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3 人贩子余华英重审判死刑！聊聊我们采访过的打拐和寻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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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这里是现场现场这是一档由三联生活周刊记者主理的关注社会新闻现场的播客我是今天的主播吴丽伟 10 月 11 号 人贩子于华英拐卖儿童案重审一审开庭这次开庭再次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2023 年 9 月的时候贵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已经对于华英做出了一审判决他因拐卖儿童罪被判处死刑

之后呢于华英以量刑过重为由提出了上诉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决定维持原判但是这个案子在今年一月份被发回重审因为法院认定于华英还有其他拐卖儿童的犯罪事实没有被查清他拐卖儿童的数量由原先的 11 名增加到了 17 名于华英的落网跟三年前一个寻亲的社会新闻有很密切的关系

当时河北邯郸有一个女孩她通过抖音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结果她很幸运地被她远在贵州的表妹看到了这个女孩名叫杨妞花她和自己的亲姐姐相认之后才得知她的父母在她被拐走没多久之后就相继去世了现在她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

可能很多人都对这个女孩和这个新闻有印象后来杨牛花她找到了线索她向公安机关报案最终警方成功抓捕到了人贩子于华英在前几天重审一审开庭的时候杨牛花也是作为了原告的代表在法庭上向于华英提出了有力的制政

今天呢我们想就着这个新闻聊一聊打拐和寻亲的话题今天我请到了我的同事编辑部的记者刘畅刘畅曾经做过一个寻亲的报道题目叫做寻亲网络孩子如何回家发表在三联生活周刊 2022 年的第 12 期上

这篇文章是从警察的角度出发来讲寻亲和打拐的复杂性我自己呢也在多年前写过寻亲的报道我当时写的是彭高峰他找回自己被拐了五年的孩子的事后来他们家的故事被改编成了电影《亲爱的》黄渤饰演的男主角田文君的原型就是彭高峰

今天呢我们俩就想跟大家一起来聊聊我们在采访中的一些感受以及这个沉重的社会话题它所面临的新的局面和未来依然存在的挑战首先先请刘畅跟大家打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三天生活周刊记者刘畅那我们先说说于华英这个案子的相关的内容在这个新闻出来之后我觉得很多人都有一个觉得非常震惊的一点就是于华英他在贩卖的这些儿童里面他第一个卖掉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一点呢让我想到了我们杂志之前写过刘学舟的相关报道当时刘学舟也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遗弃或者说贩卖后来他在长大之后呢在网上贴出了寻亲的启示但这个事情呢并没有得到一个很好的结局他不但遭到了父母的嫌弃还遭到了网友的网暴最后刘学舟是以一个特别悲剧的命运来结束了自己的人生他最后自杀了

那这个事情之后呢当时我们的记者印百同也做了一个法律专家的采访他采访了北师大的法学教授袁斌然后相关的报道呢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点击我们页面下方的链接去查看详细的内容然后我记得在这个报道里面其实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

被亲生父母拐卖的儿童占比是非常高的在 2015 年最高法的新闻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就讲过 2014 年到 2015 年 3 月全国各地法院公布的 363 份有关拐卖儿童罪的判决文书里面涉及到 380 个儿童被拐那其中被亲生父母拐卖的儿童占比约 40%官方当时的表述是真实的数字可能过半

那么在 2010 年呢最高法等部门呢也出台了关于惩治拐卖妇女儿童罪的相关意见这个意见其中有一个很大的改变就是明确了把出卖亲生子女列入到了犯罪当中那么说回到于华英的这个案子于华英他的落网是因为原告杨牛花他通过中间人找到了线索后来他报警最终抓捕了于华英

那么我想问一下刘畅就是你这篇文章里面其实是大量的篇幅是采访了打拐和寻亲的刑警那如果从这个警察的角度来说那现在这种现实中的打拐的线索是不是主要是由这个被害人来提供的我当年采访的是绵阳市刑侦支队一大队的教导员胡祥宇他是群群网的圈里比较知名的一个一位警察

截止到 2022 年的时候就已经帮助了 230 个失散的家庭重新团圆我记得当时我去采访他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位丢了孩子的母亲在找他倾诉寻求帮助就这个母亲也是经常去他那儿找线索的一个对就是他可能过一段时间就去问一问有没有新的线索出现这个妈妈因为当时他们家在活着站旁边开一个米粉店

他们家对门一个跟他们很相熟的一对夫妻,有一天就趁他们不注意把这两个孩子抱走了。但是具体在当时这位母亲发现孩子被丢的时候,去询问那对夫妻,但那对夫妻闪烁其词,一会承认,一会又推翻。虽然当时被抓起来,但后来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就被放走了。后来胡湘宇曾帮助这个妈妈去找过这对夫妻,

发现就是那两个人虽然和这个妈妈年龄相仿但已经双双死亡了所以就是村里空无一人所以等于就是说管卖这个人究竟如何也说不好还有更多的情况是比如孩子走失的时候

因为年龄比较小他可能只有两三岁那等到他再过了几十年之后他也很难回忆起来就是拐卖他人什么样甚至比如说他故乡的样子都忘记了所以其实针对于贩卖的人的这种追捕其实还是挺难的

那所以实际上就是如果对于这种犯罪分子的这种追捕的话其实受害人当年提供的那些信息可能是并不足够的但是可能从寻亲的这个角度来说就是现在是寻亲的这个成功率好像是越来越高了那这个是什么原因呢可能是因为 DNA 的测试技术比较广泛的在公安部门开始应用了就是

2010 年前后公安系统内部就有了全国失踪儿童查找系统开始慢慢建立了匹配血压中的 DNA 双方测试那时候也开始使用从那时候开始丢了孩子的父母就可以把自己的血压什么的交给派出所然后他们会把血压录入到这个系统里去

如果孩子的血压也在这里头他就会很快的匹配到一起然后可能会把这个信息下发到辖区的派出所然后通知可能父母或者是孩子因为我看到这个杨牛花的采访里她也说到她现在也在做这种寻亲的志愿者就是她的乡镇上开了一个美容院它那个也是一个地方的一个采血点就是如果有父母或者子女想去寻亲的话也可以在她那直接就采血

录到系统里面对这个撒雪点就是干这个用的就是它是 2010 年之后慢慢这个网络开始全国联网所以这个可能长距离跨地域的这种寻亲就变得相对容易了

那你这个文章里写的四川绵羊的这个寻亲的这个刑警就是他是我看你写他说他寻找到这个孩子帮助过这个失散家庭的数量是在全国公安系统里面是首屈一指的就是我因为今天咱们要录这个节目我就提前看了一下我当年写的那个彭高峰的那个寻子的故事

然后他不是因为是亲爱的电影的原型然后里面其实也涉及到好几个家庭比如说像张艺演的另外一个爸爸他的原型就是孙海洋我觉得肯定很多听众对这个名字也不陌生当时孙海洋和彭高峰他们其实是一个特别亲密的

这种战友吧就是去寻亲的一个联盟然后他们去了很多地方就是希望通过引起媒体的这种关注来扩大找到孩子的这种几率也是在前几年孙海洋也找到了他的儿子孙卓然后我当时查了一下就是当时亲爱的这个电影里面的这些原型就是绝大多数现在都已经找到自己的孩子了

那现在这个寻亲的效率变得越来越高是因为我们国家的立法上的这种推动吗还是说是一个行政技术上的一个突破立法上确实是这些年是有一些严格的规定比如说那个最开始有对拐卖儿童立法是在 1979 年从现在来看量刑是比较低的贩卖妇女儿童就是判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严重的时候是在

五年以上但后来比如说到了 91 年的时候就把买家包括阻碍寻亲的比如说同村这些人他可能这些人也纳入到犯罪的这个范畴里头来但是他当时可能判处是三年以下的这个有期徒刑

到 97 年的时候等于就是把量刑提高了从 5 年以下基准到最少是 5 年以上然后 10 年以下严重的比如说像这种贩卖孩子团伙这种头目之类的他可能到 10 年以上甚至最严可能到死刑然后同时就是收买孩子这些可能比如说他的态度好或者是对小孩比较好他增加了一个免除责任的条款

但是这个条款在 15 年的时候又进一步被废除了配合调查或者是能够让孩子这个自愿去回家能够从轻处罚但是他也是有责任的同时他的量刑的严格程度是体现在出卖本身是三年以下但如果同时涉及像强奸或者是伤害罪就要出罪并罚按另外的这个刑事犯罪来处理嗯

因为我看到这个就是这种法律的这种变迁就是还有一个是因为跟我当时采访的时候那个感受有关系的就是我看你文章里其实也写到了在 90 年代末或者 21 世纪初的时候当时有几个被拐的孩子吧他们的家长就是嗯

错过了黄金救援的阶段因为当时的法律是规定孩子走失 24 小时之后才能立案的然后这个规定是 2010 年 3 月份在公安部还有最高法最高人民检察院还有司法部就是这四个部门联合出台了一个关于依法惩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的意见

在那个里面就提到了这个拐卖妇女儿童或者说是失踪就是以这些暗游来报案的就要立刻是以刑事案件来立案就这个应该是对追踪孩子的踪迹应该是发挥了比较大的作用那就是除了这个法律之外呢就是我看你文章里其实写到了很多现在应用的这些技术包括我觉得现在很多新闻里面都会说到就是通过这种 DNA 的这种比对然后找到了自己

失散的家人就是他这个现在这个技术是具体是怎么在使用的对技术上一个是比如说这种随着海鲜天眼这肯定是一个就是你能够有更多的机会调取录像能够看到这个小孩他是怎么走失了

另外一个就是本身这种寻亲的信息能够非常及时的发布出去比如说可能在支柱宝上就能有这样的信息比如说这个孩子突然走失了可能在一定范围内所有手机上就都会显示出这个孩子的走失信息然后可能会去询问周边这些人是否看到这个小孩能够及时的提供一些线索

然后在真正走失多年的这个寻亲的过程之中像 DNA 的技术能够发挥比较大的作用这种双盲的测试尤其是这种男性展示的相对比较稳定所以能够比如说去寻找这种祖籍比如说孩子的可能叔叔啊大伯或者是可能这个祖源的这个信息通过这个分析能够比如说能够间接的去

找到这个夫妻在哪这种情况可能能够帮助比如说孩子可能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他想去寻找自己的父母这个可能是当下一个可能比较有效的一个方式

我看你文章里面就讲到了一个父亲他的一双儿女当年就是被拐卖的现在找回来的那个故事那个是因为他的儿子的这个 DNA 是率先被找到所以姐弟俩就是后来找回来吗 1986 年的时候当时这位父亲去新疆打工他的母亲也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奶奶带着孩子

两个孩子到成都串亲戚然后在成都火车站的时候两个孩子就被拐卖走了后来这两个孩子被卖到了徐州一个大家庭里头然后他们有了不同的姓氏然后弟弟甚至比姐姐辈分还高一辈但是姐姐因为有印象姐姐当时已经有五六岁了所以她对于自己被拐卖这个事是有印象的所以她先知道自己在一个大家族里头有一个自己的亲弟弟

后来等到成年之后这个姐姐的养母是知情的她想到就是如果一个家庭一双儿女都被拐卖了一定会家破人亡的所以她是支持这个姐姐去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这个小女孩在养父母这边小姨就当时鼓励她把信息登在这个宝贝回家的平台上把血样交给公安部门登入到这个公安机关这个寻亲的网络里头

但是因为当时这个姐姐做的是电商其实不太愿意把自己是被拐卖的这个信息暴露出来所以他就让弟弟去采血与此同时呢在父亲这一面从 1986 年他的孩子被丢了之后他就做了非常多的努力基本上大家能够熟知的这种方式他都尝试过发传单然后

然后把自己的信息登到这个宝贝回家这个平台上甚至比如说上逆评当时那个寻亲的节目但一直都没有办法就是匹配到这个孩子的这个信息然后正是因为弟的这个血压寄到这个警方的这个系统里之后然后通过比对发现他和这个父亲的这个高度相似然后待会儿专员就专门去联系到这个孩子

然后把他们的经历基本的信息询问之后然后再跟父亲那边去比对本身的基本信息和血压都能对得上就很幸运的就是说把两家都联系起来了就找到了我看你文章里写到了就是这个匹配之后

就是这种基层的这种民警的工作其实还是挺多的是吧他们要大量的走访对他们需要去核实信息同时可能匹配到了不见得是父亲本人的这个染色体因为本身这个技术是依靠的是男性的外染色体因为他的遗传很稳定可以通过分析外染色体来追溯父系的分支间接的找到亲人

所以他可能比如说找到的是这个叔叔伯伯或者是远房的亲戚那如果是这种情况下的话当地的警察就要去更广泛的来去采集这些人的悬殃信息然后再做一些匹配但其实本身这个对于警察来说因为他们可能一般手头都会有更核心的工作比如说像我去采访的这个警察他本身也是需要处理一些近期的一些刑事案件的甚至一些寻亲网络的志愿者都是一些民警

实施民警然后他们有权限去调取这个系统的信息但这个也是他们在出马之鱼的一个志愿的活动但很多时候这个志愿活动也因为占了他们时间可能不被理解

可是如果这个不是这些警察的一个特别核心的工作但是这几年为什么感觉到这些寻亲成功的这个新闻特别多呢你像这个亲爱的这里面的这几个走失孩子的家长的原型就是我查了一下他现在只有一个家长还没有找到自己孩子其他的那几个五六个吧至少就是他们现在已经都跟孩子都相认了那为什么现在效率这么高呢

可能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像当时在 2021 年的时候公安部就开展过团圆行动就是他会集中一些警力专门来负责比如说以前的旧案然后来把它集中处理比如说管门儿童的信息要重新匹配去重新核实然后跟其他全国各地的网络去互联去沟通因为本身这个涉及一个警力分配的问题他可能在团圆行动里头就有更多的警力能够去干这个事儿

能够帮助这些信息能够匹配上所以就是说即便我们现在有了特别广泛的这种天眼的系统然后还有了一些先进的 DNA 检测的技术但实际上这个人力的工作还是不能被省略的对因为它可能需要匹配的工作毕竟是几十年前的这些问题了它的一些信息的匹配包括联网什么这些东西都还是需要去人力来去一步步把它搭建起来

因为我看到这些寻亲成功的这些家庭这些孩子其实都挺大的就是感觉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丢失的那些小孩是因为近几年这种丢失的孩子数量变少了还是说近几年丢失的孩子因为现在这种系统是可以能够迅速被找回来所以没有在网上引起那么多的声浪近几年确实是锐减的非常多

比如像绵羊以前可能 30 年前那时候是一个孩子走失的一个重症但是近 10 年没有发生儿童拐卖的事件孩子失踪大多原因是走失比如说像农村留守儿童的走失或者是孩子离家出走之类的这种原因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技术的这种完善包括可能比如说当时八九十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孩子被拐卖的一个高峰期的一个大原因是比如说是独生子女政策然后

包括跟那种封建的一定要有男孩的这个观念并存所以导致像当时本身的这种收买孩子的中在区也在比如说像传统观念比较严重的像山东徐州包括福建福建对主要是这些地区他觉得可能有了男孩多子多福有了男孩之后自己就能生男孩有些是有这种观念

但现在已经随着计划生育这个政策的放开然后可能中央经济的观念可能会相对减弱一些就是我看你这个文章里写到这个绵羊在当年是一个拐卖儿童的一个重灾区就是什么样的地方是拐卖儿童最多的地方像当时这种人口密集然后经济贫困的地区可能都是一个拐卖儿童的这种重镇

像四川和贵州就是被拐人口最多的省份像绵阳因为交通很便利

就是四通八达所以它又是四川省内可能被拐人数最多的地区绵延市区南部的三台县是人贩子和被拐的这种妇女优称都不少因为那块也是人口尤为密集经济特别贫困比如说在 1960 年前后三天自然灾害的时候那个农村人口大量的外流可能独立生活能力比较差的村妇那个时候就以介绍婚姻的名义就被人贩子给卖了

文革之后公检法可能也瘫痪范本人和数量也泛滥甚至比如说当年 74 年的时候

三台县就专门成立打拐的小组合办公室但是一旦办公室撤销然后贩卖的案件就迅速回升我当时也去采访了三台县巡军工作室的那个辅佐人他就告诉我说 84 年的 87 年之间就在绵阳广元岁宁德阳在内的绵阳地区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就有 4000 多人三台县就 1000 多人

我看你文章里也写到了就是具体的这个孩子走失的那个地点也是有一些特殊性的是吧对就一般可能都是在这种交通枢纽交通枢纽因为人多眼杂嘛然后当时像那对姐弟就是他们奶奶带着他当时去走亲戚但是比如孩子饿了他们就是在沿途在乞讨

当时就是云贩子跟这个奶奶说帮忙看管一下这个看似很贵重的一个包裹然后他就帮上去看后来自己的孩子就被带走了可能是人没回来才发现但那个时候在火车站其实在想找到他们的东西是很困难的很多是这样的情况

还有一个我想给你重点讨论的内容就是关于拐卖儿童这个案件中还有包括这个寻亲的这个过程中就是里面涉及到这种非常复杂的情感上相关的这种话题这个寻亲的故事其实是特别让人揪心的就是像这种打拐的话题就是大家前几年有几部电影都是大家特别熟悉的比如说像那个刘德华和景伯燃他们演的那个《尸姑》

他是以一个叫郭刚堂的这个寻亲父亲的故事为原型讲的是一个不断开着摩托车在路上寻找自己孩子的爸爸还有一个男孩是他想寻找自己的父亲就他们两个人在路上的这个故事

还有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亲爱的就是陈可新导演的这个电影这个我觉得其实是表现的一个是非常复杂的那种情感关系还有就是这种特别有冲击力就是特别矛盾特别多的一个故事就在里面其实涉及到很多方面比如说丢了孩子之后的这种夫妻的关系你像黄伯和郝磊他们演的这个夫妻就是很快分崩离析了就是各自有了新的生活

然后像那个张艺演的那个角色就是他就当时哭着说他就是决定要再生一个孩子但是他如果想生这个孩子他必须去公安部门说我的第一个孩子已经死亡了就要报死亡才能再生一个孩子他就觉得这个过程特别痛苦啊

还有一个就是这种寻亲家庭之间的关系我记得我当时是就是写那个彭高峰的那个故事的时候就采访了那个孙海洋当时亲爱的这个电影还远远都没有上映然后像孙海洋后来他找到自己儿子的这个事情

大团圆的这个故事可能还有十年以后才会发生我记得当时一方面是感到那个彭高峰找到孩子的那种喜悦另一方面就是感觉到孙海洋的特别复杂的那种情绪就他们两个人是特别好的这个一起并肩作战的寻亲的这种伙伴

然后基本上他们出去都是结伴而行他们两个人是投入无论是精力还是金钱投入都是最多的就是希望能够引起媒体的重视增加孩子被找到的几率他们两个人一直相互扶持然后这个彭高峰找到孩子的时候孙海洋当时也去陪着他回到了湖北的老家但实际上他的那个感受到他那种失落感其实是非常强烈的就是他看到别人找到孩子就想到了自己

其实非常难过后来就是因为当时他们其实是有一个寻亲的一个算是同盟吧就是里面有很多个家庭他们相互抱团去分享信息然后相互扶持后来就是彭高峰他找到自己孩子之后呢其实他们之间也发生了非常微妙的变化

像彭高峰后来就离开了这个寻亲的这个团体就一开始肯定是特别积极的帮助其他的人也去找他们的孩子但是最后并不是他不愿意但是就是他们还是其实是分崩离析了就里面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彭高峰对待他这个

买家的这个态度让其他的那些没有找到孩子的家庭是非常不赞同的因为当时我记得我当时去采访的时候彭高峰他就说了他说一个是孩子离开徐州之前最后那一晚上是他让那个孩子跟养母一起睡的就是他觉得就是他怎么来面对这个养母他如果是表现的非常的深恶痛绝那对他自己孩子的情感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伤害

他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伤害也不希望孩子去恨他因为孩子可能重新回归到这个家庭也面临着很多的挑战他其实当时是对那个养母是表现出来很宽容的那个态度的

但是他的这种做法其实让那个其他的家庭是挺不能接受的,因为其实他们是参与造成了这个家庭的这种悲剧。电影里面赵薇演的这个养母,其实我觉得当时也是让人挺印象深刻的,就是作为局外人,我们就觉得他就是作恶的一方。

但实际上你看那个电影里头表现的其实他也是对这个孩子很好的就是他的那种痛苦还有他的那种悲剧的命运就是当时也挺让人唏嘘的就所以我就是觉得在这个事情里面他在法律问题或者说在司法层面上得到解决然后这案子破了之后找到家人之后其实他们的那种情感上的那种伤害就是如何来弥合他们之间这种因为分离所造成的这种痛苦

其实也是一个很复杂也是挺让人揪心很值得去讨论的这个话题像我写这个彭高峰的这个故事他当时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因为那时候也没有太多的这种自媒体的这种广泛传播或者说没有这个公安部的这些先进的技术他就是一个大海捞针似的

一种方式就是在网上发帖或者说把自己的网吧改成了一个什么寻子店然后就增加这种可能能被媒体曝光的这种机会就是一些非常原始的包括发传单什么的然后他最后找到了自己的孩子也是网上有人爆料然后他最后就很幸运的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他这个故事后来我因为咱们今天要聊这个话题我又再重新去梳理了他过去的就是这十年来这个孩子找回来之后的事我看到确实他的家庭挺幸运的因为他的孩子找回来的时候是小学二年级就是孩子还比较小跟家庭的那种隔阂可能经过一两年之后就是生活习惯逐渐匹配之后他

就是还是回归到这个家庭那个小孩就长得也挺阳光帅气的然后他去年还考上了武汉大学就是我就觉得他们这个家庭就是一个特别圆满的那个结局但是我看你的那个文章里写到了这个姐弟俩然后跟他父亲相认其实我觉得还是挺悲情的一个故事就包括就可能他虽然没有像那个杨妞花的那个父母一样就是可能已经离开人世了但是其实这个爸爸

他的妻子也是很早就去世了然后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独身一人然后在全国各地不断跑不断寻找孩子的这个过程同时他的两个孩子其实过得也并不是特别好是吧就是能不能讲讲当时你采访中感受到的一些就这种家庭的这种悲剧是我觉得最大的当时我回忆最大的感受就是因为被拐弯的地方都很远

比如说从四川到徐州那其实因为过了几十年之后其实他的生活方式包括口音啊什么的其实都不一样了你即使找到了之后很难去真正的说融入到自己的家庭里头去而且他也形成了可能在被管的地方他也形成自己的社会关系他可能也不太愿意就是说完全脱离开然后再回到自己原来的家庭对我看你那个文章里还写到了就是

那些愿意找父母的那些孩子都是因为自己在养父母家里过得特别不好的就那种过得特好的可能就不会再找亲生父母他们可能还会被灌输一些这种观点是吧对对对因为其实本身这个按照 DNA 血样来寻找孩子其中一个前提就是说两方的血样都要在这个系统里头

一方面可能比如说父母他是知道自己孩子丢了如果知道这个信息他肯定会主动的去把血压送到公安部门但孩子的话如果他很小他可能不会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或者说比如说他有这个印象但是他可能会养父母可能会说是因为父母不要他了然后他断了这个念想

然后他会对父母产生怨恨也不想去再寻找他对或者比如说对他挺好但另外一种情况可能本身养父母尤其是比如说像后来这个养父母又生了儿子本身对于他的这个态度就不太好然后这个孩子可能就是一个在一个很边缘的一个

环境里的长大的他可能会犯一些可能其实很小的错误然后被公安机关踩了血样然后可能会偶然的知道自己原来可能是被贩卖的就是他也不是主动要去这个系统里面登记自己的信息对我之前跟那个警察在采访过程中他也会提到有是有这种情况的

这个对家人来说就是这个亲生父母来说其实是挺痛苦的啊对他找到两难的一个问题对他找到自己孩子是因为孩子过得不好就是可能没走上正路然后结果是被迫路到了一个血样然后跟他匹配成功了对对如果他的孩子过得好呢那可能压根都不想找他

对父母是挺残酷的对而且越到之后的话可能这种两个地域之间的生活差异越会让这个人觉得以前那个家只是一个可能更渺茫的一个存在比如说我更早之前写过一个江南企儿他那个不存在拐卖的问题但是他也是一个整个大时代背景之下的无奈的举动就是整个三灾害时期江南地区因为粮食不够然后他可能就带了企儿放到这个福利院

然后福利院也没有钱去养这些孩子可能就把这个孩子就送走送到内蒙送到山东就那些在当时配给制的情况下可能营养比较充裕比如能喝到奶什么的地方然后这些孩子就最后变成了一个名词就叫江南企儿那些孩子在寻亲的时候他也是可能现在那些人也 60 多岁了然后他们的父母很年轻的可能也 80 岁了就他可能知道自己是可能从南方来的

但是他对以前那个家的印象一方面是父母确实是抛弃了他但另一方面确实是有这种找到亲生父母的这种渴望的对但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渴望其实他自己心里是知道是知道是很渺茫的然后我也当时也采访了这种真正找到了的那当时印象很深的一个场景就是

母子相认吧两方都想去比如说去跟对方拥抱去握手但是因为这种几十年的隔阂包括你父母确实是有抛弃孩子的行为让他两方都会有一种不敢向前的这一层界地很难放下对对对反正确实会比较复杂

那咱们回到你的这个文章里说到的这个爸爸丢失的这对姐弟就他们的情况是什么样呢那对姐弟的话被收买的这个家庭里头弟弟比姐姐长了一辈但姐姐其实他的命运后来还可以姐姐住在了镇上让他知道自己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是他养母对他很好

他被卖回去之后两年他养母和养父就离婚了然后养母把他带到自己的娘家等于他的姥姥是在学校做老师他就一直住在那个学校的职工宿舍里头备受呵护然后即使他成年结婚之后然后他的养母和他的等于他姥姥一直在催着他就是你

你一定要去找到自己的这个亲生家庭但是弟弟的命运就比较悲惨弟弟就留在了农村然后他养母两年后去世了然后养父因为村里的斗争然后喝下农药之后跟远房亲戚拼命就抢救不及时也去世了然后他就被过继给了叔叔

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对待因为他那个时候已经是有绵羊的这种口音了然后别人会说他这么多年来口音还改不过来然后他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然后那他叔叔也也没把他当自己人就是像佣人一样使唤他比如给他的爷爷冬天的时候去倒尿桶啊什么的

所以这两个人的命运就是截然不同然后等到真正签证之后也是那个时候像姐姐其实已经刚才提到就是她在做电商其实发展还不错然后弟弟初中毕业就离开了徐州去那个长洲打工就是什么在工厂啊工地啊什么地方都干过我当时我采访她的时候我印象特别深就是她自己有一双开裂的那种就工人那种很粗大的这种

一双手然后他即使说找到了这个亲生父亲然后也知道自己的亲姐姐生活的不错然后可能也是有时候去到姐姐的这个店里帮忙但他自己就还是一个单身汉流浪汉这么一个状态就是时不时就觉得去南方他可能去流浪去打工去在两边的家都待不住他比较牵挂的些是他自己的婶子因为小时候对他比较好

但是他审了后来也回了自己的内蒙古老家然后他有一次自己的手机进水了之后没法再联系上他就审了等于他自己其实是始终自我感觉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一个状态就他甚至当时我问他他说他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亲生被拐卖的

然后他也很少去想象自己深受父母关爱的一个状态是什么样的就是他即便是他是没有这个养父母这一块的对他的这种情感上的这种牵绊然后他的父亲亲生父亲那一块其实也是有条件可以接纳他的嘛但是实际上最后他父子之间还是很疏离的那种状态对因为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个时间让他们和难就是说去真正说有父亲能够帮到什么

像这个姐姐确实就比较难得在于就是说因为她得到了这个养母这份的关爱当时她的一方面就是因为养母和她的姥姥也是希望她去找到自己的亲生家庭嘛

找到之后这姐能感受到她的养母是会担心的就是说我养你这么大然后你找到新生家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然后她也会说就是两边都是亲人她都会去兼顾她对长辈的关爱就等于就是说分成两份嘛可能是另一种层面比较好的一个结局吧嗯

就是从小孩角度看他一直得到了呵护就是你那个文章里还提到了一个家庭寻亲的这个家庭他们就是当时他们家是开米粉店的然后丢了孩子之后其实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一个嫌疑人但是最后其实没有有一个定论

后来这个嫌疑人就是相继死亡了,就现在这个拐卖的信息就变成了一个悬案了,那这家人他们后面的这个情况是什么样的,就是你这个文章是两年前了,这两年他们之后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刚才提到这位妈妈其实是认识那个找到这一双儿女的这个父亲的然后他其实最初找孩子的方式也都差不多比如说在电线杆上贴海报发传单找同样寻亲的家长一起到车上贴那种寻亲的广告然后在城市里头去跑然后可能比如知道哪个地儿的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大家一起去一起去然后包括比如找志愿者组织然后

参加寻亲会上寻亲的这种电视节目然后把自己的孩子的信息发到宝贝回家这个平台上然后比如说家里各种群扩散孩子的消息

就在一周多前我之前采访这个警察告诉我就是这个妈妈找到了这个她自己失踪了 31 年的儿子这个原因是因为今年 9 月公安部在浙江省组织打拐专项比对会战的时候对这个失踪的案件进行了专门的研判然后因为这个孩子有一个哥哥通过跟这个哥哥照片的对比然后在全国范围内就

搜寻相似的人员然后找到相似之后然后再抽血做 DNA 匹配就找到了他这个孩子

其实这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这个孩子呢他当时是 93 年丢失的那时候只有 4 岁然后当时他的父母就找他的一个关键的一个记号就是因为他的手肘以前小时候被烫了一个大疤痕当时就想通过这个来找但其实这个小孩在警方找到他抽血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

然后甚至也不知道说自己这个手这个疤痕是怎么来的像他最后被找到也是因为公安部这种专项行动让这个警力能够更集中在这个寻亲的这些事上他才能够去寻找了更多的线索嗯

你也说你跟这个警察在这个采访之后其实这几年没有太多联系啊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把这个事发给你足见就是这个事情其实在他这块分量应该是挺重的对对对因为其实现在更多的这个拐卖的案件其实都是旧案了因为刚才也提到新的案件其实已经很少了

所以像他们每年需要处理最多有十来起就能够去解决一起就对于他来说其实应该也是一个不小的一个突破刚才你说到了就是这个成绩的案件是越来越少了那

那所以说就是我觉得这种打拐和寻亲就是像你说的可能大概在十几年前吧这是一个高峰期它现在其实是一个逐渐下降的趋势那可能在未来我们会觉得打拐和寻亲可能会是一个打上这个时代烙印的一个名字

那我们也希望在未来不会有这种拐卖儿童的悲剧再次发生那就像现在审理的于华英的这个案件虽然像这个犯罪分子他现在接受到了这种法律的审判但是对于这些被伤害的家庭来说他们所遭受的痛苦可能并不仅仅是在法律层面上的在现实中他们所面临的这种情感上的复杂的关系和整个社会层面的这种压力和挑战其实是巨大的

那好那我们今天的内容大致就是这些感谢大家的收听也欢迎大家继续关注现场现场的其他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