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40: 铁西，在铁路与「计划」之间 | 在沈阳 EP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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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下面这首歌曲名字叫《紫色的梦》也是今晚节目的最后一首歌送给大家人心在这里愿大家今晚都能有一个美好的紫色的梦祝大家晚安

各位好 这里是五月飞行 我是 VC 欢迎你的收听那本期节目呢 会是我们在沈阳这个系列的最后一期节目了非常感谢大家对在沈阳这个系列的支持和喜欢那今后呢 我们也会努力地把自己的目光和脚步延伸到更多的城市和地区去探索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 那些更加多层次的风物和故事吧

那也希望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我们能够去打破一些标签打碎一些刻板印象去看见更加真实的人和土地也在历史的缝隙当中去看见一些更不一样的东西那今天我们在沈阳系列的最后一站要去的就是一个在近几年频繁的出现在各类东北文艺作品当中的一个地方或者说已经成为一种异象了

它就是铁锡区我其实特别想要去看看的就是那些在作品当中被描述的有一些破败有一些消锁有很多悲情叙事的铁锡到底是什么样的

更重要的是我特别想知道这个区域曾经是什么样的,它的过去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巅峰和辉煌,又因为什么经历了衰落,我相信真实的铁锡区一定会比简单的一个文学意义像或者是我们看到的一些视觉意义像要丰富得多得多。

于是呢我就在一个阳光还不错的下午来到了沈阳铁锡区第一个我要去到的地方是受到了社交媒体的指引我来到了一个叫奉天工厂的创意园区

那到底什么是铁西其实铁西这两个字表达的特别的清楚明白铁就是铁路西就是西表所以铁西其实就是铁路西表其实在东北有好几个地方好几个城市都有铁西都有铁西区只不过呢沈阳的这个铁西区是所有的这些铁西区里面最出名的一个所以呢出于严谨我们其实在这儿应该把它叫做沈阳铁西区那

那如果按照正规的建制时间来算的话沈阳的铁锡区建制于 1938 年那因为这片区域位于长大铁路长大就是长春到大连这段铁路的西侧所以就叫铁锡区

但事实上这片区域在被叫做铁锡区之前它早就已经存在了很久并且在历史的时光里在各方势力的争相争战之下它很早就展露出了自己的发展潜力而某种意义上我甚至觉得铁锡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在铁路与计划之间诞生的城市板块这个计划我们后面会详细的去聊到到底是什么计划

或者说这个计划包含了很多计划,铁锡区就是因为铁路的存在,以及这些一个又一个的计划的存在,它因为铁路而行,因计划而行,也在时代发展的大潮当中,因计划而落,因计划而转型,甚至因计划而改造。

所以要说铁锡那我们就不得不提铁路甚至要说沈阳也不得不提铁路其实在过去几乎每一集我们在沈阳这个系列当中的每一集节目里面我们都或多或少的会提到铁路比如我们在说奉天义和他周边建筑群出现的时候

比如我们在说中山广场及其周边建筑群的时候比如我们在说西塔地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朝鲜族人出现的时候我们都会发现他们跟铁路的关系是非常密不可分的而沈阳的整个城市规划城市板块的功能划分其实也都跟铁路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不如在这里我们在开始正式的走进铁西之前先来系统的说一说铁西的铁铁路的铁

那如果我们说沈阳的铁路甚至整个东北的铁路的话那必须要从中东铁路开始说起

中东铁路这个名字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可是关于中东铁路南满铁路凤海铁路等等这一系列铁路之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他们到底又经历了怎样的纠葛好像真正了解的人并不多所以今天我们就做一个小小的溯源吧在 19 世纪的时候沙皇俄国就一直把吞并中国东北地区来作为他的一个既定的国策是

事实上从 19 世纪的 80 年代开始他们就已经在酝酿建设一条穿过中国东北地区的铁路了他们希望能够把远东重镇海参崴也就是弗拉迪沃斯托克和他国境内的西伯利亚铁路东段连接在一起

那在清光绪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 1896 年这一年清政府派遣特使李鸿章前往沙俄去祝贺沙俄加冕典礼的时候呢李鸿章就跟沙俄签订了一份条约这个条约的名字叫中俄御邸互相援助条约简称为中俄密约在这个密约当中就规定说允许俄国修筑东京铁路

同年 12 月俄国将铁路定名为了满洲铁路但是这个名字遭到了李鸿章的强烈反对李鸿章甚至坚持说必须要叫大清东省铁路如果一定要叫满洲铁路的话那清政府就会撤回之前允许俄国人在这里建铁路的许可

所以最终俄国做出了妥协这条铁路就被正式的定名为了大清东省铁路又称中国东省铁路简称为东清铁路转年在 1897 年的 8 月份举行了开工仪式 1898 年的 8 月份东清铁路正式动工以哈尔滨为中心分为了东西南部三条线由六处同时开始相向施工

其中的这个北部干线呢是从满洲里到隋芬河它的南满支线呢是从宽城子到旅顺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支线所有的这些线路加起来全长大概有 2500 多公里采用的是俄制的 1524 毫米的轨距干线和支线相连之后正好形成了一个大写的 T 字形串联起了中国东北广大地区

在 1903 年 7 月 14 号这一天东京铁路全线通车并且正式开始投入运营但好景不长 1904 年日俄战争就爆发了战争结束之后沙俄就把南满铁路的长春至大连段转让给了日本东京铁路的历史由此开始出现了新的变化历史的伏笔也由此悄然埋下

1906 年日本就成立了南满洲铁路诸事会社简称为满铁来负责铁路的运营及沿线经济开发满铁不仅管理铁路还涉足了像矿业工业农业等多个领域成为了日本在满洲的经济支柱而日本也正是通过铁路扩张自己在满洲的影响力最终导致了 1932 年为满洲国的建立这是之后的故事了

那随后中国的历史也发生了变化清政府灭亡中华民国成立所以从 1920 年开始东京铁路就改叫中国东盛铁路简称为中东铁路或中东路那其中南满铁路段是由日本人来管理的而长春以北段也就是北满铁路段由中苏共同经营

在 1922 年的 2 月 28 号这一天北京政府和苏俄远东共和国两政府代表就中东铁路问题签订了协定大纲大纲规定说中东铁路归中国政府管理此前俄国人所拥有的该铁路的股份由中国政府于向后五年内收回

该路未完全收回之前苏俄远东两政府之代表有权派员参与该路的路政而中东路所负各国政府及外商之债由中国政府完全负责

有此我们也能够感受到中东铁路从它建设之初到之后的几经转手中日俄三国的各方势力都在其中不断地争取着自己的权益但与此同时就是在这段时间沈阳还发生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有关铁路的大事件因为在这个时候的沈阳还有着另外一支非常重要且强大的力量它就是张作霖

张作霖在主政东北之后为了摆脱日本的控制他其实很早就开始筹划在南满铁路的东侧去铺设奉天制海龙的铁路以便使铁路运输能够摆脱满铁的控制来争取更多的资源流动和军事运输上的主动权

而这条凤海铁路也就是从奉天到吉林的海龙的铁路是由中国人自己设计筹资施工的东北的第一条铁路这条铁路的建设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就是为了从日本人手中去夺回权力首先就是铁路建设权

那从 1922 年开始张作霖在听取了总参议杨宇霆和代省长王永江等人的意见之后就制定了一个修建纵贯东三省的铁路东西干线的计划 1925 年的春天王永江在省城的八王寺设立了凤海铁路建设筹办处八王寺一个我们在上期节目讲了很多故事的这个地方

那在 5 月 14 号他就正式成立了凤海铁路公司但是由于当时凤天省的财政并不充裕所以他们决定要招募商股也就是官商来合办双方各投资一半官股呢由省政府来直播商股呢则由商民来认股他们利用本地的资金使用本国的技术人才完全自主来建设这条铁路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具有开创性意义的一个动作

他在试图去打破日俄对于东北铁路建设和运输的垄断除此之外呢因为这条铁路它沿途经过像沈阳 抚顺这样的一些地方这些地方呢又是资源非常丰富的地方

所以这条铁路在正式开工之后就同时依托自办的铁路来规划城区以凤海车站为客户运输中心来努力形成一个大的交易市场或者贸易市场实际上也就是围绕着火车站建一个商业区这个市场就叫凤海市场

在 1926 年的时候他们又以凤海站为中心以铁路线为凤海市场产业群的基础除了一部分车站铁路线之外其余的大部分土地都化为了商业用地这个举措可以看作是近代地方政府结合自办铁路所进行的最完整的一次城市规划也是在这一年他们开发的三个板块也就是凤海市场

大东新区以及惠工工业区这样的一个大型的民族工商业的聚居区域组团出现了到了 1927 年的 9 月 6 号凤海铁路正式通车而凤海铁路的通车呢也改善了沈阳的城市空间布局由地方当局来规划开发的这几大板块放在更长远的角度去看它在沈阳作为一个工业城市发展历史当中也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

铁路沿线所形成的这个大东工业区也为民族工业的发展乃至整个沈阳的长远发展奠定了一个非常坚实的基础所以当我们去看铁路和沈阳这座城市发展关系的时候除了去看看中东铁路南满铁路之外凤海铁路也不容小视几条铁路线几方势力之间的纠葛在沈阳这片土地上持续的进行着 1929 年的 7 月发生了著名的中东路事件

这个事件我们在这就不展开讲了它的核心议题其实就是 1929 年张学良所领导的东北政府为了收回苏联在中国东北铁路的特权而发生的一起中苏军事冲突事件到了 1935 年的 3 月份苏联把中苏共同经营的中东铁路的北段也就是北满铁路以 1 亿 4 千万日元的价格卖给了日本扶持的维满州国到了

到了 1945 年 8 月份抗日战争胜利之后苏军继续驻扎在中国东北中东铁路在这个时候改成为了中国长春铁路依然由中苏共管直到 1952 年的 12 月 31 号结束了中苏共管之后原来的中东铁路现在叫做中长铁路中国长春铁路才终于完全的由中国收回中东铁路

以上我们只是简单的来梳理了一下中东铁路南满铁路凤海铁路这些重要的铁路线在沈阳以及它背后的种种势力在沈阳这片土地上发生的种种纠葛也正是因为这种纠葛产生了沈阳这座城市非常不同的板块分区

那正像我们刚才所提到的大东工业区是因为张作霖和张学良所修建的凤海铁路而最终成型的那么我们今天要去的铁西区的行程也与之非常类似它是一个因南满铁路而逐步成型的一个城市的板块或者是城市发展区域我们现在就把聚焦点继续的往铁西区的深处去聚焦一下

1905 年日本人在中国境内修筑的军事铁路安凤线也就是安东到凤天安东就是今天的丹东丹东到沈阳这条线路竣工了这一年的 6 月份日本野战铁道体理部在终点也就是沈阳站的西侧修建了专门修理火车机车的凤天机关区这就成为了铁锡这个区域第一家使用现代机器的一个企业

紧接着在 1907 年我们刚刚提到的日本成立了南满州铁道诸事会社也就是南满并且将铁路用地改为了满铁附属地在 1908 年的 12 月份满铁将铁道西侧的附属地定为了工业区开始了对铁溪区的规划和掠夺

从规划附属地之后一直到 1931 年 918 事变之前日本在这个附属地内外共投资建设了工业企业 29 家投资总额达到了 3600 多万日元所涉及到的行业包括了制陶业 窑业 粮油加工 机器加工 毛纺等多个领域而此刻我所身处的这个叫做奉天工厂创业园区的这个地方

它其实最早就始建于 1928 年它的原来的全称叫做大信洋行奉天工厂它是由日资奉天诸事会社来投资建设的一会儿呢我们要去到的中国工业博物馆那个原址最初也是一家始建于 1939 年的日伪的小型企业

不过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所看到的这个叫做奉天工厂创业园区里面的这些厂房展示给我们看的能够进入的这些厂房其实也已经是新中国成立之后改建过的了甚至是在整个这个铁锡区进行整体的厂房改造升级的过程当中再次美化过之后的模样了在这里你的确能够看到一些

既有点熟悉但是又有一些陌生的高大空旷的厂房能够看到那些高耸入云的烟囱

还有一个一下子会让你联想起电影《芳华》里面那个排练舞蹈和跳舞的那个演出的剧场就它非常具有年代感但是在这些年代感之外呢你又感觉这些建筑的外观似乎又有一些过于崭新那凤田工厂虽然最开始它是一个日资企业但是在 1958 年的时候它就被改成了沈阳冶金机械修造厂了隶属于原来的冶金工业部

所以它后来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央企了据说这个地方曾经制造过很多非常厉害的这种工业产品比如说它造出过 200 马力的拐曲轴制造过国内第一台铸钢车间喷抛联合清洗机还有第一台连续热镀芯吹气刀等等在当时这批产品都是填补了国内相关领域的空白的这种产品

那在 2006 年之后呢随着铁锡区开始进行一个非常重要的工程叫做东班西建工程那这家企业的主生产区就搬到了沈阳经济开发区而这个老的厂房就被保留下来了那这个搬迁的故事呢我们在后面还会继续的去提到它

那今天呢我来到这个丰田工厂之后我觉得它有一个最符合当下时代特色的一个点就是非常的出片它的确非常的出片但是对于我这个没有任何出片需求的人呢其实我能够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东西还是比较有限的

但是当我走出了这个初篇的这个区域当我沿着工厂的外墙往中国工业博物馆走的时候我才发现了更精彩的那些真正的老厂房其实就在这个面向公众开放的这个区域的背后还有更大片的没有面向公众开放的区域虽然有围挡在挡着你看不太清楚但是隔着围挡其实你也能够看到那些老的厂房厂区

那个部分才是我真正熟悉的老的工厂厂房的模样包括上面还保留着的那种非常具有年代感的一些口号标语之类的我刚刚在那个非常初篇的传说当中的奉天工厂里面逛了一下

现在从奉天工厂要步行大概十分钟去旁边的工业博物馆我正好走的这条路呢其实我走上这条路才发现就是你拐弯拐到这个叫应该叫北起公路这个地方才是当年这个工厂的一个正门或者它是当年留下来的大门一个非常

苏式的建筑我觉得这个大门应该是后来它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建了一个大门然后现在这儿全部都被这个围栏围起来了它开发的那个奉天工厂的那个部分去拍照的那个部分只是它整个厂区很小的一个部分

它后面还有巨大的厂房现在都把窗户上都用红色的铁板全部都挡起来了这个应该是它更庞大的工业园区里面以前老的厂房而且下面还有当年工厂旧的围栏留下来的石头柱子还在这个地方留存着所以

不走这边这个北起公路你是看不到后面还原来更原汁原味的留下来的老的工业厂房的所以如果大家来的话非常建议大家可以走一走这个地方你再继续往前走还可以看到一些完全没有维修过的甚至窗玻璃也都没有遮挡住的

这个破旧的厂房上面还印着毛主席万岁这样的一些大字的还有什么阶级斗争什么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样的一些大字非常有意思这比那个经修过的要更有年代感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类似的好奇就是当年日本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选择了铁锡这个地方来发展工业除了它离铁路很近之外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更

具体一点的原因或者说他有没有一个自己的非常系统的规划和思考那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要说到一个日本制定的宏伟的城市规划了其实这个城市规划在辽宁宾馆那期节目里面我们也有浅浅的提到过这个计划就叫做奉天都市计划或者叫奉天都议计划

如果说在 1932 年的时候,日本在铁锡建厂建企业还只是小事牛刀的话,那么在 1932 年之后,其实才是铁锡区近代故事真正的开始。

在 1932 年的 11 月份,关东军、满铁还有维满洲国这三方共同组建了奉天都市计划委员会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了奉天市公署之内此后经过了七次的会谈和磋商在 1933 年的 3 月 1 号,日委当局发表了《满洲经济建设纲要》并且设想按照日本大阪式的模式把奉天建成一个工商大都市

在 1934 年的 4 月份奉天都市计划委员会召开了第一次会议起草了一份章程叫做奉天都市计划委员会章程在这个章程里面他们确立了水稻的铺设计划公共市场计划室内交通统一管制计划以及煤气发展计划并且指定在铁路西侧来开辟工业用地设立铁溪工业区

今天在辽宁省的档案馆里面还收藏着一份日本昭和十年也就是 1935 年这一年所出版的日文资料的奉天都市建设方案在这个方案里面我们会看到它由概说以及三大部分来组成第一个部分就是关东军司令部和关东军特务部所提供的奉天城市规划方案

包括了所指为 2.5 万分之一的奉天都市计划概要图奉天都市计划工业地域图等等第二部分就是相关的会议纪要和文件第三个部分附录了非常多的地理调查资料我看到过一份对于这个珍贵的历史档案的进行过详细研究的专家的采访他就提到他在细读这份方案的过程当中其实是感到非常惊讶的

就是在他细读的时候他会发现日本人在制定这个方案之前其实就已经对沈阳的气象地势等这些自然状况做了大量广泛而详细的调查特别是在第三部分的附录当中我们能够看到有沈阳的河流地下水风向气温降水等各种各样的数据

其中像风向气温降水他还按照 12 个月以及年平均状况分别画出了图表甚至还有各国主要都市平均降水量表各国主要都市平均气温表等等他把奉天这个城市跟中国的大连长春哈尔滨北京上海以及日本的东京和大阪进行了一一的对比

最终在所有的这些城市当中他们选择了奉天因为相比于大连和长春这些地方沈阳正好处于东北三省和关内联系的一个咽喉要道它的地理位置是非常优越的除此之外它的周边还有像安山的铁矿抚顺和本溪的煤矿这些非常丰富的矿产资源所以发展工业的条件是得天独厚的他们

当时的计划就是占领沈阳以此来奠定他们的军事交通和经济基础使得沈阳成为他们进一步侵略中国的一个重要的基地而这份奉天都市计划就是在如此的周密的考虑之下最终确定下来的

这份计划确定之后,1935 年的 3 月份,由日本满洲铁路诸事会社与伟奉天市公署共同出资设立了一个公司,叫做奉天工业土地股份有限公司,后来移交给了市公署,改为了奉天铁锡工业土地管理处,这个部门就来专门负责铁锡工业区的规划建设和土地征购的工作。

这家公司成立之后就开始强行的购买铁锡区的农民的土地并且开始对其全面进行规划紧接着蓝军屯的 3000 户居民就被强制的迁移到了五马路以南的兴顺 齐贤和景兴一带这也是铁锡区历史上的一次非常重要的规模非常大的搬迁

而当时的铁系工业区的规划就是以南五马路,也就是现在的建设大陆为界,以南是生活区和商业区,以北是工业区。所谓的南宅北厂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奠定了这样的基础,铁系区的所有的城市规划和配套服务设施的建设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工业生产来服务的。

那当时呢日本为了达到长期占领的目的他们还签订了一份协定叫做日满两国政府协定在这个协定之下日本国内以大阪地区为主的一些财团资本家比如说我们一些耳熟能详的名字像三菱 祝友

还有三井大仓这些财团也纷纷到铁锡来建厂或者是设立一些分支机构他们把铁锡工业区称为大阪锡资本的别动队其后在 1937 年的 9 月 1 号伪奉天使公署就正式发布了公告奉天使化为包括铁锡区在内的 11 个行政区同年日本就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对于沈阳的城市建设规划基本上就停止了

接下来日本在整个沈阳一带的重点工作就全部都放在了督促铁锡工业区的物资生产之上来全面的为它的侵略战争服务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了有一个统计这个统计数据是说在日本占领期间铁锡工业区的绝大多数的工业企业都是日资企业只有少数的民族资本的工业企业在夹缝当中勉强的经营

据统计,到 1944 年底的时候,铁蝎区里共有工厂 401 家,其中日资工业企业有 323 家,投资超过百万日元的就有 80 多家,而其中的民族资本工业企业只有 78 家。所以可以想象当时的城市乃至于整个工厂布局,完全就是日本为了加速掠夺资源而设计的。

事后我们再看这个地区的很多规划和设计,你都会意识到它有很多是非常不合理的,比如它会把工厂区放置在上缝口的地方,比如铁路会横穿过市区等等。这种格局,哪怕是我们以初中地理的水平来理解,都能够看到它显而易见的不合理之处。但另外一方面也能够充分说明,铁锡区的所有规划都是为工业生产服务的,不是为人们的生活而服务的。

而这种格局一直延续到解放之后的很长时间其实对于铁锡区的城市建设人们的生活经济发展都带来了非常多的麻烦和隐患到这里作为满铁附属地的铁锡的故事就暂告一段落了紧接着在 1945 年日本投降抗日战争胜利之后我们将进入计划经济时代的铁锡区

1945 年日本投降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前苏联红军就接收了在铁锡的这些日资企业他们以战利品的名义把这些日资企业的工厂的全部的设备都拆除了连同遗留的那些原材料和产品都一起运走了

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资料,是机床一厂的一个厂制,在这个厂制里面有记载说,8 月 28 号,就是 1945 年的 8 月 28 号,苏军进驻远满洲三菱机器诸实会社,在 1946 年的 3 月 8 号撤走,期间分 6 次运走了工厂机器设备及材料,共 160 余火车皮,损失 90%以上。

那也因为种种这样的类似的原因吧以及其他的一些原因在 1946 年的 3 月份之后呢国民政府虽然接管了铁锡的这些工业企业但是铁锡的整体的工业已经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所有的工厂基本上都处于停产状态了在 1948 年的 11 月 2 号沈阳正式宣告解放那紧接着新中国成立之后沈阳将会进入到另外一个全新的阶段

新中国成立之后呢整个国家可以说是百废待兴那很快第一个五年计划就被提上了日程沈阳就成为了一个以机械制造业为主的工业城市也成为了新中国建设的一个重点

企业高度集中的铁锡区更成为了重中之重据说国家大概把六分之一左右的财力都倾注在了沈阳的铁锡那在中苏蜜月期的时候苏联援建的 156 个国家重点工程当中有三项放在了铁锡分别是第一机床厂 风动工具厂和电缆厂

另外还有六个配套建设的重点企业投资超过百万在 1952 年的 9 月 23 号还是一个非常具体的日子 9 月 23 号沈阳市投资 1200 万开始建设工人村这个地方也是我国建国之后最早建设规模最大的一个工人住宅区当时整个这个工人村一共有五个建筑群其中涵盖了 143 幢的住宅楼

这些建筑呢都是属于苏联流行的那种三层旗脊闷顶式的住宅然后建筑材料全部都是红砖红瓦整个这个工人村全部采用的都是这种标准的苏式住宅风格其实这种建筑风格在同一时期的很多地方我们都能够看得到包括现在你在很多城市去走一些老的家属院之类的也能够看到这样的这种苏式住宅风格

而且这样的一些住宅楼成街坊围合的结构,中间一般都是绿地花园或者是一些公共的活动区域,这个可能在我们今天看起来觉得是非常正常,非常普通的一件事情,但是在当时 1952 年的时候却是非常具有开创性的。

而且呢在这样的一些住宅楼里面还配套有像幼儿园中小学小卖部粮站邮局储蓄所等各种各样的服务设施如果当时人们坐飞机来鸟看这片区域的话还会从空中发现这个建筑群组成了工人村三个大字这就充分的展现出了那种

宏大的苏联工业化美学风格所呈现出来的那个特点同时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呢也应该说是在全国非常早的实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这样的一个非常现代化的生活了

那当时的工人村的街址当中甚至有这样的记载把这个地方形容成是高楼平地起条条百有路路旁柳成荫庭院花枝翘就可以说当时的那个铁锡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社会主义工业建设蓬勃发展的一个非常热闹非常热火朝天的一个蓬勃向上的景象吧我们的心啊

飞向永安方憧憬的美丽好你和我一厢风

如果说铁锡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非常巅峰的时期的话那我觉得首先要提到的就是这个时期了计划经济时期的铁锡乃至于整个东北地区其实都是在腾飞的

而最繁荣的时期沈阳市大概有 99 家大中心国企当中 90 家都集中在沈阳的铁锡而且铁锡区在中国工业化进程当中的这种龙头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也会有人把它称之为是共和国装备部会给它这样的一个称号那个时候以铁锡区为代表的东北地区在全国来说也是斯大林模式的计划经济实施最为彻底的地方

而实际上就像我们在前面的时候也提到了,铁锡这两个字其实也是在计划经济年代非常具有特殊的时代印记的一个词,因为不只在沈阳有铁锡,在安山,在四品这些地方也都有铁锡的名字。

在计划经济时期呢还有另外一个词叫计划调拨意思是说当时会从铁锡区等这样的一些东北的工业基地去调拨各种各样的设备和原材料去支援其他省份的建设那当时的铁锡区就为全国各地贡献出了很多的不仅是设备原材料其实还有很多的技术工人

所以这种老铁锡的大工业的文化不仅在东北大地上广泛的传播其实也随着当年支援三线建设的这些老工人们走向了全国的各个地方到了 1957 年的时候呢铁锡这个地方所生产的各种各样的装备产品已经占到了全国总份额的将近百分之百

所以铁锡区也曾经被大家称为是东方的卢尔就是德国的那个卢尔区嘛铁锡被称为是东方卢尔了我还看到有一组数据说一直到 1984 年为止有一个统计数据说铁锡区沈阳的铁锡所上缴的利税是国家投入的 5.34 倍

它原建了全国 500 多家企业而且这个时期铁锡区当中市属以上的企业已经达到了 520 家其中大型的国营企业有 58 家沈阳市的国家重点大型企业比如说像什么冶炼厂机床厂重型机器厂包括制药厂之类的也大部分都集中在铁锡

铁锡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个以机械工业为主同时其他各个门类都非常齐全的一个综合性的工业园区了

所以我觉得至少对于我来说我今天的确已经无法非常真切的去想象去感受更不可能去体会那个时代的工人和那个时代的铁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但是我看到以上的这些统计数据一些数字摆在我眼前的时候包括读到一些当年的一些文字记录的时候的确会有某种计划经济时代全国上下火热投入工业建设的那种

热情和激情扑面而来的感觉吧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其实离我们现在的生活远

的确已经非常遥远了但是当我在现在的铁系这个地方走进中国工业博物馆的时候特别是我站到了那个比奉天工厂里面我们看到的那些高大的厂房还要更加巨大的更加空旷的那个厂房里的时候站在一个个庞大的由钢铁所组成的冶炼车间里的时候我第一次亲身的感受到了

工业这个东西它到底会带给普通的渺小的个体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至少我走进那个车间走进那个厂房的时候我整个人突然之间就变得非常的沉默我一时之间有一种被震慑住的感觉

我不知道当这些巨型的设备在你的周围同时运转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会是多么的喧嚣但是我能够感受到的就是当他们全部都停下来的时候它呈现出的是一种我此前没有想象过的甚至没有想到过的强烈的压迫感

同时还有一种经过时间沉淀之后所留存下来的那种纪念悲幸,这种感受我觉得是我即便是在家里面看一百次纪录片,看一万张照片都不可能真实的感受到的,就是那些沉默的在你身边出现的这些巨兽,它好像携带着很多很多的故事,但是此刻他们都已经沉默了,他们在历史时光当中都变得非常非常沉默了,

所以哪怕仅仅是这一点我也会非常推荐大家到中国工艺博物馆来感受一下即便你跟我一样根本分不清每一个设备和每一个设备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也不是真的理解这些大大小小的机械都是干什么用的都是怎么运转的这些可能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你只是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面去走一走去看一看真正的来到现场去感受一下真正震撼人心的东西

只有你在现场才能够感受到的那不妨我们在这就再多说一说中国工业博物馆其实前面我们也提到了中国工业博物馆所在的这个地方它的原址原本只是一个日本的小型的铸造厂在 1956 年的时候这个日本的小型铸造厂就被改名为了沈阳铸造厂

而到了 2006 年初的时候沈阳铸造厂被搬迁到了沈阳的经济技术开发区而原址当中的这个大型的翻沙车间被保留了下来这个翻沙车间在当时被改造成了沈阳铸造博物馆

2007 年的 6 月 18 号沈阳铸造博物馆以全国首创的这种原生态的方式正式面向公众开放了那当时这个沈阳铸造博物馆它非常难得的一点就是它把这个原来的这个大型的翻刹车间保留下来人们可以真正的来到这儿去体验去感受一下当时的这个车间真实的

样貌是什么样的但是呢后来多方对他这个博物馆的评价就是说他虽然能够代表了中国铸造行业一定时期的发展水平但是呢他还不足以去展示整个中国铸造业的蓬勃发展和历久弥新的中国铸造工业文化所以呢就决定要对他进行一个改造

那在 2010 年 9 月份的时候呢这个铁骑区政府就决定把这个沈阳铸造博物馆建设成为中国铸造博物馆后来呢在中国铸造博物馆的这个设想的基础之上又扩展成为了中国工业博物馆这样的一个更大规模的展览展示

所以在 2011 年 5 月份的时候中国工业博物馆就在原来的这个沈阳铸造博物馆的原址上破土动工建设到了 2011 年 8 月份的时候重新布展重新改造之后的中国铸造博物馆先是重新对外开放了在两年之后 13 年的 9 月份中国工业博物馆全馆正式对外开放

那这个中国工业博物馆它所涵盖的范围就更广了除了原来的这个铸造馆之外呢还包括了通室馆机床馆汽车馆以及我个人最喜欢的铁锡馆这样的五个长设的展馆还有一个叫做冶金机械展区

那我在这里参观的时候呢还恰好碰到了几个应该是曾经有过这个在工厂工作经验的大哥大姐们我没有专门的去问他们具体曾经做过什么工作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参观我就只是远远的去听他们一边参观一边回忆曾经自己在工厂劳动的那些时光然后也会聊到说不同的机器都是怎么操作的他们认识的哪一位工友特别会用某一种机器之类的

就那个画面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就很像是一个纪录片桥段的感觉这不写了吗那其实说到纪录片我对于铁锡区的认知包括我最喜欢的关于铁锡区的所有的影像作品当中王斌导演的纪录片铁锡区应该是我

那其实从王斌导演拍摄纪录片《铁锡区》开始到后来一系列的跟东北特别是以沈阳铁锡区为背景的电影电视剧的出现很多对沈阳对于东北并没有太多了解的人们也开始看到了很多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之后关于铁锡区衰落的故事一些宏大的叙事以及宏大叙事之下的一些普通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像正直双雪涛班宇这个被大家称为铁锡三剑客的这个作家们他们这样一些在铁锡区长大的以及其他的一些在沈阳但没有在铁锡区长大的一些写作者们他们也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去记录下这座城市的

近现代历史当中最具有戏剧性也最跟普通老百姓切近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故事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又会有一些好奇就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铁锡除了留在我们印象当中最为深刻的下岗这个词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更多的或者说下岗这个词它的前前后后到底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顺着这个好奇点,我们不妨就再来看看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及其之后的铁西又是什么样子在二十世纪的八十到九十年代,东北现象开始集中的爆发全国开始从计划经济时代开始向市场经济转型而铁西区在从计划向市场转型的过程当中遭遇到了空前的困境

在新旧体制的交错当中,庞大的铁锡区是很难一下子就转身过来的,所以到 2001 年的时候,曾经创造了共和国工业史上的 350 个第一的 37 家大型国企,利税仅有 700 万元。

而截止到 2002 年的时候,铁锡 1100 多家的大中型国企资产负债率已经超过了 90%,他们欠下了银行的债务达到了 260 亿元将近有 3000 户的工业企业开始处于半停产甚至是停产的阶段紧接着有 13 万的职工下岗失业了下岗失业的故事你可以从一系列的东北文学作品,电视剧,电影作品当中去看到

那下岗之外,铁锡区其实自己也在寻求一些可能性和发展的路径比如说就在 2002 年的这一年沈阳市就决定把铁锡区和沈阳的经济技术开发区来合属办公成立一个叫铁锡新区的一个新的部门享受市级管理的权限同年呢,铁锡区就开始启动了第一次的

东班西建的工程有 240 多家企业开始从老的铁锡区迁到沈阳经济技术开发区去也就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段我相信很多人也听过一个提法叫做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其实铁锡区就是一个需要被振兴的老工业基地当中的重中之重了那经过了从 2002 年到 07 年这五年的一个艰难的工作吧

在 07 年的 6 月份的时候铁锡区当时还被国家发改委和国务院振兴东北办授予了老工业基地调整改造及装备制造业发展示范区的称号那同样也是在这一年铁锡区和细河经济区重组诞生了总面积达到了 484 平方公里的大铁锡

那到了 2012 年 8 月底的时候铁锡的老城区的最后一家大型工业企业沈阳化工迁出了这个区域至此铁锡区所谓的东班西建任务就彻底结束了那紧接着在 2013 年我们刚刚提到的中国工业博物馆就正式开馆了

2014 年的时候我们在前面提到的那个曾经欣欣向荣无比火热成为很多人向往的工人村也被重新的利用了起来工人村里面呢保留下来了七幢楼这七幢楼呢被改造成为了叫工人生活馆的地方这个工人生活馆在 2014 年还被评为了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那东道赵公街西道仲公街的这两个街坊也成为了所谓的历史文化街区

那今天如果你去工人村去参观这个工人生活馆的话你会发现里面主要就是两个部分一个部分展示的就是这个工人村各个年代的一些资料图片之类的就是这个部分的一个展览还有一部分呢就是所谓的实景展就是把一些房间按照当时大家的这个生活样貌进行了一个远景重现据我自己的观察以及我看到听到的一些人的反馈你会发现还挺奇妙的就是每一个人

因为他自己的生活成长背景不一样生活经历不一样每一个人走进工人村走进工人生活馆的感受都会非常的不同有一些人可能就会非常怀念那个时代他会带着一种滤镜去怀念过去美好的旧时光那有的人可能或者说更多的人可能是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吧

那对于我来说一个完全的外来者重新的看工人村是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机会能够让我去重新去看待并且试图理解曾经这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里的生活带给人们的感受是什么样的首先我觉得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当时的这个居住面积这个居住环境可能并不能算非常的宽敞吧

因为你看一户人家就住一个开间全家的男女老少都挤在一个大概 20 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面但是在当时的那个年代这个其实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生活环境了甚至是某种身份的象征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工人都可以入住到这个工人村里面的入住的标准据说还非常的严格首批入住到这个工人村里面的都是一些

老军人一些劳动模范虽然他的居住面积可能算不上大但是住进工人村却是一个意味非常深长的事情而且工人村的生活条件其实在那个年代确实已经属于非常高的了那个地方不仅像我们刚才说已经实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这种生活而且他们使用的自来水暖气煤气也都是全部配置在里面的

再加上这个地方是有幼儿园的那家长们就不用担心这个小孩的这个入托问题而且据说这里的小孩们还是可以吃到专门由国家供应的细粮和牛奶豆浆的这在当时确实非常了不得了所以当时的这个工人村可以说是人们非常向往的那种共产主义生活的某一个小小的缩影在当时毛主席还曾经提过一句口号叫工人领导一切嘛

当时的工人不仅收入高物质条件好享受的这些服务设施也非常的齐全而且在社会范围之内工人是一个非常受到社会敬重的一个群体所以那些老铁锡人他们的很多亲戚们包括城市当中其他职业的市民们都非常羡慕能够生活在铁锡生活在工人村的这些人

工人村某种程度上就是那个时代所谓的理想国一样的存在而且后来我还读到了一些与工人村相关的论文其中给我留下印象非常深刻的一点就是当时的这个工人村所形成的一种人文氛围或者说一种精神氛围当时工人村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其实是非常的平等朴素而且充满理想的这些工人们

首先有非常强烈的自豪感和认同感同时大家也形成了一种劳模文化因为当时就是在各个工厂之间大家这个叫什么笔学赶帮超然后涌现出了非常多的铁锡的这些劳模甚至形成了一个叫铁锡劳模群的这样的人物群像出现

我记得有一篇研究文章当中就提到费孝通先生他说费孝通曾经指出说中国人与人往来的活动构成了不易改变的网络架构

那么在工人村在沈阳铁西这个地方跟南方的那种传统的宗族社会所不同的是东北它首先本来就是一个移民社会当年闯关东的时候人们形成了一种移民文化在这而这种文化到了计划经济时代在计划经济工业化的过程当中就潜移默化的被转变成了车间文化不同的人根据不同的单位和车间形成了一个特定的人际关系圈子

你回到家里面上班,你的所有的邻居,你日常接触的人基本上全部都是你的车间的公用,所以大家之间就形成了一个非常特殊的亲情和友情的关系,而且你日常的工作的场所,包括你日常生活的厨房卫生间等的这些全部也都是公用的。

再加上邻里之间就是一起做饭一起洗漱甚至在这个集体里面大家都是工厂的工人大家的收入也都差不多生活各个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之下就形成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淳朴也非常简单的人际关系那个时候甚至有人说工人村的生活是路不拾一夜不闭户的这种共产主义生活的理想场景嘛

那除此之外刚才我们也提到了工人村的这种住宅他们跟工业厂房也非常类似强调的是高度的同质化标准化形成了一种集体秩序的权威而面对着计划经济下的这种集体主义其实个体的表达往往是被抹去的特别是在这些老工业区他们的生活空间他们的生产空间都呈现出了我们说的那种军制化就是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而且所有的生活实际上也都是为了生产服务的每一个个体在这个地方就像是机床上的螺丝钉一样最终要服务于整个大的生产体系所以当我读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之间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为什么我在参观中国工业博物馆的时候我站在那个大厂房里面就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就说不出一句话

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被震慑住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你身处那样的一个大的环境里面你会感受到个体无比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它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你身边出现的这些巨大的机器

以及一个无形的巨大的集体所吞没每一个个体在这个地方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要让这个机器要让这个庞大的机器能够顺利的运转起来那个体在这里就是按时的上班下班做工就 OK 了

我觉得在曾经那个时代当中在非常强调集体主义甚至会对个人主义进行批判的那个年代当中这一切都显得非常的正常非常的无可争论但是可能今天作为在另外一种不同的社会氛围当中长大的我来说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会感受到一些不那么舒适的感觉也正是因为曾经在这个地方每一个个体都被这个系统安安稳稳地安置在了他们自己的位置上面

那当有一天当这个社会发生了变化有一天这个系统不再那么运转的时候那些依靠在他的身上的个体那些原来被安置在他身上的个体就开始纷纷掉落下来然后就有了我们印象当中的那个总是带着某种落寞或者带着一丝悲情的铁锡的形象就逐渐的开始呈现在人们的面前了

所以当我来到这个地方来到现场去感受到了去看到了去读到了很多更真实的铁锡的故事看到了更真实的场景之后我不仅对铁锡好像更理解了一些包括我回来之后我再去看王斌导演的纪录片铁锡区和他的一系列采访的文字的时候我好像才真的开始理解他当时究竟在拍些什么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当年王斌单枪匹马用一台小 DV 摄像机进入铁锡进行拍摄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就是 1999 年末那个是在即将跨入新世纪的时候的一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了而他拍摄的这些场景当中最重要的一个工厂沈阳冶炼厂也是一个建于 1934 年的维满时期的工厂而且这个工厂其实一直都是铁锡区非常著名的一个工厂

这个工厂里面有一个非常大的视觉符号就是三个高大的烟囱

其中的一个是日本人建的另外的两个呢是在 60 年代的计划经济巅峰时期所建的那后来王斌在接受采访的时候他就提到说这三个烟囱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某种历史和形象的代表它就代表着这个铁锡区也代表着沈阳甚至代表着东北工业它是东北工业的一个象征而且王斌当时的拍摄也的确受到了这个

艺术之神的眷顾吧就是王斌在刚开始拍摄这个冶炼厂的时候这个冶炼厂的生产还是在正常进行的我们看到那个画面也是工人们还是在几班倒的在上工的但是到了 2000 年春节过后这个破败的迹象就开始逐渐显露出来了但是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冶炼厂到底会不会倒闭

后来这个工厂终于倒闭了而王斌正好就拍摄下了这个工厂整个的从正常生产到大家开始有担心到最终倒闭的这么一个全历程他全部都拍下来了

后来他在一个采访里说他有一次拍到一个车间要停产然后有一位工人躺在凳子上谈他个人的经历从这个人上小学开始一直到上山下乡他就在讲自己的生命的这个过程但是当时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仅仅在十分钟之后他的命运就又一次迎来了改变所以当他们在聊天在拍摄的这个过程当中进来了一个人告诉他说工厂停产了

然后王斌就觉得他拍摄到这个时刻真的非常的重要因为拍摄他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摄影机和这位工人共同度过了他人生当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而且因为这个摄影机的见证这个时刻就被记录了下来而且那个时刻在时空当中凝固了也不会再消逝了

那王斌导演其实是一个 60 年代后期出生的导演他后来对于铁锡区整个的这个作品有一个他自己的解释或者说有他自己的一个表达他说我们想创造一个世界但最终这个世界崩溃了我拍的是一个主流人群的生活他们和社会的关系他们自己生命的印记

如果把过去几十年的东西拿过来和我的片子放在一起看你就会看到这几十年这个国家的人在做什么事情就会看到那个时代人的理想是什么最后他们的理想实现了没有这是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同时也可以界定出以后我们应该怎么活那除了王斌导演的这段解释之外我在他的采访里面还看到了一句非常触动我的话他说

我在拍铁戏区的时候已经不是我在美院的时候去铁戏区,看见那些破铜烂铁,看到那种场面会让我感动,我不会有那种感动了,我也不想看那些东西,那个场景,我只想看人跟世界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看到他说这句话非常受触动是因为他非常清晰地表达出了当我们不再带着某种怀旧的滤镜去看过去直面现实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力量迸发的时刻

只不过比较可惜的就是今天你来到工业博物馆附近在奉天工厂附近以及后来我去到的这个叫红梅文创园的这个地方你都已经看不到原本属于这里的人了也看不到原本属于这里的人跟现实之间更真实的关系了

不过换句话来说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一种新的关系一种新的现实一种人造的现实一种想要去工业化的现实一个在努力去工业化的体系就拿我最后停留在的这个红梅文创园来说吧这个地方它的前身通过名字也能够感受到它是始建于 1939 年的沈阳红梅卫经厂的老的厂房所在在

在 2018 年的时候呢铁锡区引入企业来整体运营打造所谓的城市文化地标和潮流消费的聚集地其实来到这儿你就能够感受到它的开发思路和当年的北京 798 的开发思路是有一点像的

他们一边对老厂房进行修复加固一边呢就是去复建或者是去下挖一些空间来拓展整个的这个建筑空间比如说曾经的发酵厂房就变成了一个艺术展示中心原来的这个原料库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演出场所

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这个工业遗存保护区里面引进一些新的文化业态让这些老厂房老车间去承办各种各样的文化活动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思路这样的开发思路其实对于我们今天的人们来说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其实也不会对我产生非常大的冲击或者是让我觉得有非常大的情绪反应我倒是觉得挺正常的

但我也挺好奇就是沈阳人会怎么来看或者说对这个问题有过深入思考的沈阳人会怎么来看然后我就发现了在上期节目当中我们提到的张医生与王医生那本书的作者伊显峰他在张医生和王医生这本书里面有一些

附录的部分那个部分里面就谈了他自己对于很多沈阳近些年的变化他的自己的一些感受那如果说王斌导演是 60 年代出生的这个沈阳人他通过自己的摄影机的镜头来面对和记录现实那么易显峰以及他的朋友李海鹏他们作为 70 年代出生在沈阳的人

他们在张医生和王医生这本书里面就写出了他们对于此刻沈阳特别是铁锡这个去工业化这个现实这个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现实的一些感受关键问题在于什么是有历史意义 204 的赫鲁晓夫楼和铁锡大量的工厂理论上大都毁在他们的审美疲劳期而现在试图保留他们的人们会不断强化他历史意义的那一面

不过即便不考虑历史意义这个层面相对于 30 年到 50 年的考验期来说沈阳的许多建筑也过于年轻了比较多被说起的是沈阳金廊沿线的无力核体育场夏宫和辽宁体育馆

金廊是沈阳市政府推出的从仙桃机场到青年大街到长江街到北陵的一条南北中轴线聚集了大量建筑景观,浮以金光闪闪的照明白天黑夜都展现出现代都市忙碌富足的样子那三个建筑中沈阳人最常去的是下宫,据说是很多人的儿时记忆

下宫是个水上游乐中心,后来不知为什么就经营不善了,土地收回盖了高楼。武理和体育场时常被球迷所挤挂,辽宁队 1990 年获得亚剧杯冠军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体育场。当时场外还搭着脚手架,现代派看了会觉得这是蓬皮肚风格,实际上就是没盖完,来不及了。

那场比赛辽宁队夺冠,现场扔彩带扔得太起劲,造成电线短路,直播到一半就看不见了。武理和体育场出名是因为中国队在这里冲进了世界杯决赛圈,大家认为其历史意义多半也在此。它在 2007 年被拆除,存在时间不超过 19 年,给人的感觉像刚刚竣工就拆掉了,30 年到 50 年,谁还能等不及。

沈阳在拆房子这一点上雷厉风行大道阔服就无关审美如果善意揣测主要还是让政府手里有一点钱去工业化虽然与很多城市来说都是必经之路但去工业化的核心可不是把工厂拆掉了事干掉人们曾经工作的场所很简单增加新的就业机会才是目的沈阳市有 200 万左右的产业工人 90 年代末期的下岗职工高达 100 万

满足这些人的工作需求是一件艰难的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去工业化在沈阳是个迫不得已的结果。计划经济的终结,国营制度的弊端,传统制造业的衰落与转型三者结合在一起,直接结果使工人与管理者的素质和技能都不够支撑职业尊严和城市尊严。

陕阳的去工业化过程就是一个社会整体财富下行的过程在这样的环境里,想让城市进入一个良性循环里,艰难实现移居目标更难 2008 年,陕阳铁锡区声称获得了一个联合国全球移居城区示范奖这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一个谜有人说这就是联合国人居奖,但似乎并没有人去查证

除了几个媒体发了通稿,联合国的官网和住建部的官网上都没有,至少联合国人居奖的名单在住建部官方网站是能查到的,而那一年并没有看到铁锡区。很多国家部委都会和联合国这样的国际机构联合开发一些奖励,听起来名头甚大,很讨政府或者企业之类的喜欢。

联合国人居奖诞生于 1989 年从诞生第二年开始几乎每年都有中国城市或者个人上榜得奖有两年正是东北下岗最厉害也是这些城市最不宜居的时候我猜不出究竟是以什么标准让他们获得如此荣耀

我在读到他们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特别有共鸣就是因为我在查跟铁锡区相关资料的时候也看到了联合国全球一居成居师范奖这个 title 当时我就愣了一下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如果

如果说单以此刻我所身处的这个红梅创意园区来评判的话或许你可以说铁锡区是一个宜居城区因为我在这个园区里面可以吃到很不错的西餐可以喝到很不错的咖啡我甚至还吃到并且喝到了非常优秀的巧克力特调而且其中所使用的巧克力的品类来自于全世界的各大著名的庄园这点让我的确非常的意外

但是在这个之前的某一天晚上我也专门骑车去寻找过那个在很多小说电影作品当中甚至歌曲当中出现过的著名的燕粉街你会发现那也是铁锡或者说那是很多人认知当中的铁锡的样子这个过程也的确让我对所谓的移居或者说对更大的所谓的去工业化开始有更多的思考吧

然后我就继续看殷显峰他们的聊天发现他们聊到了一个词世生化我觉得这个词的确非常非常的适合来形容我此刻的一些感受他们在书里是这样说的

尼尔史密斯这个左派的城市研究者他曾经在新城市前言世生化与恢复失地运动者之城当中说到世生化及世生化作为其中一部分的重建改造是晚期资本主义城市发展的系统事件就像资本主义努力用时间消灭空间一样世生化也越来越努力地制造出差异化的空间以作为自身生存的手段

打造宜居城市他说是中产阶级的宜居每一个中国市长头脑当中可能都有一个世神化的范本上海的新天地是最合适的那一个有一个可以持续带来游客的旅游纪念地以在更广泛的人群中产生吸引力本地风格民国或者清朝风格的老建筑大型的商业设施本地的原住民要被置换出去反正他们已经厌倦了逼则的居住环境

在郊区为他们建大房子开发商拿出一半的空间来做鼓动街拿另一半不那么重要的盖高楼如果魄力够大再加上足够大的休闲区成就新景观

招商,传说中的 ABC 是要有的,但要更丰富一点,接地气一点,电影院和餐饮必不可少,本地的年轻人要来,这是关键。ABC 指的是艺术画廊 Art Galleries,精品店 Boutiques,以及咖啡馆 Cafe,全世界都把这视为成功式生化的核心面貌。

市长们在拆的时候已经勾画好了这样的蓝图如果实现就业机会自然也随之而来这里往往会变成一个死结跟铁西区那个死结一样有着象征意义的厂房那么多但是有多少个七九八可以装在里面一个城市体量远远没有上海那么大中央商务区也不像上海那么分散它能创造出几个新天地呢

这是出生在 70 年代的两个沈阳人,殷显峰和李海鹏对铁锡,对沈阳,对区工业化,对现代城市发展的一些他们的思考和看法。

而至于说 80 后 90 后东北作家笔下的铁锡我想就不必我在这里再赘述了而且我的确也不是铁锡三剑客最忠实的那一批读者我甚至可能不太是虚构文学的忠实读者因为比起虚构我可能对非虚构的热情要更大一点

那当我坐在红梅这家非常好喝的巧克力店里面喝了两杯并且和老板聊了很多也尝遍了所有产区的巧克力之后我在铁锡的这种非常多层次甚至有一些拧巴的体验以及我在沈阳的这个游荡的时光也要暂告一段落了我觉得这是一段非常非常有意思非常非常丰富的城市探索

我甚至觉得这可能是我在做所有的城市探索当中最有趣的一次因为沈阳这座城市它实在是太多层次太丰富太多样化了

它持续地在给我带来非常复杂甚至是相互冲突的各种各样的感受这也是我上期节目好像有跟大家分享过的那种模糊性你无法简单地说这个城市可太好了或者这个城市可太不好了它就是那种模模糊糊让你看到它非常多层次非常多面的一座城市所以无论是铁锡的探索还是整个闪阳这座城市的探索

都会在我的心里有非常非常长的余韵所以如果你现在在问我铁锡是什么我就更加没有办法用几个词或者几句话来回答你了你说它是失落的老工业区是下岗之后的工人家庭是一个工业时代落幕之后的碎片吗或者说它是曾经非常绚烂的烟花绽放之后落下的灰尘是我们在

电视剧里面看到王响拉响的那个火车汽笛声吧我觉得是也不全是对但也不全对没有定论不下定论反而就是我在探索城市的时候感受到的最珍贵的那个部分

而这样的模糊性和由此所带来的更大的好奇心我相信会成为下一次我们无论是再来沈阳还是带着这种感受去走向下一个城市的时候是下一次出发的一个更加充分更加有动力的理由最后呢要特别感谢大家对在沈阳这个系列的喜欢也期待着在 2025 年在新的一年我们能够带着更大的好奇去往更加精彩的世界

感谢你的收听这里是伪飞行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