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208｜万物的黎明：人类如何理解过去，就如何走向未来｜嘉宾：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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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人类社会的命运时，我们总会借助大历史的广角镜头。可耳熟能详，甚至被默认为公理的人类发展叙事——从人人平等的狩猎采集小游群到现代民族国家，历经“农业革命”“城市革命”“国家起源”等关键节点——真的反映了事实吗？一位人类学家和一位考古学家要挑战此前的我们熟悉的人类大历史的写作，尝试提供一幅人类文明在曙光之时曾经具有的多元性可能的图景。 美国知名人类学家大卫·格雷伯（David Graeber）和伦敦大学学院比较考古学教授大卫·温格罗（David Wengrow）合著的《人类新史》向我们揭示，上述理论只是一个现代版本的起源神话，我们完全可以重新审视人类文明和世界历史。 《人类新史》“新”在哪里？在人类文明的长河中，我们是否曾思考过那些被既定史观所忽视的可能性？农业、城市、国家的出现本身意味着人类社会最终不可避免的单一化吗？本期节目，我们邀请了《人类新史》译者、北京大学社会学系的张帆老师，和我们一起用新的眼光看待人类的过去。 【本期对谈】 主播：何必（北京大学历史学博士） 嘉宾：张帆（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助理教授，《人类新史》译者） 【收听指南】 01:43 用“人类学+考古学”的眼光看待人类过去 07:03 从探究“社会不平等”的起源，转向探究“社会不平等的起源”的起源 12:15 “进化史观”，从野蛮到文明的历史叙事 17:49 如何理解人类文明史：农业、城市与国家的出现 23:00 一个没有国家的社会何以可能？人在其中能否幸福？ 26:05 “打破常识”之一：走入农业社会不是人类演化的必然阶段 29:21 “打破常识”之二：进入城市未必意味着更复杂的社会结构 32:54 “打破常识”之三：国家的构建其实是一个偶然出现的情况 35:12 人类学中的非洲研究（巫术）、太平洋区域研究（库拉、个体主义）、南亚研究（等级）、东南亚研究（宗族） 45:22 万物的黎明：新的可能性由人类自己创造 51:54 人类在区分自己和其他的万物的过程中开始认识自己 【工具箱】 01 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1588-1679）提出的原初社会模型：霍布斯的社会契约论建立在他对人性本质的悲观认识之上。在其代表作《利维坦》中，霍布斯提出了“自然状态”的概念。他认为，在没有政治权威的状态下，人类生活在一种“人人对抗人人”的战争状态中。这种状态下，由于资源的有限性和人类的自利本性，社会充满了恐惧、暴力和不信任，生活是“孤独的、贫穷的、卑贱的、残酷的，而且是短暂的”。 02 让-雅克·卢梭（Jean-Jacques Rousseau，1712-1778）提出的原初社会模型：卢梭对自然状态有着理想化的描绘，他认为在原始状态下，人类是善良、自由且平等的。问题的产生是随着私有财产的出现和文明的进步而逐渐恶化的，导致了不平等和压迫。他在《社会契约论》中提出了一种基于集体意志的社会契约论，认为真正的自由和民主只能通过人民的集体主权来实现。在卢梭看来，社会契约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保护个体的生命和财产，更重要的是实现集体的自由和平等。 03 路易斯·亨利·摩尔根（Lewis Henry Morgan，1818-1881），出生于纽约州奥罗拉，是美国著名民族学家、人类学家，从家乡的易洛魁人开始，推而广之，深入研究了原始社会人类的社会制度、姻亲制度、氏族制度。1851年出版的《易洛魁联盟》是世界上最早的印第安人民族学著作。他的最重要的学术著作《古代社会》于1877年出版，在此书中，指出氏族是原始社会的基本细胞，继而提出原始的母权制氏族是一切文明民族的父权制氏族以前的阶段。 04 弗朗兹·博厄斯（Franz Boas，1858-1942），或译法兰兹·鲍亚士，德国裔美国人类学家，现代人类学的先驱之一，享有“美国人类学之父”的名号；也是语言学家，美国语言学研究的先驱。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50多年。如同许多当年的先驱者，他的学科训练来自其他学科；他获得物理学博士，并从事地理学的博士后研究。他开创了人类学的四大分支：体质人类学、语言学、考古学以及文化人类学。 05 《努尔人：对一个尼罗特人群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的描述》是英国社会文化人类学家爱德华·埃文思-普里查德（Edward Evans-Pritchard，1902-1973）的代表作。努尔人（Nuer）自称Nath，意思是“人类”，是一个极其古老的民族。本书描述了非洲在英埃苏丹政府治下的非洲努尔人的生活状态和政治制度，指出以裂变制体现出来的努尔人群体的分化和组合，既是生态的结果，也是努尔人政治体制的根源。通过对努尔人这个没有类似于西方国家制度的非洲部落的田野研究，本书提出了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问题，即在一个没有国家和政府统治的部落中，社会秩序是如何组织起来的。 06 马歇尔·萨林斯（Marshall Sahlins，1930-2021），当代人类学家，他的研究兴趣广泛涉及进化理论、经济人类学、历史人类学以及西方本土社会研究等方面。其阶段性的学术思想主要体现在《波利尼西亚社会的分层》（1958）、《石器时代的经济学》（1972）、《文化与实践理性》（1976）、《历史之岛》（1985）、《甜蜜与悲哀》（1996）等作品中。其中，《石器时代的经济学》的第一章题为“原初丰裕社会”，曾在1968年以论文单独发表。 07 Richard Fardon,Localizing Strategies 08 在《西太平洋上的航海者：美拉尼西亚新几内亚群岛土著人之事业及冒险活动的报告》一书中，马林诺夫斯基以特罗布里恩群岛为中心，讲述了一种名为库拉（Kula）的贸易体系。在这一贸易体系中，库拉的基本形式是红贝壳项链（Soulava）和白贝壳臂镯（Mwali）的交换。在一个封闭的库拉圈中，红项链按顺时针流动，白臂镯的按逆时针流动，这两种物品在库拉圈中不断相遇、循环互换。库拉的交换关系具有炫耀、共享和给予的基本功能，且能将许多部落联系起来形成一个紧密相连的区域共同体。 09 《欧洲文明的曙光》是澳裔英籍考古学家戈登·柴尔德（Childe, Vere Gordon 1892-1957）最重要的代表作。该书几乎完全根据考古学证据来探究欧洲旧石器至青铜时代中期这段史前史，尽管当时一些保守的学者批评该书陌生的术语太多，缺乏必要的论证并揭示要点，但是大家基本肯定该书最重要的特色是系统涵盖了区域文化的材料，对这些材料进行了整理，并对所见的考古证据进行阐释。这种材料收集、组织、分析和阐释的方法使该书成为一本标准的专业参考书和一种史前考古研究的模式迅速为欧洲考古学家所采纳，并影响了整整一代考古学家。 【本期推荐】 思索人类社会的命运时，我们总会借助大历史的广角镜头。可耳熟能详，甚至被默认为公理的人类发展叙事——从人人平等的狩猎采集小游群到现代民族国家，历经“农业革命”“城市革命”“国家起源”等关键节点——真的反映了事实吗？《人类新史：一次改写人类命运的尝试》向我们揭示出，这或许只是一个现代版本的起源神话。 两位作者追本溯源，发现上述理论其实源自18世纪美洲原住民对欧洲殖民者的批判，以及欧洲人做出的保守反击。随后，作者们综合考古学和人类学等领域近年来涌现的突破性成果，展示了人类实际上有过怎样多元和流动的社会组织形态，历史的道路又有过多少分岔与并行。重新理解人类的过去，重新发现人类本就拥有的其他可能性，或许也能赋予我们新的思想资源，去想象一个更具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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