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16 | 林小英：教育是可以很朴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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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 帮你 理清 一个 正在 发生 的 商业 逻辑。 你们 知道 小学 一年级 的 老师 工作 最 辛苦 的 时段 是 什么时候 吗？ 各位 听众 大家好， 欢迎 收听 本期 的 异才 播客。

当下 关于 教育 存在 的 问题， 很多 讨论 都 集中 在 问题 的 承受者 学生 这一点。 而 北京大学 教育学院 副教授 林晓 茵 在 县 中的 孩子， 中国 县域 教育 生态 这 本书 中， 除了 关心 城乡 教育 差距 之下 的 学生 的 困境， 还 关注 到 被困 在 同一 系统 里 的 教师 和 校长。 一位 校长 就 曾 对 林 小英 感叹 道， 现在 的 学校 里 无法 安放 一张 安静 的 书桌。

本期 我们 将 围绕 磷 小樱 献 中的 孩子 一书， 一起来 看看 当下 的 教育 体系 里 都在 卷 些 什么？ 教师 和 校长 有 哪些 无可奈何？ 我们 为何 要 关注 县 中 教育？ 真正 的 教育 应该 是 什么样 的？ 另外 你怎么看 教育 越来越 卷？ 欢迎 在 评论 区 留言。

县 中的 孩子 去年 出版 后， 就 引发 了 很多 对 县城 教育 的 关注。 最近 一季 13邀访谈 中林 小英 对 基层 和 基础教育 的 率直 思考， 再次 引发 了 读者 和 家长 的 共鸣。 11月 初， 林 小英 参加 上海 陆家嘴 读书会 时， 做了 教育 内卷 可 破 吗？ 的 现场 交流。 交流会 的 主题 是 林 小英， 谭 献 中的 孩子 尾声。 但 从 当晚 现场 读者 的 踊跃 参与 和 积极 提问 来看， 跳出 县域 视角， 从 更大 层面 来 审视 当今 教育 的 问题 和 未来 走向， 依然 是 公众 非常 关心 的 话题， 远远 没 到 可以 轻易 说 尾声 的 时候。

读书会 现场， 林 小英 说起 目前 正 带着 北大学生 在北京 的 小学 里 做 的 调研， 林 小英 提 了 一个 问题， 说， 你们 知道 小学 一年级 的 老师 工作 最 辛苦 的 时段 是 什么时候 吗？ 见 现场 响起 的 回答 都 不对， 他说 答案 是 孩子们 吃 午饭 的 时候。 林 小英 去 的 那个 班级 虽然 只有 三十多个 孩子， 但 他们是 刚刚结束 在 幼儿园 自由自在 生活 的 儿童， 一到 午饭时间， 教室 里 就 十分 热闹， 要在 有限 的 时间 里 让 所有 孩子 完成 吃 午饭 这件 事， 全 靠 班主任 老师， 顶多 加 一个 副 班主任 在 应对。 盒饭 送上来 后， 老师 要 给 孩子们 逐一 分 饭， 同时 提醒 他们 不能 把 汤汁 洒落 到 餐桌、 书本 和 校服 上林 小英 说， 都是 这么 点 大 的 小宝贝， 教室 里 乱 成 一锅粥， 午餐 有时 还要 发 周， 哪个 小孩 要是 汤 洒 在 身上， 你看 家长会 饶 了 他们 吗？ 真的我 看着 都 觉得 很 不容易。 事实上， 天天 给孩子 分 饭 这样的 事对 一年级 班主任 来说 是 很 重要 的 工作， 也是 教室 秩序 最 容易 失控 的 时候。 老师 们 长期 忙 得 自己 午饭 都 没时间 吃， 但 这样 耗费 心血 的 是在 年终 绩效考核 表里 却 没有， 因此 一年级 带 完 以后， 很多 老师 容易 产生 职业 倦怠感。

林 小英 说， 我们 考察 学校 的 时候 要 擦亮眼睛， 老老实实、 踏踏实实 去 考察， 不是 只 去 看 展示 课、 公开课、 赛 课， 也不 只是 看 学校 的 特色 项目， 最 应该 看 的 是 学校 的 场 态， 要 回归 常识， 学校 的日常 状态 比 有 多少 个 特级教师 重要。 如果 一个 老师 能够 带领 孩子 白天 平稳 度过， 我 觉得 就是 一个 好 老师。 林 小英 之所以 对 一年级 班主任 每天 分 饭 这样的 工作 特别 有 感触， 是 她 在 未 写信 中的 孩子 这 本书 做 调研 时， 看到 并 听到 大量 基层 学校 的 校长、 老师 跟他讲 过 工作 之外 要 做 的 杂事。 某县 东 校长 就 表示， 自己 从 早上 八点 到 下午 四点， 一共 接 打了 41通电话。 除此以外， 一天 之内 自己 每 过 两分钟 就要 看 一次 手机， 生怕 错过 上级 布置 的 任务。 因为 工作 关系， 进入 的 QQ 群有 58个， 微信 群有 六十多个。

另 一位 因 教学 出色 而 被 逐渐 提拔 为 学校 行政 干部， 继而 当上 镇中心 学校 校长 的 老师说， 自从 当上 镇 中 校长 后， 越来越 怀念 以前 纯粹 做 教育 的 时光。 比如 现在 的 工作 中， 与 学校 教育 教学管理 无关 的 事情 占 一半多， 主要 的 时间 和 精力 都 浪费 在 开 各种各样 的 会议 和 参加 一些 跟 教育 教学 关系不大 的 活动 上。 还有 一些 防火 宣传、 镇上 的 经济 工作会议 等等， 他 都 被 要求 参加， 此外 还要 做 防洪、 防汛 的 工作 等。 但 其实 现在 的 教师 也很 忙， 有 一位 教师 就 表示， 现在 教师 家访 要 拍照， 和 职称 挂钩 的 学习 强国 得 趁着 吃 午饭 时 刷积分。 背 课本 的 抄写 经验 是 把 字 写 大 些， 中间 空白 多些， 因为 上级 检查 只看 是否 完成 规定 课时 的 教案 数量， 不会 看 其中 的 内容。 就 连 某 高中 党支部书记 都 表示， 学校 几个 领导 经常 开玩笑， 应该 在 成立 一个 办公室， 职能 是 专门 应对 上面 的 各种 检查 各项 工作， 因为 这些 杂 事情 都在 那个 办公室 干了， 其他人 就能 安心 工作。

在 林 小英 的 调研 中， 谈到 如何 解决 县域 教育 问题， 改革 教育 评价 机制， 是 被 各方 教育 参与者 反复 提到 的 解决之道。 在 林 小英 看来， 就是 要 从 制度 层面 让 县域 教育 有 自己的 主体 地位。 她 表示， 在 很 多次 教育 改革 中， 县域 教育 逐渐 从 原来是 自足 自在 的 主体 变成 城市 教育 的 追随者。 当 变成 追随者 的 时候， 就 意味着 对 自身 原有 存在 状态 的 全面 否定。

什么 是 好 学校？ 什么 是 好 老师？ 这个 看似 简单 的 问题， 其实 在 家长、 学生、 教师、 上级主管 部门 眼中 都有 不同 回答。 而在 县域 教育 里， 评价 指挥棒 却 集中 在 对 教育 管理者 的 指标 考核 和 对 师生 的 成绩排名 上。 但是 指挥棒 和 指标 之间 的 关系 并没有 得到 厘清， 结果 导致 种种 错位， 最后 就是 标准 越来越 单一。 而 当 用 同一个 指标 来衡量 所有 学校 时， 不可避免 的 就会 造成 基础性 弱势 的 学校 在 向 优质 学校 看齐 的 时候 更加 弱势， 而 这种 弱势 典型 的 外在 表现 就是 教育资源 在 城乡差异 上 的 又 一 重叠。

加林 小英 说道， 假设 我是一个 老师， 正常 情况下 看到 一个 学生 在 打瞌睡， 我 就会 去 问， 是不是 昨天晚上 没 睡 好， 是不是 家里 有什么 事？ 但是， 如果 老师 受 考核 量化 影响， 认为 关心 学生 没用， 就 不会 多 问。 或者 老师 看到 学生 打瞌睡， 想 的 不是 关心， 而是 各种 焦虑， 怕 学生 拉 低 了 全班 平均分， 从而 导致 一个月 的 考核 马上 掉 到 全年 级 最后 一名， 奖金 就要 扣 500块钱。 这种 从 审计 文化 里面 来 的 量化 公约 机制， 没有 给 老师 们 处理 疑难杂症 和 处理 个体性 问题 以 肯定。 在 当下 的 评价 体系 里， 教师 是 被 管理 的 对象， 校长 是 教育部门 的 下属， 他们 只能 按照 评价 表格 来 行使 工作。 所以说， 必须 超越 传统 的 政策 评估 那种 狭隘 的 专家 治国 论 倾向， 提出 一种 力求 克服 甚至 解决 经验主义 与 规范 分析 之间 长期存在 的 僵局 的 方法论 框架。

针对 教师、 校长、 教育局长、 教育部长 乃至 国家 在 县 中的 孩子 这 本书 里林 小英 就 提出了 一套 更加 多样化 和 有 针对性 的 评价 体系。 比如 在 对 教师 的 评价 中， 主要 侧重于 置业 承诺， 核心 问题是， 教师 的 投入 提高 了 学生 的 学业 成就， 促进 了 学生 的 成长 吗？ 在 产出 指标 中， 关于 学生 的 成绩 涉及 托底 和 拔尖 两块。 对 校长 的 评价 里， 评价 原理 是 项目 验证， 核心 问题是， 根据 本地 经验， 学校 达到 了 既定目标 吗？ 林 小英 表示， 我们都知道 要 因材施教， 背后 的 原理 就是 把 每一个人 都 当做 例外。 当 把 每个 人都 当做 例外 的 时候， 我们 眼里 就 有人， 人的 眼里 就 会有 光。 现在 很多 孩子 觉得 上学 不快乐， 老师 和 校长 又 觉得 没有人 能 理解 自己 心里 的 烦恼。 就是 因为 我们 把 学校 的 工作 拆 分成 一个个 指标， 每一个 个体 也都 被 拆解， 变成 不是 完整 的 人 了， 没法 被 看到 了， 最后 影响 了 基础教育 发展。

回到 县 中的 孩子 这 本书， 县 中的 孩子 是 林 小英， 历史 三年， 深入 六个 省份、 七个 县域、 25所不同 层级 学校， 涉及 东中西部 不同 地区， 从 多角度 展现 中国 县域 教育 生态 的 田野 调查。 他用 纪录片 式 的 分镜头， 细致 呈现 了 县域 教育 的 生态， 深度 剖析 了 中国 已 县 为主 的 基础教育 管理体制 所 面临 的 困境 的 根源 及其 后果， 详解 县域 教育 可以在 今天 这个 时代 成为 一个 问题 式 的 存在。 书中 虽然 说的是 县域 教育 暴露出来 的 很多 问题， 其实 在城市 教育 中 同样 存在。

这 本书 的 写作 起源 是 2012年 林 小英 到 深圳 富士康 做 调查。 当时， 富士康 的 两个 厂区 有 十几万 名 工人， 他们 平均 23岁， 90% 的 工人 只有 高中 或 中专 学历， 绝大多数 来自 中西部 经济 欠发达 地区。 林 小英 和 她的 团队 前后 三次 进入 富士康 工厂， 对 120多 名 工人 进行了 访谈。 每当 问 到来 富士康 之前 在 学校 的 生活， 工人 们 那句话 在 学校 里 我们是 不 被 期待 的 总是 令 林 小英 感到 刺痛。 而在 林 小英 自己的 生活 中， 她 注意到 舆论 场上 最 经常 说起 的 教育 问题 就是 鸡 娃， 中产阶层 的 教育 焦虑 被 无限 放大。 而 中国 教育 的 现实 是， 全国 两千多个 县 容纳 了 全国 50% 以上 的 学生， 这些 学生 毕业后 走向 社会， 成为 企业 的 年轻 劳动力， 他们的 受 教育 状况 其实 更 关乎 中国社会 未来 的 面貌 和 发展。 林 小英 在 县 中的 孩子 里 对 教育 的 所有 观察、 思考 和 建议， 其实 可以 归纳 成 一句话， 回到 教育 常识， 恢复 教学 常规。 事实上， 她 自己 就是 这么 经历 过来 的。

林 小英 出生 在 湖南 农村， 中考 的 时候 没 能 考上 县里 最好的 一中， 而是 去了 用 现在 的话 来说 只是 介于 二三 梯队 之间 的 六中。 在 最好的 县 中， 开学第一天， 校长 或者 班主任 老师 都会 鼓励 学生 们 志存高远， 努力 通过 高考 结束 祖祖辈辈 面朝 黄土背 朝天 生活， 实现 阶层 跨越。 但 在 林 小英 读 的 六中， 校长 说 的 却是 要 认清 自己的 位置， 不管 别人 怎么 教学、 补课， 关起门来 把 自己的 学习 搞好 就行。 林 小英 说， 她 在 六中 学到 的 第一个 常识 就是 在 一所 学校， 师生 相互 守望， 相互 呵护， 就这样 过日子。 六中 虽然 只是 一所 普通高中， 但 老师 们 并 不像 后来 崛起 的 衡水 模式 一样 鸡血， 他们 教给 林 小英 的 第二个 常识 就是 劳逸结合， 不过 分 压榨 学生。

至今， 林 小英 还记得 高三 语文老师 经常 说 的 一句话， 只有 玩好 才能 学好， 要 先 学会 玩， 才知道 怎么 学。 老师 还 告诉 学生 们 如何 分配 学 和 玩， 那 就是 大考大玩 小考小玩 不 考 不 玩。 当时 学校 的 规定 是， 该 学习 的 时候 学习， 凡是 不该 学习 的 时候 坚决 不 允许 学习。 晚自习 结束 后， 校长 看到 谁 还在 看书， 会 把 学生 轰出 教室， 理由 是 晚上 必须 好好 休息， 因为 他们 深深 知道， 只有 在 玩 的 时候 玩 好了， 学习 的 时候 才能 好好 学林。 小英 说， 教育 是 可以 很 朴素 的， 基础教育 不应该 是 现在 这样的 适者生存 的 模式， 相反， 经济 越 落后 的 地方， 教育 越 应该 给人以 希望。

开始 的 开始， 我们都是孩子。

好了， 本期 节目 到此 就 结束了， 你 觉得 什么 是 好 学校？ 什么 是 好 老师？ 你怎么看 当下 的 基础教育？ 欢迎 在 评论 区 留言 讨论， 喜欢 我们的 节目 欢迎 转发 分享。

我们 下期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