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大家好 我是 Mia 今天这期节目的嘉宾依然是播客不合时宜的主播王沁同时他也是一位旅居欧洲的国际记者
在上一期中呢我们谈到他对于自己记者和女性身份的理解和在这 12 年间观察到的欧洲世界的变化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往前翻一翻第 288 期也可以在 show notes 中点击链接收听那么在今天的这期节目中呢我将和他一起带大家去到欧洲的战争现场去记录那些经历了战争的平民和士兵
我们也会探讨该如何面对世界的真相如何看待远方的哭声这些话题虽然在以往的枕边风中从未涉及却是我作为个体一直在试图寻找答案的这些对话给了我很多启发希望也会对你有所帮助 In my secretIn my secret lifeIn my secretIn my secret life
哈喽大家好 这里是枕边风 我是 Mia 今天坐在我面前的呢 依然是播客不合时宜的主播王沁那上期节目中我们聊到你见证了这个欧洲世界危机不断 创新不断的十年啊然后也因此意识到中文世界其实迫切需要了解欧洲这个动荡局势背后的真相和原因所以呢 你就从为欧洲人报道亚洲转变成为为中国人报道欧洲了
包括你刚刚其实也提到了像战争啊这样子的字眼你其实也是去到过战争的现场对吧战争的前线那为什么会选择去那呢就是想要看到的世界
Do you have to be there 你一定要到那里去吗或者说因为战争这个东西其实说实话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遥远的我们是没有经历过的但与此同时它又是一个被极度渲染的这样的一个事件所以为什么会选择去到战争前线以及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感受呢会害怕吗
害怕当然是有的嗯
我觉得如果任何一个人说是你主动选择的吗对是我主动选择的是主动选择对对而且是我自己非常想去中间因为一些这个障碍因为一些这个行政手续上的一些障碍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去但是后来经过了一些时间的准备和调整了之后还是去了对我去的这个战场是在乌克兰是在去年的差不多去年的这个时候吧然后去了一趟乌克兰嗯
米娅的问题也让我去回溯了一下我当时的这种心理的状态
首先是说到恐惧这个事情我会感觉恐惧人人都会有特别是当你面对的对象是战争这样一个你其实没有任何控制权的东西就它不是说比如说我担心在路上出车祸那我就开车小心一点这种类型的恐惧它是一个完全超出你控制范围之外的一个恐惧
然后我自己在过去这十年做国际新闻的过程当中可能也逐渐开始发展出一些应对恐惧的方式我的一个理论是就是在场是克服恐惧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你在出发之前你会有很多很多的考虑你会担心
这个细节那个细节出了错你是不是就会没命你是不是会缺胳膊上的腿回不来了对但是你一旦上路之后就你一旦开始了这个行程之后你其实是没有时间去害怕的就是
我的大量的心理建设的过程都是在去乌克兰之前的那几个月完成的但是真的开始去了前线之后去到这个乌克兰的领土上之后其实反而就没有那么的害怕了嗯
我还记得当时在去到基辅的第一天因为基辅它其实并不是一个战争的前线就是前线打地面战的地方在更东边的地方但是基辅它是一个可能会被空袭的地方所以就是会有那个防空警报我第一次听到防空警报的时候
当时还是有点害怕的因为那个防空警报来临的时候意味着你可能接下来有个几十秒的时间去决定你到底要不要躲到一个防空洞里
然后那几十秒的时间可能会决定说你这个人的人身安全和你周围人的安全但是到后来我就发现其实在乌克兰这样一个地方战争已经到现在两年多了大多数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到在每一次防空警报响起的时候都去躲的
因为这个防空警报响起的频率实在太高了大多数的时候可能只是一次警报并不代表说真的有炮弹会打过来但是这个防御的这个系统它会更谨慎一点所以它会但凡有可疑的东西的时候它就会向你发出警报然后整个城市的上空都会盘旋着那种你就是无法忽视的非常刺耳的那个鸣笛的声音然后问到说为什么就是会
觉得一定要去到这个现场我会觉得正是因为我在写作他们的这个报道然后我在写之前我在真的去到这个现场之前我当时其实已经远程写了一年多就是关于乌克兰的报
所以其实当时大量的采访也通过线上完成也读了非常多的资料书采访了非常多的专家但我仍然觉得听到警报的那种感觉那种感受是我只有到了现场之后才能够感同身受的就是
我了解了那么多的背景信息但是我没有一种皮肤的感觉没有一种就是我真的是在那里真的能够跟他们有深入共情的这样的一种状态因为我不在他们的处境里我只能说用我的理性的大脑去了解但是我没有办法做到在感性上在身体上在肌肉上在我的感官上去跟他们共处同一个时空那
这种感性的东西它重不重要它是不是必须的难道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感官上的感受就去到现场吗那当然不是我当时会做出那样一个决定也是因为我觉得我当时已经写了就远程写了一年多的报道了
就是我对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很了解了但是我仍然还缺一环是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我希望能够把那一环给补上并且我关注欧洲很多年我觉得俄乌战争对于欧洲这片土地在过去这十年的历程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我很希望我能够百分之百的全盘的就理解我在写的这个故事是什么我所采访的那些对象他们正在经历的是什么后来真的去到了
乌克兰之后我觉得那种收获吧还是超出我的想象就是很多这个故事你可以在线上采访但是当你真的去到了嗯
你的采访对象的家里你去到了他们亲人他们在战场上刚刚牺牲的亲人正在举行的葬礼上然后你采访牧师你去到那些福利院里看到那些就是因为战乱然后无家可归的儿童然后那么多因为战争失去亲人的普通的老百姓
有那么多的人他们仍然在生活着我觉得那个场景其实是一个如果不在场是很难去体会的一个场景刚才你提到就是说战争其实对于我们来说是挺远的一件事情我觉得我在去乌克兰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感受
但是中间我做了一个采访是在乌克兰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当时远程做的一个采访然后那个时候大概是 2022 年的 2 月份其实我采访的是一个乌克兰的年轻人他住在基辅我跟他之前就有联系在这个战争正式爆发之前就有联系他之前在社交媒体上也很活跃然后
他就跟我讲他那段时间的生活状况就是他刚刚从基辅的一个大学里毕业然后是念法律的然后现在正在就是想可能在一个律所里面找一个工作然后找到了工作之后想干嘛呢他就想在基辅的成交可能贷款买个房因为有一个关系还比较稳定的女朋友然后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然后战争爆发了爆发了之后他很快需要面临的一个选择就是他是不是需要去上前线嗯
我当时是听到那个故事的时候他对日常情况的那种描述让我觉得其实还挺触动的就是战争虽然离我们很远但是战争前的乌克兰的生活其实跟我们的生活是很类似的他们也在发愁说毕业找工作的事也在想着怎么搞个贷款买个房可能也是这个每天上班然后周末会跟朋友一起去喝咖啡打打球这样的一种生活
但是战争的到来就是让所有这些一切都在一夜之间不存在了然后我当时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感觉可能乌克兰的这个战争跟我们了解的很多其他战争还不一样比如说像阿富汗阿富汗在过去 40 年间都是处在一个战乱的状态但是乌克兰它是一个现代国家是一个工业国家他们的人的生活就可能跟我们在北京上海的很多朋友的生活没有
没有差特别多但就只是因为这样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一个外因所有的一切都被中断了所以当时我就觉得我其实真的很想去看一看就是不一定说是这个战场前线的交战有多惨烈也是说这种在战争笼罩下的这些人们他们怎么生活的一个问题因为我觉得这样的一个问题可能对于我们
今天中国的年轻人来说也会有一定的启发意义就是我们怎么样看待我们的生活我们怎么样看待生命的价值我们怎么样去过好我们现在的每一天我刚刚提到那位年轻人他在战争开始的第一个月就去参军了
然后我在后来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也一直跟他保持着联系他参军的地点从基辅到乌克兰东部就是从比较后方的地方又到了前线然后我是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去到基辅
嗯当时也跟他约着说我去到基辅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在基辅的街头喝一杯酒因为他是一个非常热情的来自基辅的一个年轻的哥哥但是非常遗憾的就是在我拿到了乌克兰签证登上去乌克兰的火车的前一周他就在前线阵亡了所以我至今也没有能够有机会跟他一起在基辅的街头喝酒嗯
所以也是类似的故事吧就让我觉得其实这些战争中的故事离我们现在就是不在战区的人他也没有那么的远就是我们也许在将来的某个时间点上我们也会面临就是类似的情况可能你会失去亲人可能你会有你的亲朋好友流离失所嗯
那这些故事其实都不是或者说不光是他人的故事我可能需要五秒钟你现在是什么感受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非常多的东西就非常多的部分都让我很有触动就说到为什么一定要去前线这件事情其实会让我想起我为什么之前放弃了继续去做媒体
因为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所经历的或者我所看到的大多数的媒体的人也好报道方式也好我觉得是非常傲慢的这种傲慢可能因为其实退一万步说很多时候你所做出来的东西你所写出来的东西你其实自己是完全不懂的你是一个以局外人的身份以局外人的方式去
旺家评论就是旺家评论很多时候问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博得流量和搅弄风云的立场和姿态真的是你想要的吗然后这些你臆测出来的角度和这个评论对这个世界是有益的吗
所以当你刚才说到你写了这么多东西然后看了这么多资料你做了这么多的采访你需要有这种皮肤的感觉的时候我很触动我非常非常触动我觉得你非常非常的珍贵当然后来你说到战场的情况这个没有喝成那杯酒的小哥哥我
我无法完全体会
但这种巨大的无奈和遗憾和这种其实你一直一直知道但是你在日常不会愿意去面对的隐隐的忧患意识可能是我现在很真实的感受吧也谢谢你跟我分享你的感受
我也感觉就是我的分享有被听到而且尤其谢谢你的坦诚说是不能够完全感同身受的我觉得即使我去到了现场我觉得我仍然也不能够完全对他们的处境感同身受因为我虽然冒了一定的风险去到了一个正在打仗的国家但是我做完采访之后我是会走的我不留在那里
所以我采访到的那些故事那些细节那些心态其实我也不知道对他们的处境有什么帮助我觉得可能也没有就是我对我所有的采访对象其实都挺心怀感激的就是他们其实没有必要接受我的采访但我觉得去完这个采访去完这一趟的旅程可能对我自己来说是更有意义的对我和我的读者但是对我的采访对象来说其实并不是特别的有意义
也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让我会去思考就是说你知道人的局限性和人的能动性我觉得不光是做记者就是你在任何一个行业上你可能都希望说自己能够多做一点然后改变更多但是又同时需要理清说自己的局限性就是
我能做到的可能只有这么多我能做到的不会更多了我觉得从记者的角度还有从这个听众的角度来说其实都是这样子
我因为这些年做国际报道嗯经常会被问这样的一个问题就特别是在我做一些关于这种比如全球性的一些人道主义灾难聊一聊乌克兰的儿童叙利亚的儿童他们可能需要一些关注需要一些帮助呃
我们播客的这个评论或者说我之前写的报道的这个在网站上的一些评论包括微博的私信里就像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大量上的儿童都还没有吃饱饭呢我为什么要关注乌克兰的儿童我觉得其实是一个很吊诡的问题就是首先
我觉得那些不关注乌克兰儿童的人其实也很大程度不会去关注大凉山的儿童这只是一个话术上的一个周旋另外你说的很对
另外我其实又很理解我觉得当下可能在国内的年轻人大家的一个生存的处境就是每天其实要忙的事情确实挺多的了就是上班要 996 社畜然后经济形势也不好人上班都很辛苦啊
然后通勤还要那么久那回到家的时候我就稍稍小红书稍稍抖音就好了呀我轻松愉快地过完这一天不要太为难自己就好了我为什么还要把我的这些精力和时间和情感我觉得情感也是很重要的其实这个也是需要你去投入一定的情感去理解的一个东西否则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关注国际上正在发生的事情除非你说你是做什么股票的或者说你做政策
制定的你会需要关注但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是特别的有必要说真的要去关注所以我也一直会觉得这是一个个人选择的问题就是你不关注其实也没有任何的问题然后不共情其实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关注或者共情之后其实更多的这种意
意义吧是在自己的身上这个其实也是我的其中一个问题就是这种战争的真相也好世界的真相也好这个之前可能有一个很火的综艺叫奇葩说然后当时曾经有过一集出现过一个东西叫做远处的哭声远方的哭声嗯
还有猫所以远方的哭声猫是吧要救一只猫对那个美术馆里失火了要救一只猫对所以当时大家就在讨论远处的哭声是不是有意义这其实也是我的问题就是你在做这么多的这种其实你在做的很多时候就是把远处的哭声或者不一定是哭声吧就是把远处的声音
传回来给国内的我们大家听但事实上这个事情第一你觉得对大家来说或者对国内的大家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有多重要这个我觉得你刚刚其实也回答了一部分然后第二就是那这个事情对你个人来说对你来说又有多重要
就是对远方的哭声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好的问题首先我觉得国际上正在发生的事情如果你从一个功利主义的角度从一个效用主义的角度去看的话我觉得对于大多数的国内的普通人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就是你完全可以不用了解这些事情也可以在日常生活里面过着一个还不错的日子
但是我又感觉如果我们看待生活的方式只有就是功利主义这一种只有这个技巧主义这一种角度的话那其实人生也会非常的平淡也会非常的就是不完整我其实平时在做这个就是媒体写作做新闻报道之外呃
有时候也会给一些可能在从事相关行业的人吧就是他们的工作比如说他们的工作确实会要求他们时刻地去掌握欧洲现在最新的政策动向不要制裁什么了然后要有什么新的这种法案要出台然后中国企业可能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我也会给这样的意义
这种商务人群去有时候会做一些小的讲座或者分享那我觉得其实给他们去做分享是很就是 straight forward 逻辑非常的清楚因为他们需要这些信息他们需要知道俄乌战争到底要打多久当然我也不知道他会打多久但我可以给你一些因素说武器啊经济啊然后
弹药呀这些的一些分布然后你可以有一个比较基础的一个认识就我觉得给他们来讲是比较直接的就是你先说你的受众是谁他们感兴趣的是什么他们感兴趣的其实无非就是自己是个利益相关方嘛
然后我有一些生意或者说我有一些想做的事然后可能会跟现在正在进行的这个国际局势有关那其实这个现在在国际上也是一个比较专业的一个领域就叫这个政策咨询那嗯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也是我觉得谈到普通人这一点的时候会很难的一个东西就是我相信对于国内现在就是我在我想去互动的这帮受众那我其实并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他们在哪他们是谁就是面目非常模糊的一群人然后我也确实同意就是如果你的日常生活已经非常的疲惫有非常大的压力那其实国际上正在发生的事情特别是这些
远方的哭声其实确实不在你关注的这个优先级上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没有必要就是去做一个道德上的评价就是你不关注那怎么怎么样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做这样的一个有一个居高临下的一个态度但是我觉得我想做的事情其实是给那些身在国内但是又同时对于外部世界把我好奇的人就是对这样的一部分人我希望我提供的信息是有价值的有帮助的
我觉得我一直以来不会去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不会去说服说你应该要关注但是如果你已经先觉得自己有这样方面的一些信息需求然后我想要更多的去了解世界上的一些角落里面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那我觉得我这里可以给到你一些新的信息的渠道一些一手的采访
但是更早的那个弯就是说我不想关注我为什么要关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没有办法去给到一个嗯
有说服力的答案就是你为什么要关注因为我觉得我的答案可能会非常的苍白对这群人来说就是我觉得你想做一个完整的人那你应该要去了解这个世界上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在今天的语境下可能很难去论证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有什么好处所以
所以只能先是你自己觉得我想要先做一个完整的人然后那这是其中一个我觉得是做完整的人的一个拼图上的一个小的拼块吧就是这个东西它可以补足其中的一块但是它可能它也不是全部还有太多的其他的东西也是对成为完整的人非常必要的一块拼图了然后
然后你刚才那么对于你个人来说对你刚刚说到就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个人来说首先是就是我觉得每个人其实你都会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去寻找一个自己的位置然后我觉得是我的成长经历工作经历然后加上今天可能媒体平台的一些加持它让我处在了今天的这样的一个位置上就是这个位置就是我
理解就是更多这样报道和更多这样的故事的一个重要性并且我很幸运的就是拥有一些平台可以去出达一些
观众出达一些读者那我觉得这个事情对今天的这个时代来说有一定的意义但对我个人来说它是一件我觉得我自己可以一直做下去的事情就这个事情它能够让我见到更多世界的角落了解更多的故事然后同时它能够为一群我非常在乎的受众就是这群
身在国内但是对世界的情况对国际上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抱有开放心态的读者我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可能会有意义那我觉得其实就够了然后我觉得另一个视角是回到
我们刚才提到的就是女性的那个视角就是我会觉得其实今天在各个行业各种赛道上女性都应该更多的在场包括比如说讲到就是为什么会想要去战场做报道这个事情我会觉得其实在今天可能我们真的能够去到战争现场做报道的
中国记者特别是中国的女性记者还是太少了我们今天有非常多的这种优秀的女性的创作女性的书写那大家可以从自己的生活出发去写关于亲密关系的写家庭的写育儿的写职场的各种题材我觉得这些都很重要是非常重要的女性的创作但是
我们也需要去写一些可能更宏大的东西只有这些还不够我们需要去写政治写历史写战争我们需要去在这样的一些场合在这样的一些时机中需要去在场其实你先在场了然后后面就都好说了就后面当然也会有后面的问题但是
我真的会觉得就是作为这种女性的缉毒者和创作者我们需要就是留在牌桌上我们不光是要有专门一个类别的这种女性创作比如说你就充满了各种育儿的这个亲密关系的创作我们也同时要在这种更主流的创作当中拥有更多的女性的作者否则的话我觉得日后再回过
我们留下的全部都是男性的记录我之前采访过一个作家他也是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叫做阿雷克谢耶维奇他是一位来自白俄罗斯的作家然后他写过一些很有名的非常优秀的作品有一些也翻译成了中文比如说像《二手时间》然后他之前写过一本书叫做《战争中的军事》
就是采访那些在二战当中去参加了战事的女性她是这么写的她说这个话我非常喜欢所以我可能简单地念一下她说这个在二战的时候有很多的女性也参与了战争有一生有厨师有狙击手但她们的角色在后来都被抹去
在这些女人的叙事中几乎
有自己的气息有自己的解读有自己的感情空间他们都
是在用自己的语言说话没有英雄豪杰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壮举只有普普通通的人被迫干着非人力所欺的人类事业当时不仅仅是人在受苦受难就连土地鸟儿树木也在受苦受难他们无声无息的默默承受着苦难这让回忆显得更加可怕
这是为什么我不住的想问自己在绝对男性的世界中女性站稳并捍卫了自己的地位之后却为自己的历史不能捍卫自己的话语和情感整个世界对于女人还是有所隐瞒的女人的战争是不为人所知的而我就想写这个战争的故事它也是女性的故事
我在去乌克兰之前当时就又重读了一下这本书然后我觉得它对我方法上其实有一个非常大的启发就举一个例子因为比如说你的这个媒体中的大量的这个编辑它其实是男性的编辑就是他会他知道说你要去战场那他可能会就给你一个提纲说你要问什么那最重要的当然是你们先军力怎么样军情怎么样这个士气怎么样子弹够不够
什么时候能赢然后我就意识到我在去之前我对这些问题其实不那么感兴趣
就是首先这些问题我其实可以通过一堆的这种军事专家的分析中得到一个大概的概念就是那现在的军情的对峙怎么样但我好奇的其实更是他们在里面的一些非常私人私密的体验比如当时我采访到一位女兵我就会想问她我说那你在前线来月经是什么感受那我的编辑他就会觉得你不要问这个你问这个就是浪费了一个问题
所以我会感觉那如果比如说不是因为今天我作为一个女性的记者去到了战场那可能永远都没有人会记录说会问这样的问题对所以就是我们就是要留在这个牌桌上我们要在这个主流的
写作中政治的历史的军事的战争的这种创作当中也有我们自己的位置那我觉得这个也是回到刚才米娅的就是另一个问题就是我觉得是对我自己的一个意义就我觉得我今天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也受过一定的训练有这样的条件可以去到前线的话那我就应该在现在去做这个事情嗯
如果女性的书写者女性的时代的记录者用非常女性的视角去记述本该宏大叙事的话题那么是不是反而也落在了一定的女性的刻板印象当中就比如说那你看女性口中的宏大叙事就是在战场上如何来跃进在
在战场上这个卫生巾够不够多或者说那她要怎么跟男朋友写信她要如何就是当然这只是我的这些问题是我的瞎说的揣测那么她是不是反而也落到了大家或者更广泛的对于刻板印象的这种你看女人对于
战争的叙述果然很女人啊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然后我现在的想法就是我觉得它会分阶段就是我们现在其实在一个非常起步的阶段所以就先有再说先有更多的就是女性的作者不管就是你是不是遵循一定的范式去创作你就从你自己的体验出发去创作然后呢
那我相信其实今天大多数的这个女性创作者我们在创作的时候还是很受到男性的这种话语框架所限制的然后所以其实你在写的时候虽然比如说我写到了说就是月经这样的一个细节但是其实我的
内容至少一半以上吧你还是需要去讲军事你还是需要去讲这个军事力量的一些对比讲一些基本的背景然后呢这个东西它是不是男性的我觉得也可能也不好说但是就是我们在写的时候肯定还是先会在一个范式里面去写所以我
我觉得也许在将来比如说我们的这种女性创作已经极大的丰富的时候我们不需要再去讨论说我们需要让更多的女记者去到这样的场合需要让更多的女性留在牌桌上的时候那时候可能我们可以再来聊一聊我们怎么样更好
好的去促进和丰富女性视角下的这些宏大叙事但是我觉得现在其实还是在一个比较起步的阶段所以就我们先让它野蛮地生长先有更多的人进来先做这个事情就之后再说有了一定的这个体量和样本了之后再去谈它怎么样就是更好的一个问题
我刚突然想到一个新的问题就是你怎么看权力呢就是因为你在做的报道一方面时政类你会非常接近权力这件事情你也会有很多的机会很多的场合会面对这些所谓的权力的代表
那么并且这些新闻也好这些评论这些在这些场合对于他们的提问一定程度上也是在怎么说就是你是非常非常贴近权力的呈现的这样的一个位置其实包括战争也是某种权力的形态所以你怎么看权力这个东西
第二个问题是作为一个女性你会怎么看权力这个东西女性和权力的关系
我觉得也许对我来说这两个问题也可以合为一个因为我会觉得我今天在看待权力的这些视角和我理解权力的一个框架其实它离不开就是我受到的这些女性主义的教育就是我觉得女性主义它非常非常微妙的一点非常聪明的一点就是它揭示了我们这个世界对于权力的结构的啊
变化就他给你一些视角让你可以从这些视角出发去看待权力结构的运行也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会觉得其实就是女性主义他并不是说我要有一个主义然后只对女性好我觉得他的这个外延其实还更广阔他的视野更广阔他其实是在寻找一种嗯
一个批判的框架一些工具去让我们对于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的权利关系包括谁是上位者谁是下位者这样的一些关系的识别提供了很有力的理论的武器所以它其实并不是一个只是
想要捍卫女性权利的一套理论我觉得它是想捍卫所有的权利的下位者所以我会感觉在这个问题上就是我的就是这两个问题可能对我来说是是同构的当然就是回答要怎么样去理解权利这件事我觉得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确实作为一个记者作为一个这个国际新闻记者你时常会有一种错觉就是你离权利真的很近很近
就是我在去的一些比如说国际会议像达沃斯气候大会联合国大会这样的一些会议的时候你会感觉你跟权力很近然后那个近的感觉是因为你跟当今世界的这些权力拥有者
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很近比如在达沃斯的那个会场上你就会感觉比如说特朗普就从你的面前走过然后默克尔从你的面前走过你如果真的有心你完全可以拎着你的摄像头上去问他们几个问题然后在那个场景下你甚至觉得你跟他们是在平等对话的一个状态但是
但是我觉得作为记者就是也是记者这个身份我觉得给到我的保护就是它让你因为跟这些人有过这种非常近距离的接触从而让你对于权利这个事情比较警惕而且其实可以
比较置身事外就是你知道说你虽然跟他们物理距离很近但你并没有真的就是离这个权力的核心很近然后你知道这个权力的核心它其实是很多就是隐藏在冰山下的东西然后这些目之所及的一些权力反而可能有时候不是那些最让人觉得恐惧或者可怕的权力就比如说
你会看到根据你的官衔的高低你的这个咖位的高低你的安保的级别是很不一样的那但是其实你也知道这个安保的这个东西它很多时候其实只是它是一种它是一种炫耀的武器就它也是一种展示权力的一个方式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电视剧叫做纸牌屋嗯
当然对 纸牌屋里面就有一个情节是当时作为那个记者的 Zoe 因为她跟那个 Frank Underwood 当时也是有过一段情然后两个人也是互相利用的一个关系吧就是那个 Frank 用 Zoe 利用 Zoe 去传递一些信息给他喂料那 Zoe 呢就通过跟 Frank 的这个关系获得了很多独家的消息也成为一个明星记者但是在最后就是 Zoe 也是被谋杀了
那里面我记得当时有句话就是说他离权力很近然后在一定的程度上就以为自己也是权力的本身好像是这样的一句话对一部分所以我会觉得其实他会对
就他对于很多这种可能处于我们这样一个位置的人吧还是有一些就是我会觉得就是剧里面的这个设定吧他还是对于这样的一个世界有一个很微妙的一个描绘就是你跟权力的这种物理的距离其实它并不代表说你真的跟权力的一个距离然后
我觉得我自己跟权力的第二层的关系是你会意识到就是我如果比如说说回到我自己现在跟我我自己在做这些报道或者说我现在正感兴趣的这些题目的时候我会意识到其实我在这个所有的国际新闻记者当中如果说这是一个赛道的话我可能算是就是对于
权力运作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感兴趣的一个记者就是如果比如说我真的特别感兴趣的话我真的应该去完全就是去找那些搅动世界风云的大人物然后围绕着他们去做采访
因为他们可能一个小的想法他们的一些小的改变可能就对这个世界确实是有很大的影响但是我会意识到特别是在国际关系这个框架当中我自己对于权力现在的感受是处于
越来越不感兴趣的一个状态不感兴趣在于说我当然还是会希望说知道它怎么运作的但是我会觉得我自己最有创意最有能量的那个部分的工作的经历我可能不太愿意就是说花在去报道说比如说这种国际关系当中不同的权力玩家是怎么在一起纵横败河的这样的一些故事我会觉得我现在可能会更想去关注一些
动人的故事那这个动人的故事当中它可能跟你的这种自身的经济军事实力不一定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些故事当中有一些东西是让我觉得很抓人的让我更好的去理解人性让我更好的去理解我觉得是关于生命哲学的一些东西那这样的故事可能是我自己现在会更
去更想放入我自己的报道经历的故事但是对于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就是国际新闻的报道就我天天守在白宫就等着拜登出来说啥话然后特朗普出来说啥话这样的一些嗯
权力中心的故事我会感觉我现在有一些兴趣阑珊早几年可能有过一些年对这样的故事会更感兴趣但是现在的话可能会觉得确实兴趣没有像早年那么那么浓厚了
其实你刚刚也提到一个词就是人性嗯就是你看过你见到过那么多场合你见到过大选见到过战争就是你见到过 range 非常宽的各种各样的场景嗯
你本身是一个乐观主义者还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呢就是见到这么多人的所作所为各种各样的选择各种各样的人的或者人群的选择或者个人的选择所带来的无论是一些机制的改变等等会有虚无感吗然后会有对于人性的一些失望吗
我觉得虚无感和这种对于人性的失望对我来说很大程度上其实是来自于我比如说如果每天都泡在网上的时候就是看网上的信息新闻或者社交媒体其实会有这样的感觉然后在我觉得现实生活中特别是我在做报道的时候
虽然你接触到的人他们可能是一些来头很大的人但其实也都是一个一个个非常具体的活生生的人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我其实还是能不时地有一些新鲜感或者心得启发的然后或者说你会看到说这个人他
他作为人的一面那当然我觉得也会有一些不那么光彩的时候就是特别是当你意识到说那这个人他当面说的话是这样子然后他背后做的事情可能是另外一个样子也会有这样的时候但我觉得更多的时候还是就是把这些即使是大人物
也当做一个具体的个人去看待可能就是一个我自己现在去 cope 的一个方式吧我会觉得至于说涉及到这个是乐观主义者还是悲观主义者的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应该是都有一点但总的来说也许是一个
悲观的乐观主义者就是我觉得在长期来看我还是相信当然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相信也没有什么数据支撑也没有什么这个比较严谨的推理但我还是相信
我觉得世界上好人应该还是比坏人多然后好事应该还是比坏事多但是在通往那个最终的那个结果的路上可能我们会需要更加现实一点就是更加务实一点可能这是我悲观的一个来源嗯
我其实从小到大的这种生活环境也并不是一个就是充满安全感的环境就所以我在看待一件事情去做一个计划去计划自己的人生工作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先去想我的约束条件是什么我的这个限制是什么然后争取在这个限制之下可能去做到最好的自己所以我会觉得
长期来看的话还是相信说这个世界会好而且觉得这个世界应该会好但是
中短期的话可能我们会暂时经历很多的迷雾还有悲观障碍这些都是存在的而且并且我觉得短期的悲观它可能某种程度上是长期的乐观的一个必要条件就是比如说假如说像气候问题就是地球最后会不会毁灭大家当然希望地球不要毁灭嗯
所以你要抱着那样的一种乐观的心态就是地球将来不会毁灭但是你不能就坐在那个乐观主义上就睡大觉了因为地球最后会不会毁灭其实取决于我们在未来就是这十几二十年我们在各种层面上做的一些行动对吧那你肯定短期会需要更无视一点去看待这个问题
加上我会感觉可能我在做国际新闻的这些年里确实还是嗯
对
比如说去年的时候当时我有一个机会是采访了比尔盖茨大家可能也知道他在从这个微软退出之后现在全身心是在做一个叫做盖茨基金会的一个公益组织然后这个公益组织呢他们在做的事情就是每年会高亮出一个
当年他们想要全心关注的全球健康问题那他们每年就只关注一个这样就可以保证说他能把他所有手上的其他事都放下那今年就主攻这一个把所有的资源都给动员起来当然如果你要是去评价说比尔盖茨这个人那我想大家会对比尔盖茨这个人有非常多不同的评价他也是一个早年经历了非常嗯
漫长的甚至是非常肮脏的这种硅谷痘症然后做成一个巨头企业的这样的一位企业家他肯定不干净但是你要说他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值得尊重对社会是不是一件好的事情那我当然又会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社会是需要这样的人就是那么多的疾病是需要有这样适能的人出来号召出来做事所以我会感觉总的来说对
很朴素的想法就是世界上应该好人还是比坏人多吧你觉得呢你会怎么评价自己的悲观值和乐观值我
我也近似这个问题其实我也问过向真我们两个时不时的就会互相问一问向真是一个非常悲观的人向真的底层的色彩就向真是一个看起来乐观他其实甚至不乐观但是看起来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但是一个绝对的悲观主义者所以他其实很多时候都在在我看来他很多时候都在跟虚无感做斗争
甚至前几天我们还去了那个小宇宙的那个播客日对对对播客日然后在播客日上面呢其实我们有一个小的环节这个环节我们让向真他这个环节本身是一个 meet up 就是大家可以跟我们的听众可以在线下聊一聊见见面是一个很轻松的一个环节那么但是当时我们其实请向真就提出了三个他对于他自身就他的人生
想要理解还未解决的三个问题他给的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和自己和解真的重要吗或者和自己和解是一个伪命题吗第二是明天会好这件事情重要吗第三第三个是什么问题我想一下忘记了但他三个问题其实归根结底都是和虚无感相关的问题在我看来
而且因为我跟他也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之一了所以我们时常会讨论这样的问题所以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他在不断不断不断地在做播客的同时在看起来充满高能量的这样的一个看起来很外向的一个人但其实他在不断地和非常非常深刻的虚无感做斗争嗯
我和他正好相反我是我可能是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跟你近似我的悲观的点是在于我知道这一切都不会那么容易我也清楚地知道或者说我的选择是实用主义的路径相对吧相对可能也跟我和他的搭档和配合关系有关系
而且我也清楚地知道一切皆有其代价那么但是乐观主义是可能我不太会去就是怎么说我觉得正因为我充分地认可人性的复杂性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以及象征我相信你也是或者所有人我们其实都是极其复杂的个体
在充分相信复杂性的前提下我相信如果愿意的话如果我能争取到一定的信任的话我们是可以达成 common ground 的
所以我觉得我相信在前面悲观主义的所有刚我说的设定的悲观的设定的前提下其实恰恰就出现了一块我们可探讨可并行的共性的地带所以本质上我如果要说底层的话我可能是相对乐观的
大概这样去描述吧那你觉得你的这种就是乐观跟悲观的这样的一种呈现它跟你在这个关系中有关系吗
就是我觉得有时候可能有一些 couple 因为对方是一个所以你可能更在一个要跟他有一个互补的一个位置上你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我很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我跟他有到今年是十年的婚姻对然后一起创业的时间今年是第六年
所以我非常认真的思考过我之所以是现在的我哪些部分是为了互相配合而达成的哪些是本质的本源的我
我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也跟向真讨论过一部分在刚刚说到的悲观和乐观的底色上我原来就是那样的一个样子我现在大概非常清楚地知道我觉得可能也恰恰是因为我们的配合关系进入到现在这个状态可能如果同样的这个问题在我们配合头一两年如果你问我的话我可能回答不出来
现在我非常清楚的知道哪些部分是本来的我哪些部分是为了搭档而做出的调整或者也兼具一部分的妥协是这样明白希望有回答到你的问题有的有的我其实还蛮喜欢你们两个聊天的节奏的就是
你和象征我说你和象征聊天的节奏对我觉得应该是一对非常就是经常对话然后很善于自省的这样一对 couple 待的时间长了就会变成这样了
还是需要一些 effort 那我们还是说回你吧就是你其实在欧洲已经住了十几年了然后也属于比较早去到国外的这个去到国外的人嘛但就是从你的自己心内心的归属感来说你觉得你内心的归属感在哪呢又或者说你之前其实提到过一个叫世界公民的概念嘛那么所以你觉得你是一个世界公民吗哎
对我觉得世界公民这个概念就是在前些年可能还是一个比较时髦的概念但是这些年已经感觉是有一些对被滥用了我觉得我觉得可以这么说我觉得我是认同世界主义的一个人那是不是世界公民可以再另说世界主义的话最早那大家知道他是这个康德讲的嘛那康德讲世界主义的时候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其实还挺简单的他觉得世界主义其实是一种想象主义是一种想象的能力就是你能不能把不认识的非常遥远的地方的那些人他们的感受他们的苦难当作你自己的感受和苦难就是说你自己的苦难和别人的苦难之间其实没有等级关系它只有不同类型的苦难那比如说像我们在更早些时候我们讲到这种去看一看世界的时候会讲到类似于像
白求恩这样的人就是牺牲自己然后去帮助别人成全但是到了今天我们再去讲世界公民的时候我们可能不会再去讲说我想要我的孩子做一个白求恩就是你送你孩子出国留学你可能希望的只是他能够多说几种语言然后有一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学历可能会弹个钢琴会打个高尔夫
所以其实我会觉得这个世界公民的这个概念今天是有一些被窄化了然后被变味了就变成了某种程度上是小自然阶级的一种自我感动和自我抱团就变成了说那些有能力出国旅游的人那比如说像咱们在聊这期的当下我相信你有看到就是这个上海女孩沙白她去瑞士寻求爱乐死这个事这两天在网上也被炒得非常的轰动
那其中也有一个视角是说当然一方面就是很多人可能会赞扬他的勇气对自由的追寻但另外也有一些人会批判他觉得他不遵守遗嘱然后其中有一个角度是说他的这个选择也是一个非常有积极意味的选择就是其实大多数的中国人是没有这样的一个选项可以花这么多的钱去到瑞士去寻求这样的一种解脱的那
我会觉得当然我对这个事情我不想去做一个评论因为我觉得它有非常多的面向也非常的复杂但我会觉得它某种程度上其实有一点点影射说我们对于今天对于世界公民的一个认知比如说像沙白这样的女孩我觉得那她在很多人的定义当中其实就是一个世界公民就她去了很多的国家有非常多的兴趣的爱好
他的思维也是这种中西都有中西结合中西贯通但另一个方面我自己又会感觉说其实我们今天在去进行这样一种想象的时候有一些是有一些窄化了就是嗯
关于对于世界公民的这种定义那我们应该怎么样去定义它是一个拥有非常丰富留学和旅行经验的人吗我觉得其实也不见得就是那可能是一种比较狭义的对于世界公民的理解我今天倒会觉得就是世界公民它可能更是一种心态就是并不是说你走出去留学了然后你就自动地成为了一个世界公民我觉得世界公民它是一种心态比如说像
钱中苏之前就讲过那什么是世界世界其实它不是在你之外的东西世界它其实就是你自己脚下的土地你站的地方它就是世界你怎么样去理解世界首先其实是先理解你自己所以某种程度上说我会觉得甚至出不出国这个事情它都不是决定你是否是世界公民的一个前提的一个要素而且我其实还挺
不喜欢那种就是这些年大家可能对于留学或者到海外生活有一个非常强的这种就是积极化的一个属性就觉得好像是不是只有有钱人才被去谈这些东西当然了我自己的话其实就是来自于一个非常普通的工薪家庭的孩子然后
去到国外的这些这些年的留学生活其实也都是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自己去争取的一些机会然后实现的然后我相信现在这个世界上其实也有很多这样的机会就是很多的机会其实是向就是平民子弟的孩子去敞开的所以
如果把它变成一个就是我周末是去打高尔夫还是打乒乓这样的一个阶级化的一个论述就挺没意思的所以这是对关于世界公民的一个我的一个基本的这样的一个思考所以然后回到刚才米亚提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说我现在会在哪感觉到归属感就是对在家嗯
这也是一个我现在思考的比较多的问题就是一方面我会发现我对于家的这个概念它其实
被分成了很多块就是我可能会在很多的国家很多的城市你都待过你有过生活的痕迹你有一些认识的朋友但是我可能对于这个国家作为一个整体又其实没有太多的归属感比如说我现在生活在荷兰但我会觉得自己是个荷兰人吗当然不是但我对于
对于荷兰就是在我住的这个城市的那个街区我确实会感觉每次我回到这个街区我就每天早上去到我楼下那咖啡馆把我的笔记本摊开开始打字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一种特别
settle 的感觉就觉得我就在这我就哪也不想去了那种感觉然后我觉得我对比如说北京这样的城市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之前在北京生活过四年当然主要在上学然后上学的时候其实活动范围还是挺有限的主要就是在这个学校附近的那一块然后
我记得我们学校当时门口有一个比较大的楼好像是叫做太平洋大厦然后那个楼早些年还算是中关村那边还挺高的一个楼所以每次我如果出了学校然后再回到学校的路上会首先先看到那个太平洋大厦然后看到太平洋大厦我就觉得那我就离这个
回到我的舒适区又近了一步就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然后直到今天我再回到北京的时候我仍然觉得就是在整个北京我都很像一个过客但只有就是当你的出租车驶到中关村附近的时候
也会感觉那对这是让我觉得很舒适的一个地方我其实都不知道那个大厦现在它还在不在也是这几年都很少回去了所以我会感觉自己可能也是在过去的这些年的经历当中有点被撕成了很多的片然后当然被撕感觉是一个有点
暴力的词因为我觉得变成很多片的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一个自己的选择
我现在会感觉如果可能你要让我就是在从头到尾百分之百的去认同某一个东西或者是某一个地方或者某一个身份其实还挺难的但我自己心中会有一些让我觉得很舒适的一些一些小的一些区块然后这些区块它可能并不以我家的形式存在可能也并不以你的种族或者其他的形式存在
嗯但是那些小的碎片会在呢然后威尔这些碎片会有一些人嗯然后这个是我自己对自己现阶段这种破碎的认同的一个感受吧嗯
那你会怎么看待故乡和比如家人呢就是这个问题其实不仅仅是你会面对或者说不仅仅是在国外的朋友们会面对其实哪怕说这几年其实我们讨论的很多的也会有这种在大城市里面生活的年轻人和他自己的原生故乡之间的这种矛盾其实这个世界确实这种割裂感是越来越深刻的那么
这种冲突和矛盾感是越来越明显的比如说你在做这种国际时政新闻的这种领域吧领域那其实因为我不知道你出去的时候那个时候是不是这样就比如说当我回想一下这个故乡的这些大家对于国际新闻的这种评论方式对吧就是九族饭饱之后然后大家这个讲讲这个最近又怎么样了就是那种以某种吹牛逼的方式来对于国际新闻
或者时事来给出评论那么无论是你在做的事情你所看到的这个世界你所尝试为自己拉宽的这个世界的边界当我们不仅仅是你我们大家尝试在为自己拉宽这个世界边界的时候当自己回头去看故乡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其实确实是一种非常割裂非常奇怪的感受因为其实在我的老家一个贵州的小城市是没有什么人在严肃认真的看国际新闻的所以其实我在我的家庭的这种存在中也是一个比较奇怪的存在就是大家不知道我在干啥
然后中间有一次挺逗的就是嗯
我因为我就是平时做的这些内容写的稿子其实也不会上电视嘛因为我不做电视媒体所以大家对我在做的事情都感到很陌生直到有一次大概是前几年有一次那个荷兰那边有一个大选然后一个央视的朋友就说他想找一找当地的华人给他聊一聊就是荷兰大选的情况然后他就采访了我然后于是我就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了
央视的一个采访当中电视上对 出现就突然变成了一个上电视的人然后我的家族群里就突然大家才发现哦 原来你是一个上电视的人然后就啊
有一种你知道那个意思就好像就是我当时是这个算是帮扑我的一个忙嘛然后去做的一个采访是完全不是我自己主要职业在做的事情但是因为上了央视这个事情后来就突然在家族群里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婶然后突然好像一下子对于我平时做的这些其他的就是比较不主流的一些选择比如说这个毕业没有回家考公务员这样的一些选择突然也更困难
因为觉得哎呀那你既然都是一个上样式上了样式的人那也就可以原谅了然后
所以其实还是挺微妙的一个状态吧就是我自己的家庭也是一个比较普通的比较安分的一个家庭然后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在自己的舒适圈里过着岁月静好的生活所以我一方面也很尊重他们对于这样生活的一个选择另外一个方面我觉得我也得
接受就是可能我没有办法跟我的家人在很深的层面上去实现一个精神层面的沟通和对话唯一让我觉得很欣慰的是我的奶奶嗯
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其实还挺希望可以写一些我奶奶的故事就她自己是一个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医生现在已经 90 多岁了然后年轻的时候也受过好的教育后来做了医生之后也救了很多的人然后到了老年现在仍然保持非常良好的这种就是读报看新闻的习惯所以她可能是我们家里就是唯一一个我还能够跟她
去有对聊聊我工作的事情比如说我见我奶奶的时候我奶奶就说那个马克龙最近怎么样了我说你还感兴趣这个那我可以给你讲一讲然后
因为奶奶她当时经历过这个抗日战争她原来是湖北一户人家的女儿所以在她大概青少年的时候当时是经历过这个就是日本的军队到湖北去侵占的一段阶段她对那个阶段其实还有记忆所以我去年从
我从乌克兰回来之后我就给我奶奶看了一些我自己做的这个采访的一些视频然后讲了当时我在那边遇到的一些难民那些人他们是怎么逃走的怎么从这个炮火当中连夜离开了家怎么收拾行李怎么带上家里的孩子还有狗就是一些非常细节的故事然后我奶奶看着她就
很感动然后他就才跟我说他说对他说他当年在他还是青少年的时候从日军的侵占当中逃走的感受也是类似的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收拾行李的话你是收拾一周的还是一个月的还是你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就仿佛你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一样
所以我还会觉得会有这样的一个互稳吧就是当然对奶奶的存在我觉得也是一个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珍贵的存在然后是在那个层面上跟家人可以有一些共鸣的东西说到跟故乡的这个关系
我其实非常想就说到跟故乡的关系我觉得最近几年我读到的一本书真的是写得特别的好是来自于那个法国的一位社会学家叫做迪迪亚·埃里蓬他写了一本书叫做回归故里然后在中文现在也已经对翻译出版他里面就是也讲到他跟他故乡的一个关系他就说他说故乡是一个
你可能一直想要逃离但是你又永远没有办法逃离的东西它就像你的血脉一样你的血肉就长在你的身体里然后你去到了外面的世界你看到了很多其他的东西你一度以为可能自己已经忘了但是只有当你在回到那里的时候你才会感觉到就是一切其实从未走远他这本书的那个开头就是讲他其实他自己是来自于就是法国巴黎的一个
离巴黎有一段车程的一个郊区的一个非常小的地方文化上非常保守经济上非常落后然后她自己作为一个同性恋其实在故乡的那个经历是非常的不愉快的就是当时她在故乡的时候面临非常多的不理解很多人笑她娘娘腔她的妈妈也感到很羞耻然后她是去到了巴黎之后才在那里感受到了更多的自我感受到了被接受于是成为了这个巴黎左翼学界的一个
非常有名的人物与此同时他跟他的故乡也中间有很多很多年都一直没有联系这本书的开头就是讲他回到家的时候回到家的时候是因为父亲已经过世了他是回去参加父亲的葬礼然后从那里开始一段非常漫长的精神上的旅程所以我在看那本书的时候就感觉真的是心有戚戚焉就是
我们可以非常抽象的去讲说我们各自跟故乡的关系确实像刚才 Mia 说的这个我觉得故乡不只是说因为我比如说人在国外然后你再回想到中国的时候觉得这是个故乡包括我觉得在国内的人在一线城市的人可能但是这个家乡在更小的地方或者说你就不在你自己出生的地方去选择生活和工作
你都会面临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故乡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是中间也经历过一个嗯先嗯我觉得我自己中间也经历过一个就是先想要尽可能地远离故乡但是到了近些年又开始想要去在精神上回归故乡的这样的一个状态那回归我觉得也嗯
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就是各种层面上都不可能但是我会觉得我很想去在回到故乡的那些细节里在回到故乡的街道上去理一理那我今天之所以会是这个样子是因为早年在这个地方曾经可能留下过一些痕迹曾经可能发生过一些事情因为贵州从贵州到欧洲其实还是一个非常遥远的距离就中间经历了非常多不同的阶段嗯
我其实也很好奇你的感受你是什么地方的人我出生在
周山广东是吗周山哦是浙江的对浙江的周山群岛我之前也曾经在节目当中简单地讲过这种微妙的感受就是我觉得其实你出生的地方或者它的地理地貌一定程度上也会塑造你的性格嗯
比如说我小的时候我这辈子其实一直在换不同的地方当然可能没有像你走到那么那么远和差异那么巨大但是我也一直在换不同的城市生活换不同的方式生活我是一个很少有漂泊感的人而且我也很喜欢
随时可以离开的这种生活方式就是我可能现在跟象征结婚时间长了象征有很多的邻岁 鸡邻狗岁所以可能反而也让我调整了一下我的这些倾向但以前我在更年轻的时候其实我是不太倾向于去租一个很好的房子然后我可能重投入很好的家具等等我基本上我要带的东西都在两个心理项目
我可以随时走掉那我觉得这种这种心态有的时候我也在怀疑它是不是其实是来自于我出生在一个岛屿
我在小的时候出现过一个对我影响非常大的一个片段就是我那个时候才几岁把它啃小我刚开始理解我第一次理解什么叫岛屿但其实它是错的就是小的时候我忘了是家里的谁给了我一个脸盆然后呢那个脸盆里面装满了水
小孩要玩嘛然后呢我好像就放了一个碗进去然后那个碗呢就会漂在那个水上
后来我的家人我忘了这个对话是什么但是那个对话的结果就是他们告诉我说你看这个就是岛屿我猜他们当时想要告诉我的是岛屿其实是和土地不连着大概是这样的一个概念这个瞬间对于年幼的我一直到今天的我来说有非常大的一个影响我意识到说原来我和谁都不挨着
这是第一个信息就是我和土地是不连接的第二是我接受了一个现实叫做我是孤独的我是我自己第三个现实叫做我会离开的我会飘走的因为那个碗飘走了所以我是在这样三个信息作为前提条件下长大的
那我在很大了以后我回溯说为什么我很多的人生选择比如说我很容易去接纳新的事物我很容易愿意去做新的探索因为我本来就觉得我就是可以这样做的然后我非常容易融入也非常容易脱离它其实给了我很多非常底层的一些心理铺垫吧
所以如果你要说我和故乡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这可能就是第一个我和故乡之间的关系就是它给了我最基础的打底的所谓的人生哲学吧然后第二件事情就是第二件事情可能就非常的粗暴也非常的感性就是我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哪一天我垂垂劳逸我会回到那片
海边去复习是吗 你很确定啊我到今天为止我是确定的就是这个想法就很粗暴也很没有来由也不是说我对这里有特别大的爱或者是怎样但是我很难描述这种直觉其实舟山这个地方在我长大的过程当中它的环境是不舒适的
我们家的路的斜对面有一个鱼粉厂或者说它其实是个食品厂的一部分那只是这个厂子它是做鱼粉的因为它海鲜就周山很多的产业其实都跟海洋有关所以其实我从小或者说小的时候所闻到的海边的气息是海洋的这种咸腥味再加上
鱼粉的这种腥味所以我长大了以后我对于这种所谓的我到一个海边去度假到泰国去度假到哪里去度假到海南去度假我一点兴趣对我对于海洋的就我对它的喜爱其实很低非常低但是它
是我非常非常熟悉的一个东西我觉得当我年纪非常大的时候我到今天为止将来可能会变我不知道但是到今天为止我觉得如果我哪一天在我意识清醒并且身体可支撑的情况下我可能会更倾向于我会是可能我会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去接受那一天
这个还挺有意思的我最近也是开始会问一些比如同龄人就是你觉得你将来想在哪老去或者你想在哪死的问题我觉得还是收到很多很有趣的回答有一些人我可能不会想要在那里老去但我可能想要在那里复杂
就是老去我可以在别的地方但是最后的最后的那个最后那一站可能会在那还是有一点这种落叶归根的感觉说不清楚其实没有落叶归根的想法就是我没有觉得说因为我要归根所以我要去到那里
但是可能也许结果是那样但是他就是一种很莫名的很莫名的一个信念所以也很妙等到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更加清楚的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这种感受到底是什么到时候我再跟你分享好呀你刚刚说的时候我就自己也在脑海里面想了一下我能不能想象有一天我自己就是下葬在贵州的高原上
我觉得我应该不想所以我还挺挺钦佩你就是能够很清楚地知道说自己是想要这件事情
我觉得对地貌确实也是会有一些影响其实我作为一个就是在贵州山里长大的人从小都还蛮向往海边的因为在贵州基本上没有海然后因为有山在那里所以你一直想的就是我想要去到山那边看一看然后你去到山那边发现山那边还是山然后你就会想要走得更远然后走得越来越远嗯
好我们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快要没时间了可以啊最后一个问题好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今天你遇到一个 20 岁的女孩子然后她也跟你说她要远走他乡然后要去做很多其实可能在大众眼中不是太主流的选择你会去劝她还是会去鼓励她呢
我觉得我自己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我不会给他一个具体的建议我不知道你有时候会不会也遇到这样的情况比如说在播客的听众或者说我在视角媒体上微博上有时候确实会遇到一些
更年轻的朋友然后把他们的情况写给你然后希望你能够给他们一些建议然后我的感觉就是第一个是每个人的情况其实都千差万别然后其实很难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去从我的角度给到他们更好的建议因为他们肯定是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更清楚的人
另外一个是可能我自己的这种性格上吧就是处在一个我其实特别害怕给人建议的一个位置特别是当他说到我应该走 A 或者走 B 的时候但我觉得我自己可能
嗯
比如说你看我过去这些年走过的路这样子的样本这样子的女性也是存在的并且好像也没有活得特别的惨所以已经有人走过了这条路如果风险是你的考虑之一的话那我觉得不是特别的需要担心就是当他想要探出头来看一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可以给他提供一些样本更多元的一些样本就是这条路不是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嗯
你所需要了解的是你自己内心是不是真的想要走这条路但至于说是不是想不想就是关于你想还是不想的这个问题那可能就只有你自己才是能够给到自己答案的人我会这样感觉嗯
好那今天很谢谢你然后我们聊了很长的时间我也我在很多个瞬间我都非常的感触谢谢谢谢然后也很受到打动真的然后也很谢谢你今天给到我们这么多时间那最后也跟大家一起说个再见吧然后也希望下次你再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有机会把你请回整面风我们可以再互相 update 一下近况等等好不好
好的好的谢谢 Mia 我觉得今天我也是录制的非常的有感触也特别谢谢你的这些问题不管是这个提纲上的问题还是提纲外的问题我也感觉虽然是我们第一次聊天但是真的聊得非常的深入有非常多这种直击灵魂的问题有一些问题我也是就第一次可能被问到然后去思考也对谢谢你
花时间来听我讲我自己的这些故事和感受也非常开心听到你的一些分享希望下次对咱们有机会可以线下聊线下碰面好太好了期待期待那今天的节目就到这了然后也跟大家说个再见吧大家拜拜晚安
It's easy if you tryNo hell below usAbove us only skyImagine all the peopleLiving for todayImagine there's no countryIt's hard to doNothing to kill or die for
I know religion tooImagine allLiving in peaceYou may sayI'm a dreamerBut I'm not the only oneI hope somedayYou'll join usIn the worldImagine no possessionsI wonder if you can
优优独播剧场——YoYo Television Series Exclus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