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欢迎来到知行小酒馆这是一档有知有行出品的播客节目我们关注投资更关注怎样更好的生活我是雨白
新春快乐今天这期节目呢来自于我元旦假期的一次特别出行我去昆明拜访了云南大学人类学教授袁长庚老师袁老师在看理想 APP 上还开设了一门名字特别有趣的课叫倒霉人生生活指南非常受欢迎我很喜欢他在开篇关于指南这两个字的表述
他说啊,指南的意思更像是野外求生手册,预先设定了最无力最狼狈的条件于是只能先安顿下来,不做他想,先找到水,分辨出可以冲击的野果,挨过夜晚,小心别被野兽吃掉至于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说这段话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于是我决定抓住假期的机会,去昆明和他好好聊一聊
我们是在云南大学翠湖校区旁的一家小咖啡馆进行了这场长达四个小时的漫谈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忍痛精简成了两个小时的版本我们从中国的东北角聊到中国的西南角我们从东北人迁徙到西双版纳聊到为什么 00 后也会喜欢东北文艺复兴我们探讨现在的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及我们又该如何在这样的时代自处
希望你会喜欢
其实我这次本来想去西方版纳我觉得你找机会应该去感受感受就那个太魔幻了就一街是东北烧烤一街是改族烧烤那得去看看我之前去过一次三亚我就觉得很魔幻就是它那条街上那个东北菜的细分程度你在东北是见不到的没错没错我们东北人非常擅长背景理想
我觉得东北人是中国最早一批想开的怎么说所以你看特别奇怪就为什么东北文艺复兴是可以吸引现在年轻人的就它里面有非常怎么讲呢其实是常识性的部分但是它在我们这个环境里就显得很前卫你比如说最早对现代性这个事失去幻想就是我们东北人对最早对所谓什么乡土呀什么原生身份呀
什么这些玩意儿失去依恋了就决绝的割洗对然后呢就是完全忠诚于自己的身体经验阳光海水当然比冰天雪地好其实这个东西说实话你在西方的语境里面它本来就应该教会人这个东西但是我们呢是没有这个教育的就因为我们是相信说那个现代社会那个 promise 一定要成立的你要不成立的话大多数人是没有动力活下去的
但是我就说东北倒的早所以就是大家敞亮的也早东北人是最早看破体制的脆弱性的我觉得这个事只有在东北是彻底成立因为他确实是从头到脚被别人这个所有东西都拿走以后
那大家一下就明白了原来活着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所以我觉得东北跟云南遭遇特别有意思就是因为这个地方就是我自己一直的概括就是说我觉得这个地方是从来没有被现代性征服过的你说云南吗对就它总有一些东西是前现代的
所以他反而是在这个意义上可能会很投东北人的脾气你这样说我真的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老是听到别人说我们东北移民多我在想说那很自然我们那边就是就业机会少学生很困难包括其实你气候也很恶劣是是是对但是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说确实可能在我们熟悉的叙事里面东北人可能是最先幻灭的一代对对对上十九十年代然后慢慢的就开始说
放弃了那种就是我一定要固守相途的这样的一个观念而这个可能是根植在我们中国人骨子里几千年的一种观念对对对而且另外一个我会觉得让我觉得有启发的点是尤其这几年就是日本学变成了一个显学嘛大家都想说学你看日本他 90 年代之后怎么怎么样大家都去看日本其实我们看东北就可以了而且我觉得东北在某种意义上讲它更残酷因为
其实日本的现代化跟我们相比的话日本是他私人生活那个东西是没怎么动的所以你看他为什么小金的电影呢
他二战以后能治愈日本人就是你上面被打了稀里哗啦的时候最后大家没办法说小金告诉你我们吃米饭吃秋刀鱼这些东西就是日常生活这个是定义我们的所以你上面的东西幻灭了以后没关系你有我们的家庭生活有我们的具体的这种物质性的基础所以他一下就让日本人安定下来
但是你看东北其实是比较残酷的因为它历史上讲的说从 19 世纪下半叶到 20 世纪上半期它其实是一个被移民完全洗了一遍的地方就是大家都没来得及在这个地方真正扎根扎下根因为我姥爷那边是他们是从山东去的东北然后到 70 年代才回的山东所以我妈我舅舅都生在东北
然后那个时候他们就说即使是国有厂矿其实一家人的生活也就是你就说够吃反正肯定是不会饿死但是不会太丰裕所以大家是没有这个基础说我靠私人生活
靠我自己过日子把这个事撑起来所以他倒的很彻底所以你看所有关于东北的像马大帅那种电视剧他现在为什么就是很多年轻人给他考古出来就是你能够意识得到他是从上到下就你看最后范德彪那个形象就特别有意思他就是颠了他面对这个社会冲击你看着他
装疯扮傻的其实就是这个人颠了他没有东西可以附着所以他其实很早就东北就很早意识到就是你的社会的摧毁到最后就是人变化很奇怪的是呢就是说现在这个东西反而是现在年轻人能接受的因为他们也没有那个许诺了对所以他们现在也在找什么东西能
就觉得我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对所以他觉得往往发个癫啊然后双胞脉啥其实是一个挺好的自我保全的技术但年轻人很难的一点是我觉得比如说我看到的东北的移民但是可能你还是有那么两三代的积累但对于现在很多年轻人来说他会觉得自己无所依靠我真的只是纯发疯我没有去处我没有出路对所以其实
我觉得就你到云南以后就是有一个是我觉得是非常重要的就是因为你看这个地方的人就是很小的孩子他们开始就是他跟生活的关系就是他跟我们一般意义上讲长在都市里的状态不太一样就是他是从很细枝末节的地方开始学到生活是怎么样一回事情从细枝末节里学生活是怎么样
对对对我就举个简单例子你比如说到了雨季大家开始吃菌子的时候就你这个生活就是里面会突然多出一个事来然后本地人但是对这个事是非常热衷的甚至是疯狂的就是大家为了追求这种感官上的享受家长也好或者老师也好不会有人觉得说这个东西是应该哎呀你应该有理想有什么追求这是第一
不是就到那个时节全民基本上就到一个生物性的状态就是去找那个东西包括那天我们还讲讲一个事儿
特别有意思就是我们可能在社交媒体上有时候看过那种就云南那种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其实就是有点就擦边的山歌嘛那种就是他可能很直白很热烈但是呢你说他里面有多淫秽的东西也不一定对我们一直会觉得这个东西它是个成人文化嘛就是你跑山的时候就开车的时候听听这个作为一个消遣
后来我们那天因为我带学生吃饭他们本地人说我们小时候真的就看这个就是他爷爷奶奶带孩子的时候就家里就放着在客厅里就放着这个 VCD 对他就觉得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而且真的有那种就是我一开始也不相信真的有那种公务员对唱
就是很公开的唱这首歌所以我那时候对我冲击还是蛮大的就像云南来队了对因为我觉得就是你对于性啊对于生命的态度这是比较直接的一个东西而且这个也是就你想我们在内地是花了多少年才开始说觉得好像跟青少年可以谈这个问题是合理的
你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和政策对对对但是他们真的就不是特别避讳这些事情所以他给你留了一部分是他比如说允许你使用身体使用感官然后允许你进入到一个
你看上去都不太理性的一种消费状态培养你一个对这个世界的一种很现实的意外所以它跟我们所谓讲的那种一般意义上讲过现代生活的想要你达成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嗯觉得有一种苏醒感呼吸感对对对然后我觉得这两年呢恰好有一个问题很多人都开始意识到我们
怎么去重建自己的生活其实我原来因为我们做人类学总讲生活重要性说实话其实我自己的感觉是说如果你要五年前的时候大家这个时代的列车还在狂飙突进的时候其实不太会有人坐下来真的想听听说生活到底是怎么样一回事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讲说很多人对这个其实有切肤之痛
因为你经历过外在的考验内在的考验之后你才意识到说原来其实是需要有一个基础的不管是吃喝呀还是我自己的这个生活的观念什么的他都应该有一个依托所以那这个时候你就回过头来看就有很多的东西就变得重要了所以你就离开了深圳对对对我那个时候就确实觉得因为深圳确实是一个
奋斗型城市真的就从上到下骨子里全是奋斗但深圳会是一个选题的富矿但你怎么讲呢它其实挺同质化的很多东西是这样就是说我们通常会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你的意识和观念但是其实有时候事情很吊诡就是你得先有一个关于生活的想象你可能才去落实它但是在深圳的问题就是说那个城市太年轻了
很多想象没有展开对后来我就觉得各方面原因吧就是自己的生活的考虑工作的考虑再加上我自己可能人生不想进入到一个
那么快速的状态就是它已经快到你好像每天都在想工作我当时的想法就是说最好是我在的这个地方的生活能够在有限的条件之下隔离我和一些东西就是我暂时不去考虑什么发展呀什么成绩了之类的东西你在深圳就真的很难找这种空间其实隔壁我们广州也还可以所以我那个时候其实很喜欢去广州嗯
我觉得就是两个城市区别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去的时候我一般都在广东老城区嘛越秀海州那边然后就是我自己的感觉是说我觉得这个城市他见过很多事情以后他就知道有些东西是重要的生活非常重要就他说实话就像生脉学一样对吧你一个池塘里面那个泥月厚
他能养的东西越多他能滋养的对玻璃鱼缸其实可能放一条鱼你不投喂他这个食物他都活不下来嗯所以就是深圳有点这个问题他非常光鲜亮丽然后很简单嗯可能得给文明以岁月给他一些时间对对对所以我当时在的时候就觉得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深圳我觉得深圳有他非常让人留恋的那一面就他很高效然后很专业啊
然后生活其实很简单从某种意义上讲的就是他确实很适合年轻人但是我觉得你在那你很难想象你自己 20 年后的生活对对这其实是个问题我也是人生到了 30 多岁快 40 岁以后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所有有效的教育最终其实真正有效的那部分是潜移默范教你怎么接受你走下坡路这事就是哪怕是衰落但是也可以走得相对安稳一点嗯
这个其实是我觉得在广州你就很明显因为你比如说城市空间里面你老的东西和新的东西它并立着对所以你就不会去崇拜那个很 shining 的那个部分我觉得我当年刚转学去广州的时候那个时候最震撼我的就是广州老年人他们的生活极其丰富
就是一中两见嘛每年早上一定要去喝早茶就是我困得不行然后就是背着书包去上学看着老年人见不如飞的跟他的什么老朋友一起去探早茶然后买一份报纸就你想我是从山东过去我想说原来老年人的生活可以
这么愉快它有这么多可能性这个就会让你对下坡路你不会有那么多的恐惧所以很多的东西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重新需要学习的一些功课因为我们过去 30 年 40 年确实是一个一直都在走上坡路的这么一个状态就下坡路是要专门学的但是这个就比较有意思如果是说个大话的话从人类文明史的角度来看就文明史一直都在处理这个下坡路的问题
所以你看历史上不管是正史的记录还是民间传说呀神话之类的就大家最能保留下来那个部分都是悲剧色彩的对就是英雄持墓这种东西是能够成其为流传的一个要素的所以可能在很多人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和大海搏斗的老人对对对后来经常有人问我因为学人类学科有人经常问我说那文化是什么呀你们天天说
文化人类学文化人类学就是我觉得文化的一个很重要的面向其实就教你你的人生的悲剧的面向是怎么回事其实这个会让我有一个好奇因为
起码在我的认知里你也算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学者了理论上你一路走的都算是上坡路可是为什么你会对下坡路有这么深的认知和反思我觉得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我觉得可能有些东西其实那个冲击是比较直接的因为我自己从很早决定说想留在学校里做老师走这条路其实我所谓走学术道路
最早的是不是说我喜欢研究但我喜欢教书这个事我很早就觉得知识分享非常有意思而且我很早就意识到我很适合干这行因为语言上有些能力有些优势就是说实话其实我这个人很适合上班你知道吗就是我很有那个客户思维嗯
就是我会你很乙方思维对对对没错没错没错所以就是我很早就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当时想在大学里教书但我博士毕业呢一开始教书就意识到我一开始的设想基本全是错的就是我的课堂教学在大学里不重要呀不重要但是你上了课以后你会意识到说这个课堂完全跟你想象的不一样
就我上讲台是 16 年其实 16 年的时候年轻人的状态就已经不好了而且那种不好是你能够感觉到他不是因为吃穿甚至是不是因为他就业前景好坏的问题我们说的最通俗一点就没劲就是肉眼可见的没有力气所以当时我觉得那是我得想这个事我自己干这一行对吧就和你开饭店似的你是乙方四位又亮起来了我该怎么办
真的我当时真的我都没想怎么帮的问题但我最开始的反应就是我得理解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对吧对就是跟你开饭店你开咖啡馆似的你自己在那热火朝天的干的很高兴你后来发现你来这所有吃饭的人都很没精神说你得想啊你完全没有那种艺术家人格对是的对我就没有那种自己臭牛逼的感觉就觉得好像自己什么都我是最重要的
对啊我想这么好你听不懂是你的问题对所以我后来就想说我想明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然后那时候开始跟学生交流也是我上一个教书的大学它的情况比较特殊嘛就是一个理工科学校嗯我在那就是哎呀都是很好的学生啊都非常好的学生是很聪明确实有一些近似于小天才的人但是嗯
你也是经过这些人你才能看到这个时代的某些真实的面向甚至比较残酷的你才意识到说一个人如果他没有人生啊观念价值上的支持的话他其实可以从最简单的角度上他可以活得非常孤独所以我那个教书的六年经验非常奇怪就是他一向让我就进入到一个现场因为在我的课上他们也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负担因为你们选修课嗯
也不会太影响自己的成绩所以他们来呢很多的时候就是想表达自己所以很多时候我那个课堂上就是会
有很多特别真实的东西浮现出来我觉得那几年给我直接的刺激就是我突然意识到真的时代变了所以当时我的其实很简单虽然他们总问我包括你刚才也问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同情年轻人或者是能理解他们一开始就是一个事实性的一个命题你无法对此视而不见对因为我实话说就是我是一个就是那种高敏感高内耗型的人我真的会为这个事很困扰
因为我自己觉得从课堂上反应来看的话应该跟我教的质量没关系就是不是因为说他们不喜欢你的课或者他不接受你能感觉到他好像就是他低着头他在听然后他甚至很有触动但是他就是不抬头所以你就想说到底什么东西阻碍了你抬头这个事情因为我教选修课嘛所以我的期待是说因为我们上大学的时候
选修课是最有意思的首先是他不在那个方案里面对吧就老师讲的会比较个性再一个呢上选修课的人你大家都选这门课就肯定是咱们都对这事感兴趣所以都来但是我上课第一节课就对我很大震撼就是大家来了以后所有人都是一个人来背着书包低着头然后双人的课桌一个人坐下来以后默认旁边这个位置就不能再坐人了所以就是整个教室就是特别整齐的一盘散山
就是没有任何团结和连接的可能性他们没有朋友嘛所以我下一个研究题目就我明年开始启动的一个研究题目就我确实要研究研究当代人的友谊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就是你刚才这个把握非常准确就是没有朋友我现在初步的结论我现在没做掉谈判我现在有一个 assumption 就是我觉得友谊这个事现在变得比较难
不是大家有点共同话题共同爱好不就是朋友了吗不你但凡是跟人接触嗯的前提条件是就是你要对人的复杂性以及这个复杂性带来的重量有一个预期才行嗯
就是你比如我今天认识你那我们今天如果只是今天在这聊一会儿无所谓了那聊完各回各家没什么但是比如我真的想跟你在线上成为朋友那我就要除了今天这一面之外然后呢我还要接受你的不确定性对吧我要承接你的负面情绪啊我要帮你分析问题啊我甚至要很实质性的帮助你所以
所有的关系性的东西里面其实核心问题是要处理人比较沉重的那个面向但我觉得这和社交媒体这些年的趋势是完全相悖的你会发现大家会越来越一分为二非非即白我们有任何一个观点不同我就觉得你这个人不行这个跟社交媒体有关系我觉得就是社交媒体会给人一个感觉就是你对面的这个人对面那个电脑或者对面的 ID 后面那个人
它其实可以轻飘飘的就是它是一连串的符号一连串的语言留下的痕迹展示
所以他们没有那个复杂性的那个面相所以他们都不叫朋友都叫搭子对对对所以你看我们从小的时候就是反正我是那种呃北方那种敞矿单位长大的就是我们很小时候就一直到说一起玩的小朋友就是你首先要接受他这个人有讨厌的地方嗯然后你们在一起的共同的兴趣啊共同的价值观才能有条件成长嗯
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是在学校里最大的感觉就是我觉得大家从表面上看就人际交往比较困难 16 年就这样 16 年就这样所以你很多事情就是其实你还把它当成是一个新闻来聊但是很多事早就发生了甚至是都不是一个新的现象后来我跟很多的老师聊过比如黄德老师我跟他聊过他是见过这个曲线
然后他印证了我的某些观察就是渐渐梳理他是从 06 年就在对对对他大概零几年就开始教书所以他见到了这个大家
年轻人的团结渐渐崩解的这个过程我跟很多的媒体朋友讲过一个故事对我冲击很大就是我教书第一年第一个学期结尾我那个班上有一个女生一个上海女生给我写了一封邮件大意就是说老师上完课了就是很感谢但是她讲了一个故事在里面她就说她自己是从上海周边的一个省也是跟着爸爸妈妈移民去的上海就是很晚了或者是高中才去
然后他其实成绩非常好但是他到了学校就是完全融入不进去他那个学校是中午是自己带饭的就是自己带饭盒去他里面给我写信的时候他讲了一个细节非常的动人他说老师你知道吗从高一下学期开始我的每一顿午饭都是在厕所吃的就他会把那饭盒带到女厕的隔间里面然后关上门在厕所里面吃因为大家在教室里吃的时候
每个人都在说话都在聊天之类的他就不好意思所以我当时看完这个故事我就说哇你说什么社会变迁啊什么迁移啊人口流动啊你看它这个名词是个学术概念的时候你不会有很直观的感觉但是我说你课上有这么一个孩子我说他自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你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因为他现在也很优秀然后他也有自己这个已经展开的人生但是如果你真的没跟他聊过了你不知道他的过往时候有一块像冰一样的东西在他的路上所以我一开始就意识到说时代其实有两个层面你不能只看表面那个已经建立起来的好像比较通畅的那个道路你要看很多人困在某些东西里面
甚至人的复杂性就在于说你看他在一条路上正在突飞猛进但是他遗留了大量的东西在你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就像你在之前那个播客里讲的都是历史债务问题对所以呢就是我很早的时候是觉得就他对于我而言既是个人生境遇的问题
也是也是个知识的问题就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状态对我在想两个问题我觉得人肯定不是上了大学之后他突然变得不会交朋友当然当然一定是在之前的成长过程中当然他就没有习得这个技能比如说有很多学校课间他
解释不太允许你随意跑掉他不希望你打闹嬉笑自然就约束了你交友的空间然后我刚才想到第二个问题是如果连交友的这么困难那更何谈恋爱呢现在那你就更别提了就是我那天还那个什么我新年聚会请学生吃饭然后在座有
十几个学生我问大家的感情经验可能比如说 15 个人里面可能只有两三个人有过感情经验就是剩下十几个人就是零就没有过所以这个在以前的时候在我们上学那个年代很难想象就是我觉得那个年代就当然大家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就是也不是说人人都能
很顺利的就进入新闻关系但是我觉得至少在趋向上和意愿上是很明显的有一些暗恋或者是暧昧很正常是的但是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好像根本就我提这个问题他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有这个呢没有就能说明什么问题吗你这老师怎么这样对你看我们是一个做投资理财的平台就我们去那些学校
去做一些分享然后或者是也有一些学生给我们写信因为我们学生的听众特别多你就发现大家问的问题是就比如说我攒了一笔生活费然后我在想我终于有钱可以开始启动投资了我该怎么投资我该怎么用什么样的策略就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都是学习很好的孩子
我就说那你这个大学生活你有什么自己想实现的目标呢比如说你会不会想要说谈恋爱或者是你想要比如说毕业前去哪里毕业旅行等等我觉得在你划分出你自己尝试做投资的这笔钱之前你应该有一个对自己生活更多的想象和这样的一个规划对吧你假如我有这个钱对吧我肯定是我是不是可以
和我的好朋友一起出去玩我们一起做个什么事情或者是我就好好地享受我的校园恋爱我觉得你应该是规划着你未来两三年你该怎么过但是大家想的就是那我现在学了一些知识好了我要开始投资理财我怎么样才能让我自己不亏本我那天还看一个报道他们用的美国的数据我还蛮惊讶的就是很多这时代重新开始存钱就是
这个是跟他们父辈祖辈几代都超前消费对相反的趋势所以这个就是刚才你讲的问题其实从你们专业做理财的角度来看最理想的状态是应该是你所谓的投资观念的背后站的是生活的观念对吧投资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对所以你们做投资顾问的时候当然他有很技术性的讨论但是背后实质性是想知道说你的生活的基础对你的生活的目标是
你想换上什么样的生活没错所以比较理论化的角度讲是说生活上面是理财对吧然后理财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对吧或者说给你带来人生更多可能性的东西但是现在是不是有一个可能是新一代人在把它反过来就是以前我们是
你为什么要有钱我要去买房我要去买车或者我要过上什么样的生活但是现在好像反过来了就钱的想象就是钱的想象大家开始想象那个数字所以就像我刚才说深圳流传的口号是搞钱对对对不是我要过更好的生活对对对 没错就我觉得钱在某种意义上它的作用被放大了但你反过来看它其实
对钱的追求是一种安全感的缺失是的而且实话讲就是这个不是说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是说你从人类的经验来看的话就很少有人会因为钱这个事情被完全托起生活的意义感嗯
就当然他会给你一些便利他能解决你很多问题但是他不见得是真正能回答你那个比较核心的问题对我之前忘了是在哪看到的一句话他说这个世界很公平的一点是无论你有多有钱他都会给你和这个财富量相等的烦恼和忧虑还有就是我之前也在我们播客里讲过我觉得奇美尔那句话说的特别好
就是前是通往幸福的桥梁但人不能住在桥上是我那时候最大的感觉就是我觉得我成长过程当中就是觉得习以为常的很多东西已经早就不在了那你想你做社会学做人类学最早的时候你就是想知道什么东西在变然后为什么会发生变化等于说是我就因为这样一个阴差阳错的原因
一下把我推到那个现场可是这八年下来如果你是一个医生你是看着这个病人的身体在每况愈下是这样的就是说而你无能为力对对对所以这个也是当时我在交通史的时候比较煎熬的部分因为就是你第一方面意识到
他们可能是需要一些关键性的东西但是另外一方面你能意识到就是生存的基础层面的这个残酷性对吧就比如说工作呀对然后钱的压力我以前经常举一个例子就是我们学校那时候新建的一个图书馆特别漂亮是欧洲式那种大学图书馆登名寄进的
但是那个图书馆的三楼的窗户望出去是我们学校对面一个新楼盘然后那楼盘很长一段时间他把那个收楼电话就用那个霓虹灯打出来然后那个一直都是说
什么尊享什么价格就 13 万 9 千几之类的我一直就在想这个其实很残酷的就是我一直觉得年轻人他不傻对他会算这个算术题他知道 13 万 9 千块钱是什么概念
然后他会转化成自己的阶级出身家庭实力自己的专业未来的预期很难不绝望对所以我觉得你每天在那所谓的人生拼搏你一抬头看见这样的东西的时候你不可能长期的
保持一个自我欺骗的状态你作为一个文科老师也许你会想试图唤醒他们对于生活更多可能性的想象帮他们构建自己的生命的支撑感但是一抬头是三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对对对而且其实呢因为可能也跟我专业有关系就是人类学在某种意义上讲是不太相信你自己的绝对能力的因为
因为任何一个人他不可能靠自己能力处理所有跟声索相关的问题就是你肯定是依赖性的而且这个依赖跟社会学讲的社会分工还不太一样分工是一个实际理性考虑的结果就是你会做面包我会做这个桌椅板凳就大家交换一下东西让这个社会成立但是呢人类学上讲的依赖呢是说比如说你有些事情你就是要依赖一个
叫做文化的母体去支撑你我就说不是人生来就思考生老病死的问题但是传统社会它会有一个慢慢的引导的机制一个社会里面它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的文化或者制度留下来的你等于说有一个不用你自己去找它在哪它就能实现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说真的我觉得现代人在某种意义上讲他的痛苦就在于
你身边的这个文化不会主动教你这些部分所以我觉得如果你要在广州或者是昆明这种城市它足够老的话就这个城市会有一些空间会保留给你然后让你偶尔的经过的时候意识到说其实人有很多的面向对但是如果在一个特别新的地方对吧在一个近乎于人造的一个环境里面的时候就你不太会主动意识到这个问题存在而且更难的一个问题是即便你生活在昆明或者广州这样的城市
你从小到大你的父母和老师都在试图给你打造一个无军的真空的环境没错其实你跟真正的这个社会的土壤你的接触也是很少的然后到了大学再把你丢出去我觉得这可能也会回到说你前面讲说你回到昆明可能你对昆明的学生也有一点想象但后来发现他们和深圳的学生可能区别也不大对我当了老师当了这么多年我的一个感受是我觉得年轻人其实不是被教育或者被幻想
它是被彼此的可能性刺激出来的就你其实现在你说人类学习知识的手段那么丰富那么多元一个叫学校的东西的实质的功能性的意义已经很弱了对吧你其实很多
学生现在上大学也是在网上学对吧他会找优质的课程资源但是为什么还要把年轻人聚在一起呢可能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说其实你希望他们互相之间产生反应然后彼此刺激然后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没有的东西
人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办法被一个信息世界的一个界面所取代就所有群居动物都是这样习得的是的但是这一点呢现在遇到的困难是说就是其实就像你刚才讲的你用的那个词非常准确就是一个无菌环境就我自己在大学还封校对我觉得上学要教书的时候给我最大的感觉因为他们都是各个省上来的理科非常好的学生就是你考的成绩好到你难以想象
那我接受他们呢我发现你在今天你如果想在应试教育这个赛道上取得好的成绩就是他一个必不可少的前提是你必须要是一个足够单纯的人
这足够单纯就是你自己成长过程当中没过涨的长出一些其他的枝丫来然后你真的就是在你的心无旁骛对像对待一种游戏一样去对待考试然后充分掌握它然后就是生活很简单除了玩学习吃饭睡觉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但是呢这个前提有一个巨大的问题人不可能这样所以你迟早会发芽
所以他有些人发芽在高中有些人发芽在大学有些人可能晚熟一点或者是动感力比较强一点一直到自己成家立业才出现但是这一天总会到来
所以我当时在学校里面的时候,比如说你在理科学校教文科的专业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同事不太理解,会觉得说他们做自然科学就觉得你们这个又不产生什么直接的生产力,为什么要学这个呢?我当时给他最直观的一个解释就是,我说如果命运现在让你很幸运的没有开始想起想动的这些事,那是你的幸运。
但是对不起人不会一直那么幸运总会有一天你会被逼到一些事情面前
你会意识到自己是你购买力再强你的这个收益地位再高都解决不了那个问题所以你要有一个求助的对象你的自我在飞驰路上总会遇到一面墙对的所以大学里面其实是一个想象的空间大学应该给你想这个大问题的可能性就你现在储备的东西就它可能在现在没有用处但它应该是应对你人生的复杂境遇
对吧否则你其实没有必要接受这个教育你要说从纯粹技能讲的话你直接去考试学习就完为什么要有一个所谓的看上去宽松的一个架构呢但是到最后的时候我觉得对我自己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消耗就是你真的没办法解决很多问题就很多的冲击比你想象的更直接对然后你想我那时候在深圳的时候很多学生就是进大厂嘛嗯我记得很清楚这一个男生
他有天晚上忧心忡忡地跟我讲,他说老师我实习着这个部门,准备已经跟我签合同了,他说只要我愿意,就是这个职位可以给我保留一年,他们说等你明年春季的时候,你就直接入职,我就恭喜他们,我说那好事,但是他说我一点也不高兴,我就说你为什么不高兴,他说就是今天下午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这个办公室没有 30 岁以上的人,所以 30 岁以上的人去哪了,
然后我们以前在深圳的时候很多人就说哎呀这个奋斗十年三十多岁四十岁实现财务自由其实这个不是一个完全的梦我认识很多人是这样做到的但是问题就在于说
你财务自由你人生不见得自由啊对啊就是财务自由了然后呢对所以那个时候我面对的一个错位感就是你其实是帮不了他现实的问题就是站在他的角度他大概率还是会接受那份工作对对对因为那肯定是所有人都很羡慕的一份工作但是他自己又会觉得说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对对对然后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是我真的其实很感谢那些学生就是他们留意我的东西都是一个很真实的挣扎啊
那个是在你时代的这种成功叙事英雄叙事里面是看不到的其实我博士刚毕业的时候对我自己学的专业甚至对整个文科都挺虚无的因为你想你接受了
十几二十年的这种专业训练对而且你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没意思就觉得说 OK 这些东西写成论文写成专著对吧然后你自己副教授教授对但是实际上可能你的论文这个实际上就五六个人看对所以这个这样过的意义是什么所以我其实刚毕业的时候挺虚无的但后来我觉得确实是学生告诉我说就有些问题还是有意义
但是他需要用一个新的语言表达需要在一个新的语境里面找到一个新的议题去激活所以刚才为什么跟你开玩笑讲我这个乙方思维是怎么建立的我觉得就是因为
你跟这些学生交流因为他不是我的同行他甚至都不是文科生所以你必须要从头开始讲什么东西是重要的而且你也不可能跟他扯社会学的那些专有名字对对对所以就等于说被迫你要进入到一个产品思维就我那时候每节课都是产品思维就我在想说议题是什么然后我又用这个议题带进去社会学人类学的什么理论
然后每一个理论里面就小到案例怎么配插图怎么配我其实现在也觉得挺光荣的就我觉得我每门课都是产品那时候在学校里面很多同事我们文科同事我们交流起来他们也不理解他们说这个不应该是从我们学科的专业出发的专业知识是重要的
但我很早就意识到说这个时代的知识跟人的关系发生变化了我们上学的时候对吧你自己要是哪个专业对吧说哪个专业的话然后用哪个专业的方式思维
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很多人是说他这辈子不会用社会学当成他的专业也不会说当成一个安身立命的东西我当时学社会学的时候就觉得说这个专业真的很那个因为没有一个对口的工作叫社会学家是的是的没错然后呢所以我那个时候就觉得说
重要的不是社会学是什么重要的是社会学当中的哪些东西真正被他理解和接受了可能能成为他的一部分带走对他不需要接受一个完整的叫社会学的东西但是他知道一两种社会学的工具思维的工具反思性批判性的工具就重要了这就够了所以刚才我们是开玩笑说我这个产品思维
但后来我真的在想一个问题就是一门学问也好一个专业也好就他其实没有天然的就是说必然被接受的必要性对吧就是一个大学生他学计算机的他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这个东西叫社会学呢他为什么要知道马克思韦国呢对啊实话讲就是说
你知道了也不一定生活的更好是的这个就是文科的局限性你道理懂得很多不见得过好一生而且我们聊天的这个大背景是前两天关于全球文科大幅度没看没错没错没错我觉得现在的问题就是当然我觉得我也可能很幼稚但是我说 100 年以后我们再看现在高校文科的知识生产机制会是个笑话
因为我们生产了大量的我不愿意用垃圾这个词可能对很多学者或者同行不太很尊敬因为那也是他们的心血但是我是觉得没有必要
就是没有必要做这么多其实也没有多原创性的说实话阳光之下没有新鲜事物在文科里这个绝对是个真理就是你认为你找到任何一个好像很精彩的东西实际上大概率只是对以前人的重复而已所以不是说我自己喜欢干教学所以我想去强调这个事重要性而是我觉得就他这个行业他本来就是这样
对吧其实孔子也好他首先是很好的老师对柏拉图也是很好的老师就他们是不避讳面对普通人的追问的他们是不避讳把自己的东西变成是一个甚至是很日常的语言
跟别人在讨论的但我们现在问题是说就我也好我们的同行也好有时候不自觉的会回到一个呃用专业术语构筑起来一个堡垒里面哎我我藏身在里面很安全你不懂啊那所以你没有办法挑战我这些年也主动的在公共媒体在平台上参与一些活动就我自己最大的感受就是真的就原状态是要更新的就是你不这样的话
这专业没有前途尤其是他在一些学术论坛跟同行交流你会觉得他难受吗会而且我有生理性的难受就是变得能不能说人话也不是你看我在学校教理论课我很多时候我知道那个术语的必要性对吧因为那是思维的一个成果是你们现在讨论的一个基础但是呢我又在想一个问题就是
如果从社会学的角度而言的话你任何是一个职业也好一个学科也好它是社会分工的结果就你应该在社会的某一个门类里面你是有一个作用的那如果说你天然的就觉得我们待在自己的这个舒适区里面它就足够了话说实话我有一个比较冒犯性的观点是我觉得如果你哪天对吧假设说让公众来去
审计或者是评判一下我们日常工作内容的话大多数纳税人都会觉得我们浪费钱
因为你研究这东西他们看来有什么意义呢对吧但我不是鼓励一个很民粹的观点就是说好像是任何人都可以否定专业领域但这里面有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比如说我们拿工资做教师公众和社会对你最大的期待是你要把知识传递出去对传到数学解惑嘛对所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说我们在这个上面有的意识越来越淡薄所以
所以就像你说的一样就是大学现在 KPI 化各种 GDP 的考评经浇过得很痛苦对除了压力和不必要的各种程序性的工作之外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它其实伤害
知识本身的生命力其实我有一个我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因为这两年就是随着 AI 时代的到来我发现整个教育感觉都出现了极大的危机尤其作为一个文科老师我想知道你的教学有没有受到冲击比如说你该如何判断学生给你交的论文是 GBT 写的还是我可以说这个事非常有意思呃拆 GBT 写东西非常明显
真的吗非常明显我用一个词你就能明白蔡 GPT 写的东西特别没人味你知道就是他太规范真的他我有时候就怀疑蔡 GPT 可能在某种意义上真的有灵魂了他会讨好你就是比如说你知道这个老师的价值取向然后知道他的偏好你其实可以教非常对他口味的东西对但这个玩意儿呢说实话但还是能被你看出来对就你一看就知道他不是真人写的人有笨拙的地方嗯
然后人有不自洽的部分人有写着写着一直理性突然在某两个句子里面他感性了一下这东西就人写出来的东西它那个颗粒不会那么光滑但 GPD 他会写得很周全对拆 GPD 后来你就觉得说他特别像我们小时候写那种思想汇报每一句话都准确然后都衔接在一起但是所有的准确构成一种巨大的不准确就是你知道这个不是常人的生活经验嗯
甚至是看书也一样对吧你比如说我们现在其实用拆 GPT 最好完成的就是这种作业就是比如说老师布置我对吧信仰伦理资本主义精神你写一堵笔记用拆 GPT 很快就做出来但是你知道那个不是肯定不是他写的因为你看我们学社会学书的经验都是
尤其在初学阶段你不可能什么都看懂对吧就你看韦伯你可能一直觉得哇这前面三章都好无聊但第四章突然有一句话让你觉得哎这个说的真好我以前没想过所以他会有这种不稳定的状态对而且因为你看不懂嘛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写你就会更多的动用自己的生活经验没错没错没错没错
所以我觉得就很多人问我说拆 GPD 这个东西的影响我说可能拆 GPD 会让很多人呢本来可以得 70 分但他得了 85 或者是 87 但是在我这拆 GPD 很难上就是就是在我这 90 分的作业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他都不完美
就你很明显的看到这个学生这个写作的当事人在费了很大的力气用他自己的东西在跟一个对象在肉搏的状态那个真正肉搏的过程里面会展现你各种各样的不堪呀各种各样的短板之类的但 GBT 很优雅对他就已经不光是优雅的问题了他优雅非常轻飘飘的嗯
就是所有的东西都不会触动他因为他你想一个智能强大到那个程度的时候实话实语上讲他眼里没有任何沉重的东西那现在你学生中这种比例高吗有还是挺多的有时候跟同行聊的时候他们就很苦恼就是这个事怎么避免啊但后来我觉得有这个东西其实挺好的就是大家彼此放过了嗯
就他本来不愿意干这个事他出于学分的要求或者什么要求他必须得这样 OK 这你教我一个东西我给你一个相对你能接受的成绩咱们彼此放过那剩下的经验就是你记住那些没有用的你就去看那些学生就可以了你们之间做一些真正严肃的事情
做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事情所以你不会因为他们用了 GBT 给他们挂科是吗不会我觉得我对这个其实无所谓的我觉得因为首先我觉得我这个课没有说重要到性命有关的程度可是你现在也教的不是同时课了但专业课其实更是如此我觉得因为专业课很多人的专业不是自己选的哪怕就算是自己选的他也有权利不喜欢这个专业对吧所以我对这个看得很清楚就我觉得
我不希望通过惩罚的机制去保证教学的完整性这也跟我的观念有关系就我们同行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大家都在抱怨说环境不好呀不重视之类的我现在想的是一个相反的问题我现在想的是说比如说你的课上有 40 个人
38 39 个人都不认真只有两个人认真以前我们都这样想为什么有 38 个人都不愿意听我的课我现在想说你对得起那两个人吗就你能做到说我对得起这两个人你这个课就是有价值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反过来看这个比例的问题就你不要老想说这个世界上有 38 个人 39 个人不喜欢你你该想的是有两个人在等你
所以你现在拿出去的东西对那两个人是不是成立的我觉得这些年其实社会共识或者说社会一些基本取向的破裂给我的一个启示就是说你不要去老想说我争取更多数的东西就以前我们市场思维里面总觉得市场越大越好对吧或者是消费群体越大越好
但是现在我的感觉是说你自己的东西能不能真正抵达那个他应该抵达的部分因为去年这个图书市场也不景气就我有时候跟这个一些出版社的朋友也在交流这个事情比如说我有时候经常开小红书就看见很多出版社朋友在卖书就是我在想一个问题我说但你们做得很辛苦但是这个事其实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为什么呢因为你看我们在成长过程里面其实我们有很多的机会本来应该爱上阅读这个事情对吧或者说你至少会阅读但是呢我说实话我觉得作为大学文科老师如果我们说的苛刻一点的话我们整个大学一直从九年一五十教育到高中到大学全部做完以后
也不见得有多少人在阅读这个事情上是被点燃过的就我们的教育环境里面经常是老师拿读书这个事做一个吓唬人的手段嗯
对吧你看我们尤其学文科这点特别明显对就是我们第一节课一进教室老师进来猎书单严肃的脸对吧先给你写上马斯伟博这个名字告诉你这是一个神一样的人物对你应该烧三炷香对对对你们来上这个课来听他的书你们要沐浴更衣对吧应该摘戒七日才行我就说这个太荒诞了嗯
我在香港上学的时候特别有意思因为香港我们做博士是要给老师做助教所以我刚去的时候发现特别有意思我们香港中大学人类学系的一年级的二年级的本科生的课生很少提那些大名真的吗他基本上的逻辑跟我们在国内是相反的嗯
就他假设一个高中生上来嗯你肯定看不懂马斯威博对所以你也不需要看那是大家你完全不需要了解对不需要一年级的课很简单比如说我们讲全球化问题嗯一般老师就会选三到四本书嗯
研究全球化的某一面什么 Hello Kitty 的全球化啊口口口口的全球化啊什么这个这个我们移民的问题就他有三到四本书但是老师在讲课的时候会讲一些理论告诉你这个解释是从哪来的但是他让你进入的东西都很具体
所以那你想这个就是一个思维模式的变化对吧那我就说我自己看很多的时候比如在国外很多我有朋友在国外生活就跟我讲说国外很多人还是有阅读习惯的就是他一辈子他就可能是真的就干金融干计算机或者是干旅游资讯但是他自己的生活里面那个阅读是一个很有机的组成部分
其实这个是一个让我觉得很有趣的问题就是我发现我每天上下班我在地铁里公交上其实有大量的人在阅读大家读的是网文你看番茄小说七猫小说那广告地铁里铺天盖地的就是中国人他有非常良好和旺盛的阅读网文的需求你是不是在地铁里挤成那个样子还很晃如鸡似壳在读
但是那些需要一些理解门槛的书那些书大家会避之不及对对对我觉得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因为说实话我觉得阅读不是个休闲的活动尤其严肃阅读就算是想说真的即使是走进这些人的世界你也得有力气才行
看个百年孤独你在地铁上说实话挺难玩的真的真的真的就是你要有力气才行所以这个问题是说我觉得我们在整个教育培养的过程里面就是我们该锻炼肌肉该锻炼肺活量该锻炼跑步基本技术这个阶段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有嗯
就是等于说你今天历些试炼中间没有任何东西你该吃吃该睡睡五年以后到这个点啪你要上全版全版上全版这是不可能的然后我那天就说自己给自己人生下半场定个目标我觉得我想推动这些就把知识也好阅读也好变成一个公共产品嗯对你不能很笼统的说我一本书有多好对吧这个书太棒了你们都应该喜欢
都给我买对因为我在学校教理论课专业课很多理论也很难人类学社会学理论很难所以很多学生特别胆怯他就说老师我看不懂我说没关系这本书你看懂 5%你就用这 5%重要的不是这本书你看懂多少重要的是这 5%你用的时候你开不开心对吧我说有机缘的话你总有一天会进入微博但你现在不进入也无所谓但你不要先讨厌微博
我们学数学的一个国内普遍的经验是说我们还没怎么读懂韦伯说我们已经很讨厌他了因为有人在用他打我们对吧我们当时有一门理论课就从头到尾每个流派然后这个学说代表人物全得记我们那边印象最深就是现象学死活学不明白这啥呀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所以我自己现在代言优生了我比较反感的是说比如说一个老师上来就说你们来这好好读书
对吧我就觉得这四个字是特别没用的空话就说你自己干这个事情你本来就应该教给学生这个事情但是你讲的完全就是一大堆空话就是我真的说实话有些同行我有时候对他们反感的一个原因是说我觉得他们在这个方面讲真的不愿意多动一点脑子我觉得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求学经历也是他们创伤的一部分
对所以我自己的学生因为我现在负责人类学硕士点的工作我经常跟一年级的同学说我说我们的三年的教育很简单就是不一定要让大家成为多么专业的研究者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说他最好是你十年以后想起来你今天干的这个事情
你可以说当时真的很幼稚写的一个很简单的东西但你不会恨他但我们的经历是说很多人上完研究生以后就恨他
就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碰这个东西可是我很好奇现在本科生暂且不论比如说研究生他们是真的抱持着对人类学的好奇来的吗还是说他们是说我得考一个研人类学看起来好像第一他能报第二可能对他来说相对简单一点他就考了这个都有都有就是说情况总是很复杂
包括也有人一开始是抱着兴趣后来发现跟想象的不一样也都有所以看到尤其是本科生我觉得这完全可以理解就比如说他可能大一入学就说老师这个课你能不能放松一点因为我得专心准备考研是对面对那些学生你不会觉得很难过吗
没有其实现在说实话现在在学校里做教育挫败感占 99%以上这个没有任何好掩饰的你问任何一个老师现在每天都很沮丧每天都很沮丧就是我那天还看了一个是一个科学网的号上转了一个理科老师他教这个教化工原理因为那个课是他们那个大学的全校的基础课有可能几个王牌专业的学生
几百个人要一块上那个课他对那个课非常在乎每年都更新教案什么的然后他最近这些年就越来越失望首先发现大家根本没兴趣很多男生穿拖鞋就进来往后面一坐然后就开始玩手机游戏都不停很多是这种
我觉得你今天在学校里问任何一个老师都会告诉你课堂非常糟糕就大家的但你问任何一个学生他们也会告诉你的老师都非常的对对对是的所以这是一个双输的结果所以我刚才一开始跟你讲的时候我说这个我当时 16 年教书的时候在课堂上感觉到那种无力感今天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掩饰了就是学生把这个东西表现淋漓尽致那好一点的就是说他只是没有力气
坏一点的呢就是这个没有力气里面包含对你的厌恶就跟一个人困到极致的时候这个时候你在他耳边说话他肯定烦你这些年越来越绝对尤其在本科生的课上真的是拽不动就你不管讲成什么样大多数人都是没反应的这种没反应好可怕啊所以后来我也在想说是不是我教书能力下降了对吧讲课能力下降了做怀疑了后来我发现我跟陈庆老师交流过对吧你也陈庆老师在考虑想这个佛学的课啊
多少人就线上线下听对吧陈静老师跟我讲了一点我很唏嘘她说她在课上有一次甚至为了提起大家的信誉她说你看你老师现在出去参加个活动也是有出场费的也是混得还可以说不是说我们学历史就没有前途她把这话都说出来我很理解就是大家真的想让
这个状况好起来但是现在这个我自己短期之内看不到情况改变的可能性因为真的就是等到他做到大学课堂研究生课堂那一课的时候他前面十年已经被磨损的没办法修复了很多人是坦白说所以今天坦白讲真的就挫败感是常态就是没有任何一个现在在上课然后还有点良心的老师会告诉你说这个局面是令人乐观的但是
话又说回来呢我觉得还是那句话就我觉得以前我们总假设事情是线性的你比如说这个精气神掉下去就应该不会起来
但是不一定对就像你们其实做市场对这个是更敏感的都是周期对所以它是不同的时候这 A 股刚跌了两天这话我说的有点细细就是我 2020 年给自己提了个口号就说从那时候开始要为未来工作就是某些时候你要想象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你要增援未来对很多的时候你看眼前的东西它就是
很黯淡的但是某种意义上说真的就我们其实都经历过那个阶段就你像我上学的时候当时有很多老师好像巧舌如簧了对吧大家觉得听他上课图个乐但是你十年以后想起来你会觉得太可悲你也可悲
就你在那课上什么也没学到其实对吧但是相反的有些时候我们觉得有些课当时会觉得哎上了比较累啊比较重啊之类的但你回过头来想你觉得哎我还能想起来一次课两次课内容甚至想起来一页两页 PPT 的内容就是很多的时候是说时间的这个尺度是很奇怪的就是眼前和未来之间的这个关系经常是颠倒的
就有人说你觉得应该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但是眼前事情做好不见得在眼前就被接受被理解但你愿意接受这种时空上的错位吗你今天教书你必须就是先用绝望的心态在做这个事就你假设你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有一分这一分就是实的他有两分就两分是实的你不能一开始假设说我这个课就值 100 分你 99 我都是失败那你就没法干这个行
然后我虽然教书时间不长七八年但我已经见过一些这样的事情我有一个学生他现在做妈妈了然后他去年生孩子然后他给我写了信他说你不知道老师就是我这个转变的过程就做妈妈从生孩子养孩子这个过程里面很多人生崩溃的时刻是靠阅读和写作挺过来的
所以我就觉得这个还是有价值的对吧而且他说的非常准确就是你课上曾经教给他的东西你强调过的东西所以不是说我盲目乐观因为我也见过这种变化我见过这种时差上的效应所以其实你对于如何激活大学里的学生
你可能暂时看不到特别明显的希望但是你对他们的未来是乐观的对我现在能说一个什么话呢我现在觉得我的产品思维能够让我做一个在任何一个学校都不被讨厌的产品这点我是能做到的我觉得听众听到这就恨不得有十个圆山耿老师然后呢分散到各个领域我觉得其实是有大量的我这样的人其实每一个学校都有每一个角落都有
我知道很多同行已经对这种所谓现代制制生产体制厌倦到极致
不是说大家现在不想好好上课不知道怎么好好上课是因为确实大家身上压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被消耗的其实老师也被消耗就各种各样被消耗就是学生也被消耗老师也被消耗那到底是谁在开心呢所以我们在做这个事情现在是一个多数的结果就我自己也觉得学校并没有受益然后老师也并没有受益学生也并没有受益
社会未来也不会受益然后我自己也跟一些比我少年长一点同行交流过他们到了人到中年的时候虚无感也非常强就自己本身都是老师甚至是文科老师每天上课教学生说怎么样建立对人生的信念其实自己已经没有信念对但实际上自己在生活里面虚无感很强其中的一点就是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东西跟这个世界的连接非常的微弱可随着 AI 时代的到来学生可以在网上唾手可得每个领域最好的老师的东西那这岂不是会显得他们更像是纸老虎所以我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就是开源之后的结果就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竞争你知道 B 站历史上播放量最高的视频是什么吗
好像就是高等数学对对对同济大学的那个我就很残酷啊对于这些老师所以就是你现在想一个问题就是说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基本上视野范围就是你的学校最多是你那条街上隔壁有两三家学校对但是现在是一个全球竞争的结果但是有一个问题呢理科我不敢讲因为理科有一个普世性的但是呢文科你比如说社会学
我们实际上没有人学的是一个笼统的社会学所以你教学生的社会学是带着你的形象的带着你的生活经验和理解社会学在你身上很具体所以这个是文科跟理科的区别它中间的那个传播者的个人属性的部分是没办法拿掉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例子就是如果有学生比如说刚进学校问你说袁老师这个学社会学到底有什么用我以后怎么能找到工作学生玩意能找到工作吗我觉得现在学生不傻他都不问你这问题他知道这个前途不会很光明或者不会问你什么就直接连问都不问对我觉得他们现在不问这个问题我说一个比较残酷的话学生在某种意义上将已经放弃我们了
就他自己知道他自己那条路跟你没关系所以我一直说今天在学校教书很像是包办婚姻就是其实你也没得选我也没得选大家是就是老王家老李家就是你还没生你们两家就已经定了放在一起了 OK
包办婚姻的最后剩下的价值是什么就是我们功能性那个部分早就互相商量好了也想清楚了好这个时候如果说你多出来的那个部分比如说我尽到一个妻子的陪伴的义务尽到一个丈夫陪伴的义务 OK 这就是加分项所以我们现在跟学生的关系就是真的别人没有指望你帮他找工作啊
也没有指望说让你把社学人类学变得多有用我知道你靠不住对但是呢他又说 OK 那我今天来我没办法我得点名对吧然后学校让我上这课那这 90 分钟能不能不恶心我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对啊现在学生其实有个要求就是这个你既然给不了我所有的至少我们不互相伤害对吧就是咱俩包办婚姻了什么都不能选你还打我
那这事就说不过去了所以我觉得人跟人之间啊不怕相互利用那个成分但是比较难的是什么就咱们现在没有利用价值我这一百分钟我必须跟你在一起那这个时候就跟现在大家讲说为什么打车怕打那个臭车是一样的对吧那你不能让我在一个密闭空间里臭半个小时这个我受不了嗯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我觉得争取老师不做那个臭车吧说实话真的做一个整洁无意味的滴滴司机对对对真的所以我觉得很多的时候呢一个时代的希望和绝望通常来说是病例的对吧你觉得情况非常差的时候也是真正能干很多事情的时候就你看任何条件之下战争暴力创伤犯罪灾难
然后社会下行然后什么人生危机家庭所有这些事都毁不掉你但是呢你的所谓的没有被毁掉这个事情取决于你跟这个世界怎么建立联系对如果你自己缩成一团那完蛋了都不需要战争这种东西就你自己中间危机就把你毁了所以你自己要真正想我们讲说要挺过来不是一个向内收缩的过程
想法你以为说不是一个人咬紧牙关的当然就是你有时候反而是需要去想你跟这个社会的关系是什么
对吧所以我一直觉得就是我自己在面对学生的时候他们就说老师真的你说现在谈恋爱有什么意义对吧就是说我有那个时间干嘛不自己待着干点什么不好玩是游戏不好玩吗对对对但是我就会告诉他我就说你从人身上能学到的东西不说知识或者是观念但你就是理解人这个事情对于你理解世界很重要对吧就跟这个世界不完美一样人没有完美的人
任何一个伴侣任何一个朋友也好他都不会长成你需要那样的其实这个是人世间的常态就你到最后的时候你会发现我们真的是靠对你的那个不完美的吸纳
来彼此这个关系是成就的我觉得很有趣的一点是我觉得通过你的讲述让我意识到人类学它是非常反个人主义的我们就不承认有个人主义因为我们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联系在一起的可是现在很多人是这样就遇到了问题
会把一切都收缩到自己的体内而且现在流行说要向内求首先的人类学是不觉得你内在有多大的潜能是说它真正可以帮助你度过所有的事情反正人类学我觉得是不太相信这个我觉得我们跟事物缠绕在一起需要跟这个世界产生各种各样的连接然后其实你最后的稳定和你真正意义上讲的平衡不是你
个体化原则化的平衡还是你进入到一个联系性的平衡所以如果给一个大学生三条建议的话你会给什么建议去交朋友没有我觉得第一条建议是就不要怕损伤或者损毁你自己就你要相信你在这个阶段是有一定的修复能力的你的时间你的爱意你的关怀大概率可能会换回来一些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但是你没有这些经历就不能真正意义上讲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和处境有一个理解所以不用怕浪费你的时间也好你的能力也好你的爱也好你所有的关注也好这些东西都不一定会带来回报但是你自己烧过一遍以后你自己还会长出一些新的东西来这个是任何人没办法替代你的第二个就是我觉得年轻阶段最大的攻克就是别恐惧
其实我觉得现在都已经不是在贩卖焦虑了现在在贩卖恐惧嗯就总有人告诉你说你要不这样做就掉下去了不这样就完蛋了每一年都是最关键的一年对对对对我觉得不要恐惧最后一点就是说我觉得你还是要最后相信一些东西对吧你比如说你可以不相信这个老师你可以不相信这个专业你可以不相信你们院系领导
但你不能对知识本身觉得虚无或者是你自己觉得比如说我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好人成本很高但是如果你因此说我就做一个坏人那你可能付出代价更大对所以今天我觉得在你自己的生活里面你应该给自己保留一个形而上的成分
就是这个事不需要论证我做一个好人这个事情就最后哪怕没有什么现实的好处这个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一个我自己不后退的底线然后所以不管在这上面发生什么就我就愿赌服输对吧我承担他带来的一切所以你在这个意义上讲就你可能会稳定很多
很多人会误解觉得我们的比如内核稳定这种东西是靠理性的稳定来实现的不是人其实的稳定性是靠很多很无聊甚至很机械的东西来实现的就这个东西它只要在你其实就不太会崩盘
那对你来说这些是什么就我现在我就刚才跟你讲我现在是抱着完全绝望的态度在教书我经常觉得第一节课就是我认为说这课没有意义没有价值也不会有人接受 OK 开始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我还是对人有基本的信心说实话真的我觉得就是说人的可能性当然他会面临很多现实的考虑他得找工作他得组建家庭之类的
但是呢从这个意义上讲就你也要相信它的可能性就人本身很难被完全摧毁然后那个时候正好窗外的阳光晒进来了就像突然上了戒指一样我以前在看理想那课上推荐过一个美国的学者伊格尔顿写的那个书叫《无所乐观的希望》里面
他里面讲的一个观点我觉得非常重要他说我们整个西方世界对于希望的想象即使是今天也建立在就所谓宗教的救赎的那个框架的隐含的接受上就我们觉得希望是什么无非是说你未来得救吗只不过以前大家觉得是神在救你现在你觉得是你的人生规划呀是你的人生的能力呀财富和地位在救你
他说今天我们在后工业时代已经越来越发的意识到说这救赎是不会到来的他说这时候恰恰是谈希望的好的时候所以今天的希望建立的前提条件是说你觉得绝望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我很喜欢一个哲学家齐德克他去年前年出了一本书他那个题目翻译过来简单说就一切都太晚了所以他做了一个思想实验他说假设我们现在所有的危机都没有解决的方案生态危机啊能源枯竭啊就假设我们现在呢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就你已经见过那个大灾难的结果了而且告诉你说一切不能改变等于说让你回来重新再过一遍这生活
你觉得什么东西是值得的就是你自己终有一词而且你自己其实大概率知道你现在用来欺骗自己这些东西未来都不成立所以反过头来讲你怎么过自己一生这个问题就是个姿态性的问题我是昂首挺胸的过还是我是唯唯所所的过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所以这就变成对你自己的交代就是你自己至少需要知道说有些东西我是不让步的
然后他无关乎解我
所以我觉得年轻人一旦能够做到这一点其实你会发现你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而且人类学都证实了人类不会完蛋对对对真的真的这是我学到今天一个最大的体会就是其实人比你想象要坚强比你想象的要强壮对但是这个坚强本身呢一定是外部的某一种保障来实现的其实没有被毁掉的人无非就是他被迫又跟世界重新建立一个联系是的所以我是
比较反对就是说大家缩到一个自我的一个比较安全的小我里面这个其实真的是站不住的所以你是自己选择回到了昆明然后再伸出自己的芝麻跟这个环境产生连接所以我觉得这个是个时代命题就是你重新想想自己生活的基线在哪基线就你觉得到这个地方不能退我有些东西不能让步对对对我觉得这个东西是
如果说你要重新上路的话这个是一个必须要先回答的问题就比如说做投资理财里面你得先做一个风险测试你自己不能说我只是为了获益就
身家性命就搭进去你这个突然启发到我让我想到说其实我们招人的时候有一点是我挺看重的就是我们最近招的两个伙伴就是做内容的伙伴其实都很年轻的小孩他们说他们其实反思过工作的意义所以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无谓的加班中所以他们不接受这样的工作那我反而觉得这是个加分项
因为我觉得这种人他对自己的时间更负责那他也会对他自己的交付更负责我觉得这种人他可能是更值得信赖的工作伙伴对前年的时候我跟向彪老师有一次对谈我就说
我们很多的共识其实是没被验证过的你比如说我们都觉得奋斗是必要的对吧然后我们奋斗的必要性就体现在说你越忘我对然后越把自己的个人私欲啊生活什么的都往后排你好像就是一个好的劳动力但是我想所有在职场上待过的人都知道一个人如果玩命到这个程度是非常可怕的
对吧因为通常这样的人就是一个空心人就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靠所以他会把原本你们觉得还算有点意义的工作搞成是一个无聊的数字游戏就大家要追他的脚步就是其实明明实实大家就已经过得很开心了但是他一定要弄到十五
他甚至给自己创造困难一定要弄到 17 但这种人他其实是最不适合做创造性工作的对所以就是很多的时候真的说实话就是我觉得我能理解一个人也好一个机构也好一个社会也好意识到自己在下行的时候他会有紧张感所以这个紧张感就表现在他会变得更加严苛
然后对自己对他人都不宽容过分焦虑然后比如说我自己已经觉得我体力不行了那我就吃药顶住还是保证自己原来的工作强度和力度这个时候只有崩溃等着你它只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我以前硕士论文做调查的时候在德宏那边一个歹族村子里德宏那边歹族有一个社会习惯就是比如说男性 45 岁以后
就是他让你自己选就你哪一年自己觉得自己到时间了
你就进入到这个村子里的他其实是个老年男性组织就这个组织没有任何实体意义但是呢你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呢你就意味着第一家里面的事情你就不能再问了决策权你就要全部让出来然后呢你自己呢有你自己的任务你比如说红白喜事需要你作为一个长者出现的时候你还是会起作用但是呢换句话说呢就是他给你一个社会退出机制嗯就是他是一个合法的社会性死亡
所以我当时就觉得他特别受体感就是说一个社会他明确的告诉你你
你有退出那一天而且他不是强制的就像我们现在多少岁退休对吧他是说你自己感觉然后你自己决定了以后你自己做个小的仪式对家庭对社会有一个交代就是我从此以后不做这个事情了就退出了以后就可以开开心心打牌了对所以我想就是说所谓传统社会实际上呢他也不见得有什么智慧但是他就会对人的基本状态有一个认知他不回避这个事情
他就说人不行了就不行嘛那不行就退出了所以我们现在看的比较难受甚至觉得比较悲伤的一个事情是什么就是大家在一个单线的时间轨迹上
没有人好像主动示弱都在跟你说你要坚持你要挺住就是你像我的学生里面实话讲家庭关系好的不多你说原生家庭问题所有人都举手甚至现在都已经不是原生家庭问题就原生家庭我们还可以说是一个追溯对吧你想想你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他们现在就是原生家庭问题从小时候到现在就没好
就所有人今天还困在人生家庭这个困境里所以他们自己回去以后就是回来跟我复述那个餐桌的场景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可悲比如说他父亲在过去母年里面退休然后社会关系逐渐凋落自己也没有社会地位了甚至身体都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但是还要给他打鸡血对就是你要好啊你要争气啊你唯一能管的就只有孩子了对
所以现在的可悲的之处呢就在于说我觉得我们好像很难迎来那个真正的和解时刻我们这个没有推出机制对我觉得其实我从现实的角度而言我觉得我的父辈 50 后 60 头里这一代人他们确实是真正赶上那个历史潮起的那一刻的但是我确实也觉得他们可能会有很大的悲剧就是他们在人生该练习怎么走下坡路的时刻啊
没有环境和要素能提醒他们做到这一点所以你用这样的姿态进入到自己衰老状况的时候是非常可悲的当然你自己可以掩饰你自己可以就是可以遮蔽很多东西但是我觉得其实你在这个世界的眼里没有你想象的演得那么好对就你的不堪你的衰弱你的焦虑是所有靠近你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那这个时候就是你越是强称自己还可以在别人眼里越是个悲剧我突然在想说那如果换个角度来想对于 00 后 Z 时代这些人可能在现在他们就遇到了你如何和自己和解如何去面对这个社会可能不再像以前那么蓬勃发展向上的这样的一个时刻他可能能够更早的去反思说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但是里面有一个不确定性就是你自己的这种
你说是叫回归也好或者是返回也好他其实最好是有一个东西稍微拖一下就他不要硬着陆对不要就是一开始就什么东西都告诉你说没有希望然后你自己去学吧去接受吧这个对当事人而言是很痛苦的经历对大家都是考工考研了对所以大家现在呢我能看到的主流的趋势是说很多人想通过跟一个更大的力量发生连接去避免自己
硬着陆对但是我觉得呢很多东西是相对的就是你可能现在看上去比较牢固的东西不见得是像你想象那么牢固你是东北人你应该身边有很多人经历过上世纪末像大厦岗这种东西就是你认为那东西是多么牢不可破的甚至直到他
大厦崩塌那天你都不相信是真的你觉得这是个电影吧对吧对就像漫长的季节里面一样所以为什么现在年轻人比较容易能理解东北就是东北确实用了一个漫长的季节回到一个真相上就是有些东西已经不在了
这个其实是一个很痛苦的习得的过程所以那个电视剧我最讨厌的就是结尾就是王响追着年轻时候自己说往前看别回头这是胡扯的所有东北的有意思的觉醒都是在没有往前看的前提下发生的就他们回头终于意识到说原来一开始我就生活在一个谎言当中
所以你今天反而觉得东北的幽默也好或者东北的智慧也好里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穿透力对吧就他们是有一个常要自我来路的过程他们恰恰是没有往前看因为他们知道前面那个车会停下来甚至这车会跌下去他们已经厌倦了在车轮底下做摩擦力了对所以我觉得我自己在跟学生们交流的时候我一直在说比如说在学校里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朋友你应该有自己的伙伴
你们应该建立自己的连接你们要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去抵御这个大的时代现在呢我看到了比较让人伤心的部分现在是说大家在伤害自己附近的力量就你对越近的人反而越不宽容
越近的人越苛刻然后摩擦都发生在切进的生活里面你反而可能跟网上一个比较遥远的人你觉得哇这个人真好是吧这个人真好我甚至要做他的妈妈粉之类的我觉得这个东西可能是需要一代或两代人重新学习的过程你刚才那样讲让我反思就是现在网上流行的一些观点嘛比如说我不太
不谈恋爱不结婚以及断亲其实这都是这些年网上热议的议题我觉得个人选择无可厚非但是你要知道其实如果你是一棵树你再斩断一棵又一棵你身上的藤蔓但是你要警惕的是如果你变成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干
那到时候你该何去何从对其实我觉得吧你像断亲这种事情我很能理解因为我们的这个亲手制度其实是一个旧时代留下的产物完全许愿作为基础的它不见得是有效的可是你断了亲之后呢
你在这个社会上应该有些新的亲没错对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你看我们比如说年末的时候觉得好东西那个电影上的时候大家为什么看了觉得温暖呢你看到的就是我们怎么样建立一个新的亲的关系嗯陌生人之间邻居之间对然后呢他讲的是
在这个过程里面就是我们不是说因为我们彼此之间就有什么功能性的交换他是讲说我们几个待继的女性之间其实有些时候大家都不知道团结完了之后往哪去就是你团结完了还是没什么出路大家面对各自糟心的事情但是我们至少给彼此一个机会就是你自己去怎么做一个带着自己的创伤去生活的人
然后你的创伤被别人听到以后甚至是对吧王茉莉讲了以后就是钟祖熙演的那个角色他有些时候其实不是被孩子的话教育的对对吧就是你自己的东西里面就是你的同龄人啊你的老师啊你的亲人你的长辈都没有教育过你结果孩子一个陈述事实的事情让你的过去的创伤不再成立嗯
所以就是我觉得断亲也好或者是象征性的跟这个世界表明关系也好都是重要的但是重要的是你要进入什么样的新的可能性而不是停在一个所谓这种旧的我只是斩钉截铁时常我拒绝很多东西我拒绝让你进入然后拒绝让你成为我的生活的一个部分
但是什么样的东西进来了呢对吧就是我们怎么样让其他的人进入到我们生活里怎么把其他的人邀请到我的生活里对他也许会温暖我滋养我也可能会伤害我对但他不会让我从此把自己封闭是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呢就是现在比如说有很多职场智慧什么谁先动感情谁就输了对吧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我自己是从来不买这套东西的账首先我很能理解对吧你在工作环境里面比如说你不想过早暴露这个是有现实的考虑对但是你想一星期每天上班十个小时一星期上五到六天班你人生里面至少有几年的时间你百分之八九十的睁着眼睛的东西都是在工作场上都要跟这些人度过然后你要在工作场里做一个反常规的状态
对吧所以等于说你就是要靠没有感情的状态支撑自己人生绝大多数的时间然后你说我换了一份钱然后我用这个钱去换自己日常的正常生活我不相信这个我不相信一个在工作场域里冷淡的人他在生活里面会自动习得
一个好的伴侣的角色一个好的支持者朋友的角色不是这些东西应该是连贯在一起的我知道职场的环境很恶劣但是我真的觉得关怀有那么让人恐惧吗我经常举一个例子我就说比如说我们在一个组里面我们有女性的同事比如说看一个女性的表现我知道她有可能痛经了
或者他有可能近期不舒服那你这个时候你不需要把他明目张胆的讲出来说小李你是不是来月经了没有人让你这样做但是你这个时候你哪怕猜测你就说 OK 我这两天不 push 或者说我觉得他不舒服的时候我找个借口就说大家先散了回各自工位上去处理处理我给他一个坐下来休息的机会给他一个脱离讨论或者是不舒服的这种人群压力的机会这有没有可能
我总觉得这个事没那么难吧而且我觉得实际上我的成长经验里面是说当然你有些时候的善意是会被别人忽视是会被别人误解但是
我总还会觉得它是至少是 50 对 50 的概率这还是会有人领情的你真的是个乐观主义者我发现了对我是觉得因为我在学校里的经验就是说其实学生在某种意义上跟老师连接更加的松散就他今天已经没有任何这种情感或者伦理的基础说他必须要尊重你或者必须要接受你但是我自己的感觉是说我觉得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这一点还是非常确信的
就那种绝对的恶人绝对的冷漠我不能说没见过但是至少它不是我经历的主要的部分
人类学的学习不会让你对人性的弱点丧失信心他虽然不完美但是有好的一面让你对他抱有信心或者说准确的说也不是因为他有好的一面是因为说我们日常的文化和日常生活里面我们对这个是有准备的一个正常的生活他不会假设说这个宇白真是一个完美的好人不是他会给 bug 留一个容错空间甚至他会觉得我们带着 bug 还能跑得挺好
嗯所以你有这个你就不会恐惧你不会觉得说 OK 什么东西一旦出问题就万劫不复所以我们现在总是假设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像那个积木搭桥一样就是一块跟一块之间严丝合缝它每一块错了之后你就满盘皆输
人生没有那么好满盘结束的你会发现这个下坠的过程它很有可能不经意之间被某个东西拖住了对因为你其实是跟别的东西在捏连在一起对所以就是你有的时候经常会有这样的东西就是你发现说你可能用心营造的某一个东西一旦出事它屁用没有但是你可能不经意之间有心插柳对完成的一个事情它帮助你很大甚至在那个时刻它阻拦了你继续崩溃的那个趋势嗯
我觉得就是人生就是这样就是说它的不确定性既是一种巨大的负担但是它也是一种美好所以我也就不要想着说一个事情只有是有结果的前提之下它才有价值所以就是不要害怕不相信我老板有一个播客就之前有句话很火嘛就是让万物穿过自己但我觉得今天聊完我意识到不是说应该让万物穿过自己而是要让万物连接自己对而且甚至有些时候你要主动的穿过万物才行
我觉得你所谓我们经常讲说要给自己保留什么可能性啊或者走出舒适区这种那什么叫舒适区就是你到那不舒服比如说对现在的我的学生一辈的而言你
你的不舒服的直接来源就在于说这个地方要直接面对人的复杂性对山里面的人在捡菌子的时候他的首先的预期就是这个事他不可能特别顺利对野生菌最大的魅力就是他现在人是没办法驯化的因为他是一个生态系统对你现在没办法养育他甚至呢你经验都没有作用就是你可能大致会预判说今年在哪个地方有但是可能会扑空了对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呢就是
不确定性如果你真的接受他的话其实他会从一种恐惧变成是一个很大的心理的慰藉对吧既然一切都无常了一切都没有什么必然了那我今天做一件事情就是意义在他的过程当中
跟他最后的结果没有关系所以就是你概念上要做很多剥离吧就是我觉得我们过去三四十年看上去非常成功的社会发展其实留下一些非常糟糕的经验和教训今天你不一定要告别这段历史但是我觉得你至少要告别那段教训好多的道理好多的经验是不成立的
所以什么叫世界的本质是个草苔班子呢这个草苔班子的问题就在于说里面真的有人认为那个道理是成立的大家坚持的越多互相之间的不堪就越明确所以今天的作用就是要推翻这个道理最后你会意识到说这个世界上的道理可能不唯一
但是呢你重要的是要知道说到底有其他可能性对人生没有唯一的最优解对对对所以其实为什么是照护者的世界观是很重要的对吧照护者对尤其是有些病你不知道他明天是什么样子对他今天晚上还好好的明天可能就恶化所以好的照护者呢尤其是一些慢性疾病的照护者不会告诉你说会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案
那重要的是什么呢就你每时每刻都在观察你照顾的这个人此刻的状态他的需求也不是恒定的不是说他只要是吃饱穿暖
不危险他就此刻是幸福的所以真正从他人的角度出发呢不是说我有一套知识这套知识完全覆盖你把你都看穿了不是的简单说就是我对你有回应这个回应甚至可能是不恰当的对吧我可能今天这回应不恰当的重要的是这个回应完了以后就是我们有没有一个机制比如说你自己作为被照顾的这个人你能告诉我你今天那个事情其实做的并不好
所以这个小范围的日常生活里面看上去鸡毛零碎的事情其实是一种更大的政治就是你怎么接纳他人对吧就像是我们在日常生活真正一场狭义的政治里面你是一个公民你是一个法律上的人所以咱开车在路上蹭了刮了马上来判定但是你日常生活的政治咱们其实也有很严肃的成分就是不能只靠
亲情或者关系糊弄过去我们要面对彼此就是你爱我但是你今天的爱让我不舒服
所以我们以前不太会愿意在所有以感情作为基础的关系里面谈论这个事情对但这个事情是非常重要因为这个时刻是你真的可以变得更好的时刻它比你去学习习得一些知识可能更重要对所以就是我自己希望学生在学习的过程当中你的身体你的感知你的意识是被充分调动的你
你到这来做最好不是一个只是用耳朵来听我的语言的过程就是你最好有一些起伏有一些挣扎
对吧所以我自己其实蛮遗憾的一个事情是说我会的东西太少了我就能你觉得你会的东西太少了对我其实特别想有一天我觉得我用语言做教学已经差不多做的还可以但比如说我想跟学过戏剧或者学过表演的同学合作一下即兴戏剧也会有对对对就是类似这种就我们把课堂动起来我觉得中国学生最悲惨的一个事情是就是我们总是觉得道理是重要的
但我觉得你人生真正决定道理有没有成立的那一刻是你用感知把它带进来的对就是特别身体性的东西那个东西一旦记住了你就很难忘掉它它就像一个东西被你裹在你的身体里面一样它慢慢发酵慢慢发酵最后变成你身体的一个部分
但是一般意义上讲的道理就是首先是你会发现到关键时刻它没办法激活对平静的时刻你也可以讲课你也可以讲很多的道理但是一旦在极端状态之下的时候你那些东西就全部都休眠状态但是被你发掉过的东西已经进入到你身体的东西它会在那个时刻被你调动起来
然后那个东西其实是有效的总归我觉得我的核心的观点就是我觉得今天的知识也好观念也好都需要被重新激活的过程对我们有太多的道理真的你每天打开小说人均收获一个信息差对对对十个信息差对但是真正的问题是说我们怎么内化对怎么内化然后怎么激活它这个是很重要的所以
所以我觉得我自己现在是特别乐于做一个翻译者和做一个转介的角色如果是能学生通过我连到一个更大的东西上面这个课就基本上成功了但是前提条件是我们要互相信任然后你要觉得
很多东西是有价值的说实话在中国做这个事情就很不容易因为大家要层层破冰毕竟是包办婚姻对真的但是我自己也比较乐观的是我觉得时代的好坏没有笼统的
讲法所以这个很多东西是相对的而且再不济其实你也可以像我们东北人一样找到自己的三亚或者西双版纳是的是刚才我们也讲就是我觉得东北人最大的勇敢是打破了人跟空间之间的必然联系因为我们对自己的故乡的想象首先是个空间概念所以我们老觉得就候鸟式的生活是很悲惨的对吧你人生不在自己
熟悉的地方不能落叶归根对所以但是我在东北人身上看到的东西就是他们可以把任何一个地方都东北化没错真的真的就是语言的强大感染力生活习惯的强大感染力然后把万事万物都当成自己的亲戚对我觉得这是一种巨大的生活的智慧这句话我很喜欢把万事万物当自己的亲戚对就是所以你在东北人身上看到的是相反的他没有断亲他是把亲戚变大
对吧当我只有一个二姨的时候我太难受了因为二姨的喜怒哀乐会影响我现在一条街都是我的二舅对现在满街都是我舅舅的时候就没有人对我是一个对人构成真正的压迫感甚至这个后天的舅舅会对原生性的舅舅构成一个抵抗嗯对吧
对吧所以就是舅舅这个职位开放竞争以后你会发现有更适合的人成为舅舅哎我觉得这个思路可能会对那些对于构建新的关系感到恐惧的年轻人有启发因为大家现在强调边界感对吧边界感是对的但是你还是那句话就你还要出门呢对吧出门你还是要面对关系的问题反正人类学我觉得最大的优势就是告诉你说没有人可以自己活着说实话嗯
你现在要觉得你自己活着只是你没有意识到你依赖的有多深而已你身后确实站着很多东西一个叫做社会的东西学习东北人的智慧和万事万物做亲戚对对对真的真的写到了一个经济真的真的而且我觉得刚才这么长时间聊下来我总体实际上真的收获了一种深深的乐观主义
就是也许现在可能暂时看不到出路但是不要害怕对或者说呢其实我的乐观的前提基础是就你什么事情别抱期望比方说我做了 A 一定会有 B 结果这种因果关系对对对那除了你刚才提的这个你希望能够比如说把畸形戏剧引入到你的课堂中你有想过三点后五点后你在干什么吗
我觉得我只能确定一个事情是不管在什么位置什么角色什么平台上我可能还会继续做分享和传播的工作而且我会把我刚才说的那个产品化的思维继续贯彻就是我是希望我不一定说我的知识和见识能跟着年龄一起成长
但是我觉得至少来说我会去考虑今天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谁在听你的课谁在听你的节目情绪价值真的非常重要即使是对知识传播而言情绪价值也非常重要那我很好奇就是
到达什么样的状态比如说你看到学生是什么样的状态或者是你受到了什么样的反馈会让你觉得说你的这个教育生涯就是没有虚度或者是让你觉得那我可能确实度过了一个让我觉得很圆满的一生我觉得首先来说我就没有这样的要求比如说今年我教这个课就觉得我自己已经非常幸福
因为我自己首先是把我喜欢的东西都玩了一遍这个东西是其他人任何人没办法替代的第二呢我觉得教书这个事情很微妙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去表达它但是我觉得站过讲台的人都有这个感觉就你有时候一节课 45 分钟它不是每时每刻都有这个效果但你突然中间有 10 分钟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全班人都像是过了电影一样
就有一个东西非常值让人觉得听起来很美妙有共振的时候真的这个也不是我讲的好也不是说什么我有多大能力就是他到那了我举个例子今年我教了一本书是一个美国学生他做了一个研究是做这个北极圈里面的因纽特人的这个精神疾病的问题然后呢因为他是把它放在一个漫长的历史暴力的进程里面加拿大政府不断在驱逐这些人
有些时候甚至是用一些好像看上去好像很正面的方式来完成了但是当事人会很不舒服他里面有一个细节就是说有一天晚上呢他的一个朋友的妹妹嗯打电话给他们说可能自己撑不住了因为当地自杀率很高他们有那个自杀诊所嗯
所以他哥哥把这个妹妹就是带到诊所里面但是其实医生做这个事情是挺无力的就是现代精神医学有些东西是很无力的你比如说给他一个量表我测一下你现在的感受然后我开点药然后他讲了一个细节他那一章结束的时候就是说完成这个过程以后大家所有人都没觉得这个事过去了
但是呢他们三个人就在这个诊室的椅子上坐成一排然后三个人就互相之间聊天聊起有的没的然后这个作者就说呢就这个晚上什么事情也没有解决什么事情也没有被结束但是呢我们三个人还在一起然后他又停在这儿就我讲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因为我就觉得当时的学生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就当然他写这个部分的时候他跟他前面的理论有很强的联系我能感觉到学生对前面那个理论是进不去的但是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他突然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明白说就我们三个人还在一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就是我刚才讲的就是说为什么就是给你一种好像乐观主义的感觉是说我觉得这些东西是没办法忽视的你这一节课 90 分钟上下来你有时候也觉得挺疲倦这些问题一个都没有办法解决对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我觉得绝对情感闭合的状态是很罕见的
然后绝对的拒绝也是很罕见的所以我现在感觉呢学生的无力感首先第一我很理解的比如说我自己有时候上课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学生有的时候一个耳朵是关上一个耳朵是支撑起来的就其实他在找这个课上能不能留下什么东西是他不拒绝的就是大家说实话
没有多少人经历过太好的教育就我们的教育里面其实有很多很粗糙的甚至是很暴力的成分所以大家其实走那么多年了对吧就想在呃制言片语当中找到一个一个未见对就是这些东西
所以你这样想的时候呢就我经常觉得有人是忌心畏但是又挺心疼的就你看我觉得中国孩子成长的过程里面就不管他叛逆成什么样子就是到最后呢他其实还是在潜意识里面觉得道理知识是重要的对的就是他再反制他再叛逆到最后他也在等就是那个真正的所谓的能够跟他发生关联的那句话在哪儿
其实它其实是对教育对阅读这个事情是有一种
根本是立故的信任的但是这个信任上面被封印了很多东西所以这一点上呢我又觉得说我觉得你在中国做教育永远都有希望是的所以我刚才讲的那个问题就是说不是一个就是我想象的结果是现实就是如此就是我们云南大学人类学系不算是一个特别好的教育单位这真能说吗可以可以我们学校也不会对这个事有不切实际的期许就我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院系
但是呢我觉得每一年都会有人过来然后是抱着很单纯的态度我现在为止招了七个研究生然后我可能一开始确实是有些礼貌的告诉他们说我说你们找一个你们自己真正有热情
觉得自己真的想投入其中的研究题目我说我不给你们设限制但是呢我的学生里面有这个研究自己的家里的什么老人生存情况的有研究母女关系的
有研究 LGBT 的有研究自己妈妈所得的那个病的病患群体的就他们每个人都没跟我商量但是他们最后告诉我我要做这个的时候我都知道他是为什么所以我们不管再戏谑关系再随意但是我知道最后那一下的时候一定要是真诚的就是他真的要通过这个跳到一个他以前没看到的世界里面去然后你就知道这个论文本身
当然它只是一个完成你们最终所谓训练的一个例证对吧写完了打印出来存档封印就结束了但我觉得呢可能对当事人来说这个事本身很重要就写出来这个东西对他而言是一个对自己的交代嗯你在帮他完成一个很大的事情我觉得真的就是在一个不需要有太多的奢望的年代你很多东西可以好的非常具体
对吧反而很多事情都可以去做是的就是我以前的时候觉得那我如果是按着你在这写论文可能确实耽误你挣钱买房子之类的但现在既然都没有这个许诺了那我们就想想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还在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就是我觉得我其实愿意用一种不昧俗然后不浅薄的方式告诉学生就是有些东西真的很美好
就是我很希望你们过来看一眼嗯对吧因为我去年其实挺感慨学人类学真的 20 年整嗯那你想一个人学专业学到这个份上就是已经说不清里里外外了就你人生的很多东西被他改变但是我觉得人类学确实动摇了我很多对生活的基本想法嗯但是呢他很柔软的激活了我其他的部分比如说其实我从小跟老婆长大
我从小就知道呢就是说比如说女性操持生活她的具体样态是什么但是大概率呢在我成长的环境里面没有人会觉得这个东西很光荣很值得骄傲大叔特叔不就是老娘们小娘们在一起这个什么过日子之类的那后来我自己学人类学人类学告诉你日常经验本身的重要性对那这个经验是如何支撑你上面那个世界观啊宇宙观那些大厦式的东西
所以你回过头来才意识到说我小时候经历的是什么自己是被什么样的东西养大自己是被什么样的东西滋养所以就是我身上比较幸运的部分是知识跟经验跟我自己的价值观之间基本上来说互相是成就的没有其中的哪个部分是孤悬在外面不成立的
所以学生对我的评价基本上也是说这个老师是自洽的对但你的自洽又不是我们前面说的那种自洽对没错毫无破绽就是没错没错滴水不漏的那种是就是我觉得我自洽的一部分是说我总有一个部分是留给我自己处理不了的东西也接受自己的 bug 对面对学生面对生活所以我经常讲我结婚这个事对我而言是最大的功课
我觉得我老婆真的教了我很多东西以前的时候对很多问题理解就是一个理论推演的结果甚至你在某种意义上讲你理解一些人的愤怒啊恐惧啊这个都是在生活里面所以我不能说所有一切吧都跟我学的这个专业有关系但是我确实是觉得这个专业作为一个框架和工具就它真的是
在某种意义上它是成立的我觉得听到这很多听众可能对人类学已经充满了兴趣真的入门有啥推荐吗有没有方便发门其实我觉得你就随随便便看一些人类学的书别看那种学术性太强
就是我们人类学有很多写的很好玩的什么天真的人类学对对对那个很好玩我觉得就是人类学里面的简单的作品呢它也能让你意识到就是它是很认真的对待跟自己不一样的经验当然学人类学并不说明什么我在人类学界也见过很多的 jerk 这是可以说的这是可以说的很多人并不像自己教的东西一样好像理解了那么多的多样性的必要但是我觉得学进去的人
还是会意识到就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参差多态不是个审美的问题就是它是一种生存的必要它就是一个生态对当你真正
走到那一步的时候其实你会需要那个多样性就是你不知道什么东西最终救了你所以可能很多无心的东西是重要的对所以我觉得可能在节目最后我们可以就是祝大家不要长成一棵光秃秃的残田大树而长成一个繁茂的生态系统对对对以前说有一句话特别有名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
我觉得不一定要像队伍但我觉得你自己要像一个小型生态系统就你在庇护什么你在成就什么这个是很重要的我知道有些人会说我也就够惨了我没有任何资本凭什么让我滋养别人凭什么让我成就他人我觉得你可以反过头来想一个问题
你的没有资本在大概率不是因为你自己不努力是你的命运决定的你生在某一个家庭某一个阶层某一个地域很多时候 90%的条件已经决定了所以不怪你但是对不起请不要让命运本身简单的得逞
所以你生在一个贫困之家让你成为马斯克让你给一万个人提供就业岗位这个可能是天方夜谭但是你很具体的对你生活当中的某一个人好这个事实际是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所以我觉得不怪你的部分你要认识到这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自己有能力超越那个原生条件的部分你也要承担起来说实话我觉得这是我们来人世间
走一遭的一个任务我觉得重要的课题如果你只是活成自己的概率的话那何必呢对吧就我们都可以不认识你这个人我只是知道你生在哪你家庭条件怎么样你父母有没有钱做什么职业我大概给你做个画像就行了那你就是一个程序嘛对就是你应该活成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惊喜我特别喜欢的故事总是那种就是什么一个外卖小哥突然在一台钢琴前面停下来然后谈了一段
我对这种东西太着迷了不是说他弹钢琴而是说他把自己活成一个惊喜我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有这个可能性就你自己其实跟这个世界缠绕的方式有很多
所以我以前就讲过这个观点就是不要活成你自己的统计学概率活成一个这个世界的这个异常值对所以其实从毛泽东以上讲就是说跟世界连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难对因为你本来就在连接当中你只需要承认他就可以承认他指示他不要恐惧对没错谢谢袁老师不客气今天聊得很开心很高兴有这个机会
以上就是本期的全部内容如果你喜欢如果你觉得有启发欢迎你转发给你关心的亲友在新的一年里我最想祝福你的不是报复我想祝福你活成一个小型生态系统连接着你想要连接的万事万物它有着厚厚的泥土和养分有大树也有藤蔓有灌木也有苔藓有鸟类也有昆虫有真菌也有微生物
当然或许还有哺乳动物在天气好的时候阳光会透过树叶的下系洒下很温暖明亮在最后如果你在小红书和微博发帖分享听完这期节目的感受并且 at 知行小酒馆我们会抽出五位听友送出看理想倒霉人生生活指南的在线课程兑换码关于我们今天聊的话题也非常欢迎你留言发表自己的观点让我们在评论区一起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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