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祥琬：现在的年轻人选择更多 | 2023年终讲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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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 全国 高校毕业生 再次 突破 1000万， 同比增加 82万人。 面对 徐徐 展开 的 新征途， 该 如何 做好 他们的 人生 选择题？ 让 我们 来 听 一听 一位 长者 与 年轻人 的 对话。

自从 1964年 来到 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 北京 9所在 这个 大院里， 我 从小 杜 变成 老杜， 又 成了 杜 老。 在 近 60年 的 时光 里， 我 遇到 过 许许多多 的 年轻的朋友 们， 他们 经常 会 跟我聊 起 各种各样 的 困惑 和 问题。 如果我 的 经历 能 让 他们 或多或少 得到 一点 答案， 我会 感到 非常 的 满足。 我也 经常 在 想， 今天 的 年轻 朋友们 又会有 哪些 普遍 关心 的 问题 呢？

终于 写 完了， 赶 毕业论文， 写 实践 报告。 我 这 周 睡觉 的 时间 掰掰 手指头 就能 算 出来。

你是 没时间 睡， 我是 根本 睡不着。 年年 都是 最难 招聘 季， 我的 简历 已经 海 投 了 上 百份， 收到 面试 的 机会 却 寥寥无几。

我们小时候 老师 不是说 上了 大学 这就 轻松 了。 我们 这 都 快 毕业了， 为什么 我们 压力 还 这么 大 呢？

是啊， 我真的 很 困惑， 很想 问问 杜 院士， 是 这个 时代 变化 这么 快， 我们 学 的 东西 到底 还有 没有用？

我 觉得 现在 学 的 东西 将来 不会 都 有用， 但是 现在 要 学习 什么 呢？ 第一 要 掌握 一些 基础知识， 第二 就是 学会 做人。 高中 的 时候 我 经常 跑 阅览室 看 这个 知识就是力量， 蹬 了 很多 宇宙 的 故事， 我 就 对 这个 宇宙 非常 的 痴迷。 所以 我 高中毕业 的 时候， 自己 很 明确 的 一个 爱好 就是 想 学 天文学。

但是 毕业 以后 在 服从分配， 要 我 去 苏联 学习 了 原子核 物理学。 但是 我 并不知道 我 回来 以后 会 分 到 这个 所 来会 在 邓稼先 手下 工作。 当时 是 前三强 给 我们 定 的 专业， 他 脑子 里面 我们 这些 专业 将来 都 是要 为 这个 事业 服务 的。

我们在 这儿 学习， 同班 的 同学 中午 吃饭 边 吃 边 聊。 他说 杜 你 在 这儿 学 核物理， 回去 有 啥 用？ 这个 口气， 中国 这么 落后， 你 搞 核 有什么用？ 第二天 正好 晚上 就 播送 了 一个 中国 第一颗 原子弹爆炸 成功。 早上 在 走廊 里头 大老远 看见 我， 还 兴冲冲 的 跑过来 都 祝贺 你， 口气 马上 就 变了， 说 你 回去 有事 干了。 我说 中国 这个 原子弹爆炸 在 海外 会有 这么 强烈 的 反响， 这个 给 我是一个 震撼， 一代人 要 承担 这 一代人 的 责任， 要 学习 这 一代人 必要 的 知识， 然后 在 工作 里面 继续 学习。

周光召 担任 我们 所 的 所长 离开以后， 曾经 回来 看望 大家。 一次 有一个 同事 就 问 他， 我们在 这个 单位 用 的 知识 跟 在 学校 学 的 不一样。 高招 给 大家 回答 说 这 很 正常， 因为 在 学校 学 的 东西 是 原来 人们 认为 的 知识， 而 我们 现在 在 的 工作岗位 上， 有 很多 是 新的 需求， 不要 指望 在 学校 什么 都 学 完。 第一， 打好 基础， 不断 的 学习 来 适应 国家 的 发展。 第二 学会 做人。 我们 今天 在 这个 房间 讲 做人， 这个 房间 是 介绍 邓稼先 的。 他 有 一句话， 这个 事情 交给 他 了， 他说 就是 死 了 为 他 也 值得。 他的 当时 的 价值观 就是这样， 要 做 一个 对 社会 有用的 人， 这样的 学习 就是 有用的。

杜 院士 的 意思 是 说 学校 里头 只能 学到 最 基础 的 知识， 而 更 重要 的 是 正确 的 价值观 和 不断 学习 的 能力。

你们 看 这 句， 杜 院士 在 书 里 这么 写， 有幸 为 祖国 的 富强 和 老百姓 的 扬眉吐气 做 一点 实质 的 工作， 是 最大 的 精神 享受， 是 任何 物质享受 难以 比拟 的。

精神 享受 比 物质享受 更 重要， 这 我不 反对， 但是 每个 时代 的 人 认为 的 精神 享受 也 不一样 吧。

我 同意。 所以 我 有一个 问题， 既 能 实现 个人 价值， 又能 承担 社会 责任， 既 能 获得 巨大 的 自我 满足感， 又能 为 国家 做 贡献， 这样的 双赢 能 做到 吗？

这个 问题 就 提 得 很好。 因为你 已经 注意 到了 自己的人生 价值 跟 国家 的 需要、 跟 国家 的 进步 之间 的 关系。 那你 就可以 让 自己 人生价值 跟 国家 的 需求 一致 起来， 这样 不就 把 问题 解决 了 吗？

我 学 了 原子核 做了 二十多年 以后， 国家 有一个 863计划。 这 里面 一个 重要 内容 是 做 激光。 就让 我 去做 这个 激光， 这个 激光 它 跟 原子核 物理 还是 很 有 差异 的。 国家 新的 需求 就是我 新的 方向， 就是这样 一种 习惯 就这样 转过 来了。

后来 又被 选 到 中国工程院， 因为 原来是 搞 核 的， 就在 这个 能源 学部， 中国 的 能源 又不 只是 核， 所以 又 不得不 学习 很多 能源 的 知识。 从 工程院 的 岗位 上 退下来 的 时候， 我 已经 72岁 了。 72岁 了。 国家 搞 气候变化 的 谢振华 主任， 要 我 去 担任 国家 气候变化 专家 委员会 的 主任。 气候变化 就 是从 能源 来 的， 虽然 关系 很 密切， 但 它 毕竟 又是 一个 新的。 你 得 去 学习 气候变化 怎么回事， 二氧化碳 怎么回事， 他们是 怎么 影响， 我们 应该 怎么 选择 我们的 国家 和 人类 的 发展方向。

气候变化 使 我 有 机会 去了 青海 的 瓦里 关。 瓦里 关 是一个 海拔 3860多 米 的 一个 大气 本底 观测站。 在 亚欧 腹地 只有 这 一个 大气 本底 观测站， 它 可以 观测 到 大气 里面 的 二氧化碳 浓度。 它 再 怎么 变化 大气 本底 观测站 这个 名字 以 由来 就是 让 它 不要 有 人类 的 活动 的 影响。 所以 观测站 周围 的 50公里 没有 任何 企业， 没有人 住。 这些 瓦里 关 的 同志们， 他们 一共 十几个 人， 每天 中午 在 上面 吃饭 的 时候， 也 不能 排放 任何 的 温室气体。 他们 只能 用电 烧点 开 水泡 方便面， 就 为了 不 影响 大西 本地。

像 这样 一些 工作， 它是 很 基础性， 而且 它 要 需要 多年 的、 多次 的、 一年 365天 的 这样的 重复 去做。 这样 对 全世界 都很 有 参考价值。 包括 的 I P C C， 联合国 大气 专家 委员会， 他们的 报告 的 数据 根据 就是这样 一些 很 基础性 的 数据。 他们 这些 人 每天 上 一下 3860米， 下 一下 就 3860米。 这个 西藏 他 要 感受 这个 压差， 连续 十 好几年 在那 工作， 就 为了 获得 这样的 基础性 的 数据。

现在 这个 社会， 它所 需求 的 并 不完全 是 我们 当时 国家 的 国防 的 需要 什么东西。 现在 这个 选择 也 多了， 你们 完全 可以 按照 自己的 兴趣， 自己的 特长 去 选 工作。 有人 问我 这个 人生 动力， 我 就 想起 两个 轮子， 就像 骑自行车， 一个 前轮 一个 后轮。 前轮 就是 一个 社会 的 需求， 往哪走？ 后轮 就是你 自己的 兴趣， 自己的 努力， 选 对 社会 有用的， 而 自己 又有 兴趣 选择 这样的 事情， 让 你的 人生 价值观 跟 社会 进步 相 融合。

我 认为 杜 院士 说 的 有 道理， 但 有时候 我 真 挺 羡慕 他们 那个年代 的， 虽然 艰苦， 但是 一切都是 从零开始。 想要 实现 人生价值 都 不用 他们 去 找 机会， 都是 机会 来 找 他们。

那个 时候 考 个 大学 就 非常 了不起 了。 现在 我们 考 完 研 还要 考博， 感觉 根本 没有 尽头。

感觉 这 40年 我们 国家 发展 的 太快 了， 能 发展 的 都 已经 发展 了。 所以 是我 我想 问 杜 院士 留给 我们 这 代人 的 机会 是不是 越来越少 了？

恰恰相反， 现在 年轻人 的 机会 更 多了。 因为 世界发展 太快， 新 东西 层出不穷， 我们 简直 招架 不 过来。 连 我 就 觉得 学 都 学 不 过来。 不是 自己 现在 的 事儿 没得 干了， 好像 别人 都 已经 干 好了， 而是 新 东西 不断 的 成长， 新 东西 出来 以后 缺少 新的 人 去做。

王淦昌 先生 在 90岁的 时候 写 了 一本 小书 给 中学 同学们， 叫做 无尽的 追问。 他 就说， 未知 多于 已知， 人们 不 认识 的 东西 都 还 很多。 人类 现在 的 了解 也就是 整个 宇宙 的 5%， 剩下 的 95% 可以 说 都是 不了解 的。 你们 可以 说 生长 在 一个 人类 很 有 本事， 但 同时 又有 很多 不 认识 这样 一个 时代。 不要 以为 知识 创新 的 方向 没有了， 恰恰相反， 这 里面 让 他们 去 选， 他们 也 选 不 完。 所以 年轻的朋友 们， 现在 很多 不能 回答 或者 不能 认识 的 一些 问题， 还 留待 你们 去做。

我们 有 一次 说到 这个 核武器， 一个 小朋友 问 这个 问题， 说 我们长大了 是不是 要 我们 情感 做 的 再 大 一点？ 我说 你们 长大了， 你们 这 一代人 和 你们 全世界 其他 国家 的这 一代人， 最好 能够 一致 的 去 完全彻底 全面 销毁 核武器。 这个 做 得到 吗？ 这个 才有 真 有意义。 你们 怎么 去 让 人类 过得 更好？ 这些 都是 我们 年轻一代 们 的 挑战。 所以 我 觉得 从 基础研究 到 应用研究， 国内外 都 还有 很多 没有 解决 的 问题。

我 特别 希望 中国 能够 在 基础研究 在 0到1 这个 领域， 能够 多一些 青年 朋友们 愿意 去 做出 贡献 的。 因为 我们 这个 领域 比较 薄弱。 你 也可以 不 选择 这个， 也可以 选择 别的。 年轻人 也是 不一样的， 社会 的 需求 也是 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人 可以 有 不同 的 选择。 有 一些 人 他 觉得 我要 选择 一个 很快 能 赚钱， 当然 这是 可以 的。 但是 也 确实 有人 钻 着 一个 问题， 他 就 想 把 这个 问题 搞清楚， 不出 成果 他 就 还在 弄。 不同 的 年轻人 选择 不同 的 方向， 选择 不同 的 人生价值， 这个 是 正常。

我 就 希望 年轻的朋友 们 能够 着眼于 国家 的 未来， 人类 的 未来， 能够 放眼 长 一点， 想 的 高 一点， 眼界 宽广 一点， 结合 自己的人生 价值 的 追求， 能够 把 自己的人生 安排 好。 这就是 我的故事， 也是 我 给 你们的 回答。 如果 能 对 你们 有 那么 一点点 参考价值， 我会 非常 的 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