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圣山与山
44:11 Share

不管怎么看这里都应该是东北最神圣的地方也不用应该因为在历史的绝大部分时间里这里就是确确实实的东北最神圣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我去这趟庆州白塔临时起义这儿其实才应该是本期节目的第一季就咱山虎第一季主要围绕着辽宁和华北的建筑展开这里可以看作是这趟旅途的起点不过它不是一个建筑而是一座山我猜你现在的第一反应肯定认为我说的是长白山这很合理啊因为对于现代人来说

东北最有名气的山就莫过于长白山但是在东北漫长的历史里最重要的山其实都另有其人实际上我想聊的那座山是伊乌驴山按理说伊乌驴山是东北最神圣的一座山它是北方的镇山因为伊乌驴山在东北的地位就像泰山在中国的地位而祭祀伊乌驴山的北镇庙它在东北的地位就相当于是孔庙在中国的地位可以这么说伊乌驴山加上北镇庙

合在一起就是整个东北最神圣的地方这里没有开玩笑也不需要给这个最神圣加之一因为伊乌驴山和北枕庙照理讲就的确是东北最神圣的地方但我可以猜猜应该绝大部分听众甚至是咱东北的听众应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吧可能现在还在想这个伊乌驴山是哪三个字这又是为什么这个驴字是门字里面有个驴当地人都叫它驴山

其实我作为一个东北人从来都是读三省伊乌吕山所以本期节目我还是以我这个东北口音为准读他的伊乌吕山那伊乌吕山呢它在辽宁西部在锦州的北镇市和益县的交界处为阴山羽脉这个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因为它自古以来就是东北和中原之间的咽喉要道在古代中原通往东北腹地的辽西古廊道里伊乌吕山的山口正是最好的关岸要津

到了明清时期一屋吕山的位置变得更重要了可以看看 show notes 里的地图还是老样子如果你的播客户端看不到图的话你可以点 show notes 里连接里面的珊瑚官网来查看多说一句朋友如果你点官网也看不见图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你的网络环境要是看完这个图你对这个名字和这个地理位置还没啥概念那广宁城这个名字是不是更耳熟一些在明朝广宁城是辽东总兵治所的所在地广宁城就在一屋吕山下

而且广宁这个名字就和伊乌吕山直接相关咱们一会会聊到伊乌吕山这个名字不是很好读尤其我作为一个有口音说话还特别快的东北人那你听起来可能是更别扭这个名字的来源有多种不同的说法过去的一种看法是伊乌吕山可能来自东湖语意思是大山另一个说法是伊乌吕山以族命名是古代伊绿不足的名字音转而来伊是伊朗的伊绿是故绿的绿回到刚才的问题

为啥这个东北最神圣的地方有这么多熟悉的人和历史发生在这今天我们却没有多少印象那想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先知道什么是镇山什么是镇庙华夏分为九州说文解字中写水中可居约州所以九州最初的含义是众多河流环绕的高地分别是扬州金州豫州青州衍州雍州幽州济州冰州

每个州都有座山镇守,称为镇山或者山镇比如扬州的镇山就是会计山,金州的镇山是恒山那这儿先解释一下镇是什么意思古文里写镇,明山,安地德者也或者镇,安也,所以安四方那镇山的本意其实就是安定一方水土并且通灵住化,庇佑民术因此镇山具有神性而被崇拜有九州,自然也就有九座镇山

传统上认为九州是大宇划分的这不一定可信但是在先秦特别是秦汉的时代九州和九镇的说法就已经很流行了后来在这九座镇山中又有五座最被人重视那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五岳在人民币上有行字可能大家都看过写着五岳独尊这说的就是泰山不过这一整吧剩下的四座山就有点尴尬了因为你这么一比就好像他们四个的相对地位下降了很多

咋说呢就是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苦人们把剩下的四位称为四镇这样就有了五岳四镇的说法这九座山一直作为华夏疆土的守护神而被历代祭祀我不是基督徒但很喜欢圣经里的一句话群山怎样围绕着耶路撒冷神也照样围绕着他的子民从现在直到永远这九座山也是如此镇守着华夏九州是这座历史舞台的台柱我们则是舞台上的演员

从现在直到永远不过镇山咱今天不太提了主要是因为在咱中国历史上行政区域的划分一直有一个不断细分的倾向尤其是遇到这个战乱或者人口大移民的时代行政区域就会迅速增加说个近点的例子因为三峡大移民就四川省被分出了两个行政区那就是四川和重庆不过在我们历史的最开端茫茫雨季化为九州即使到了东汉末年也只有十四州

所以你看那个三国演义里面一个人如果能当一州的州幕那就挺厉害的了高低惩罚一方但是此后的两极南北朝是一个大分裂大移民的时代所以州的数量迅速膨胀达到了 200 多个州那这个州通货膨胀的结果自然就是镇山大多不在原来的州内因为州都被拆散了嘛就像今天你看那个河北电力大学它不在河北而是在天津然后四川美术学院不在四川

甚至四川外国语大学也不在四川而是在重庆镇山遇到的问题也是一样州迅速增加后扬州的镇山、会计山不在扬州吴山不在雍州那自然义乌旅山也不再属于幽州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隋代隋代是三百年来再一次的大一统整合了全国上下所以在这种州越来越多而全国又再次大一统的情况下隋代在祭祀四镇的时候调整了名字把这四位从一州执政上升到了国家级别

比如像你以前会计山你是扬州之镇那现在也是南镇是整个南方的镇山这听着厉害多了对吧这样就有了东镇宜山南镇会计山西镇吴山北镇一屋吕山在唐代呢又增加了中镇祸山这样就凑出了五镇于是镇山就不再只是镇守一州而是镇守一方比如镇守东方镇守西方有牌面对吧另外隋代还建立了祠庙来祭祀东南西北镇

此后历朝历代都册封武镇让他们的地位越来越高在古代皇帝的制高权力之一就是可以给山川湖海册封爵位比如北海公园有棵树因为乾隆皇帝曾经在底下乘凉就被称为遮阴侯再比如宋徽宗很喜欢一块巨石那他就把这个石头封为盘固侯在唐玄宗的时候北镇伊乌吕山被封为广宁宫咱们一开头提到的广宁城就和广宁宫这个封号有关

到了宋代先封五岳为帝又封四海寺独为王那这么一整这个兄弟开路虎的老问题又出现了武镇这时候还是公的等级显得低了是不那得照顾一下所以到了宋徽宗的时候又把四镇封为王这样这个一屋吕山它就从广宁宫变成了广宁王在元代一屋吕山又升级成了贞德广宁王这个事就很类似孔子的封号和爵位在历朝历代也在不断的提升从称府称侯称公

到最后被称为大成至圣文宣王不过孔子封号的提升其实还有道理可讲毕竟这反映了儒家思想不断被推崇孔子地位越来越高但放到义乌吕山这就有点荒谬了因为义乌吕山他一直在那啥也没做单纯就是因为封号的通货膨胀一路从公变成王名字也变得越来越长那如果回顾义乌吕山在历史的前半生就是旁观通货膨胀的前半生

他先看着周的从后膨胀然后再看着自己称号的从后膨胀那有大哥看不下去了就是朱元璋在朱元璋即位第三年他就下诏书正式讨论这个封号的从后膨胀问题他说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越镇海都之风起自唐宋扶英灵之气翠儿为神必受命于上帝起国家封号所可嘉独礼不经莫此为甚

金一股之定并去前代所封名号我用白话解释一下就是朱元璋的意思是你这个五岳五镇寿命于上天跟你人类的皇帝有啥关系你用人间帝国君主的名义去给这些山海封侯封王觉得你比他们档次都高这有点扯了吧就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对他们的亵渎所以朱元璋看不下去了就用他看得见的手通货紧缩了一下

伊乌吕山也不再被称为什么贞德广宁王而是恢复他的名字就叫北镇伊乌吕山之神而这个名字从此一直沿用至今如果今天朋友你在北京你去那个北京仙农坛能看到里面祭祀伊乌吕山就在这儿和在北镇庙祭祀伊乌吕山的时候还是叫这个名字就是北镇伊乌吕山之神就经常有人开玩笑嘛说这个朱元璋没文化但别说是因为朱元璋没文化才把这些封号都给去掉了

其实朱元璋的观点才更符合传统的世界观先民崇拜山岳认为山屋大小皆有神灵这个可以看成是一种敬畏自然的万物有灵思想在《礼记》《祭法》中说山林 川谷 丘陵能出风为云雨见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即百神所以对于山神最早的理解可以理解成一种灵性一种神奇而不是一个人格化的神

那这么看的话,朱元璋把这些人格化的封号都去掉改成一屋履山之神,这么做才是合理的当然,另外一个方面,我们把一个地区,一个自然景观或者一个自然现象给它人格化这也确实符合咱们人类难以控制的一种强烈冲动这古今中外都是如此,举个大家可能更熟悉的例子德拉克罗瓦的名画《自由引导人民》里面那个举旗的女子就是法国的人格化,她有个名字叫玛利安娜

今天你在法国的各个地方都能看到它的画像和雕塑说完北镇伊乌铝山再来看看北镇伊乌铝山的镇庙就是北镇庙如果我只说北镇庙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大北镇庙特别大它是最大的镇庙不用和其他三镇比和五岳比的话北镇庙和中岳庙差不多大所以从尺度上看北镇庙基本上是准五岳的规格

北枝庙不光是大而且大的开阔甚至有些空旷东北的很多古建筑都很大但你大吧也有大的理由而北枝庙这么大的原因可以从它里面的布局来一探究竟如果哪天你听完我们山有火你想去北枝庙看一看那你先看到的还不是这个庙本身而是一个还挺大的石头牌坊过了牌坊就是山门但过了第一道山门还有第二道山门北枝庙有两道山门第二道山门的名字比较有趣叫神马殿

这个名字很东北据说是祭祀时喂养御马的地方这时候如果你去过其他的月庙镇庙应该已经能开始感觉到奇特了因为一般的月庙和镇庙大致上中轴线就是过了山门正殿后面是寝宫北枝庙的中轴线却特别复杂还没到正殿就已经多了不少东西好那么已经到了第二道山门神马殿下一个应该是正殿了吧肯定不是北枝庙里殿特别多一般不太好猜下一个殿是什么

下一个垫是个叫玉香垫的垫如果你对中国古建筑了解的话就能发现这个垫的等级比较高第一是因为它有两重台基高高在上第二是因为它面阔五开间和正垫完全相当除了不用绿琉璃瓦而用灰瓦之外玉香垫的等级规格几乎达到了正垫的同等水平那玉香垫和正垫的规格等级一样这一点很不寻常过了玉香垫就能发现北枝庙的另外一个特点这里除了垫多碑也多

正殿前往场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这些碑这些碑最早的是元代开始你甚至能看到有碑刻的碑额写的是一种蒙古帝国特有的巴斯巴文这些碑刻的内容大多是官方的祭祀其中不乏玉之碑玉笔碑过的这些碑才是正殿也是面阔五开间再往后又过了两个小殿才是寝宫好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玉香殿和正殿等即一致就说明来这祭祀的人

等级必然也不低可以做这么一个形容假设你是一个部门主管是个小领导你办公室倒不是很大但是为了接待总裁你在办公室前面修建了一个巨大的陈列室金碧辉煌里面有张大桌子毕恭毕敬地陈列着领导批示还有你跟领导的合影看到这样的格局你什么感觉北枝庙给人的印象就是这个感觉用一句话来说祭祀者的地位超过了被祭祀者的地位这就是北枝庙最大的特点

因为一般来说台积上最前面的殿就是正殿是放牌位举行祭祀的地方这点很符合直觉但是在北枝庙过了山门最靠前位置上最重要的殿却是玉香殿玉香殿是为皇帝祭祀而服务的空间这里会盛放官方赤玉照书皇家祭祀的香辣贡品那这毕竟是皇帝的事所以就盖了一个和正殿规模一样大的空间那通过殿的排列和备文的信息我们可以尝试推导出一个结论

从元朝以后,北镇庙很受皇帝重视定期有官方祭祀,和朝廷的联系很紧密讲到这儿,不知道你能不能猜出来为什么北镇庙这么大可以给一个提示,然后再看看图想想北镇在元明清帝国中的地理位置没错,因为北镇离北京太近了要理解这个答案,我们可以再来看看隋唐的例子隋唐时代,长安城附近的山比如中南山、太白山、黎山都被册封

离长安最近的西镇吴山的地位也迅速抬高乃至隐隐的接近五岳这就很像北镇在元明清时代的情况一座山离首都越近战略价值就越重要要拱卫首都同时也经常要承担一些使命比如给首都地区求雨所以离首都越近这山就越神圣到了清代女真人自称发祥于长白山路一屋吕山到长白山这一条便是龙兴之地清代的祖林也在今天的辽宁

所以康熙以来多次东巡圣经、吉林康熙三次、乾隆四次、嘉兴两次道光一次,一共十次而北枝庙就在东巡的必经之路上那每次东巡或者归来途中都会路过一屋绿山乾隆第二次路过就亲自祭祀了北枝庙此后第三次、第四次都亲自到北枝庙行礼北枝庙正殿现存的前史坤书御笔牌额就是乾隆留下的嘉兴、道光也都亲自到北枝庙

现在你看北镇庙的东墙外有一处建筑遗迹这就是广宁行宫它也是北镇到圣经之间唯一一座行宫咱们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提到这个康熙和乾隆皇帝特别喜欢巡游各地然后对某个美食赞不绝口要不然就是微服四方然后扮猪吃老虎上演爽文剧情这个对美食赞不绝口是假但康乾时代巡游多是真的因为巡游是一个重大的政治活动这两位皇帝非常擅长通过巡游来加强自己的统治

在巡游期间,皇帝可以祭祀祖宗以加强正统性可以梳理简阅军队,联络帝国范围内的各个地区、各个民族的势力并且在各个地区展示朝廷的军事存在笼络和分化当地的知识分子和商人整顿和防、梳理税务,特别是盐税而祭祀北镇当然也是这种政治表演的重要组成部分北镇是中华传统中九州的代表是 2000 年来中原王朝所崇拜祭祀的圣山

同时北镇又位于北京和盛京的正中间而盛京则是满清祖宗临寝的所在北镇另外一个熟知的名字广宁城则是名末著名拉锯站的战场总之北镇庙这个地方对清朝来说要素过多要在东巡路上展示自己的正统性存在感还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吗所以皇帝作为祭祀者就是那个被接待的总裁北镇庙就是部门主任为了接待这个隔三差五就来一次的总裁

部门主任就把北镇的接待处弄得大气一点一直到北镇庙甚至有点过于大了关于伊乌吕山北镇庙的重要性其实可以说怎么强调都不为过在中华帝国的时代它就是东北最神圣的一个地方因为在整个东北你看这个列入国宝的古建筑里北镇庙也仅次于沈阳故宫和凤国寺这么重要的一座圣殿今天却摸不摸闻反而是件怪事

不过一旦理解了伊乌吕山和北直庙对古代中国的重要性也其实很好理解为什么在现代以来他们神隐了因为清朝结束之后他俩就相当于退休了北镇完全变成了县的名字不再具有镇守北方的含义所以他们也就失去了当初的神性和功能也就是到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县级行政单位那一个没有特殊意义的名字而且还不太好读这样一个县级单位咱没听说过也正常广宁宫没能保佑唐玄宗《安史之传》里

安禄山和史思明势力的主要来源之一就是幽州广宁王也没能保佑宋徽宗不过宋徽宗肉身最后倒是到了东北那册封了珍德广宁王的元朝是一个短命的朝代似乎对于幽吕山的祈求对他庇佑民宿的期待也都落空了北镇北镇北面是一点也没震住啊想到他们今天的名气再回想当年他们身上这么多的封号折腾这么多年到底图啥呢

虽然祭祀幽履山是国家行为但这个行为的本质就是相信有一些东西能够护佑我们人间的皇帝祈求山的护佑然后你人间的皇帝就喜欢打仗去征服去扩大手中的权力然后还想让山来保佑你罩着你咋的好事全都让你给占了你以我作为现代人可能感觉这也太荒谬了对吧统治者祭祀山的神灵给他献上贡品册封官位目的是希望得到山的庇佑

希望山能帮助他维护统治巩固权力皇帝认为只要按时祭祀山川神灵或者给他封王封侯作为回报这山就会帮助他保佑一方平安所以山神的册封这件事情看似是神性的本质上却是最人性的它反映的是人性的一种本能每当我们看到一个难以把握的事物总是想把它形象化具象化成一个可以理解可以把握乃至可以与它做交易的对象然后再给予我们的期待

给他赋予某些意义或者寄托某种愿望我们不仅希望依靠这些事物来理解世界而且我们还希望能够操纵或者收买这些事物来改变自己命运的走向这种非理性是古人特有的愚蠢吗比如我小时候就有一段认为如果上学的路上踩到黑色的瓷砖那就会导致我当天写不完作业这一听就是小孩的妄想可是仔细想想当我们成年了以后

有时候还是会一厢情愿的执着的相信有某些外物或者某些无法控制的现象它们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如果我们能抓住它们就能改变自己的人生因为世界纷繁复杂我们的人生好像总是被神秘所支配那人就会下意识的努力从周遭的一团烂马里面整理出一条条线来然后用这些线的走向来规划我们的生活每条线上面看似是一连串符合逻辑的因果

然后再用这堆看似有道理实则虚构的联系用这种因果关系去找到把握人生的良好感觉比如现在不少人认为水晶就是一个因因为它有某种能量能改善人生在小红书的相关话题流染量超过了 6 亿博主们和大家说请白的能祭除病气请紫的平衡情绪请黄的据点财富也有人认为三月份自己过得不好的因是因为三月主要被天王星影响

天王星的能量会被反复激活不过天王星是个喜欢制造突发情况的叛逆星体所以三月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如果这类认为虚构事物之间有种强烈的联系不过是一个迷信罢了那么照理说科学时代的人应该早就自然克服这件事了然而不断变换的只是形式虽然古人可能迷信一座山的威力现代人却可能迷信一枚净化负面能量降低社交焦虑的绿通石

山很大,绿松石很小但实际上它们确实相通的那就是我们都在这些事物身上强加的意义和愿望我们想要借助这些事物的力量来把握自己的生活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时候会用力过猛那些原本平凡的事物都被附加了太多神圣的超自然的属性但现代人也有和古人不那么一样的地方古人起码承认

有自身以外的力量在支配事物的发展变化比如祖先山神和仙人但今天科学昌明人克服了仙人的想象之后居然可以把因果联系完全搭建在自己的念头之上为什么我没有钱是因为我没有亲近钱只要我起心动念开始亲近钱钱自然就会开始亲近我我们没有获得内心的幸福是因为我们脑中的念头太乱了没能安静下来

闹红红的大脑让我们忽略了宇宙其实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或者爱永远都在我们感受不到是因为脑中关闭了语言头与灵性的连接有了内在觉悟的我们再也不需要山神只要调整内心就可以搞定一切这么做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像不管这下边多矮都要靠刷半天手机来证明自己依然掌握过自己的生活和时间我们也知道这样的作息不健康但还是会忍不住想在睡前多刷一会 app 拿回来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可更多问题不是刷手机能解决的不爽和难受千千万万周六下午傻逼老板的一封邮件还是能让我们难受一个周末我们会开始寻找对精神的疗愈你意识到种种疗愈更像是润喉糖或者一根拐棍我们依赖它它效果不行了我们还得找新的有些拐棍靠钱买有些拐棍靠听军运袭化花越多的钱获得越多次的醒悟只会凸显心里那个亏燃不重的怀疑这些的意义在哪里呢

那既然这些现代消费大多打着宗教尤其是佛教的名头那不如让我们用佛教的逻辑来分析一下先让我用我自己来举个例子你看我是个播客主播播客有个重要的指标就是播放量但同时播客也有关于时长话题还有一些无法量化的事情比如语音语气和情感但是一些播客反映在最外面的最先被大家感知的就是它的播放量播放量越高节目就越火大家也越容易听

毕竟这么多人都听了应该不差吧然后通过播放量会有热度榜排行榜年度播客这时候播客的其他属性都被暂时忽略了播放量是最重要的于是大家说做一期好播客的目标就是为了高播放量播放量高了听众会越来越多主播也能接更多的广告挣更多钱做更好的内容看到自己节目上榜心里也会感到满足于是我们就开始想播客的本性是什么

那既然播放量最重要播客的本性是不是就是播放量性主播们开始歌颂播放量性并且把它神格化最后用木雕的一个神像来崇拜它叫它播放量之神如果我们还原播放量性这件事会发现组成它的是主播节目听众平台发布时间和一定的运气于是大家开始问这个播放量性到底还在哪是在主播身上还是在节目身上那没有听过节目的听众都不算是听众难道播放量性会在他们身上吗

莫非波放量性是个无中穿有的事情只是我们脑中的幻觉当然我知道这个比喻听起来有点扯这个思路来自我一个朋友 Paul 用他的话说你可能觉得这些问题好无聊偏偏人类几千年来孜孜不倦苦思的正是这些问题我们将义气变成官地慈悲变成观音智慧变成雅典娜或苏菲亚这样的神奇来崇拜我们从人身上提炼出灵魂如同波克里想象出波放量性的存在一样

缺少主播、节目、听众任何一者就不会有播放量我们都是播放量出现的条件我们这些条件聚集到一起才会有播放量这件事佛教把这称为缘起那既然播放量是因缘而起它就不存在啥所谓的本性因为拆开播放量它就是一堆凑在一起的条件而我是主播这件事也是缘起如果我没碰巧当年走路上学时候需要听点啥我就不会接触到播客要不是身边有一堆朋友能做嘉宾我也不会做播客

如果我不听不做播客我也不是主播所以主播这个身份也不是我汉阳的本性播客没有一个本性叫播放量性王汉阳也没有一个本性是主播这就是性空缘起性空是大乘佛教的一种看法那我们再来看看刚才聊的那些某一段时间过得不太顺就把问题归结到遇到了水逆我前两天看到一则招聘说要土象星座优先因为土象星座喜欢工作和创造价值要么就是遇事不绝的时候算算塔罗

那这里哪一个不是对着烦恼捏造的概念又哪一个真的在指向人不变的本性呢福教说的缘起是在提醒一种区隔接受和放下而不是积极的试图发明抓手努力去主宰人生比如通过播放量性来提高和优化我们的网感去增加节目的播放量播放量性这个概念荒谬就荒谬在他把完全虚假的东西给在羞耻上变成了一种你可以掌握管理和优化的什么玩意儿

但元启恰恰是来提醒我们不要去试图控制那些不存在的事物事物有其客观性说起来特别朴素但人上头的时候就会忘了这些我们得意洋洋地革了山神的命再拿起种种羞辞当成新的宝贝一千种烦恼一千牌货架琳琅满目的宝贝闪耀着令人安心的水晶和绿松石的光芒

一屋吕山自然没有一个镇山或者广宁王的固有本性它能成为北方的镇山只是因为它在我们现人生活的范围里偶然地坐落在了比较靠北面的位置它被动地参与到历史之中于是被加了一层层的封号这些人为的封号丝毫都不影响山的神圣性因为那是来自于本能的震撼我现在依然清晰地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一屋吕山时的感受我在想

自己是在游戏世界里吗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周围全是平地突然远方逐渐出现了像墙一样的一圈山简直太像是这个游戏里的空气墙了感觉造物主他是懒得弄了就搞了一圈山在这然后只需要给这个山里面建模就行但造物主在偷懒前又最后努力了一把把伊乌里山捏得足够临寻特别像是北方山水画里面的山直接拿出来的样子他认为有一种一定要过去看看看看山的那边究竟有什么的冲动

平地上突兀地涌起一座山川这是我们心灵无法抗拒的崇高与壮阔就像泰山并不是中国最高的山甚至不是中原最高的山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地位呢恰恰是因为泰山是一片平原中忽然隆起的丘陵它的视觉效果超过任何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所以登泰山和小天下正是这种视觉冲击这种本能的激动的感情最终演变成了神灵的想象乃至人格化的崇拜

人们把山神奉为公侯奉为帝王向他们祈祷丰收向他们祈求长寿向他索取钱利从这个意义上说山纵有多少神圣的名义也仅仅是一种偶然在有人类之前在有文字之前在有大宇有九州之前这些山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积累了多少地层多少地质年代就算没有人看到它没有人崇拜它也不妨碍在平原上耸动着一万年一万年的缓慢的爬升积攒着高度

然后无聊的人类才过来看到了他把他封为王侯将相给他一些世俗的头衔点燃一些素朽的香火然而山却不曾在意这些随朝代变换的名号这些名号是多么短暂而山是多么永恒先有山才有了人类然而先有了人才有了圣山宇宙与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着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空有一种容纳性

正是因为山没有一个实际长存的本性所以山可以结合不同的情景容纳不同的价值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可能会想对山赋予特殊的意义证明它的价值不过都是徒劳那世间万物不也是如此吗一切都没有价值一切都虚妄无有这在佛教里叫断灭空越是了解一屋吕山这样的故事难道不是越会陷入虚无吗那好让我们来说说本期节目的最后一个话题我们这期节目一直在聊说一屋吕山是东北最神圣的山

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伊乌铝山是中国的地标是中国的第一奇观,或者说是对中国的第一印象什么人呢?其实就是朝鲜人明清时代,朝鲜和中国的互动非常多在康乾时期,中朝两国使节更是往来频繁明朝时期,使臣来北京被称作朝天清朝之后,朝鲜王朝到北京朝贡被称为燕行这个燕行的燕,就是燕京的燕使臣留下大量的文献,称作燕行录

从朝鲜到中国,海路太危险,往往走陆路走陆路就一定会经过辽东走廊,要经过今天的北镇是所以在这里,甚至有专门接待朝鲜使臣的驿站万历年间,就有位叫黄世佑的朝鲜使臣记录广宁城里有座朝鲜馆这些燕行使者的官方目的和使命自然是对中国朝廷开展外交活动但这些饱读中国经典的使者们往往也都带有自己个人的目的

他们个人的目的大多能体现在他们在计划路线之外的行程里而计划外的路线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地之一就是伊乌旅山广宁卫是朝鲜使臣燕行的必经之地而近在咫尺的伊乌旅山是儒家文化正统性的代表所以这些使臣们很多都会找出时间专门去一趟伊乌旅山登游几乎所有的重要的朝鲜使臣都会路过伊乌旅山而且后来的人会以前人的笔记作为指南

所以来出使中国,拜叶一屋吕山成为了朝鲜文人的必达卡点朝鲜文人到了这儿,还会去找前人的题诗特意去看看都是谁写的,有没有熟人 2001 年,韩国出版了 100 卷本的《燕行录》全集里面仅在清代,燕行史臣就有至少 43 位登游过一屋吕山还有 54 位留过记录我们今天读这些燕行日记可以看到这些史臣们都用优美的文言文记录了一屋吕山北镇和锦州的美景

与我们今年看到的也没有什么区别朝鲜是一个多山的国家,很少看到平原而过了鸭绿江,经过辽东沿海平原突然突兀地看到一座雄伟的伊乌驴山那种震撼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甚至乾隆皇帝都说他在伊乌驴山上看到很多朝鲜人的提名,提字可以说伊乌驴山是朝鲜文人迷恋和瞻仰了几百年的一座圣山而山下的广宁城,以及期间发生的战争则又决定了朝鲜乃至中国的命运

伊乌铝山作为传统中华帝国重要的一个神圣空间成为了朝鲜学者思索自己国家挑战和问题的重要场所来过伊乌铝山的重要朝鲜学者非常多今天主要提一个人朝鲜 18 世纪的学者洪大荣他当时接受了地缘说的理论但是朝鲜多山少平原没机会亲眼验证直到他来到辽东看四面都是平原他看到了天际线是什么样看到了太阳从天际线上东升西落又登上了伊乌铝山

看四周平原并非无穷无限而是只能看到十余里这成了地缘书的佐证不光如此洪大荣还写了一本书叫《伊山问答》伊山就是伊乌吕山在书中他超越了传统华夷之变的华夷观念认为华和伊的区分也是相对的朝鲜是伊敌满清也是伊敌但在中国统治多年后满清和汉人没有区别伊敌也能出圣人、贤人

甚至他写道如果孔子出生在传统中文的域外写的可能就不是春秋而是域外春秋了洪大荣相信儒家的性善论在《宜山问哪》里他进一步去推演性善论人性本善那么人和人之间没有那么大的差别自天而是之人与物均也应该超越差异肯定个性尊重彼此不同的生活方式让我们再回到元启性空的空这里空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吗真的是一切都无所谓都没有价值吗

诚然,一屋吕山这些封号没有本性一屋吕山也没有所谓的吕山性当我们层层抽丝剥茧把圣山的外表扒开后一屋吕山就不过是一座山而已对它附加的一切都不过是空的但山又是真的吗?山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因为有平地才有山正如有胖才有瘦美之为美,思恶矣善之为善,思不善矣就像是洪大仲眼里的那样华和乙也是相对的这就是空

空不是认为一切都不存在而是一切都相对存在低部分量是空高部分量也是空甚至空也是空的因为它是在和有做对比元气无法抛弃性空性空也离不开元气空有相互依靠这才是佛教元气说想表达的观点空想表达的是对应所谓的自性你希望时代运转那这个运是有一个会突然吸在你身上的实体吗当我们把原本是空的东西显象成本质是存在的就会令我们烦恼

我们的思维经常在两边摇摆一边是积极的发明概念去自我欺骗另一边逃向特别消极的去否定任何意义或许我们不如承认人生就不可能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我们的生活肯定会遇到纠结和挣扎而我们就是要在这两种思维之间找到一个平衡拒绝兴奋的去寻找各种概念也要拒绝愤世嫉俗的逃避拒绝对人生意义的全盘否定佛教告诉我们缘起性空是希望我们不执着于任何事情不要把人生的改善

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同样他也不希望我们因此陷入另一个极端认为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是不矛盾的调和二者正是人一生的功课就像是伊乌铝山在他身上附加的那些意义不过是我们人类幻化出来的罢了但这个因缘而起的神圣空间又何尝没有启发洪大荣这样的朝鲜学者呢 1931 年又一个乱世来了这一次它就发生在伊乌铝山所镇守的土地上 918 事变后第九天伊乌铝山脚下的黑山县里

高鹏镇创建了镇北军这是东北最早的抗日义勇军之一随后有一个人来到辽西抗战前线亲身感受战争的气息另一个人则以当时辽西义勇军传唱的歌曲来改编创作这两个人是聂尔和田汉他们改编后的那首歌叫《义勇军进行曲》感谢收听山有虎你可以用苹果播客小宇宙 Spotify 等播客客户端订阅收听如果你喜欢这期节目可以把它分享给你的朋友这会对我们有很大帮助

本期节目的撰稿是可达和汉阳编辑和后期制作是仲青更多相关内容包括节目中提及的所有照片和图片在一些客户端中可能无法正常显示请访问山游虎的官网山游虎.xyz 进行查看困扰之事就在那里如山中虎但无论如何我们还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