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8: Muddy Waters 的大声音（「为什么会有摇滚」系列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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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欢迎收听泰律史显卡泰律史显卡是 IPN 播客网络旗下的一档播客节目有限得聊,关注美国流行文化的历史刚才这首是 Little Walter and His Night Cats 的 Juke1952 年的时候,这张唱片拿到了 Billboard R&B 榜单的榜首霸榜足足有 8 周

这也是 R&B 榜单历史上唯一一支拿到第一名的以口琴主打的纯契乐单曲这当然是一支小乐队只有四个人就是 Little Water 的口琴 Marty Waters 的主奏吉他 Jimmy Rogers 的节奏吉他和 L.G. Edmonds 的架子鼓

上集里我们提过,战后芝加哥蓝调的标志性人物几乎都受到过上集播客里的口琴吉他双人组就是 Sonny Boy Williamson 和 Robert Lockwood Jr 的教导和提携演奏 Jug 的这个四人组也不例外吹口琴的 Little Water 就算是跟 Sonny Boy Williamson 出来的 Little Water 小时候在南方各地混,因为吹口琴嘛当然就是 Sonny Boy Williamson 的粉丝

他转悠到海琳娜的时候呢就会趁着威廉森不在的机会呢顶替他上电台吹口新 Little Walter 吹得不错 Sony Boy Williamson 也就忍不住的开始指导他后来 1945 年的时候呢 Little Walter 自己还在电台里开了个节目

节奏吉他手 Jimmy Rogers 也上过 Sony Boy Williamson 的节目只不过对他的吉他演奏最有帮助的是他上的另一个节目因为 Sony Boy Williamson 和 Robert Lockwood Jr 的 King Biscuit's Time 火了这种模式就是白人主持人黑人艺人的节目就开始被大家模仿 Sony Boy Williamson 节目的赞助商是 King Biscuit's 面粉

于是呢他的商业竞争对手当然也是一家面粉公司叫 Bright Star Flower 马上就出钱赞助了一档差不多的节目 Bright Star Flower 请的乐手是 Robb 的 Nighthawk 他跟 Robb 的 Lockwood Junior 差不多都是乡村吉他出身也是在芝加哥打拼了几年出过自己的唱片像 Lockwood 一样 Nighthawk 的乐队也城市化了有两把吉他一个贝斯和一只架子鼓

Jimmy Rogers 就会在 Nighthawk 的节目里弹节奏吉他

Juke 四人组里的主奏吉他 Muddy Waters 其实也上过 Sony Boy Williams 的节目他在 Stalvod 种植园工作这个种植园位于密西西比的 Clackdale 离 Helena 的直线距离应该也就是 20 公里出头平时也肯定听得到他们的节目 Robert Lockwood Jr.一直认为虽然 Muddy Waters 自己不承认但是 Waters 的独奏吉他风格肯定受了自己的影响

所以这几个人除了鼓手,其他三个人应该都直接受了上级的两个主角,Sonny Boy Williamson 和 Robert Lockwood Jr 的影响。除此之外,其他很多重要的乐手也是被这两个人直接影响过,比如两个人后来搬到了孟菲斯附近,Williamson 就教了 Holling Wolf 吹口琴,Lockwood 就教了 BB King 吉他。

但是到这时候他们和这些后辈的风格已经明显的不同了上一集最后我们用了吉他手 Elmore James 做例子来对比 James 和 Robert Lockwood Jr 在吉他上的差异刚才的这首 Juke 相信大家也能听出来口琴上 Little Water 跟 Sony Boy Williamson 的差异这是 Sony Boy Williamson1951 年录的 Eyeside to the Blind

这口琴呢已经很亮了但是比一下刚才放的 52 年的 Juke Lee 的口琴是不是 Juke LeeLittle Water 的这个口琴明显更硬都不太像口琴了 1940 年代 Jump Blues 流行 Little Water 呢也跟 Lockwood 一样呢深受 Louis Jordan 的影响口琴里呢开始故意模仿 Sax 的声音

之前我们听到的像 T-Bone Walker 是用电吉他来模仿管乐的声音这里的 Little Water 就是用口琴来模仿按照 Jimmy Rogers 的说法就是 Little Water 的口琴一直在 Williamson 和 Louis Jordan 之间摇摆但是遇到了他们以后就是遇到了 Jimmy Rogers 和 Muddy Waters 以后他的口琴就越来越 Louis Jordan 按照 Rogers 的话就是变得硬了

当然不仅是口琴刚才那首 Juke 里呢吉他和口琴都相当的硬结果呢虽然只有四个人这首 Juke 呢声音相当响亮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张唱片是芝加哥蓝调史上的一张里程碑式的作品因为它呢造势着一个新的时代

我们今天就来聊聊 Marty Waters 他们的故事看看他们是怎么寻找属于自己的大声音的怎么超越了 Sony Boy Williamson 和 Robert Lockwood Jr.定义了战后芝加哥蓝调的声音这个呢如果要找一个起点就从 1943 年开始吧 1943 年 Marty Waters 第二次离开了 Clarkdale 的种植园这次他跟无数南方黑人艺人一样去了芝加哥

南方黑人一人闯江湖嘛有几条路可以离开最常见的路呢就是顺密西西比河北上所以密西西比河一路的几个大城市都是黑人音乐的重镇比如孟非斯圣路易斯芝加哥底特律偏一点的话还有圣路易斯西边的堪萨斯城当然向东永远有一条路就是一路向纽约另外呢向西还有一条路是沿着太平洋铁路一路向西

一开始就是德州的几个大城市后来就是一路跑到洛杉矶现在这条路呢就是 i1010 号洲际高速公路

这种大迁徙有好几轮,其中两次世界大战都是高峰因为一战爆发,欧洲移民来不了了,北方白人工人还要被征召入伍工作机会一下子就多了,再加上南方经济不好,就有很多黑人向全国各地跑二战也是类似,不仅黑人了,全美国的人都因为战争被动员起来了全国大概有两成的人口都搬了家

不仅是因为战争提供了大量的城市里的工作机会也是因为南方的农业因为罗斯福新政的推动慢慢的开始电气化机械化了对人力的要求降低了所以一有机会大家就都开始跑去更好赚钱的地方从 1940 年到 1950 年芝加哥的黑人从 27.7 万升到了 49.2 万人

根据人口普查局的统计增加的人口里呢有一半是来自密西西比里面呢当然就有 Muddy Waters 他因为老板不愿意涨工资所以就跑了所以 Muddy Waters 就是一个北上的黑人打工仔音乐呢只是一个爱好一个挣点零钱的副业

一开始就是 Muddy Waters 和 Jimmy Rogers 另外呢还有一个吉他手 Blue Smithy 三个人搭档两把吉他一只口琴标准的南方弦乐队只不过吉他都换成了电吉他后来 Jimmy Rogers 退了换成了吉他手 Eddie BoydBoyd 后来又有了合同单飞了就轮到钢琴手 Sunnyland Slim 加入然后呢 Blue Smithy 退了 Jimmy Rogers 又回来了接着鼓手 Leroy Foster 又加入了

到了 1947 年呢 Little Waters 在芝加哥遇到了 Jimmy Rogers 和 Muddy WatersRogers 呢马上就把口琴让给了 Little Waters 自己去做了解奏吉他手让 Muddy Waters 呢做独奏吉他当然这还就是一个南方乡村弦乐队只不过多了一个鼓手 Babyface Leroy Foster

这个组合呢就大概是 Muddy Waters 的乐队接下来四年的主要形式这个四人组跟一开始放的拿到 RNB 榜首的 Juke 的组合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鼓手到了 1952 年换成了老派爵士鼓手 LG Edmonds 这时候呢 Muddy Waters 也有了一个稳定的表演场所就是 1946 年开张的 Zanzibar Club

从这时候到 1954 年就是这个夜总会关门大吉前他和他的乐队会一直在这里表演他们并不像 Sony Boy Williamson 和 Robert Lockwood Jr 可以去电台做节目给自己做宣传那怎么办呢就到处砸场子行话叫 headhunter 斩首就是去别人的演出上跟人家对标你一手我一手的来演看最后观众喜欢谁就算谁胜出

这是黑人演出场所里经常有的一种活动比如纽约著名的 Savoy Borough 母厅就经常有两支乐队同场竞技叫 Battle of Bands 看现场观众更支持谁 Savoy 的驻场乐队呢是 Chick Webb 的大乐队据说在 37 年的时候呢输给了 Duke Ellington 但是在 38 年呢赢了 Count Basie 回来说 Marty Waters

他们去其他乐队那里砸场子一场对决下来如果 Muddy Waters 他们赢了就相当于是给自己做了免费的广告让底下听众知道了自己再告诉大家自己在哪里演出什么时候演出就不愁没人追来看那 Muddy Waters 他们这个组合有什么特点呢首先一个特点就是音量大有多大呢

Little Water 后来因为 Juke 出名了想用自己的名字拉团挣钱了就跟另一个四人团 Four Aces 的口琴手 Junior Wells 互换 Four Aces 就变成了 Little Water and His Jukes 里面除了口琴手 Little Water 还有两个吉他手 Louis Myers 和 David Myers 兄弟加上鼓手 Fred Below 据 Louis Myers 说呢

我们巡演了很多年到过美国各地的礼堂舞厅酒馆夜总会我们演奏音乐用了扩音器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的声音是从大音箱里出来的而其他乐队坐在那里吹号奏乐一支十人十二人甚至十五人组成的乐队就一两支麦克风人们必须靠近了才能听到他们与此同时我们有大扬声器你知道吗

你知道一台音箱只给一支乐器用有多么强大吗现在你想象一下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台音箱而那些爵士猫依然是坐在那里用老式的风格演奏动感舞曲没有音箱我当时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们遇到了很多名不见经传的乐队如果他们在我们之前演奏算他们走运因为下一组演出后大家就会把他们给虚下台去不让他们再演奏了

Louis Myers 说的一台音箱的感觉现在大家习惯了大音箱了就可能没感觉了现场感受可能类似于这个故事就是 1958 年的时候 Buddy Holly 去英国演出 3 月 2 号在著名的周日晚间黄金党综艺节目 Walpenaus Sunday Night at the London Paladin 表演这是他们演奏的名曲 Peggy SuePeggy Sue

现在听当然平平无奇毕竟音质很差声音糊成一片但是当时台下有一支英国爵士大乐队在等着上台乐队领编叫 Ronnie King 他回忆说

那一刻我意识到像我这样的音乐家已经没落了这就是未来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功率只有五厅的麦克风和那台小吉他音箱我还记得贝斯手甚至都没有接音箱但是他们依然设法发出了和我的十三阵乐队一样大的声音这台吉他音箱估计是经典的 Thunder 的 Bassman 如果是 58 年的最新款 5F6A 也只有 45 瓦的功率但是效果已经是这样了

换到 Little Water 他们虽然早了好几年音箱的功率肯定不会比这个大但是三个人一人一台音箱效果可想而知那 Muddy Waters 他们的乐队呢肯定也是在音量上轻松胜出各种传统乐队

本来就是功能性乐队就是伺候听众的不管是酒吧还是舞厅当然是人少音量大覆盖更多人的乐队在商业上更划算就像这个系列一开始我们提过的 Louis Jordan 的 Timoney Five 五七个人顶上一支大乐队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不管是 Meyers 兄弟还是当年的 Muddy Waters 他们不仅是音箱肯定会比后来的 Buddy Holly 时代差一点电吉他呢也应该差了不少

在刚刚组团的时候 Marty Waters 和 Jimmy Rogers 应该还没有真正的电吉特他们那个时候呢跟很多穷艺人一样都是买一个拾音器卡在音孔的位置在拉根线插到音箱上比如上集里我们听过的 Elmore James 的 Dust My Broom51 年的就应该是这种电吉特

Muddy Waters 不懂电子设备,拾音器和吉他音箱应该都是 Jimmy Rogers 给买的,而且是两个人共用一个音箱,这么做其实是有问题的。

因为当年的拾音器一般是一个 The Almond 牌子的拾音器外挂在吉他弦上,拾音质量很差,延音也很短,和真正的电吉他还有很大距离而且它的声音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不平衡有的弦放大的好,有的弦放大的不好这是当时所有玩电吉他的穷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Marty Waters 和 Jimmy Rogers 他们又不是什么技术达人,只能凑合

但是凑合有凑合的机灵本来弦乐队的一种模式就是双人吉他一个人主奏一个人弹节奏现在好了没有别的选择了 Jimmy Rogers 主要就是低音弹节奏而 Marty Waters 就负责弹高音区的旋律每个人都利用上自己吉他上拾音器效果最好的那两根弦这种做法比起吉他加大贝斯的组合节奏可以弹得更复杂更灵活

而且我猜着吧,那个时候没有电贝斯,大贝斯一人多高,运的时候就得放到汽车顶上,很不安全,不适合 Muddy Waters 这样每天跑来跑去又没有什么钱的业余小团。但是鼓手这个升级就是必不可少,因为演出场所一大了,你就不能光靠着跺脚了,必须得有个鼓手,反正一组小架子鼓可以很方便的就塞进车里。

当然后来一有了钱 Modewaters 就去买了把真正的电吉他但是这个模式还是沿用了下来在这个模式下他们的另一个创新就是 Modewaters 不再只是学着城市吉他的手法弹快速的单音而是又拿起了传统的乡村蓝调吉他的手法用上了华音管回到了老乡村蓝调的风格

滑音管就是套在比如中指上的一个金属管按弦的时候呢就不是用手指去按而是用滑音管去按叫滑音管嘛就是按的时候呢可以上下滑动改变音高这是蓝调的老传统了

蓝调之父 W.C.Handy 在自传里曾经回忆自己第一次见到有人在演奏蓝调就是 1903 年当时他 28 岁在密西西比的一个小镇子 Tutwiler 的火车站等火车遇到一个拿吉他的黑人当我睡觉的时候一个行销鼓励的黑人开始在我旁边弹吉他他的衣服破烂不堪脚都从破鞋里露出来了

他脸上带着一种古老的悲伤他弹奏的时候会用刀子摁弦就像夏威夷钢棒吉他手的流行手法产生的效果让人难以忘怀他的歌也留在了我的脑海里他把 Gone where the sun cross the dark 这句歌词连唱了三遍伴奏的吉他弹出了我听过的最诡异的音乐这里用刀子摁弦就是用刀来模仿夏威夷钢棒吉他

夏威夷吉他的弹法跟滑音管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不是手指上套一个滑音管而是手抓一根短钢棍子摁弦因为是摁弦所以吉他是躺着放的而不是抱着

夏威夷吉他在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在美国流行也直接影响过黑人的吉他手法比如我们看当年的老照片很多黑人拦掉吉他手拍照的姿势都是吉他平放在双腿上手扶在弦上一不小心你会以为他们是弹夏威夷吉他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会弹夏威夷吉他的夏威夷吉他对于美国流行音乐包括摇滚的音乐都影响极其深远不过这个在这里就跑题大了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说

回来说 W.C.Handy 他说吉他的音乐非常诡异 W.C.Handy 虽然也是黑人但是他从小是经过正规的西洋音乐教育出来的所以他说的诡异应该是相对于他所接受的音乐教育而言就是说这个黑人的音乐可以说从各个方面都违反了他的音乐美学标准一个估计是呢音阶上不是传统的西洋大小调式有 Blue Note 蓝调

当然用了刀片模仿华音管就必须会有大量的写不进谱子里的声音不属于任何音符的华音半音四分之一音阶这样的

以前提过,可以记录准确乐音的乐谱是西方古典音乐诞生的核心标志而钢琴和乐谱无缝衔接,就成了最有代表性的古典音乐乐器之王所以呢,你华音馆出来的华音,当然就是跟着这个西洋音乐体系对着干的在乡村蓝调战前的第一轮城市化的时候呢唱片公司想的就是要抹去这些不够西洋化的音乐元素

音乐人也是顺应潮流去改变自己为的是要去追求城市里的听众

但是 Muddy Waters 现在呢又把华音馆给捡起来了这样一来呢他们就有了一个不同于传统芝加哥蓝调的声音一边是 Muddy Waters 更加传统的乡村蓝调吉他风格但是电音化了同时呢 Jimmy Rogers 的节奏吉他 Little Water 的口琴当然还有架子鼓都更加的城市化了这样他们就找到了一种新的方法把乡村蓝调给城市化把两者的声音用一种新的方式给结合了起来

但是我们在当时的唱片里是听不到这样的声音的并不是说唱片公司找不到他们唱片公司有自己的探子会在各种演出场所为他们发掘有潜力的艺人 Marty Waters 就在 1946 年被两名制作人找到还都录了音哪两个制作人呢一个是 J.Mayo Williams 一个是 Lester Melrose 很熟悉的名字吧

以前我们又一整集都是在讲这两个人当然这也不奇怪了毕竟呢这两个人都是芝加哥的顶级制作人在之前的十多年里呢几乎垄断了整个黑人音乐的制作所以你不管找谁估计转一圈都会落到他们手里这是 Marty Waters 为 Jay May Williams 录的《Mean Red Spider》

怎么说呢非常典型的 J.May Williams 的制作

我们以前说了,Williams 之前最成功的做法就是把南方乡村蓝调乐手跟爵士乐手硬生生的给搭档在一起制造出了 Halem Hanfet 这样成前起后的组合也就帮助了后来的 Louis Jordan 这样的人物进场打造了横扫流行乐团的 Jump Blues 风格但是到了 1946 年了,Williams 还是这招他把 Muddy Waters 和一支爵士乐队配在了一起

歌呢是翻唱 Robert Lockwood Jr 的歌但是我们几乎听不到 Muddy Waters 的吉他只能听到钢琴和几支管乐器结果这张唱片出版的时候艺人名分上呢只有一个乐队领班 James Carter 的名字 Muddy Waters 的名字都没出现当然也有人说 James Carter 就是 Williams 给 Muddy Waters 起的话名反正卖的呢是相当惨淡

只能说 Williams 的想法是有意思的但是到这个时候呢早就过时了以前这样做呢显得有新鲜感有生命力但是这个时候有了 Louis JordanT-Bone Walker 新的乐手呢很难在风格上再有突破也就没有市场了

另外呢就是我们现在大约可以知道了 Harlem Hanfetz 这种把南方乡村蓝调乐手和爵士乐手组合在一起的做法呢看来的确不是乐手自己的想法而是制作人的想法如果我们顺着这条线再向前找其实会发现早在 1920 年代 J.May Williams 就开始这么干了确切的说就是故意把不同风格传承的乐手给配在一起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回来说 Muddy Waters

这张唱片虽然失败了还是有人来找他录音因为这之后呢 Muddy Waters 又给 Lester Melrose 呢为哥伦比亚录过音这是其中一个录音 Hard Day BluesHard Day Blues

怎么说呢非常典型的 Lester Melrose 的制作我们以前说了 Melrose 之前最成功的做法就是把乡村蓝调给标准化城市化变成芝加哥城市蓝调艺人呢也是标准线化流水线化的参加制作这首 Heart Day Blues 就是一首很典型的城市蓝调吉他钢琴贝斯和鼓的经典组合

一上来的钢琴就是非常 boogie 式的节奏鼓也打得非常稳钢琴手鼓手贝斯手应该都是 Melrose 找的安排的组合 Muddy Waters 吉他也很 Melrose 因为 Melrose 不喜欢把电吉他录得太响他反而喜欢压低电吉他的声音让他的音量听上去更接近传统的木吉他只要音色上的效果更重要的是 Muddy Waters 的歌写得非常现代唱的也非常现代

比如我们可以对比一下 1941 年 Alan Lomax 和 John Work 在 Clarkdale 的种植园 Muddy Waters 家里的录音我们就听那首最著名的 I Be TroubledI Be Troubled

差别很明显吧

41 年的这首 I Be Troubled 节奏感很弱忽快忽慢咬字也不清楚还忽强忽弱显得很随意自由歌词呢也不工整句子呢忽长忽短对比下来呢 1946 年这首 Hot Day Blues 这些缺点呢要么没了要么很小了说明 Muddy Waters 来了芝加哥之后呢努力的学习和掌握了当时流行的音乐风格

换句话说就是 Muddy Waters 努力按照 Melrose 他们为黑人乡村吉他手打造的城市化路线改造自己的风格融入城市主流毕竟是想通过音乐挣钱当然是什么流行什么能来钱就学什么演什么

据最早跟 Muddy Waters 合作的 Blue Smithy 回忆说是他给 Muddy Waters 调的弦把他的吉他从乡村蓝调的西班牙定弦变成了标准定弦并开始教 Waters 学城市蓝调就是单弦单音的弹法放弃滑音管而是用拨片来获得更大更响的声音但是最后呢 Melrose 还是没有出这张唱片

原因不知道有可能是呢这种风格呢已经唱了十多年 Muddy Waters 的歌呢听上去并不能脱颖而出 Melrose 呢觉得可能卖不动

但不管怎么样吧,很明显,Muddy Waters 在 46 年录的这些唱片吧,都缺少他的个人风格,或者说呢,都是制作人的风格,他只是制作人手里的一个工具,一块积木,一个普通的录音室艺人,能够按照要求演奏音乐的艺人,而这些唱片的失败呢,也就不奇怪了,因为这时候,这些风格已经过时了,那什么音乐开始有市场了呢?

其实就是 Muddy Waters 他们在酒吧夜店里演奏的那些音乐结合了乡村蓝调的技法和爵士节奏的音乐

以前的黑人艺人要城市化因为他们的顾客最能出钱的是白人城里的白人所以他们要把音乐做的能让白人中产阶级接受尤其是二战期间很多白人艺人都去元战了大的白人团四处跑忙不过来就给了黑人艺人机会去白人区的夜总会里演出做那种小团小组合的室内音乐

但是二战一结束白人一人复原回来了这个机会呢就迅速消失了于是大家呢就退回到黑人区里做黑人的生意另一面呢芝加哥的黑人呢也越来越多了

新涌入的黑人里呢大量是来自深南方比如密西西比的黑人人在异乡呢自然就会有点怀旧不是想回家那种意义上的想念南方绝大部分黑人都不会怀念种植园每天劳作特辛苦还没俩钱也不会怀念种族歧视天天低人一等他们怀念的呢总是一种基于情感上的记忆能把人粘合在一起的一种情感共鸣

1941 年 John Lomax 在 Storwell 种植园给 Muddy Waters 录音的时候还问过他说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乡村蓝调乐手 Muddy Waters 说周围几乎没有了也就是一两个人 John Lomax 又追问了一句那大家喜欢这些乡村蓝调吗 Muddy Waters 说大家喜欢的发疯

这两个回答非常矛盾一方面大家非常喜欢 Muddy Waters 的音乐另一方面当地像他这样的乐手却所剩无几了而 Muddy Waters 显然在当地没法靠唱歌养活自己如果我们看当地的点唱机播放量就会发现就算在南方的种植园里其实大部分的流行音乐也是芝加哥城市蓝调纽约的黑人摇摆乐

连 Muddy Waters 自己也说,他收音机里最常听的是纽约的爵士钢琴手 Fat Waller 的大乐队,最喜欢的艺人是深受 Leroy Carr 影响的蓝调钢琴艺人 Walter Davis。换句话说,就是传统的乡村蓝调永远在大家的心中,但是他的市场是越来越小了,只够时不时听一下的。

但是 Muddy Waters 他们妙就妙在他们现在并不是传统的乡村蓝调而是在城市蓝调里又增加了乡村蓝调的元素取得了一个新的平衡对于有着南方农村成长背景的城市黑人这种有着更强传统蓝调风格的 R&B 就比前些年流行的城市蓝调更受欢迎响闹腾有力量感节奏感强又不严格的卡着点有着乡下生活特有的生命力

因为他们是同一批来到芝加哥的南方黑人听众和 Muddy Waters 他们感同身受一方面他们接受城市喜欢城市另一方面又想念家乡的味道有了受欢迎的音乐就会有人来开发老派的制作人还在自己的套路里不想出来那机会就给了新的唱片公司

到了 1947 年,Muddy Waters 就又拿到了一次录音机会,这次是一家新的小唱片公司,叫 Aristocrat,老板 Leonard Chess 说想录乡村蓝调,Muddy Waters 的朋友,钢琴手 Sunnyland Slim 正好在场,就说他认得一个会弹吉他的。

本来 Muddy Waters 还在上班给顾客送百叶窗电话打到 Muddy Waters 上班的地方两个人对了一下暗号 Muddy Waters 就知道有录音机会借故就请了假把手头的活转给别人自己就跟 Sunnyland Slim 来了录了两首第一首是 Little Anna MaeI heard little Annie Mae calling my nameHush I heardI heard little Annie Mae calling my nameWell now you know that girl kinda listen to me

怎么说呢很怪这是乡村蓝调吗电吉他贝斯加钢琴主要是 Sunnyland Slim 的钢琴太风骚了本来中间吉他独奏的部分被钢琴一把给压制住了完全不像乡村蓝调了怎么会是这样呢

因为老板 Leonard Chess 显然不知道什么是乡村蓝调他本来是波兰来的犹太移民在禁酒令的时候呢给叶总会卖私酒很厉害胆很大要知道芝加哥的私酒生意当时是黑手党老大 Al Capone 控制着在人家眼皮底下卖就是抢黑手党的钱嘛

卖酒多了呢干脆他们就买下一家夜总会据说有一次 Lionel Chess 看到有个人在夜总会里不像普通顾客就上去攀谈对方说呢自己其实是个探子在夜总会里找乐手推荐给芝加哥的唱片公司

Chess 脑子活络,马上就想到了,这些歌手就在我这里唱歌,为啥要人家来发掘,而不是我自己发掘,于是他就亲自下场,开始做唱片。所以就他这样的背景吧,不知道什么叫南方乡村蓝调,太正常了。那你连乡村蓝调是啥都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录乡村蓝调了呢?

小唱片公司嘛为了生存要挖掘大唱片公司不关注的类型这时候 1946 年底正好休斯顿的 Lighting Hopkins 给洛杉矶的 Aladdin 唱片录了一批乡村蓝调

刚才说了南方艺人呢有一条出来的路就是从 Louis Anna 顺着太平洋铁路一路向西经过休斯顿上安东尼奥一路到洛杉矶所以洛杉矶的唱片公司呢就喜欢沿着太平洋铁路去找艺人于是呢就在休斯顿找到了 Lightning Hopkins

本来 Hopkins 是跟吉他手 Alger Alexander 搭档但是探子不喜欢 Alexander 给 Hopkins 在休斯顿找了一个钢琴手叫 Wilson Thunder Smith 做搭档可能觉得 Thunder 和 Lightning 这对名字听上去非常的霸气雷电组合于是他们在阿拉丁唱片的第一波录音就是吉他加钢琴这是第一首叫 Katy May Blues

虽然两个人也不搭调以后也没有合作过但是录音呢还是重规重矩钢琴呢没有抢吉他的风头吉他独奏的时候呢钢琴就是乖巧的在下面拖着

不过虽然如此吧在后来的新录音里呢就只有 Hopkins 一个人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了如果你让 Muddy Waters 完全自己来他肯定也不会把钢琴放到这么个显眼的位置

比如咱们举两个后来的例子都是 1950 年 1 月的录音很有可能是同一批录的第一首是 Jimmy Rogers 的 LudellaLudella Baby don't you hear me calling you

Jimmy Rogers 和 Muddy Waters 的电吉他主唱呢是 Jimmy Rogers 口琴呢当然是 Little Water 钢琴是 Sunnyland SlimBass 呢是 Big Crawford 鼓呢是 Leroy Foster 说白了呢就是 Muddy Waters 团的基本配置加上了钢琴和 Bass 的两个老搭档这里面呢吉他和口琴呢完全风头出尽 Sunnyland Slim 的钢琴呢就是在下面拖着

接下来我们对比一个 Memphis Mini 的 Kidman Blues 因为是在同一个地方前后脚的录音钢琴、贝斯、和鼓应该都没有变就是口琴没了吉他变成了 Memphis Mini 和他的先生 Sanjo 我醒来这早上我和我的 Kidman 在心里我醒来这早上我和我的 Kidman 在心里

天壤之别吧要知道 Memphis Mini 跟 Muddy Waters 可以说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同源同宗也都是一等一的乡村吉他手只不过呢 Memphis Mini 要早几年跟 Memphis Mini 合作的呢都是 Muddy Waters 的老师或者前辈比如后来跟 Sunhouse 合作交过 Robert Johnson 的 Willy Brown

但是呢 Memphis Mini 我们说过经过 Melrose 他们这一代制作人的培养练出来的是更加钢琴主导的城市风格而 Muddy Waters 他们自己摸索还是坚持吉他主导

Leonard Chase 找 Marty Waters 的时候呢他肯定这些传统啥都不知道他应该只听过 Lightning Hopkins 最早的那几张唱片就像刚才听的 Marty Waters 的 Little Anna Mae 咱们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了但是肯定这首歌呢是 Leonard Chase 想蹭 Hopkins 的热度来卖自己的唱片因为 Marty Waters 的歌呢是一首很典型的 answer song 应答歌曲就是他是借着 Hopkins 的这首歌的主题呢写的回应歌曲

Hopkins 唱的是一个叫 Katy May 的好姑娘晚上不会到处乱跑 Muddy Waters 呢唱的是一个叫 Anna May 的好姑娘但是晚上喜欢到处乱跑

我觉得这应该是 Leonard Chase 的想法因为歌曲不仅在歌词上对上了在组合上也配上了传统的乡村蓝调很少有钢琴的但是这两家公司都犯同样的错只能说是唱片公司不懂靠的是想当然和找猫画虎相比起来 Leonard Chase 感觉更不懂乡村蓝调也不让 Muddy Waters 有什么选择结果做出了一个两头都不像的 Little Anna May

但是总算吧唱片出版了有了 Muddy Waters 的名字于是呢在下一次录音里呢在 Muddy Waters 的坚持下呢终于可以按照他的想法来演奏了他自己的乐队呢还是不让戴金来一起录音但是呢做不了加法减法还是会做的他跟 Hopkins 一样就把钢琴手给踢掉了就留下了贝斯手 Ernest B. Crawford 打拍子对和声

录了啥呢两首一首呢还是他当年给 John Lomax 录的 I Be Troubled 但是改名成了 I Can't Be SatisfiedWell I'm gonna wait till lateWon't be back no moreGoing back down southChild don't youWant I'm troubleAll right now

这首歌呢,摇滚迷可能知道,因为后来 Rolling Stones 有首名曲《I Can't Get No Satisfaction》,听名字就知道是在致敬这首歌。

这里想说的呢就是这个版本我们听了就能意识到它并不是说把原来那首又唱了一遍而是变成了一首吸收了城市音乐元素的乡村蓝调虽然 Muddy Waters 用了三角洲蓝调招牌式的华音管但是吉他从木吉他换成了电吉他质感呢就完全不一样了演奏风格呢也不太一样了

按 Muddy Waters 的话就是电吉他不只是音量大了而且呢把你所有的细节呢也都给放大了弹幕吉他你可以弄糟很多东西没人会知道你做错了什么对比起来呢电吉他就非常粗暴放大了所有细节所以你不能只是让声音变大这样出来的声音呢是有问题的你需要的是为电吉他制造出一种声音

按照 Muddy Waters 的话就是 Big Sound 大声音声音要更粗糙更硬更直接强烈要让人有可以被音乐打到的那种感觉同样 Muddy Waters 的唱法呢虽然听上去很原始很粗糙不加修饰但是 Muddy Waters 的咬字呢明显更清楚节奏呢也更稳也是针对城市听众改良过的

Well I'm gonna wait till lateWon't be back no moreGoing back down southChild don't youWant some troubleAll right now

因为听众变了之前他在种植园里弹的那种蓝调听众是跟他一样的种植园里的黑人农民或者是大学里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想听一些他们觉得更贴近遥远的过去想象中的前工业化时代的声音的人

而现在他的听众呢是跟他一样进了城的在工厂里工作的黑人工人想听一种属于他们自己的音乐听上去能一耳朵就知道是自己家乡的韵味但是又有着城市蓝领的那种不装不从有点放纵骄傲气质的音乐但是老板 Leonard Chess 呢不买账因为他不知道这算什么音乐

好在公司的合伙人 Evelyn Aaron 站到了 Muddy Waters 一边这位女士其实是前朝遗老她和她先生是 Chess 买下的 Aristocrat 唱片公司的创始人这时候公司算是两个人共同经营后来 Chess 就把她给踢走了但是这次是因为她 Muddy Waters 的唱片出了结果卖得不错尤其是另一面的 I Feel Like Going Home 达到了 R&B 榜的 11 名

这里还有一个小意外唱片出版的时候 Muddy Waters 的名字给印错了

本来它的绰号叫 Muddy Waters,脏水结果印的时候呢,估计是做印刷出版人觉得 Waters 不是个姓,可能是个错字就在 Waters 后面呢,加了一个 S,就变成了 Muddy Waters 但是唱片火了,于是呢,就将错就错 Muddy Waters 呢,就变成了 Muddy Waters 就这样,Muddy Waters 的改良式的电击它相存蓝调,就算正式登场也代表着战后的芝加哥蓝调,正式登场

但是呢其实 Chess 还是非常保守他让 Marty Waters 接着唱乡村蓝调却还是不让他把自己的乐队找来一起录因为这位 Chess 老板呢还是不懂音乐呀不懂怎么办呢什么成功了就啥都别改按照成功的方子接着来既然吉他加贝斯的组合打到榜上了那我们就接着出吉他加贝斯好了当然商业上这样做是最保险的主要是差也差不到哪去

于是 1950 年 2 月 Muddy Waters 录了一首 Rolling Stone 这首歌摇滚迷应该熟了毕竟 Rolling Stones 乐队的名字就是从这儿来的 Rolling Stone 杂志的名字一定程度上也是从这儿来的 Well I wish

i was a catfishswimming in the deep blue seai would have all you good looking womenfishingfishing after meshowing up after meshowing up after me

这首歌其实没有上榜但是还是卖了 7 万张唱片足以让 Muddy Waters 辞了自己的工作开始专职搞音乐一定程度上呢我们可以理解 Chess 的保守毕竟 1950 年他们公司卖的最好的唱片是跟 Rolling Stone 同一天发行的 My Foolish HeartMy Foolish Heart

没错,这是一首绝世也是金阿蒙斯六重奏组卖的最好的一张 R&B 榜打到了第九名所以如果我是不懂音乐的老板完全有理由相信纯正城市味的绝世更有市场 Muddy Waters 的改良版乡村蓝调就不好说了搞不好就是一阵风流行两天就会过期

但是 Muddy Waters 还是想要他的大声音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乐队其他人的发展他们没办法就偷偷找其他的小公司录音这种事其实非常常见有时候签了专属合同的艺人想再多挣点钱就偷偷给其他公司录换个名字这样避免官司

接下来我们听他们给 Parkway 录的 Rolling and Tumbling 跟刚才放过的 Ludella 还有 Kidman Blues 一样也出自 1950 年 1 月的那次录音艺人上写的是 Babyface Leroy Trail 因为还是那几个人 Muddy Waters 的电吉他 Little Walter 的口琴 Leroy Foster 的鼓这其实是 Muddy Waters 乐队最早的录音但是因为 Jimmy Rogers 迟到了结果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我

一首关于失恋的歌非常炸裂的演出唱片出来呢被媒体注意到了 Chess 呢马上跟进让 Muddy Waters 呢又录了一版由自己出

Well I rollin' out to my cried the whole night longWell I rollin' out to my cried the whole night longWell I woke up this morning did no right from wrong

还是吉他加贝斯可能呢还有一个鼓手但是最多就是鼓锤在鼓边轻轻的敲击效果呢又是天壤之别相比之下呢 Chess 的版本呢感觉明显太拘谨了 Parkway 的版本呢感觉真是放开了把失恋的感觉呢给无所顾忌的发泄了出来当时 Muddy Waters 他们呢录完了后呢意犹未尽马上呢又录了一个没有歌词的版本

三个大男人一边演奏一边好一切呢近在不言中这个版本 Chess 肯定是不能出的这连词都没有你卖给谁呀

城市中产肯定不买账小公司虽然灵活但是呢经不起折腾一方面呢要眼光狠毒找准被大公司忽视的突破点一方面呢又要稳步发展不能操之过急保守点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呢都是对的就像给 Muddy Waters 录 Rolling and Tumbling 的 Parkway

本来就是一家小公司老板 Monroe Parsis 本来是做唱片发行的但是在 1950 年开始涉足唱片制作成立了 Parkway 录了音有的自己出但是大部分是授权给其他人于是他就同时投资了四家小唱片公司结果其中有一两家公司很快就出了问题引发了连锁反应相继倒闭 Parkway 从成立到倒闭就只有两年时间

不管怎么说,因为 Muddy Waters 他们在其他公司录了音,出了唱片,收获了口碑,就让 Chess 终于同意 Muddy Waters 在录音中加入自己的其他团员,先是 Little Waters 的口琴,然后是 Jimmy Rogers 的吉他,最后是鼓手,但是老板还是小心,人换了,歌还是先录一首老歌。

于是 1951 年夏天 Muddy Waters 他们又录了一版 Rolling Stone 不过这次呢换了名字变成了 Still a Fool

新版本里呢其实就是多了一把吉他和一支鼓鼓呢其实是还只用一面 bass drum 大鼓其他鼓呢啥都没有用声音呢也不怎么强但是跟这个比起来头一年录的 Rolling Stone 声音呢就显得太稀薄了 Walking in the deep blue seaWell ain't no one's going my way

更重要的是呢这个版本呢就打上榜了到了第九名同一天录的另一支曲子 She Moves Me 也打进了 R&B 榜单的前十

这支曲子呢是第一次 Little Water 直接把自己口琴的麦克风给塞进了吉他音箱里以前的录音呢他的口琴都是从麦克风直接送进了混音设备这次呢他把口琴的信号呢给送进了音箱再让麦克风呢把音箱里发出来的声音收进去口琴的电音化呢到这里完成了太成功了以至于后来几乎所有的城市蓝调乐队都要找个口琴手进来代价呢

因为他们的吉他音箱只有两个音频输入 Little Water 的口琴用了一个 Muddy Waters 的吉他当然还要用一个 Jimmy Rogers 就没有了于是 Jimmy Rogers 一气之下就走了没录音于是这首曲子和前一首就都是口琴吉他和鼓的三人组其中的鼓手呢是老板 Leonard Chess

没错,本来乐队的鼓手是老派爵士鼓手 LG Edmunds 但是据 Muddy Waters 说,LG 那天没感觉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 dumb-chick-dumb 但是就是打不起劲了于是老板 Leonard Chess 冲了进去夺过了鼓锤,自己亲自打

不懂音乐的老板 Leonard Chess 亲自上阵打鼓技术上当然是很简单的但是就像著名鼓手 Hal Blaine 说的早期的摇滚在一开始非常简单以至于普通的爵士或者受过音乐训练的音乐家非常不屑会嘲笑说什么垃圾玩意儿他们忘记了这是进化你必须跟上时代的步伐

没错当年 R&B 的鼓手基本上都是爵士出来的但是呢大乐队衰败了他们没工作就来做 R&B 再后来呢就是做摇滚技术上呢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问题呢是在风格上在感觉上你就要学 50 年代的录音室鼓手 Jesse Sales 总结过摇滚的核心就是要打出节奏这是让音乐有活力的关键

这就是一种感觉如果风格上跟不上这种变化就会慢慢被淘汰新音乐新风格没有人去教鼓手们该怎么做但是他们都有双大耳朵愿意竖起耳朵听新的声音接受新事物愿意改变的愿意创新的就有机会成为新音乐的弄潮儿甚至成为一代宗师就比如后来 Muddy Waters 的鼓手 Fred Below 到这时候呢 Leonard Chess 大约是明白了一点 Muddy Waters 的音乐最重要的地方了

录音师 Malcolm Kisholm 回忆说,他去 Chess 上班,制作人跟他强调,蓝调最重要的声音就是吉他和人声,一定要把这两个声音录得大大的,这是要被听到的声音,其他的是填充乐器,音量应该比人们通常期望的要低一些,这就是 Chess Sound。

但是说归这么说还是有限度比如吉他声音再大再响失真再高 Chess 也不允许有回收反馈这个我们是从 Buddy Guy 那里知道的后来加盟 Chess 的吉他手 Buddy Guy 就喜欢这个但是 Leonard Chess 就说该你这么搞是在制造噪音呀就让他降低音量听上去非常熟悉的说法吧

对于 Melrose 来说呢 Muddy Waters 的电机它呢就是在制造噪音把人的忍受力推向极限但是对于 Chess 来说呢就完全可以接受但是 Chess 呢就完全无法接受再进一步的施针虽然 Buddy Guy 一个劲的说呢这不是噪音这就是我

好了,咱们不管这个后来的事了至少到这个时候,Chess 就不再限制 Waters 了而是让他用自己的乐队想怎么录就怎么录了这个呢,从 1941 年到 1951 年,至少四年才让 Marty Waters 和他的乐队有机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去录音才有了我们一开始听到的 1952 年的 Juke 当然让 Chess 转译应该也有别的原因

虽然让 Chess 去录一个他没有听说过的组合新的风格很难但是让 Sam Phillips 去录就不难了因为 Sam Phillips 懂音乐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 Sam Phillips 在当时呢只有一个小录音室还没开唱片公司于是呢他录了音就把录音卖给其他公司出版反正呢他守在孟非斯那些公司呢要么还得把人请到芝加哥洛杉矶去录音那还不如直接从他这里买录好的

还是在 1951 年 Chess 有两张 Sam Phillips 录的曲子大卖一张是 4 月初的 Ike Turner 的 Kings of Rhythm 表演的 Rocket 88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走 Louis Jordan Jump Blues 路线的 R&B 蓝调加爵士大乐队一路打到 R&B 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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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张唱片的八卦很多,有一个八卦特别有名,就是乐队来录音的路上把吉他音箱给摔了,扬声器的振膜破了,声音当然就失真了。但 Sam Phillips 看了看,拿了些纸,把破口给塞住了,说听着挺好的,就开始录音了。于是就有了这张唱片里独特的失真音效,也因此被不少人认为是史上第一张摇滚唱片。

Chess 那年出的另一张重要的唱片也是 Sam Phillips 录的是 8 月初的 Holding Wolf 的 How Many More YearsHow many more yearsIf I got to let you dog me aroundHow many more yearsIf I got to let you dog me aroundI'd as soon rather be dead

Holling Wolf 的口琴和人声 Ike Turner 的钢琴 Willie Johnson 的吉他 Willie Steele 的鼓舞这首曲子呢打到了榜单的第四名它反面的 Morning at Midnight 也打到了第十名后来呢 Holling Wolf 搬到了芝加哥成了跟 Marty Waters 齐名的芝加哥城市蓝调大师销量是硬道理几张大麦唱片一出到这个时候呢未来的路再清楚不过了

而 Muddy Waters 到这时候,他对于 Big Sound 大声音的追求还没完,1951 年他为自己的乐队加了一个钢琴手,终于加了一个钢琴手,Otis Spann。事实上,Otis Spann 成了乐队里最稳定的成员,跟了 Muddy Waters20 年,甚至当 Muddy Waters 后来受邀去英国巡演的时候,他只带了 Otis Spann。

不喜欢钢琴的 Muddy Waters 到这个时候终于想通了他之前不喜欢钢琴是因为钢琴和吉他的组合被 Leroy Carr 他们给框死了因为 How Long How Long Blues 太成功了但是这种组合配不出他心中的大声音现在他想明白了钢琴能补齐他音乐中的重要短板

因为钢琴实在太灵活了有钢琴在可以填上音乐中的洞把声音给撑大也就是说呢 Muddy Waters 理想中的钢琴呢是让你意识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又能在重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打出节奏把声音给撑起来

然后在 1952 年,Muddy Waters 又加入了贝斯手 Willie Dixon 把鼓手换成了未来著名的摇滚鼓手 Fred Below 这几个人都是芝加哥蓝调的重量级人物也成就了 Muddy Waters 的全明星阵容这是 1953 年的 Mad Love, I Want You To Love Me 这里面 Ottis Spann 的钢琴几乎是隐身的

但是呢但凡节奏或者肢体上有需要它就会冒出来非常自然完全不强另外一个让人叫绝的处理呢就是一上来就引入了辛奥良爵士喜欢的 stop time 在追求饱满的大声音的同时突然塞进了留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而且当它和三角洲蓝调无缝结合在一起以后呢地域感就变淡了整体的南方味呢更浓了非常有新鲜感很快呢就成了 Muddy Waters 的招牌声音

当然这并不是这个组合在音乐上的巅峰这还得等到第二年 1954 年乐队的贝斯手威利·迪克森的创作能力被发掘出来被 Chess 为以重任迪克森跟 Muddy Waters 不一样他之前是玩爵士小团室内乐的就是二战时候兴盛的白人听众很喜欢的三人小团所以他特别知道白人中产想听什么觉得什么样的音乐更接近他们想象中的黑人音乐

Dixon 的加入之后呢他就把那种有点神秘主义色彩的南方黑人事件给融进了歌词里同时呢在音乐结构上的进一步的城市化流行化才有了 Muddy Waters 的代表作 I'm your hoochie coochie manmanish boygot my mojo working 这样的传世作品 The gifs were one or two my motherBefore I was bornYou got a boy child comingHe gonna be a son of a gun

刚才就是 Muddy Waters 的代表作 I'm Your Hoochie Coochie Man 我们这里就不多说了因为我们关注的是 Muddy Waters 的大声音这个追逐大声音的过程其实在这之前就完成了

这里还想再强调一下呢就是 Muddy Waters 在音乐上的进化呢并不是唱片里呈现出的这个过程我曾经看到有学者按照唱片来分析 Muddy Waters 的音乐理念发展但很显然呢唱片并不是乐手说了算而是老板说了算同时呢也少不了制作人录音师的参与所以通过唱片来分析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分析唱片公司老板唱片制作人的音乐理念是如何变化的很大程度上是他们决定了我们能听到什么

这里有他们自己的音乐趣味,也有很多是纯粹的商业考量就算是那些著名的放手不管行的制作人他们通常也会积极参与到比如找人组团,找作品这样的环节当然也就会对最后的音乐有着重要的影响就像一开始我们听了几首制作人按照自己的理念给 Muddy Waters 搭配了乐手那 Muddy Waters 的音乐呢,马上就是另一个味道了

要再多说一句呢就是跟 Marty Waters 搭档的这些乐手呢很多在后来 Chess 转入摇滚后呢会成为 Chess 的摇滚唱片里的录音师乐手像 Chuck Berry 他的作品里很多用的都是 Willie Dixon 的 BassFred Below 的鼓舞他们也把自己从 R&B 那里学来的发明出来的东西呢给带到了摇滚里

说的差不多了,我们最后总结一下我们这一集里拿 Muddy Waters 举例子是想说大乐队消失后小乐队成长的过程寻找大声音的过程当然了,这个过程中诞生的不是摇滚 Muddy Waters 的音乐当然不是摇滚它巅峰期的曲子也从来没有打入过流行榜单甚至连 R&B 的榜首都没拿到过也最多算是启发了后来的摇滚摇滚乐的配置当然也不能说是这么来的

Little Water 后来跟 Meyers 的兄弟还有鼓手 Fred Blow 不是组了个四人团吗就有人说这是摇滚团的原型结果 Fred Blow 一口否定说他们跟摇滚没有任何关系 Blow 刚才我们提过后来呢跟 Chuck Berry 录了不少经典摇滚作品他这么说呢肯定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

所以这里聊的跟后来的摇滚相近的是乐手寻找自己声音的过程二战前流行音乐的主流是大乐队里的职业艺人艺人想要出道大多要小小年纪就入行当职业乐手在大大小小的乐队里向上爬最后自己成为乐队领班或者重要的乐手

而摇滚时代肯定更接近 Muddy Waters 自己组小团从业余到专业一步步追逐自己的听众这个过程的另一面是追逐那个属于自己的声音的过程而那些战后玩音乐的孩子大多都是从业余的一两个人开始一点点的调整人手和乐器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这里的一个关键是业余

因为唱片的出现,收音机的普及,能养活职业乐手的入门工作就迅速消失了没有人会给钱让你练级了,他们放唱片就好了所以更多的未来的艺人,他们得从业余乐手开始,从两三个人的小团开始像 Elvis Presley 在出唱片前就只是个卡车司机他也不是出了第一张唱片之后就当起了专职艺人

7 月份出唱片这之后呢他也是利用业余时间在附近演出最后是到了 10 月份他们在著名的乡村电台节目 Louisiana Hayride 中登场因为表现的好电台呢就给了一份一年的合同才让他决定辞职当专业歌手而 Ventures 一开始呢就是当 Wilson 和 Bob Bogle 两个人呢都是泥瓦匠西雅图下雨多一下雨就干不了活就开始练琴就是在当铺花了 10 块钱买的二手吉他

其实他们第一次录音的时候录音师就跟他们说你们只有两把吉他一个贝斯一套鼓声音太单薄了应该加一台钢琴来填充空间当威尔森说我们到哪去找钢琴手就这样吧结果唱片火了这个基本组合就一直保持下来了

当然在大洋另一端也有自己的故事了 1962 年两个年轻的 R&B 粉 Brian Jones 和 Paul Jones 搞了一个吉他口琴组合 Brian Jones 弹华音管吉他 Paul Jones 口琴兼人声本来他俩就是 Earlings Club 里的固定听众但是 Alex Conner 的 Blue Incorporated 非常松散欢迎业余爱好者上台表演当然这也是两个人泡在那里的一个原因了

结果 4 月 7 号吧他们终于有机会登台演出 Brian Jones 学的呢就是上集最后我们提的 Elmore James 他们上台了自然就去演 Elmore James 的经典上集最后播过的 Dust My Broom 据说他们刚开演的时候有三个 R&B 粉正好下台阶进来就听到了居然有个白人在弹 Dust My Broom 还是华音馆的技法

这三个人就是 Mick Jagger 和他的乐队搭档 Dick Taylor 外加一个还在苦学吉他的 Keith Richards 而 Mick Jagger 跟 Keith Richards 凑到一起据说也是因为 Keith Richards 头一年在火车上看到了 Mick Jagger 随身携带的几张唱片其中就有 Little Water 和 Muddy Waters 的唱片两个月后 Brian Jones 决定和 Mick Jagger 他们组一个乐队 就是 Rolling Stones

1964 年的时候呢,Rolling Stones 开始了他们的美国朝圣之旅他们造访了 Chess 在芝加哥的录音室并在那里录出了自己的第一支榜首单曲按照 Keith Richards 的话,就是他们一直在苦苦找寻芝加哥蓝调的声音两把吉他,贝斯,架子鼓加钢琴贝斯手 Billy Wyman 说,英国声听上去太单薄了他们需要美国声,R&B 那样的厚重的声音,Big Fat Sound

这里的问题就像极了 Muddy WatersMuddy Waters 的答案就是口琴加电吉他 Muddy Waters 用厚重的口琴来代替大乐队的管乐部当然是得益于他有 Little Water 这样的口琴大神而后来的 Rolling Stones 想用电吉他来完成这个任务就总是还差了一点 Rolling Stones 在第二年 1965 年再次造访了 Chats 录音棚这一次他们终于找到了答案就是 I can't get no satisfaction

这个名字之前说了,一听就知道是在致敬 Muddy Waters 的 I Can't Be Satisfied 不过他们找到的答案并不是 Brian Jones 的口琴,而是 Keith Richards 的效果器本来他们是想用真正的管乐部的但是在录音的时候,Keith Richards 决定先录一个音轨占个位子

他在加州的录音棚录了一轨选择了加一个失真效果器就是 Mistro FZ1 最后其他人包括录音师都一致认为这个效果器的轨更好就没有用管乐的版本最终这个关键的变化呢也让 Rolling Stones 在苦苦模仿他们想要的 R&B 的声音过程中呢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其实音乐史上有很多类似的抄作业抄出新篇章的例子无数的音乐人呢总是在拼尽全力去试图附现一种曾经的完美感当然了完美是不可得的了但是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呢就让新的音乐秩序新的音乐美学形式呢展现了出来带来了全新的音乐体验感谢收听 Telish 显卡我们的网址是 telish.fm 同时也欢迎收听 IPN 旗下其他的精彩播客节目我们下次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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