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imbers (part one): A way out of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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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夏天，我去报道一个关于中国的故事，地点却出乎我的意料。美洲的沙漠、丛林和边界。那群人是中国人吗？好的，我去，玛格丽特。好的。

我想去见见那些正在进行“走线”旅程的中国人。“走线”指的是穿越边境偷渡到美国，这是一个在过去两年中出现的新趋势。中国移民飞越世界来到南美洲，然后乘船、乘车和步行穿越地球上一些最荒凉的地带，到达一个地方。

美利坚合众国。位于哥伦比亚和巴拿马边界臭名昭著的达里恩峡谷是南美洲和北美洲之间唯一的陆路通道。试图穿越它的人面临着抢劫和死亡的危险。这条路线被许多来自饱受战争、犯罪和贫困蹂躏的国家的绝望移民所采用。但在过去几年里，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也开始走这条路前往美国。

去年，有超过37,000人。这几乎是前一年的十倍，是前前年的50倍。这让我很惊讶。因为中国是一个超级大国。它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它处于和平状态，而且实力强大，足以挑战美国在全球的霸权地位。我想了解：这些中国移民是谁？是什么驱使他们离开中国？

以及在美国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历史上最严重的入侵正在我们国家发生。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他们来到的规模是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的。我拒绝这种错误的选择，它暗示我们必须在保护边境或创建一个安全、有序和人道的移民制度之间做出选择。我们能够而且必须同时做到这两点。

这些移民正在非法越过美国边境，但一旦他们这样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试图通过向边境巡逻队自首并寻求政治庇护来留下。如果美国给予他们政治庇护，他们就可以合法地留下来，并最终有一天成为公民。

这不是一个关于大国竞争地缘政治格局的故事。它关乎美国和中国都曾向其人民承诺的最基本的梦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它关乎那些对中国实现这一梦想的能力失去希望，但仍然相信美国承诺的中国人。

我是苏艾丽斯，《经济学人》资深中国记者。这是《攀登者》四集系列的第一集，在鼓楼节目中，我们将与中国移民会面，并跟随他们进行走线之旅，从哥伦比亚致命的丛林一直到洛杉矶的中国社区，在那里他们开始建立新的生活。但并非所有人都会成功。

本周，我们将前往哥伦比亚海岸的一个小镇，中国移民在那里开始了这段旅程中最危险的一段。我们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他们准备好迎接未来的挑战了吗？对于那些最终到达美国的人来说，这一切值得吗？这是来自《经济学人》的鼓楼节目。

我们刚刚到达这个名为尼科克利的海滨小镇。它位于哥伦比亚海岸，景色优美。今年6月，我去过尼科克利，这是一个位于哥伦比亚加勒比海沿岸偏远的小型旅游小镇。但这并不是典型的度假胜地。

你知道，有很多事情让它显得非常不同寻常。首先，当你沿着海滩走时，你会看到到处都搭起了帐篷。基本上，它们是移民营地，你会看到那里大部分是来自委内瑞拉的移民，但也有一些来自海地和世界其他地区的人。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在那里住了几个月了。他们铺着垫子。他们的孩子也在那里。有些人晚上还在理发，这说明他们在这里待了多久，试图攒够足够的钱才能继续下一段旅程。

尼科克利是一个被拉向两个相反方向的小镇。你会看到到处都是廉价的彩色旅馆，西方游客在沙滩上喝着鸡尾酒，背景音乐是派对音乐，但也有住在帐篷里的移民和人道主义组织在酒吧之间分发饮用水。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来到这里，因为它是前往美国的这条路线的既定起点。

这个小镇是移民在进入达里恩峡谷丛林之前最后可以访问自动取款机和超市的地方。我的制作人玛格丽特·豪厄尔和我来到这里，因为我们知道所有穿越达里恩峡谷的人都经过这个小镇。当我们到达尼科克利时，我很难想象我们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中国人。

为了到这里，我从台北飞了三个航班，飞行时间超过30个小时，然后穿过崎岖不平的道路，周围环绕着牛和香蕉种植园。每个人都在说西班牙语。这感觉离我通常报道的世界太遥远了。

但我看到了统计数据。根据巴拿马政府的数据，2023年，超过25,000名中国人穿越了达里恩峡谷，成为第四大国籍，仅次于委内瑞拉、厄瓜多尔和海地。仅今年前五个月，就有超过10,000名中国人穿越了达里恩峡谷。所以这里一定有一些中国移民。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四处走动，我有点紧张，因为我不确定我们是否能找到中国人，但在穿过小镇大约10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家酒店，我们的当地导游说很多中国人通常会聚集在那里，当我们走近时，我可以看到一群中国人正站在门廊上围成一个圈。

我们走近他们，我与他们交谈。我说，你们是中国人吗？他们说，是的，我们是。我问他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们有点像，你认为我们在做什么？显然，我们一起走。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将一起走这条偷渡路线前往美国。中国人民说他们一起走，或者说“走线”。

在过去两年里，“走线”一词已成为中国社交媒体上用于指通过南美洲和中美洲偷渡到美国的网络俚语。2022年中国取消清零政策后，人们开始离开中国，“走线”开始在网上疯传。中国移民在抖音和快手（中国版的TikTok）上发布了他们穿越丛林的视频。

他们中的一些人有着明显的网红气质。他们会在自己跋涉在泥泞中的视频上加上冒险的音乐。而且他们通常都很开心。他们会遇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并与他们自拍。印度！兄弟！是的！胜利！

我看到一个中国小伙子在穿越巴拿马的独木舟上录下自己唱歌的视频。他唱的是一首关于勇敢和在暴风雨中坚持梦想的歌。你可以听到他身后孩子们在笑，但你也可以听到一个孩子说：“我害怕。”

中国人民也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了这些视频。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们中的一些人会受到启发而去，因为这看起来并不难。但实际情况如何呢？当我前往哥伦比亚时，“走线”一词已经被网络审查。这些视频已经从中国互联网上消失了。但在像Telegram这样的加密消息应用程序上，仍然有很多中国团体在讨论“走线”的路线和行程。

我已经潜伏在这些群里，观察了几个月的对话，但我仍然惊讶于终于亲眼见到了正在走线的中国移民。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想公开谈论。他们专注于在不激怒他们的蛇头（他们称之为蛇头）或不被中国政府发现的情况下完成旅程。他们也彼此怀疑。他们担心旅途中遇到的其他中国人可能是骗子或中国政府的间谍。

很明显，移民正在改变尼科克利。整个城镇都在迎合他们。有一条街全是商店，出售为计划穿越达里恩峡谷的移民准备的装备。

所以我们来到了这家商店，他们在这里出售防水布和帐篷，供人们在穿越丛林时睡觉。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它们实际上是中国制造的。我们还看到了各种尺寸的黑色橡胶靴。他们还有驱虫剂。他们还有这些小煤气灶。很明显，这里肯定有中国顾客来这里，因为墙上有一个标牌写着：我们接受银行卡支付。然后用中文写着：我们接受银行卡支付。

基本上是一样的。我问店主是谁为他们写的，他们说只是电脑。哥伦比亚女售货员说，她们有很多中国顾客在这里购物，然后穿越达里恩峡谷。这已经变得如此正常，以至于听起来移民们只是在为野营旅行准备一些装备。但达里恩峡谷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是一场通往地狱的竞赛。欢迎来到达里恩峡谷，这是一片长达60英里的没有道路、没有法律、偏远的热带雨林，它连接着哥伦比亚和巴拿马。移民报告说发生了强奸和抢劫事件。带着年幼孩子的家庭努力攀登泥泞的山脉，躲避奔腾的河水。沿途，他们面临着疲惫、疾病、溺水以及被抢劫、袭击甚至杀害的真实风险。

达里恩峡谷是一片横跨哥伦比亚-巴拿马边界的狂野泥泞丛林。部分地区由一个名为海湾家族的贩毒集团控制。他们与将移民带过部分丛林的走私者合作。但在途中，他们仍然面临饥饿、疾病和危险的野生动物。美洲虎、毒蛇、鳄鱼，甚至食人鱼。一旦移民离开贩毒集团控制的丛林部分，他们就有可能被武装团伙抢劫。

妇女和儿童经常遭受性侵犯。根据国际移民组织的数据，自2022年以来，已有超过300名移民在达里恩峡谷死亡或失踪。所以我很好奇，中国移民是否知道他们面临多少风险？是什么让他们在中国发生的事情让所有这些风险看起来都是值得的？

有趣的是，我担心在尼科克利找不到中国移民，因为很快我就开始在各地遇到他们了。我在街上、超市里、购买用品的地方和餐馆里都看到了他们。有一次，我们在一家海滩餐厅遇到一位中国女士，她抱怨她的汤里肉不够。我想，她怎么能活过达里恩峡谷呢？

我不禁注意到中国人和其他移民之间的阶级差异。尼科克利的当地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每个人都在为丛林购买露营装备的街道上，我遇到一个男人，他提供回收中国移民无法带入丛林的物品。

他正在购买中国人在酒店里丢弃的所有东西：衣服、鞋子、手机、电脑、运动鞋，然后在尼科克利转售。他说中国货很棒，质量很高，镇上的人都很喜欢。

很快，我找到了这些中国移民酒店。它们散布在城镇各地，并用普通话标牌宣传房间价格并提供货币兑换服务。我走进其中一家，这是一栋狭窄的四层楼高的建筑。每个房间都住着中国移民。他们中的一些人坐在走廊里的塑料凳子上抽烟。其他人则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繁忙的街道。

在这些酒店里，移民们更加放松。他们已经买好了装备，所以他们只是坐在那里等待蛇头给他们发短信，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行动。他们开始告诉我他们的故事。我和我的两个妹妹都姓黄。所以在整个旅程中，每个人都叫我们三个黄氏姐妹。我在移民酒店的走廊里遇到了黄姐。

她穿着亮粉色的连衣裙和人字拖，大声喊着让她的妹妹们给她递来吹风机。她40多岁，和她的两个妹妹住在一个房间里，她们都20多岁。她邀请我进入她的酒店房间回答我的问题。妹妹们不好意思和我说话，但很乐意在床上闲逛。她们看着手机，互相取笑。她们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姐妹。

我也坐在床上，黄姐打开她的微信，向我展示蛇头是如何组织他们的旅行的。看，这些是中国人正在穿越丛林。你好。

这是带领我们穿越丛林的人。蛇头们在微信上发布了他们中国客户的照片。他们会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并在沿途的各个站点拍照，从厄瓜多尔的基多到哥伦比亚这个小镇。

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向他们的老板和其他中国客户证明移民正在安全地被送达。我也在微信上加了一个蛇头。我问他：“穿越达里恩峡谷要多少钱？”他很快就用很糟糕的中文回复了我。他说有三个套餐。最贵的旅行费用为1500美元，只需两天时间即可骑马到达。第二档是700美元，包括两天的步行和另外两天的乘船。

第三个选择，也就是大多数其他移民选择的，大约需要300美元，才能在丛林中步行一周。黄氏姐妹正在支付第二档的费用。其他中国移民也是如此，尽管一些带孩子的移民正在支付骑马的费用。

黄姐走了很长一段路。她在贵州的一个农村村庄长大，贵州是中国最贫穷的省份之一。她告诉我她对家乡的选择有什么看法。在我的家乡，和我同龄的女人都在务农或照顾孩子。就是这样。要么那样，要么你就在工厂里辛辛苦苦地工作，对吧？好吧，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想日复一日地面对黄土背朝天。务农或工厂生活不适合她。黄姐已经打破了她家乡的许多规范和习俗。她离开村庄去城镇工作，然后是城市，然后甚至作为一名移居新加坡的务工人员在国外工作。她获得了经济独立，这使她能够与嗜赌的丈夫离婚，并将两个孩子抚养到大学年龄。

她就像我以前在中国见过的许多其他农村移民一样，充满雄心壮志和毅力，愿意付出任何努力来获得更好的生活。我不是勇敢，只是你心里必须问问自己，你真正想要什么？所以我问她，你想要什么？我想要一种不同的生活。

在过去两年里，黄姐说中国发生了变化。经济正在放缓。人们没有花钱。在三年的清零政策期间，许多家庭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许多企业倒闭了。黄姐在一个在线超市平台工作。该公司开始要求她工作越来越长时间，而支付的工资却越来越少。以前还好。你每月可以赚大约10,000元人民币。

但现在，即使工作时间相同，你只能拿到5,000、6,000，顶多。有时甚至连这些都没有。你会继续这样下去吗？这种情况正在中国各地发生。有一个网络术语来形容它。内卷。这是指你达到一个点，每个人都在越来越努力地工作，但获得的回报却越来越少。

黄姐不想陷入这种恶性循环。是的，公司压榨你，以至于你没有动力继续下去了。所以我们想知道，有没有出路？世界上其他地方是否有更好的前景？我们四处打听，听说其他地方更好。所以我想，这是一个值得一试的赌博。

我一直试图弄清楚为什么中国人要一路跑到哥伦比亚雇佣走私者，穿越达里恩峡谷，只是为了在美国找到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黄姐一直在谈论寻找“出路”，一条向上流动的道路。你只有一次生命，对吧？你只有一次生命。要么你足够勇敢地去争取，要么你就坚持你的道路。

接受你的现状，放下帽子，对吧？在中国，对于低收入阶层的人来说，对于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农民工来说，根本没有出路。这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出路”和逃离，一种成功的方法，一种出路。我意识到，这并不是黄姐为了改变自己的地位而冒的第一个风险。

她已经离开了她的村庄，离开了她的丈夫，并违抗社会规范去追求她的抱负。直到现在，这些风险都得到了回报。但这一次，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冒着更大的赌注。我担心黄姐是否真的了解这次旅行有多危险。她也担心，尤其是她两个以前从未离开过中国的妹妹。

她们在地板上放着巨大的背包，还有装满面包和水的塑料袋，这些都是她们为丛林准备的。她们一直在讨论袋子是否太重，以及为什么没有买防水靴，因为她们认为东西太多了。到目前为止，她们的旅程进展顺利，除了从埃及飞往厄瓜多尔时买错了机票。但黄姐告诉我，前一天有一群中国移民被扒光衣服，抢劫后被遗弃在山坡上。

她的妹妹们很害怕。黄姐想确保她的妹妹们带足够的美元来支付任何向她们要钱的人，但不能太多，以免成为目标。这对许多中国移民来说是一个难题。他们可以负担得起支付其他移民支付的两倍甚至四倍的走私费用。当地人开玩笑说他们是VIP移民，但这也会让他们更容易成为抢劫的目标。

而且他们似乎对他们即将经过的国家知之甚少。有一次，黄姐忘记了她身在哪个国家，我不得不提醒她，这是哥伦比亚。我离开黄家姐妹的房间时，为她们担心。但后来我遇到了一对移民夫妇，他们让我更加担心。我看到他们在酒店的楼梯上走着，从超市里拿着一大堆沉重的袋子。

丈夫戴着太阳镜，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妻子扎着低马尾，脸很柔和。我跑过去追上他们。他们让我叫他们阿甘和阿珍。他们分别41岁和44岁。然后我意识到丈夫视力受损。他不是完全失明，但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形状。

他们邀请我进入酒店顶层的房间，并向我介绍了他们的两个孩子，12岁的安吉拉和10岁的汤姆。孩子们又瘦又精力充沛，穿着大号T恤，在双层床的上铺玩平板电脑。我问阿甘和阿珍为什么在这里，这里需要注意的是，他们要求我们改变他们的声音。我们主要这样做是为了孩子们，这样他们才能在一个可以过上好日子的环境中生活。

这不仅仅是经济问题。他们说他们在过去几年里已经从政治上觉醒了。我想说我们觉醒得很晚，也许是在过去几年。尤其是对我来说。我觉得我过去的自己是一半清醒一半睡着。

阿甘是广东省南部人，所以他说粤语。他说他过去经常收听香港电台。他注意到与中国媒体的差异，尤其是在疫情期间。一切都充满了积极的能量，但这与他在现实生活中经历的情况并不相符。我总是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当你生活在一个信息茧房里时，你并没有完整的画面。

所以如果你看看中国国内媒体，对一切都持积极态度，对吧？但这似乎与每个人在现实生活中经历的情况并不相符。实际上，一旦你看透了这一切，你就会意识到，在这个社会中，权力是从上到下流动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你无法有尊严地生活，对吧？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城市管理人员也可以侮辱你，甚至殴打你。

这种差异让阿甘很生气。阿甘在2019年开始关注社交媒体网红。他发现像抖音这样的应用程序上有一些直播者会从中国境外制作视频，或者创建更多批判性讨论国家正在发生的事情的聊天室。他没有使用VPN，但他设法找到了中国互联网上的一些角落，在那里人们正在批评共产党。

正是在这些角落里，他还了解到“走线”。他越听网红的言论，阿甘就越觉得中国注定要失败。他说它正沿着朝鲜的道路前进。他想把孩子们带出去。他的妻子阿珍也同意。实际上，是为了我的两个孩子，为了让他们有一个更自由的未来。我丈夫和我，在我们这个年纪……

无论中国的情况有多糟糕，我们都能挺过去。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最终像我们一样。但是坐在嗡嗡作响的灯光下的这个家庭旁边，我无法想象他们将如何穿越达里恩峡谷。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蛇头，但阿甘甚至看不清。孩子们还这么小。阿甘说他们会向孩子们解释他们为什么要离开，但孩子们并没有完全理解。

我问他们感觉如何，汤姆说他内心感到一种空虚。他想念他的朋友们。他的朋友们在微信上问他为什么不再上学了。他妈妈告诉他不要泄露他们的行踪。

我注意到全家人都戴着大十字架项链。但阿甘说，他们只是为了在路上融入环境才买的。他们认为戴着十字架可能会阻止土匪攻击他们。我听说这条路上有很多天主教徒。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许如果你遇到一个暴徒，他们认为你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你可能更有可能被放过。还有一件事让我担心。

即使阿甘和阿珍到了美国，他们打算如何留下？他们对中国的政治制度感到厌倦，但他们并没有直接成为其目标。我问他们是否计划寻求政治庇护。将来，当你申请庇护时，我认为你不应该撒谎。说实话，对吧？你不能夸大其词或编造实际上没有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我认为没有必要。对我来说，我认为我经历过精神迫害。这就是我所说的。在疫情期间，发生了许多荒谬和不人道的事情。例如，假设你养了一条宠物狗。如果你，也就是主人，得了新冠肺炎，他们会出于人道主义原因杀死这条狗，销毁它。即使只是一条狗，它仍然……发生了许多令人愤怒的事情。

你真的可以说我们经历了精神迫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可以理解阿甘提到的心理压力。我也在中国经历了清零政策。但我忍不住将他与这条路上其他移民的故事进行比较。他们逃离委内瑞拉和阿富汗等地。阿甘和阿珍感到窒息，渴望为他们的孩子创造新的生活。但这足以获得美国的政治庇护吗？

我对此表示怀疑，尤其是一些其他中国移民告诉我，他们将通过撒谎来获得政治庇护。在同一酒店楼下，我遇到了一位40多岁的秃顶男子，也是广东人，经营着一家旅游巴士公司。他在疫情期间负债累累。

他告诉我，如果他不负债，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中国。一旦他在美国赚够钱，他就计划回家。当我问他打算如何留在美国工作时，他直接告诉我，他打算撒谎并利用庇护制度。

他说美国的政治庇护只是一个骗局。美国人可以为他们的道德感到高兴，而实际上却利用这个制度为美国人不想做的肮脏、费力的工作引进廉价劳动力。“走线”移民的棘手之处在于，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动机。他们一起踏上这段旅程似乎是如此随意。就连阿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里最悲惨的事情，苏先生，我认为最悲惨的事情是，大多数走线的中国人并不相信自由或民主或那些价值观。我认为这真的很可悲。也许他们中的许多人走这条路是因为他们想发财。坦白说，我瞧不起那些人。他们可能仍然认为中国优越，对吧？

而美国就像广阔的农村地区。一方面，他们想来这里赚钱。另一方面，他们批评美国，贬低美国。我认为这很悲惨。我在尼科克利遇到的许多移民都有批判性的政治观点。他们认为中国正在走错方向。但他们并没有做任何事情试图从内部改变他们的国家。

他们从未抗议、请愿或因此受到惩罚。那样做太危险，也太徒劳。他们选择离开中国。但这意味着他们大多数人没有遭受迫害的证据。我不确定他们怎么可能符合美国的政治庇护条件，尤其是在我遇到其他在中国冒着风险并为此付出代价的移民后。

我开始觉得我有点不对劲。我担心像我的一些密友一样，我也会突然发疯，或者突然消失。王军34岁。他原籍湖南，2010年代初移居深圳。我不知道是精神问题还是身体问题，或者是什么，但所有的一切都堆积起来了。我担心我会被警察带走。

我非常担心中国的经济和政治未来。我觉得很绝望。他加入了一个当地的民主团体，结果被捕并被判犯有颠覆国家政权罪。他在监狱里待了三年多。

王军于2020年获释，但他仍然生活在恐惧之中。出来后，我不想再参与关于民主的讨论，甚至不想和认识的民主活动人士在一起。我甚至不敢联系他们，因为我害怕中国政府会再次让我生活艰难。

或者他们可能会做出更糟糕的事情，以某种方式对我进行报复。所以在出来的三年里，我一直保持沉默。我只是专注于工作。我不敢表达我的想法，也不敢谈论社会中发生的不公正现象。我根本不敢说话。

去年，2023年，王军开始感觉喘不过气来。他担心自己要么再次被拘留消失，要么失去理智。我觉得胸口很闷，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去医院做了各种检查。我的所有结果都正常。但这疼痛，是我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即使现在，我有时仍然会感到这种疼痛，因为我非常担心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以及所有正在发生的其他事情。然后他听说过“走线”。我终于下定决心了。我要离开中国。但这并不容易。即使离开中国对王军来说也是一场斗争。

他试图从广州飞出去，但他们不允许他登机。然后他去了云南——与老挝接壤的西南部省份——试图通过陆路离开。边防警察将他拘留，指控他参与电信诈骗网络。但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最终，他们放了他。当我离开并越过中国边境的那一刻，

我感到一阵解脱。我又能呼吸了。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这是来之不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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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发现一群中国人站在帐篷下，正把他们的所有装备都装进防水袋里。他们焦虑地等待着听到他们的名字被叫到，好上船。但有一组三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人看起来很兴奋。所以我过去和他们聊了聊。其中一人名叫卢山。他来自武汉。他告诉我，早在2019年，他就是最早感染COVID-19的人之一，而且他病得很重，以为自己可能会死。

但当时，当局一直说没什么好担心的。卢山康复了，但他的祖母从他那里感染了COVID-19，然后去世了。卢山非常悲痛。他把发生在他祖母身上的事情写在了网上。然后警察叫他去，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斥责了他。从那以后，卢山就下定决心要离开中国。他告诉我，他已经卖掉了房子来进行这次旅行，他准备在路上死去。

我问他是什么让他如此肯定，他说，看，人的嘴巴有两个功能，吃和说。但在今天的中国，人们只允许吃，而不允许说出任何真相。那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们来到内科利是为了找出为什么中国移民要千里迢迢来到美国。我惊讶于我们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并不总是符合政治异议者或经济移民的明确类别。有些人处于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每个人都抱怨经济，但许多人也因此责怪政治体制和中国领导人习近平。令我震惊的是，有多少移民是父母，要么带着孩子在路上，要么计划先到达美国，然后再把孩子接过来。我还被他们广泛的背景所震惊。

他们来自中国各地，不仅是福建和广东等典型的移民省份，还有四川、山东、湖北、江苏，来自中国各个地区的农村和城市、富裕和贫穷省份。我遇到的移民真正团结在一起的是他们共同的期望感。他们想要更好的生活。

对一些人来说，这意味着更好的机会。对另一些人来说，这意味着更大的自由。他们不再满足于最低限度的安全和足够的食物。这使他们有别于同一条路上许多其他移民。我一直想着武汉的卢山所说的，人有嘴巴，不仅是为了吃，也是为了说话。一代或两代以前，中国人可能仅仅因为摆脱饥饿而心存感激。但现在，他们渴望更多。

中国移民正在寻找一条出路，一条上升之路，一条为下一代创造更好生活的道路，一条在中国似乎不再开放的道路。他们相信美国会实现这个梦想。但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正确。他们甚至能到达美国吗？如果他们到了，值得吗？我们看着中国移民登上小船，挥手告别。渡河大约需要两个小时，水看起来很平静。

但我担心黄氏姐妹，担心阿甘和阿军，担心卢山和他的两个朋友，以及我们遇到的许多家庭。他们都走向未知。我们不知道他们能否在丛林中生存下来。你问过他们是否有关于穿越丛林的建议吗？我已经联系了那对夫妇，但他们的手机可能没有信号。你能帮我问问他们，他们在丛林里有什么吃的吗？

或者我们应该注意什么。我联系不上他们。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到达美国边境。我们现在有点尴尬。哎哟，我们被两个不同的蛇头骗了两次钱。然后我们在胡奇坦的路上被抢劫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一旦越过边境会发生什么。我告诉他们。

我甚至告诉他们我被中国政府判了三年零三个月。但即便如此，我还是面试失败了。他们不在乎。他们不想了解你以前在中国发生的事情。所有这些都将在接下来的三周的鼓楼节目中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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