 每一个 时代 的 问题。 在 这种 定义 下, 政治 自由 就 比 经济 自由 要 来 的 更加 基础。
所以 在 播客 的 最后 我想说, 我 叽里呱啦 说 了 40分钟 的 目的, 不是 为了 论证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错 得 一塌糊涂。 我想说 的 是 每 一句 成为 了 语境 中 近乎 常识 的 观点, 背后 一定 是 存在 着 部分 事实 的。 我们 要 考虑 的 是 这个 观点 能不能够 解释 他 宣称 能够 解释 的 这么 多 现象。 确实 在 很多 场景 下, 我们 可以 说 一个人 的 认知 是 被 客观 物质条件 决定 的。 但是 哪怕 在 这些 时候, 我们 拿着 放大镜 去 仔细 审视 的 时候, 这些 客观 的 物质条件 也没有 办法 被 完全 变化 成 经济 条件。 在 我的 观察 中, 一个人 的 文化背景、 他的 国籍, 他 所处 的 时代, 他的 这些 客观条件, 要么 和 经济 一样 重要, 要么 比 经济 条件 更加 重要。
我 觉得 很多人 会 或多或少 的 承认 我们的 阶级, 也就是说 我们的 社会 地位 似乎 和 我们的 认知 确实 有点 关联。 我们的 阶级 和 社会 地位 确实 影响 了 我们 对于 政权 合法性 的 认知, 我们 对于 政体 应该 朝着 什么 目标 发展 的 认知, 我们 对于 我们 要 应该做 怎样 的 政治 决策 的 认知。 如果你 同意 这个 想法 的话, 那 我 觉得 亚里士多德 在 这个 观点 上 是一个 比 马克思 更好 的 老师。
亚里士多德 早 在 政治学 第三 书 第九章 里 就 非常 敏锐地 意识 到了, 在 任何 一个 政体 中, 当我们 在 考虑 政治问题 这种 所谓 的 上层建筑 的 问题 的 时候, 其中 有一个 很 重要 的 因素 就是 阶级意识, 有一个 很 重要 的 政治斗争 来源 是 阶级斗争。 但是 在 政治学 中的 亚里士多德, 对于 他 来说, 阶级斗争 的 核心 不是 经济问题, 不是 生产方式 的 斗争, 而是 荣誉 或者说 是 社会 地位 的 斗争。 也就是说, 最 核心 的 问题是, 这 是一个 政治问题, 这 不是 一个 经济问题。
亚里士多德 在 政治学 这 本书 中 描绘 的 阶级斗争 保留 了 政治 的 首要地位。 他 没有 把 阶级斗争 扁 化成 政 经济 因素。 对于 亚里士多德 来说, 一个 政体 的 合法性, 一个 政体 的 正义 与否, 要么 是 由 少数人 来决定 的, 要么 是 由 多数人 来决定 的。 一个 少数 阶级 的 成员 对于 政体 合法性 的 理解 和 一个 多数 阶级 的 成员 对于 政体 合法性 的 理解 是 不同 的, 而 这种 认知 上 的 差距 是 无法 调和 的。
阶级斗争 是 荣誉 的 斗争, 是 社会 地位 的 斗争。 也就是说, 马克思 对于 阶级斗争 的 误解 是 他 把 阶级斗争 的 理解 扁平化, 成了 一种 经济 生产方式 的 斗争。 实际上 阶级斗争 的 起源 不是 经济, 而是 政治。
所以 我想说 的 是,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个 观点 在 很多 场景 上 当然 有 一定 的 解释 力。 但是 这个 播客 说到 现在, 我想说 的 是 他的 解释 力 也没有 那么 强。 这个 观点 最 薄弱 的 地方 就在于 经济。 他 再 怎么 假装 客观、 假装 科学、 假装 基础, 他 都 没有 办法 代替 政治问题。 经济基础 决定 上层建筑, 这 句 话 在 几乎 所有的 应用 场景 下都 不是 最好的 解释 方式。 因为 在 一群 活人 彼此 忍受、 彼此 交锋、 彼此 共存 的 人类 社会 中, 没有 一个 问题 它 本质 上 首先 是一个 经济问题, 他 永远 首先 是一个 政治问题。 因为 有人 的 地方 就有 政治 OK。 今天 咱们 就说 到 这儿, 我们 下期 再见,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