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 and Africa: 2024 FOCAC Outco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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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美国德意志马歇尔基金会印太项目执行董事邦妮·格拉瑟。欢迎收听中国环球播客。

中国非洲合作论坛，简称中非合作论坛，成立于2000年，旨在促进中华人民共和国与非洲国家之间的多边合作。中非合作论坛峰会每三年举行一次，届时将发布联合声明以及为期三年的中非合作规划。

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峰会最近在北京举行，时间为9月4日至6日。今年的主题是“携手推进现代化，共建高水平中非命运共同体”。来自53个非洲国家的国家元首和代表团出席了此次论坛，使其成为中国今年举办的规模最大的外交活动。

为了讨论最近的中非合作论坛会议和中国在非洲的利益，我邀请到了保罗·南图利亚先生，他是国防大学非洲战略研究中心的研究员。他的研究兴趣集中在非洲安全问题和中非亚合作上。我们非常高兴您能来到中国环球播客。保罗，感谢您的加入。非常感谢，邦妮。

那么，让我们从一些背景资料开始。你能简要描述一下为什么24年前中非合作论坛最初成立吗？它最初的目标是什么，这些目标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是否发生了变化？正如你正确提到的，中非合作论坛是中非国家之间永久协调与合作的机制。这是一个非洲倡议，实际上并非中国倡议。中非合作论坛是一个非洲倡议。冷战结束后，非洲国家感到被边缘化，并认为就主要大国而言，它们基本上变得无关紧要。

因此，非洲代表团开始接触不同的首都，要求进行这种类型的接触。他们非常努力地争取中国加入。中国最初对此并不热衷，因为他们正专注于改革开放。但当中国在六四事件后的余波中感到压力时，情况开始发生变化。

因此，中国开始转向全球南方，非洲成为这一追求中越来越重要的地区。因此，需要在这一总体地缘政治框架内理解中国非洲合作论坛。

它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展，从一个主要用于商业合作和贸易扩张的平台，发展到如今涵盖和平与安全、军事合作、军事接触以及执法等其他举措。因此，它现在是一个更加多方面、更加复杂的参与平台。

它实际上是中非国家以及不同非洲区域机构之间合作的支点。那么，你能大致描述一下中国今天在非洲的利益吗？中非合作论坛如何促进中国的这些利益？

中非合作论坛通过多种方式促进了这些利益。首先，中国越来越重视全球南方。

寻求在各个国际机构中的外交支持和政治支持，并基本上融入中国重建自身作为全球领先大国的宏伟计划。因此，中非合作论坛在这一背景下发挥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我们在最近结束的峰会上看到了这一点。中方

明确表示，中非合作论坛不仅与中非关系有关，而且对中国在全球南方的倡议和中国的全球战略至关重要。其次，中非合作论坛已成为大幅扩大中国在非洲大陆经济参与的机制。

当它在2000年启动时，中国还不是非洲的主要经济参与者，但目前中国已成为整个非洲大陆以及许多非洲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它在2018年在这方面超过了美国。

中非合作论坛也是扩大“一带一路”倡议（中文简称“一带一路”）的重要途径。该计划启动时，非洲的地位相当边缘化。该计划主要侧重于欧亚大陆和欧洲。

但现在，非洲大陆是“一带一路”计划中成员国数量最大的单一集团。而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中国非洲合作论坛。

最后，中非合作论坛促进了中国的军事参与。它使之更加集中。中国目前培训的非洲军官比任何其他工业化国家都多。

培训的警察和执法人员也比任何其他工业化国家都多。自2008年以来，中国一直在进行反海盗巡逻。这些巡逻行动变得越来越复杂，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这为中国提供了与非洲国家进行军事演习的机会。

规模是中非合作论坛成立之前中国所没有达到的。——你会说，在当今中国外交政策的优先事项等级中，非洲处于什么位置？多年来，中国人过去常常谈论他们与世界关系的这种等级制度。主要大国位居榜首，然后是邻国。发展中国家对中国来说始终很重要，但排在最后。

正如你所说，近年来，全球南方对中国变得越来越重要。非洲在中国外交政策的优先事项中是否真的得到了提升？

非洲的地位得到了提升，这在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上得到了证实。至少有30个非洲国家与中国保持着战略伙伴关系，处于中国外交排名系统的不同级别。这是第一个指标。

第二个指标是关于非洲政策在中国体制内的制度化。在过去的35年或36年中，非洲一直是每位中国现任外交部长在对外政策日程中进行首次访问的大陆。现在，当你仔细观察时，这听起来很象征性，但当你仔细检查时，每位中国现任外交部长任期10年

这意味着在中国外交部长任期内，至少将进行50次对非洲的访问。没有其他外交部长如此频繁地访问非洲。其次，如果你看看中国的政治体制，如果你看看前六名或前七名，

这是政治局常委。这些人中的每一个人，这些官员中的每一个人，都监督或参与中国与非洲外交关系的特定方面。例如，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与45个以上的非洲议会保持着关系。这些是制度性关系。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与大约50个非洲政治组织和利益集团保持着关系。同样，这些也是制度性关系。

中国共产党及其国际部与非洲的110个政党保持着制度性关系，包括执政党和反对党。现在，如果你看看负责这些关系的个人和官员，他们都在政治局常委会上，这是中国最高的领导机构。

由现任总统随时担任主席。因此，它是高度制度化的。正如你在本次讨论开始时提到的，邦妮，非洲和全球南方，我更喜欢称之为发展中国家，构成了中国外交政策的基础。这就是非洲在中国外交政策等级和优先次序中的位置。

你会如何描述习近平希望通过加强与世界各地发展中国家的关系来实现的目标？这主要针对的是

加强中国相对于美国的地位。我们当然已经看到中国试图破坏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全球领导地位。但这是主要议程还是其他什么？

这是议程的一个关键部分，因为当你阅读中国关于外交政策的官方文献时，这一点非常明确，长期以来，中国一直认为它与美国，特别是与美国处于战略竞争状态。因此，调动、激励和振兴中国在全球南方的参与是这一战略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中国还在追求市场准入，对吧？中国希望增加其市场准入。国有企业是中国外交政策的引擎。自从江泽民时代中国采取“走出去”战略以来，中国国家一直向国有企业提供巨额补贴，以在全球南方、基础设施和能源领域抢占市场。

在采矿业等各个领域，对吧？中国已成为全球南方和许多非洲国家越来越重要的外国直接投资来源。中国也日益成为重要的贷款国，对吧？因此，全球南方变得极其重要。

我还想提到的另一件事，邦妮，是每当中国，更确切地说，每当中国领导人面临国际紧张局势或认为他们面临国际压力时，全球南方就变得极其重要。我们在天安门事件中看到了这一点，在冷战期间也看到了这一点。现在，我们基本上在这个国际战略竞争的当前阶段看到了这一点，在这个阶段，中国再次转向全球南方，以努力增加其全球影响力、全球影响范围，并有效地与主要竞争对手美国竞争。因此，全球南方变得极其重要，它成为

中国为展现其地位和追求其重返全球大国地位的议程所做的一切的核心。中国认为自己是一个全球大国。全球南方是这一战略中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刚刚结束的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如果你将其与之前的中非合作论坛峰会进行比较，哪些方面特别重要和意义重大？你看到了什么新的方向？中国人是否从过去的经验中吸取教训，并在一次峰会上修改他们的做法，以

努力在未来取得更大的成效？他们是否正在与非洲国家通力合作制定议程？因此，如果你能描述一下与过去相比的结果，并给我们一些关于所取得成就的见解，那就太好了。对。中非合作论坛已经存在了24年。因此，它是一个发展中的项目。

这是一个正在进行的工作。它对内部和外部压力做出反应。它在前进的过程中采用不同的方案。因此，你知道，它是有结构的，但同时它也很模糊，对吧？如果你看看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我认为它证实了中国的一些战略转变。

第一个战略转变是从直接双边贷款转向多边贷款，并让所谓的“私营部门”和中国的私营部门贷款机构参与其中，并让所谓的“私营部门”参与其中。中国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它试图减轻风险

它试图分散风险。北京和中国政治机构都担心许多借款人实际上无法偿还贷款。2022年，中国不得不为17个无力还款的非洲国家重新安排债务，这使中国陷入困境。这在中国造成了政治代价

提供这些贷款的机构由也担任共产党职务的个人领导，对吧？这可能会给习近平带来很多问题。我认为，这是第一个战略转变。第二个战略转变是围绕绿色能源，对吧，以及可再生能源。

这是中国一直在推动的事情。这是一个需求。非洲国家向中国发出了非常强烈的需求信号。因此，像尼日利亚、刚果民主共和国和纳米比亚这样的国家，

在这次中非合作论坛峰会上达成了在各自国家建立太阳能发电厂的协议，对吧？中国也存在太阳能设备产能过剩的问题，中国基本上正在寻找确保该市场的方法。

中国也参与了电动汽车电池的竞争。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生产商。这些电动汽车正在进入非洲大陆。因此，这也至关重要。如果你看看中非合作论坛的成果文件，你会发现有一整节专门介绍这一点。邦妮，另一个我们在以前的中非合作论坛上没有看到的重大战略转变是，

转向中国人所说的“小而美”。现在，中国贷款机构在这些大型基础设施项目中吃了亏，我们看到了，你知道，我们在2012年、2013年、2014年“一带一路”启动时看到的那种大型贷款。

我们已经看到，中国逐渐转向更易于管理的小型项目。“一带一路”计划已经多次进行审查，以使其更加灵活和更加集中。它确实很笨拙。许多非洲国家也表示，中方在协调方面存在问题。

所以我认为这就是我们开始看到的情况。这是中国在非洲大陆上重新调整的参与方式。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不在基础设施领域。我的意思是，坦桑尼亚和赞比亚能够与中国贷款机构和中国建筑公司签署协议，以翻新塔扎拉铁路，即坦桑尼亚-赞比亚铁路。

这在20世纪70年代是中国最大、最昂贵的海外项目。所以中国仍在基础设施领域，但我们将看到持续的倾斜，因为中国国内也面临着经济逆风。因此，这次中非合作论坛确实证实了中国方面的一些战略转变。

你之前提到过中国参与非洲大陆的一些军事活动。而且还有一个不断扩大的军事援助计划。我们听到习近平在中非合作论坛上说，他将向非洲提供10亿元人民币的赠款和军事援助，并为更多军人提供培训。当然，我们知道中国在吉布提的第一个基地。

五角大楼在最新的中国军事力量报告中确实确定了非洲其他一些国家，他们认为中国可能正在寻求扩大其存在，并将其用作可能的通道或补给点，而不是像他们在吉布提那样完全的基地。我很想知道你是否认为这有可能

发展？你认为中国真正寻求在扩大其在非洲大陆的军事足迹方面建立什么？这是美国和其他国家应该关注的事情吗？好吧，让我们从中国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因此，当人们仔细倾听中国人民解放军时，

思考与中国人民解放军关系密切的智库。当人们看到有影响力的现役或退役军官的官方和非官方著作时，很明显，解放军已经进行了大量的思考

以及围绕建基地的许多应急计划。目前还不清楚中方下一个军事基地将在哪里。

关于巴基斯坦、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有很多猜测。在非洲大陆，纳米比亚媒体有猜测。肯尼亚媒体也有猜测。坦桑尼亚和其他地方也有一些猜测。但如果不关注特定国家，如果从更大的宏观角度来看，

中国认为它已经达到了发展的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它已经成为一个拥有全球利益的大国，而这些利益每个月都在非洲媒体上受到挑战和威胁，都会发生针对中国资产的袭击事件

绑架、劫持、杀戮等等。事实上，习近平在2017年南苏丹中国石油工人混乱撤离后谈到了这一点。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从这些解放军辩论中得出的结论是

国有企业正在向中国人民解放军施压，要求其在非洲大陆发挥更强有力的作用。这是明确的，对吧？尽管如此，中国军方似乎仍然不愿在维和任务之外大量部署地面部队。

因此，由此产生了一种我称之为混合安全方法的战略，中国正在逐步试验和测试其力量投射能力，因为力量投射和海外建基是相辅相成的。现在，如果你看看中国人民解放军最近与坦桑尼亚进行的演习，

在中非合作论坛峰会之前或就在峰会前夕，这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要求最高的演习。这是第一次进行此类演习，我们看到解放军从中国大陆带来了设备、重型设备以及部队，对吧？因为通常在这些演习中，

中方基本上会重新部署或使用已经在非洲进行反海盗巡逻的设备和部队。其中一些来自吉布提的基地。但这是中国首次展示其将设备和部队从中国大陆转移到坦桑尼亚的能力、实力和政治意愿。演习本身的性质

如果你看看中国军方媒体，它被描述为中国力量投射能力的真正展示。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人们可以明智地推断，

在未来也许5到10年内，我们肯定会在世界不同地区，当然也肯定会在非洲大陆看到另一个海外军事设施。中国人喜欢称之为军事设施。他们不喜欢称之为基地。

至于它是否会在明天或明年发生，或者在哪个国家发生，这真的有待讨论和分析。但很明显，中国将朝着这个方向前进。据我了解，中非合作论坛进程主要是在政府之间进行的。但我了解到，它也包含与非政府实体互动的部分。那么，你能谈谈这个吗？

好吧，邦妮，我很高兴你问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自2015年在南非举行中非合作论坛以来就看到了这一点，对吧？南非作为中非合作论坛的共同主席，因为你知道，以前中非合作论坛的每个共同主席都担任六年。因此，在南非担任中非合作论坛共同主席期间，我们看到了增长，对吧？

中非合作论坛进程中民间社会的参与。这是因为南非政府乐于接受

甚至鼓励民间社会的参与。南非政府会咨询智库，会咨询非政府组织，会咨询外交政策方面的独立专家。所以我们看到了这一点，我们看到了不断壮大的网络，关于中非关系的独立网络利用了这一点，并利用这一点在正式和非正式地参与中非合作论坛进程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

幸运的是，这种情况在塞内加尔继续存在。塞内加尔是另一个非常乐于接受的国家，你知道，咨询民间社会组织，让他们参与进来，并提出观察员的理念。

在会议上，以前并非如此，但我们在南非和塞内加尔共同主持该进程期间看到了这种情况的发展。因此，我们在约翰内斯堡、达喀尔和北京看到的情况是，

民间社会的参与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得多。那里有私营部门领导人。有独立机构聚集在一起。甚至非洲外交官也与非洲联盟进行了互动。我认为这将成为中非合作论坛的新常态。

当你与非洲外交官交谈时，他们会说，至少其中一些人说，他们意识到中非合作论坛不仅仅是政府的项目。

你知道，非洲政府和中国政府正处于一种你拥有自下而上的参与、自下而上的压力以及分析的情况，对吧，正在进行中，正在审查中非合作论坛，正在对其进行评估。这并非在政府层面进行，而是由非政府机构进行的。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它对于独立的非洲声音来说，寻求解决方案至关重要

你知道，对这种关系如何管理进行问责。这不仅适用于中国，也应该适用于非洲与外国伙伴的所有接触。这是一件好事，我认为应该鼓励。是的，绝对的。这太好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趋势，我当然希望它能够继续下去。我还想问你关于

非洲国家如何看待中非合作论坛进程的总体有效性。一些非洲国家向北京提出的要求是什么？北京是否正在履行承诺？中非合作论坛进程是否真的为非洲带来了他们希望从中国获得的发展、经济利益和其他东西？

中非合作论坛在战略上受到非洲国家的重视。毫无疑问。出席中非合作论坛峰会的非洲总统比联合国大会（世界各国元首最大的集会）还要多。在这次中非合作论坛上，你知道，有51个、53个非洲总统。

不到一半的人会出现在大会上。自2015年以来，这一直是趋势，对吧？因此，非洲国家肯定在中非合作论坛机制中看到了某些价值。如果我们看看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你知道，举个例子，对吧？不同的非洲国家追求着无数的利益。非洲国家在中非合作论坛中追求的目标并不统一。肯尼亚前往中非合作论坛，其重点是

获得资金以启动该国15个县的停滞不前的基础设施项目。鲁托总统正面临着关于债务以及基础设施交付和就业创造方面的巨大国内压力。他们能够确保这一点。因此，他们怀着这种坚定不移的目标前往中国，他们还试图说服中国

将从内瓦沙到乌干达边界的标准轨铁路延伸项目重新摆上桌面。因此，这是两个主要目标，肯尼亚外交官被指示去追求这一目标，并一直在努力说服他们的中国伙伴加入。佛得角的利益完全不同。佛得角正在寻求赠款，佛得角有一个战略

从中国获得赠款融资，而不是贷款融资，并且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并能够获得许多承诺，包括翻新佛得角国立大学，对吧？纳米比亚的情况大相径庭，纳米比亚一直在努力

获得技术援助，以在该国建立其最大的太阳能发电厂，对吧？这项交易成功达成，谈判取得了成功。纳米比亚在过去两年中一直在努力追求这一目标，并能够在中非合作论坛会议上确保这一点。坦桑尼亚和中国对塔扎拉铁路的复兴感兴趣，对吧？

在过去的两三年里，他们一直在关注这个问题，经历了不同的政府。他们试图与他们的中国伙伴达成某种协议。这是一个来回的过程。有时是开启的，有时是关闭的。

但最终，在这次中非合作论坛，在这次中非合作论坛期间，他们能够达成协议。但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不会通过主权贷款来完成。这将通过公私合作来完成。因此，这表明一些非洲国家意识到

承担更多主权贷款的风险，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与中国伙伴建立公私合营关系。因此，邦妮，这只是在这次中非合作论坛峰会上不同非洲国家追求的不同利益的一个缩影。

好吧，今天很高兴与你交谈，保罗。再次感谢保罗·南图利亚，他是国防大学非洲战略研究中心的研究员。感谢您的加入。非常感谢，邦妮。感谢您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