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怎么写,也写不到美国的主流社会里。” 二十多年前,赴美攻读免疫学博士的李翊云放弃科研,转而投身英文写作的时候,一位老同学曾出于好意这样告诫她。 二十年后的今天,坐在普林斯顿的校园里,面对着已经出版过五部英文长篇小说,三部短篇集,一部散文集,获得过美国“麦克阿瑟天才奖”等多个重要奖项,正在向英语母语者教授创意写作的李翊云,这句预言很难不听上去像个笑话。 不过,李翊云的写作史远非一目了然的成功学剧本,正如她笔下的人物,总爱挑战和改写陈词滥调:市面上流行讨喜的女性角色,她偏偏最看不上;主流期待会“折腾”,有主动性(agency)的人物,她却为被动辩护,认为“犹豫是一种被低估的美德”;她书写被科技巨头占据之前的加州,并以外乡人独有的清明指出,纽约就是个大农村,所谓的“都市”值得商榷,尽管她的中国同行会说:“国内已经没人这么写了,乡土文学已经过时了。” 今年八月,李翊云首部中文小说译作《我该走了吗》筹备期间,我们带着好奇和敬慕对她进行了一次专访。同为在异乡创作的写作者,钟娜向这位前辈问起她驯服一种全球化语言的经验:怎样把英语变成“自己的”?什么样的语言可以“陈年”,经历时间的考验?她们也谈到李翊云写作中一以贯之的主题:自我、情感、亲密关系,以及人如何面对过去。 李翊云说,当一只蝴蝶飞过的时候,有一类作家会把蝴蝶抓住,钉在板子上,把翅膀展开,让色泽一览无余;而另一类作家,会在扭头的瞬间,捕捉蝴蝶的影子。如同柳宗元的那句“潭中鱼有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理想的写作,需要捕捉影子。
【本期嘉宾】 李翊云,美籍华裔作家,现任普林斯顿大学刘易斯艺术中心创意写作教授。已出版五部长篇小说、三部短篇小说集、一部回忆录。
【本期主播】 钟娜,中英双语写作者,译者。译有《聊天记录》《正常人》。(豆瓣ID:阿枣)
【时间轴】 02:41 用英语写作会遇到哪些困难?如何把英语变成自己的语言? 10:27 为什么会选择《我该走了吗》作为第一本面向中文读者的作品? 14:40 研究俗语和陈词滥调,可以成为一种语言的考古学 23:57 最反感“女性角色一定要讨喜”,所以写了一个带刺的女人 26:38 我感兴趣的是“缝隙”里的美国,比如被科技巨头占领之前的加州 32:50 《我该走了吗》中的亲子关系:每一个母亲都是失败的 37:11 “藏也没有用”:自我和写作有什么关系?作家一定是自恋的吗? 45:01 不写那样“主动把控命运”的人物,是我对美国当代的反抗 60:04 中文的最高境界,应该是“皆若空游无所依”
【节目中提到的人名和作品】
人名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1899-1977):俄裔美国小说家、诗人、翻译家和鳞翅目昆虫学家。代表作有《洛丽塔》《微暗的火》等。 伊丽莎白·鲍温(1899-1973):爱尔兰作家,曾被批评家誉为“当代奥斯汀”。代表作有《心之死》《炎炎日当午》等。 玛丽安·摩尔(1887-1972):20世纪美国著名诗人、评论家和翻译家。代表作《观察》等。 凯瑟琳·曼斯菲尔德(1888-1923):新西兰出生的英国作家,文化女性主义者,新西兰文学的奠基人。代表作有《花园酒会》《幸福》《在海湾》等。 菲利普·拉金(1922-1985):继T·S·艾略特之后最有影响力的英国诗人。代表作有《高窗》《爵士笔记》等。 托马斯·哈代(1840-1928):英国著名诗人、小说家。代表作有《德伯家的苔丝》《无名的裘德》等。
书籍 A Thousand Years of Good Prayers Where Reasons End:A Novel Must I Go Kinder Than Solitude Dear Friend, From My Life I Write to You in Your Life The Book of Goose 《与托尔斯泰为伴》[美]李翊云 《小团圆》张爱玲
文章 To Speak Is To Blunder,But I Venture[美]李翊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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