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电影节和中国：40年正史和30年前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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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 听众 大家好， 这里是 电影 巨变， 我是 老马， 我是 阿武。 我们 今天 来 录 第七期 之前 有 听众 调侃 我们 说 我们 有时候 节目 太短 了不 能够 称之为 巨变， 只能 叫 中变 甚至 小 变。 我 保证 今天 这 一期 的 内容 绝对 是 严格 意义 上 的 巨变。

夸张 点 说是 超 聚变。

我 现在 还 不知道 我们 待会儿 录 出来 有 多长， 但是 从 前期 的 准备 来看， 这 一期 的 分量 真的 是 非常 重。 我们 将要 聊到 的 是 关于 欧洲 三大 电影节 的 很多 内容， 应该 是 网上 从来 没有人 谈 过 的。

而且 有 很多 料 真的 非常 精彩。 但 我们 最后 也 不要 停留 在 爆料， 而是 想 把 电影节 这件 事情 的 本质， 它的 历史， 它 和 中国 的 关系 真正 的 讲清楚。

对 为什么 这次 要 来讲 电影节 呢？ 出发点 还是 一个多 星期 之前 威尼斯 电影节 闭幕。 这 一届 威尼斯 电影节 有 好几部 华语 电影 参加， 李红旗 的 爱是 一把 枪 拿了 处女作 奖， 万马 才 旦 的 遗作 雪豹 也 首映 了。

有点 可惜， 万马 还是 没有 实现 自己 进入 三大 电影节 主 竞赛 的 心愿， 挺 遗憾 的。

但是 他 儿子 现在 拍 的 也 还 不错， 我 觉得 可以 期待 一下 他的 儿子 将来 完成 这个 遗愿 吧。

希望 如此 吧。

这是 大家 关注 的 比较 多 的， 还是 梁朝伟 拿到 了 威尼斯 电影节 的 终身 成就奖， 并且 是 由 李安 为 他 颁奖。 整件事 的 新闻 我们 都在 网上 看到 了， 上了 很多 的 热 搜， 梁朝伟 的 表情包， 还有 她的 社 恐， 甚至 刘嘉玲 都 被 大家 拿出来 讨论。

我 感觉 从 网络 舆论 来看， 这 几乎 就是 内地 网 媒 今年 唯一 关注 的 点 了。 这个 当然 也很 正常 了， 没有 什么 意外， 今年 主 竞赛 的 亚洲 电影 确实 少了 一点， 只有 一部。 冰 火龙 界 的 邪恶 不存在， 滨 口 龙 也是。

现在 亚洲 艺术 电影 最 红 的 当红 炸子鸡。 说不定 以后 我们 也可以 做 他的 节目， 等 他 拿 金棕榈 吧。

我是 觉得 bingo。 如果 能 在 议题 层面 想到 一个 有意思 的 点， 再 结合 他 已经 被 欧洲 影展、 欧洲 影评人 认可 的 美学 手法， 还 真是 有 一定 可能。

他 后面 就是 贾 科长 冲击 金棕榈 的 最大 对手 了。 关于 梁朝伟， 我们在 第三期 香港 明星 的那 期 节目 已经 聊 了 很多 了， 我 跟 阿吴 都 非常 喜欢 梁朝伟， 所以 这一次 他 得奖， 我们 肯定 认为是 实至名归 的。

而且 不早不晚， 现在 这个 点 正好 合适。

梁朝伟 是 吴宇森 和 许鞍华 之后 第三位 华语 电影人， 拿到 这个 威尼斯 的 终身 成就奖。 这里 就有 一个 很 明显 的 特点， 你 有没有 注意到 为什么 这 三个 华语 电影人 刚好 都是 来自 香港 的， 没有 内地 的， 没有 台湾 的？ 我的 理解 是 其实 很多 奖项 都是 这 样子 的。 他的 终身 成就奖 是 发给 在 常规 比赛 没有 拿到 大奖 的 人。 两岸三地 来说， 内地 和 台湾 之前 都 拿 过 好 多次 金狮奖 了， 香港 是 一次 也没有 拿 过。

没 拿 过 也可以 理解。 香港电影 毕竟 还是 类型 片 商业片 为主。 虽然 入围 三大 电影节 的 次数 不少， 但是 确实 不容易 得奖， 只有 个别 的 像 王家卫 这种 算 例外。 不过 我 发现 香港 演员 拿 三大 电影节 演员 奖 的 次数 还是 挺 多 的。 张曼玉、 萧芳芳、 叶德娴、 梁朝伟 都 拿 过。 这个 还是 与 评奖 机制 有关。

有一个 因素 是 香港电影 它是 突出 明星 制 的， 所以 香港 演员 有时候 在 电影 里面 会 显得 比那 部 电影 本身 更 突出， 所以 演员 可能 会 得到 奖。 那 现在 威尼斯 连续 给 了 好几个 终身 成就奖， 我 觉得 也是 相当于 对 黄金 时期 的 香港电影 那 一段 时代 的 一种 特殊 的 肯定。 而且 我们 看 威尼斯 这些年 的 终身成就 奖得主 的 名单， 主要是 以 好莱坞 明星 和 意大利 本土 的 著名 电影人 为主 的。 还有 就是 一些 欧洲 非常 有名 的 大 咖， 像 阿莫多瓦 这种 亚洲 好像 就是 香港 的这 三个 再加 一个 宫崎骏， 我说 的 是 最近 这些年， 所以 这个 门槛 还是 比较高 的。 华语 电影圈 明星 应该 也没有 比 梁朝伟 更 合适 的 人 了。

我 觉得 这 里面 还有 另外 几重 逻辑， 给 香港电影 人 终身 成就奖 没有 问题， 但 为什么 是 这 几位？ 一个 是 威尼斯 考虑 的 国际性， 吴宇森、 许鞍华、 梁朝伟 这 三个人 国际性 都 非常 强。 吴宇森 当时 还是 马克 穆勒 主持 威尼斯， 其实 马克 穆勒 和 吴宇森 很 像， 就是 在 东西方 架起 了 一个 桥梁， 而且 吴宇森 对 动作片 的 电影 语言 有 推动， 这是 全世界 都 承认 的。 许鞍华 是 多次 参加 三大 主 竞赛， 他是 代表 香港 新浪潮 这个 流派， 而且 代表 香港电影 在 商业 类型 之外 的 另外一个 面向， 还有 就是 老马 刚才 讲 的 补偿性。 许鞍华 女人四十 让 萧芳芳 拿了 柏林 影后， 豪 姐 让 叶德娴 拿了 威尼斯 影后， 她 本人 在 三大 却 没有 什么 实质性 的 奖项， 所以 这 就算 是一个 补偿 了。

梁朝伟 首先 是 和 威尼斯 渊源 很 深， 有 三部 电影 拿了 金狮奖。 他 主演 的 悲情城市、 三轮车夫、 色戒， 但 他 本人 没有 拿 过 威尼斯 影帝。 另外 就是 梁朝伟 是 国际性 最强 的 香港 演员， 没有 之一。 他 马上 还要 和 拿 过 金熊奖 的 匈牙利 导演 伊尔 迪克 音乐 地 合作， 所以 给 梁朝伟 是 没有 任何 争议。

的那 顺着 梁朝伟 得奖 这个 事儿， 我们是 想 好好 把 欧洲 三大 电影节， 戛纳、 柏林、 威尼斯 跟 华语 电影 的 关系 来 深入 的 聊 一下。 这 三大 里面 跟 华语 电影 关系 最深 的 还 真的 就是 威尼斯。

威尼斯 是 把 华语 电影 引进 世界 电影 这 扇 大门， 同时 又 给 了 华语 电影 最高 的 肯定。

有人 就 统计 过 数据， 就是 入围 威尼斯 的 华语 片 是 最多 的， 在 三大 里面 比 柏林 多 更加 远远 多于 戛纳 了。 所以 后面 我们 威尼斯 会 聊 的 稍微 多一点。 关于 这个 三大 电影节 和 华语 电影 的 关系， 网上 有 很多 盘点 了。 不过 很多 盘点 是 把 我们 从 官方 的 公开的 正式 的 信息 里面 看到 的 那些 片 单 拿来 做 某种 排列组合。 谁 得了 什么 奖？ 我们 今天 是 想 聊 的 深入 一点， 重点 不是 片 单 那些 网上 都能 查 得到， 我们 想 聊 一些 网上 查不到 的 东西。

对于 入围 电影、 得奖 电影 的 个人 喜好 和 品味， 不是 我们 今天 要 强调 的 角度。 我们 不想 把 对 电影节 的 历史 的 讲述 简化 为 对于 大师 或者 经典 电 你的 报菜名。

对， 报菜名 就 没有 必要 了。 我们是 想来 聊 一下 这些 电影节 的 背后 它的 运作 的 逻辑， 它 跟 大 的 政治气候、 外交关系、 艺术 潮流 之间 的 关系。 最终 我们是 希望 来 呈现出 中国大陆 电影 是 怎么 从 一个 与世隔绝 的 孤岛， 通过 电影节 的 这个 体系 一步一步 融入 到 世界 电影 当中 的。 而 这个 融入 在 还没有 彻底 完成 之前， 似乎 也 在 出现 一些 中断 或者 倒退。

这么说， 一方面 是 中国 电影 走向 国际 的 过程， 另一方面 我们是 想 通过 深入 的 叙述 这个 互动 的 过程， 来 讨论 电影节 这个 体系、 这个 系统、 这个 平台 的 价值 和 意义。

我们 这 一期 的 标题 已经 说 了， 三大 电影节 和 中国 的 关系 大致 可以 分为 30年 前史 和 40年 正史。 意思 就是 做 一个 大致 的 分析， 从 50年代、 60年代、 70年代 这 前面 30年， 三大 电影节 和 中国 电影， 他们是 一种 断断续续 的 试探 和 接触 这样 一种 关系。 而 到了 80年代 之后， 到 现在 就 进入 了 一种 常态化 的 频繁 互动。 我们 这里是 想 先聊 一下 80年代 之后 的这 一段 正史， 聊 完 再来 聊 80年代 之前 的 前史。 为什么这样？ 大家 看过 诺兰 的 电影吧， 有时候 倒叙 更有 力量， 那就 开始。 三大 电影节 里面， 从 时代 末 开始， 柏林 是 比较 早 比较 主动 和 中国 电影 建立联系。

的那 就 先 说 柏林， 众所周知， 华语 电影 在 三大 电影节 第一个 最高奖 就是 来自 柏林， 给 了 张艺谋 的 红高粱。

其实 在 70年代 之前， 柏林 是 和 中国 电影 交流 最少 的， 还 不如 戛纳 和 威尼斯。 那 为什么 他 之后 就 转变 了 呢？ 这里 有一个 背景 是因为 柏林 电影节 当时 还是 西柏林 电影节， 他的 一个 定位 是 冷战 时期 西方 阵营 对 东方 阵营 展开 宣传 的 一个 桥头堡。

柏林 电影节 是 1951年 开始 的， 1951年 是 第一届， 当时 展映 的 影院， 都是 建 在 靠近 东柏林 的 边境线 上。 影院 的 声音， 影院 外面 挂 的 海报， 另一侧 另一个 阵营 的 人都 能够 产生 直接 的 视听 感受。 这个 电影节 建立 的 主要目的 就是 向 另外一个 阵营 宣传 西方 的 自由民主 思想， 展示 西方世界 的 富强。 入围 的 国家 一般 只能 选 一部 电影， 但 因为 没有 这个 限制， 所以 简单 说 这个 就是 美国之音 版 的 电影节。 这是 柏林 始终 强调 政治性 的 一个 根本 来源。

对 柏林 现在 一直 强调 他是 一个 以 政治 立身 的 电影， 它的 这个 根源 就 来自于 这里。 在 早期， 柏林 电影节 长期 都 只是 西方 阵营 的 一个 内部 游戏， 直到 1975年 他 才 对 东欧 阵营 的 国家 开放。 这一年 波兰、 罗马尼亚、 东德 的 电影 都 入围 了 主 竞赛。

有一个 例外 就是 南斯拉夫， 柏林 电影节 几乎 每年 都有 南斯拉夫 电影。

这个 是 为什么？ 这 是因为 南斯拉夫 你知道 他是 东欧 阵营 里面 的 反骨仔 唔， 所以 西方 要 来 拉拢 他， 所以 他是 例外 的那 总之 主要 面向 西方 阵营 来 选片 是 柏林 电影节 在 70年代 之前 的 政治 背景， 从 75年 之后 就 开始 扩大 了。 他 也 开始 邀请 中国 电影 过去 做 展映， 但 那时候 还没有 参赛， 最早 是 没有 参赛 的。

这个 也很 正常。 因为 那几年 中国大陆 实在是 拿不出 什么 像样 的 电影 来， 电影 事业 几乎 处于 完全 停滞 的 这个 状态， 一切 都要 等 改 开 之后 才能 启动。

讲 柏林 电影节 最早 和 中国 是 怎么 建立联系 的， 离不开 两个人， 一个人 叫 杜 尼 约克， 是个 德国人， 中国 电影圈 给他 有一个 昵称 叫 他 老杜。 这个 人是 一个 片商， 他的 主业 就是 在 满世界 的 世界各地 搞 合拍。 他 跟 匈牙利 的 导演 萨博 合作 过 很 多次。 从 文革 的 时候 开始， 他 就 天天 跑 中国， 据说 一年 要 来 个 十几次， 前前后后 买 了 很多 中国 电影 到 德国 去 发行。

这个 操作 真的 是 太 中国人民 的 老朋友 了。 因为我 怀疑 中国 电影 那个 时候 中国 电影 在 德国 的 发行 利润， 飞机票 的 钱 能不能 报销。

我 觉得 搞不好 是 不够 的。 如果 他 买的 是 香港电影， 那 我 觉得 可能 还能 赚 到点 钱。 因为 以前 有 那种 欧洲 的 小 片商， 他 就 靠 买 香港 的 动作片 去 本地 放 一 放， 能够 赚 到 钱。 但是 中国大陆 电影 我真的 觉得 可能 跟 做 慈善 差不多。

这个 老杜 后来 当 过 上海 电影节 的 评委， 大概是 9几年， 他 也 参与 过 一些 很 重要 的 中国 电影 的 合拍。 比如说 第五代 黄建新 的 黑炮事件 就是 他 来 参与 合拍 的。 他 对 中国 电影圈 的 帮助 还是 非常 大 的对。

黑豹 事件 里面 演 德国 专家 那个 演员 就是 他 找 来 的。 就是 柏林 电影节 之前 的 影帝， 不止 第五代 陈佩斯 演 的 那个 少爷的磨难 也是 他 参与 的对。

所以 后来 谢飞 在 回忆的 时候， 也 感谢 他在 柏林 电影节 帮 他 推荐 第二个 人， 不是 德国人， 是个 瑞士人， 叫 莫里兹 德 哈德 恩。 这个 人从 1980年 开始 到 2001年 之间， 一直 担任 柏林 电影节 的 艺术总监， 应该说 就是 他 一手 造就 了 中国 电影 在 柏林 的， 从 慢慢的 入围 到 后面 风光 得奖 的 全过程， 都 是在 他 主导 下 完成 的。 哈德 恩 也是 柏林 历史上 第一个 外国人 当 艺术总监。 我想 可能 因为 他是 瑞士人， 他 来自于 一个 中立 的 国家， 所以 他 对 充当 东西方 桥梁 这样的 事儿 非常 的 热衷。

对 瑞士 电影 好像 不怎么样， 瑞士 文艺 其实 也 不怎么样。 奥 逊 维尔斯 在 第三个人 里面， 这个 电影 的 结尾， 他 还 吐槽 过 说 瑞士 这个 国家。 大概 意思， 瑞士 这个 国家 就是 几百年 来 政治 上 一直 很 和平 很 富强， 但是 最后 生产 出 什么 来， 就 一个 布谷鸟 报时钟， 大概是 这么 吐槽 的。 但是 瑞士 确实 是 出过 很多 很 厉害 的 电影， 策展人 哈德 恩 就是 一个 非常 资深 的 职业 的 策展人， 70年代 他在 洛 加诺 电影节 做 总监， 后面 是 柏林 总监， 再 之后 是在 威尼斯 做了 两年 总监， 也就是 马克 穆勒 之前 的 一任 总监。

说到 这里 我想 顺便 啰嗦 一下， 就是 关于 艺术总监 这个 职位， 在 国内 喜欢 翻译成 叫 主席。

马克 穆勒 被叫 马 主席， 对应 的 英文 是 director。

对， 严格来说 其实 应该 是 叫 艺术总监， 他 就是 负责 一个 电影节 所有 跟 电影 相关 的 业务。 因为 在 这个 艺术总监 之上， 另外 还有一个 主席， 比如 戛纳， 在 我们 熟悉 的 服 帽子 上面， 以前 就有 一个 雅各布。 现在 雅各布 退休 了， 换 了 一个人。

换 的 这个人 叫 皮埃尔 莱斯 库尔。 他 不是 真正 搞 电影 的， 跟 雅各布 还 不一样。

懂不懂 电影 也 无所谓。 他 就是 真正 的 主席， 他 负责 什么 呢？ 就是 行政、 财务、 政府 关系 这些 宏观 运作 的 层面。 但是 决定 一个 电影节 的 电影 水平 的 是 艺术总监。 所以 后面 我们会 陆续 谈到 很多很多 的 电影节 的 艺术总监。

艺术总监 是 关键 的 关键。 艺术总监 要有 美学 眼光， 有 政治 手腕， 有 经济 头脑， 有 行政管理 能力， 缺一不可， 是 电影节 真正 的 大脑。

接着 说 柏林 电影节 当时 的 这个 总监 哈德 恩， 他 上台 之后 面临 的 一个 短板。 就是 因为 柏林 电影节 我们 刚才 讲 了， 它 不像 戛纳 或者 威尼斯， 是 很 早就 跟 全世界 各个 国家 地区 建立了 联系 的。 他是 比较 迟 才 打开 视野 范围 的。 所以 他 当时 有 一种 更 加强 的 紧迫感， 想 和 一些 新兴 的 国家 建立 合作。 80年代 刚刚 要 打开 国门 的 中国， 自然而然 就 成为 柏林 的 一个 首选。

某种意义上 说， 欧洲 三大 电影节 需要 中国 电影 和 中国 电影 需要 三大 电影节 是 一样的。 一个 要 开拓 新 资源， 一个 要 想 融入， 反正 就是 20世纪 后 半叶 各行各业 全球化 的 一部分。

是的。 而且 哈德 恩 希望 中国 电影 能够 更多 地 进入 主 竞赛， 不仅仅是 展映， 所以 他在 80年代 的 时候 多次 亲自 来了 中国 来 挑 电影。 在 红高粱 之前 就有 五部 华语 片 浸过 主 竞赛 单元。 其中 1981年 燕归来 参加 柏林 的 主 竞赛 是一个 转折点， 这是 中国大陆 电影 第一次 参加 欧洲 三大 电影节 的 主 竞赛 单元。

应该说 是一个 重大 的 转折点 啊。 燕归来 我 估计 看过 的 影迷 应该 非常少， 说 难听 点 是 属于 被 历史 淘汰 的 电影。

一点 没错。 但是 这样 一部 被 历史 淘汰 的 电影， 当时 就 成为 了 最早 入围 三大 的 竞赛 片。 这是为什么？ 因为 在 80年代 的 背景 下， 这些 外国 电影节 的 选片 人 来中国 选片 存在 很多 的 障碍。 首先 他 多半 是 不懂 中文 的， 看不懂 华语 电影 的， 而且 他 看 的 那些 电影 都是 没有 字幕 的。

更 不用说 对 中国电影史、 中国 电影 的 美学 风格 有 多少 了解 了。

第二点， 更 关键 的 是， 当时 的 所有 中国 电影 都 来自 国营 制片厂， 而且 都 处于 政府 体制 的 绝对掌控 之下。

因为 80年代 是真的 没有 地下 电影 这么 一说 的， 物质 层面、 经济 层面 完全 没有 这个 可能性， 电影 拍摄 的 资源 全部 被 国家 垄断 了。

所以 你 选片 必须 和 政府 打交道 啊， 很多 时候 其实 你 电影节 选 了也 没用， 一部 电影 去 哪个 电影节， 不去 哪个 电影节， 最后 都是 电影局 说了算。 对 这一年 派 哪些 代表 参加 哪些 电影节， 电影局 大体上 他 会有 一个 全盘 的 规划。 所以 这里 就要 提到 一个 非常 关键 的 在 中间 负责 沟通 的 人物。 一位 中国 的 女士 叫 于。

玉 熙 瑜， 玉 西 是 上海人， 她是 文革 前 读 的 上外 的 德语系。 当时 这个 专业 毕业 的 人， 后来 绝大部分 都 去 从事 外事 工作 了。

对， 他的 本职工作 是在 中银 公司 负责 进出口 的。 文革 期间， 他 给 中央 领导 看 那种 进口 的 内参 片， 做 过 同步翻译 的。 后来 就 去 德国 留学 了， 认识 了 我们 前面 提到 的 杜 尼 约克， 通过 老杜 的 介绍 又 认识 了 柏林 的 总监 哈德 恩， 就 给 哈德 恩来 中国 选片 当 翻译。 他 就是 哈德 恩和 中国 官方 之间 的 对接 人。

这里 我 补充 一个， 他 因为 帮 柏林 干活， 后来 就 认识 了 张艺谋。 很多年 之后 他是 担任 了 新 画面 公司 的 总经理， 英雄 这批 电影 的 国内 发行 就是 他 做 的这 是 后话 了。

这位 李玉 熙 女士 当时 协助 柏林 电影节 选片， 她 推荐 给 哈德 根 的 片 单 基本上都 是 电影局 授意 的， 他 也 不太 考虑 德国人 的 意见 的， 在 哈德 恩 这边 也就 没有 太大 的 话语权。 其实 刘禹锡 知道 电影局 推荐 的 片子 重点 是要 宣传 国家形象， 那 柏林 电影节， 当然 希望 看 这种 艺术性， 看 这种 原创性， 这个 本来 就是 矛盾 的。 不过 处在 他的 那个 位置， 他 必须 执行 上级 的 指示。 站在 我们 今天 的 角度， 肯定 觉得 这个 不 合适。 不过 那个 是 80年代 初期， 就是 这么 一个 情况。

这个 情况 我们 也 应该 理解， 毕竟 当时 国门 刚刚 打开。 对于 西方 电影节 到底 是一个 什么 性质 的 事物， 文化 官员 们 的 了解 程度 实在 有限。 那 稳妥 起见， 肯定 并 还是 输送 政治 上 比较 可靠 的 电影。

我 再举 个 例子， 1980年 那会儿， 于 玉 熙 刚 开始 帮 德国人 推荐 想 送 谢晋 的 天云山传奇。 结果 电视剧 就说 你 送上 一场 的 另外 一部 燕归来。 燕归来 和 天云山传奇 其实 都是 右派 平反 的 题材， 但是 燕归来 更加 的 正能量， 他 讲 的 是 获得 平反 的 右派 拒绝 调回 大城市， 而是 决心 把 他的 余生 献给 边疆 的 医疗 事业。 这样 一个故事。 刚才 阿武 也 说 了， 这个 是 一部 被 迅速 淘汰 的 电影。

燕归来 这个 电影 不说 拍 的 好坏， 就说 风格 美学 和 后面 参加 国际电影节 的 大陆 电影 完全 不一样的， 完全 两码事。 这 简单 说， 它 看上去 实在是 不像 一部 参加 电影节 的 电影。 我 估计 只有 两类 人才 会 熟悉 这部 电影， 一类 是 专门 研究 中国电影史 的 专业 学者， 像 沙 丹 那样的， 还有 就是 60后以上 的 发烧友 影迷。

但是 电影局 觉得 燕归来 正能量， 所以 更加 适合 送到 国际电影节， 就 推荐 过去了。 结果 这个 片 在 柏林 放 的 时候， 很多 观众 就 退场 了。 中国代表团 上 的 人 就 去 问 那些 观众， 你们 为什么不 看 了？ 观众 就 很 鄙视 的 说， 我们 又 不是 来 上 政治课 的。 中国代表团 的 人 就 很 尴尬， 很 错愕。 所以 你看 当时 中国人 在 思维 观念 上 跟 整个 世界 的 错位 是 很 严重 的。 另外 他们 当时 还 感受到 一个 冲击， 就是 到了 柏林 电 解放 片 之后， 发现 为什么 画面 那么 模糊， 他们 还 以为 是 调焦 没有 调准。 后来 人家 就 告诉 他是 你们 这个 拷贝 洗印 质量 太差 了， 根本 看不清楚。

这 各方面 都 很差， 这个 洗印 拷贝 这个 老毛病 了。 后来 大导演 都 去 国外 洗 的， 日本 跑 的 特别 多， 东京 现象 所 非常 著名， 红高粱、 阳光灿烂的日子、 霸王别姬、 天下无贼， 还有 很多 的 其他 的 著名 的 大陆 的 电影， 都是 当时 跑到 东京 现象 所 去 洗 的。 当然 还有 其他 地方， 澳洲。

泰国 都会 去。 对， 不 出去 不知道， 一 出去 就 发现 整个 产业 的 全方位 差距。 不过 柏林 请来 了 中国人， 他 还是 挺 高兴 的。 他们 后来 还想， 我们 可以 找 个 中国人 去 当 评委， 估计 也 还 挺 有 新意 的。 瑜 玉 西 就 推荐 了 黄宗江， 黄宗江 他 会 写 会演， 关键 是 他 外语 好。 他 后来 还去 美国 用 英语 表演 过 昆曲， 在 老 艺术家 里面 也 算是 一个 合适 的 人选。

黄宗江 是 燕京大学 英语系 毕业 的， 所以 他 会 英语， 各方面 的 文化 素养 还 可以， 也是 挺 有意思 的。 第一位 去 三大 电影节 主 竞赛 单元 当 评委 的 华人， 是 一位 专业 的 电影 编剧。

所以 按照 柏林 电影 这样 一种 选片 的 方法， 你看 他 后面 选的是 些 什么？ 胡 比 牛 的 乡情， 许雷 的 陌生 的 朋友， 文彦 的 血 总是 热 的。 这样的 一些 电影。

跟 燕归来 一回 事儿， 就 今天 看过 人 已经 非常少 了。

豆瓣 几百个 人 评分。 这个 电影 这些 电影 要么 就是 一种 不够 彻底 的 伤痕 文学， 要么 是 表达 改革开放 初期 的那 时候 的 人 面临 的 一些 困惑， 关键 是 电影 语言 太 老 旧 了。 这样的 电影 去了 柏林 之后， 肯定 也 谈不上 在 当地 有什么 热烈 的 反响。

主要是 这些 电影 对于 当时 的 中国大陆 电影 走出国门， 没有 起到 任何 引领 的 作用。 西方人 看 了 这些 电影， 不会 对 大陆 电影 产生 眼前一亮 的 那种 好奇 感。 没有 不会 有。

所以 85年 之后 又 中断 了 几年， 直到 选中 红高粱。 我们 现在 知道 柏林 选 红高粱 完全 就是 运气， 因为 一开始 他们 选的是 孩子王， 但是 孩子王 后来 被 戛纳 看 上了， 陈凯歌 就 想 去 戛纳 放了 柏林 的 鸽子， 柏林 很 生气， 但是 也没有 办法。

通常 情况下， 第三世界 国家 的 导演 进入 戛纳， 主 竞赛 都要 经过 柏林 或者 威尼斯， 再 或者 是 戛纳 的 次 一级 的 单元 要 铺垫 一下。 才能够 进去， 很难 一步登天 就 空降 戛纳 主 竞赛。 侯孝贤、 蔡明亮、 李安、 张艺谋、 贾樟柯， 我记得 都是 这 样子 的。

王小帅 钓鱼 男 也都 是啊。

对对对， 娄烨 是个 例外。 苏州河 去了 鹿特丹， 下一步 紫蝴蝶 就 直接 进了 戛纳 主 竞赛。

现在 陈哲 毅、 毕 赣、 魏书 钧 这 几个 年轻 的 也都 经过 戛纳 的 刺激 单元 了， 但 将来 能不能 升级 到 主 竞赛， 还要 看 他们 后面 的 发展。

陈凯歌 是 黄土地 进了 洛 加诺， 第二部 大阅兵 去了 南特 三 大洲， 第三部 孩子王 就 直接 进了 戛纳 主 竞赛 升级 速度 非常 快， 从此 之后 陈凯歌 就 就成 了 戛纳 专业户， 这 跟 戛纳 的 重磅 选片 人 李 思安 有点 关系， 李 思安 是 特别 欣赏 陈凯歌。

华语 导演 里面， 陈凯歌 去 戛纳 的 次数 仅次于 侯孝贤， 他 对 戛纳 之外 兴趣不大。 我记得 就是 后来 梅兰芳 去过 一下 柏林， 他 从来 没有 去过 威尼斯。 但是 他在 威尼斯 做 过 一次 评委， 就是 1993年。 巧 的 是 这一年 他在 电影学院 七八 班 的 同班同学， 刘苗苗 的 杂嘴子 入围 了 这一年 威尼斯 的 主 竞赛。

陈凯歌 也 没 给他 同学 争取 一个 奖项。 完 张艺谋 两次 当 评委， 让 同胞 拿了 金熊， 拿了 金 师。

因为 那一年 威尼斯 是 50届大庆， 阵容 很强 的。 金狮奖 是 双黄蛋， 给 的 是 奥特曼 的 银色 星， 男女 G S 洛夫斯基 的 蓝。 连 戈达尔 在那 一年 都 空手而归 了， 所以 刘苗苗 这部 片 还是 差一点 分量 的。 说到 刘苗苗， 她是 七八 班 年龄 最小 的 一个， 当时 有 神童 的 称号， 比 田壮壮、 陈凯歌 小 十岁。 不过 他们的 关系 非常 好， 前 两年 刘淼淼 还有 一部 新片 出来， 一帮 老同学 都 出来 捧场， 他们 关系 不错 的。

红花绿叶。

对， 红花绿叶。 接着 说 孩子王 不是 放了 柏林 的 鸽子 吗？ 柏林 就 很着急。 这个 时候 张艺谋 的 副导演 杨 凤 良 就 知道 了 这件 事儿， 他 跟 于 禹 兮 推荐 说， 我们 刚 拍出来 一部 红高粱， 这个 绝对 很 好的， 但是 我们 现在 还没有 醒 好， 你们 如果 感兴趣， 我们 保证 加班加点 把 拷贝 写 出来。 柏林 一听 他 也 没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 那就 答应 看看吧。 那 红高粱 就 做了 一个 录像带 寄 到 柏林 去了。 当时 已经 到了 1988年 的 一月份 了， 超过 了 截止 日期 了。 但是 哈登 一看 完 这个 红高粱 很 激动， 这 才是 我们 想 选 的 电影， 马上 决定 破格 入选。

巧 了， 科长 的 小五 后来 送 柏林， 也是 过了 截止 日期， 还是 送 了 过去。 也是 柏林 的 负责人 看完 很 激动 要 了。

其实 柏林 放 的 那个 高粱 拷贝 字幕 和 声音 都不 同步 的， 这个人 说完 话 要 过 一分钟 那个 对应 的 字幕 才 出来。 观众 好像 也没有 意识到， 其实 他们 都 分不清 角色 谁 是谁， 主要是 被 那个 画面 震撼 了。

红高粱 首先 是 把握 了 电影节 电影 很 重要 的 一个 特征， 就是 美学 风格 上 一定要 有 突出 的 特征， 要有 所谓 作者 式 的 签名， 这个 签名 很 重要。 红高粱 这个 电影 对白 根本 就 不重要， 整部 电影 的 情绪 不是 通过 对白 来 展现 的。

红高粱 确实 是 华语 电影 在 柏林 电影节 的 一个 转折点， 在 这 之后， 去 柏林 电影节 的 国产电影 质量 明显 比 之前 好了 很多。 吴子牛 的 晚钟、 谢飞 的 本命年、 关锦鹏 的 阮玲玉， 这些 都 算是 影 史 上 有 一席之地 的 电影。 相比之下， 80年代 前期 推 到 柏林 的 那些 电影， 现在 真的 是 没有人 记得 了。

我 发现 谢飞 还 挺 喜欢 去 柏林 的。

对他 参赛 就有 两次， 还 当 过 一次 评委， 我是 觉得 本命年 就 明显 比 他 后面 得 金熊 的 香魂女 要 更好 一些。

香魂女 还是 反封建 那 一套， 和 她的 学生 第五代 的 影展 电影 很 像。 当时 其实 出来 的 有点 晚 了， 张艺谋、 陈凯歌 都 拍 了 好几轮 了 这样的 主题 的 电影， 而且 他在 美学 上 比 第五代 更加 老气 一点， 电影 语言 方面 啊 什么的， 本命年 在 中国 电影 里 真的 非常 特殊， 路子 不一样。 这部 电影 的 情绪， 我说 的 是 情绪 啊， 非常 像 斯科 塞斯 的 出租车司机， 整个 电影 一直 在 投射 一种 创伤性 的 情绪， 出租车司机 是 越战 的 创伤， 本命年 是 另外 一种。

本命年 也是 一部 没法 说 太细 的 电影。 另外 柏林 对 中国 电影 还有 一层 意义， 就是 他们 会 在 柏林 设立 展台， 把 中国 电影 卖出去。 不过 普通 的 剧情片 真的 是 不好 卖， 所以 我 觉得 老杜 肯定 是 赔本 的。

比较 好 卖 的 是 美术片， 尤其是 水墨动画。 梅林 厂 的 三个和尚、 鹬蚌相争 这种 都 还 卖 的 挺好的。 西方 的 电视台 喜欢 买回去 放， 可以 放给 小朋友 看 吗？ 梅影 厂 有 一批 动画 确实 是 艺术精品， 是 当时 中国 电影 少有 的 能 拿 得 出手 的。 但是 它 依托 的 还是 对 传统文化 的 吸收 和 一些 美术 技巧 的 传承。 但 光有 这个 是 跟不上 时代 变化 的。 我 觉得 后来 美林 厂 因为 情怀 因素 被 高估 了， 很多人 就 忽视 了 他 为什么 会 被 时代 淘汰。 其实 它是 有 明显 的 结构性 的 缺陷 的， 新的 主题， 新的 技术， 他们 后来 是 完全 跟不上 了， 这个 就 不讲 了。

接下来 我们 聊 一下 华语 电影 在 柏林 阶级 上 最 巅峰 的 一年。 就 好比 2000年 是 华语 电影 在 戛纳 的 巅峰。 1994年 是在 威尼斯 的 巅峰， 在 柏林 的 巅峰 就 更 早 一点， 是在 1993年。 这一年 谢飞 的 香魂女， 李安 的 喜宴 是 并列 金雄。

这是 华语 电影 电影节 大满贯 的 时期。 92年 威尼斯 金狮奖 秋菊打官司， 93年 柏林 金雄 是 香魂女 喜宴 双雄 啊， 93年 戛纳 的 金棕榈 是 霸王别姬。 那几年 华语 电影 在 西方 电影节 获奖 就 四个字， 探囊取物。

这一年 也是 幕后 故事 特别 多 的 一年， 李安 在 他的 自传 十年一觉电影梦 里面 写 过 一部分， 但 李安 写 的 只是 故事 的 一面， 我们 要 结合 大陆 的 另外 一面， 这个 故事 才 完整。

不过 李安 的 叙事 版本 其实 挺 温和 客气 的， 可以 很 明显 的 感觉到 他 对 立场 站队 这件 事 比较 的 无所谓。

是 这样的， 前面 提到 的 这个 柏林 的 艺术总监 哈德 恩 挺 会 来 事儿 的， 因为 对于 柏林 来说， 如果 这一点 让 大陆 电影 和 台湾 电影 并列 金熊奖， 那 绝对 会 轰动 世界。 这 不仅仅 体现 了 电影节 作为 一个 沟通 桥梁 的 意义， 可能 也会 带来 很强 的 现实 上 的 政治 意义。

因为 前几年 德国 刚刚 实现 了 东德 西德 的 统一， 这是 非常重要 的 一个 政治 现实。 这个 政治 现实 肯定 是对 哈德 恩 产生 了 巨大 的 一个 刺激。 所以 他 联想到 亚洲 这 1.2块岸 的 统一， 这个 是非 非常 直接 的 一个 联系。 再加上 柏林 本来 就是 一个 非常 强调 政治 的 电影节， 他在 政治 议题 上 做文章 也是 非常 自然 的对。

因为他 从 一 诞生 就 被 灌注 政治 的 基因。 所以 虽然 我们 不知道 评委会 评价 的 具体 细节， 但是 谁 会 拒绝 两岸 同台 这么 具有 象征意义 的 一个 场面 呢？ 而且 张艺谋 是 那 一届 的 评委会 成员， 他 肯定 会 努力 的 促成 装潢 蛋 这个 结局 的。 说到 这儿， 李安 后来 色戒 在 威尼斯 得 金狮奖， 张艺谋 又是 评委会 成员， 而且 是 主席， 所以 张艺谋 对 李安 绝对 是 真爱。

据说 张艺谋 的 女儿 后来 去 纽约大学 读 电影， 是 托付给 李安 照顾 的。

我知道 是 李安 写 的 推荐信， 因为 纽带 也是 李安 的 母校， 哪个 电影学院 会 拒绝 李安 的 推荐 呢？ 而且 还是 张艺谋 的 女儿。 那 在 1993年 柏林 的 这种 局面 下， 两岸 其实 也 在 较劲， 都 派 了 超级大 的 代表团 去 柏林。 一般 去 电影节 剧组 去 就行了， 政府 是 不用 去 的。 但 这一年 大陆 派 了 广电部 副部长 田聪明， 电影局 局长 滕进贤， 我们 熟悉 的 于 玉 熙 女士 也 去了 台湾 市， 派 了 新闻局 的 副局长。 我们 知道 两岸 在 同台 出席 一些 活动 的 时候， 肯定 会有 一些 比较复杂 的 问题 的。

主要是 这 不像 奥运会， 奥运会 已经 有 非常 成文 的 惯例 了。

对 奥运会 你 就 按照 规则 来 就 好了。 比如说 名称 怎么 体现， 用 什么 旗帜， 就是 电影节 没有 形成 这样 一套 规则。 大陆 就 要求 台湾 的 这个 名称 中间 要 用 一个 逗号， 这个 是 上面 的 规定。 但 不知道 怎么 回事儿， 最后 在 颁奖 的 前一天， 相关 的 材料 上面 把 这个 逗号 印成 了 短 横线， 大陆 代表团 就 非常 紧张。 后来 哈德 恩 的 回忆录 里面 还说， 巩俐 半夜 给他 打电话， 带着 哭腔 说， 如果 你们 不 把 这个 逗号 改回来， 我们 明天 就要 拒绝 领奖。 哈德 一听 吓坏 了， 没想到 一个 标点符号 这么 重要， 就是说 我们 肯定 改， 明天 你们 来 检查 逗号， 绝对 不会错。

哈德 恩 也是 有点 大惊小怪， 没有 见过 场面。 电影节 的 政治 角力 在 70年代 之前 是 高潮。 米洛斯、 福尔曼、 塔普 斯基 这些 东欧 导演， 当年 他们的 电影 在 戛纳 放映 的 过程 当中， 那种 戏剧性 的 场面 是 屡屡 上演 的。 90年代 以后 冷战 结束了， 确实 是 很少 了， 但 两岸 问题 非常 特殊， 是 延续 到 现在 的 一个 历史 问题。

第二天 领奖 也有 一些 小 插曲， 因为 两岸 都 有点 较劲。 米 比西 就和 哈登 恩 说， 待会儿 颁奖 的 时候， 你 让 李安 先 上， 谢飞 后 上。 因为 虽然 是 并列， 但是 后面 上去 的 看上去 就是 更大 的 一个 奖， 这是 一点 小 心思。

可能 李 安都 没 想 那么 多。

这种 小 心思 就 还 体现 在 之前 主办方 邀请 大陆 和 台湾 的 电影人 在 柏林 吃饭， 大陆 的 代表 就要 算 好 时间， 掐 点 劲， 一分钟 不能 找到， 让 对方 先进 去， 让 对方 等 自己， 而 不是 自己 等。 对方 可能 觉得 这样 更有 面子 吧。

别人 等 了 自己 又能 怎么样？ 就 很难 理解 这种 在 鸡毛蒜皮 的 地方 占便宜。

很 奇怪 的 心态 是 吧？ 我 听 别人 讲， 德国人 的 时间 观念 是 比 约定 的 时间 早到 5分钟 或者 十分钟。 这个 是 他们 最 准时 的 概念， 是 最有 礼貌 的 一种 做法。 反正 挺 搞笑的。

李安 在 领奖 的 时候 还 发生 了 一个 很 紧张 的 插曲。 因为 李安 也 被 他的 领导 要求 你 在 领奖 的 时候 要说 那 四个字 的 名称， 李安 一连 说 了 两次。 怕 的 人 又 吓坏 了， 赶紧 打断 他， 让 他 下去 了， 赶紧 让 谢 飞上来。

这里 我 补充 一句， 老马 你 刚才 讲 的 李安 念 名字 的这 段 讲述 十年一觉电影梦 简体版 里面 是 没有 讲 这 段 的这 段 是 来自 台湾 的 繁体版。

从 这个 故事 也可以 看出来， 柏林 的话 事人 对 中国 官方 是 相当 配合 的这 也 难怪 哈德 恩 后来 不是 去 威尼斯 当 总监 了 吗？ 外界 就 怀疑 他是 贝鲁斯科尼 的 傀儡。 贝鲁斯 克林 那个 时候 是 总理， 因为 觉得 哈登 恩 的 人 没什么 自己的 主见。 这 里面 还有一个 插曲， 其实 这一年 哈德 恩 想要 田壮壮 的 南风， 但是 于 陛 曦和 电影局 就 不 同意， 后来 哈德 恩 只好 放弃 了。 因为 柏林 他 不能 得罪 中国 的 官方， 相比 戛纳、 威尼斯、 柏林 电影节， 它 有 更强 的 政府 属性， 不能 出 外交 风波 的。 而且 如果 跟 中国 闹僵 了， 他们 怕 以后 什么 片 也没有 了。 所以 柏林 和 中国 官方 的 关系 是 更紧 一点。

蓝风筝 后来 是 田壮壮 自己 送 去了 东京， 还 导致 了 中国 电影 代表团 集体 退出 东京 电影节 抗议 嘛， 后来 田壮壮 自己 也 被 封杀 了， 这个 大家 都 知道 的那。

柏林 电影节 对于 中国 官方 的 这种 配合， 就 造成 在 90年代 崛起 的 第六代导演。 因为 他们 当时 拍 的 都是 所谓 的 没有 龙 标的 地下 电影， 都 无缘 柏林， 直到 小 五才 破例。

这里 有 个 情况 要 说明 一下， 绝大部分 第六代导演 的 作品 当时 都 去了 鹿特丹 或者 洛 加诺。 鹿特丹 是 长期以来 都 挖掘 亚洲 电影 洛迦诺 在 80年代 初 就 挖掘 了 黄土地。 90年代 开始 整整 10年 坐镇 洛 加诺 的 都是 马克 布勒， 自己人 就 不在话下 了。 小伍 当时 入围 的 是 青年 论坛 单元， 他 不是 通过 选片 人 中国 专家 的 中介 进去 的， 而是 科长 自己 把 录像带 邮寄 了 过去。 论坛 主席 格雷格 尔 看 了 之后 就 直接 拿下 了。

这个 格雷戈尔 是 德国 很 有名 的 电影 学者 和 影评人， 他 写 的那 本 世界 电影史， 1960年 以来， 现在 我不知道， 前些年 都是 指定 的 考研 参考书。

科长 都 很有可能 读 过。

很有可能。 所以 我 总结 一下 柏林 的 选片， 虽然 他 前期 高度 依赖 中国 官方 的 推荐， 但 他 运气 也 挺好的。 第五代 的 代表作 红高粱， 第六代 的 代表作 小 五都 是从 柏林 出来 的。 柏林 虽然 没有 赶上， 作为 一个 最早 的 发掘 者， 它 通常 要 比 南特、 诺 嘉诺、 鹿特丹 这些 小 电影节 要 迟钝， 在 三大 里面 也 比 威尼斯 要 迟钝。 但是 最 具有 标志性 的 红高粱， 小五 被 他 赶上 了。

我 觉得 其实 喜宴 和 白日焰火 这 两个 金熊奖 给 的 也 不错， 直接 把 李安 调一 男， 提升 了 一个 级别。

还有一个 小的 八卦， 就是 这个 哈德 恩 在 柏林 当 了 二十几年 的 总监， 对 中国 官方 基本上 是 言听计从， 应该 是 够得上 中国 电影 的 老朋友 了。 但是 在 2005年 中国 庆祝 电影 百年， 1905年 定军山 这样 开始 算 的， 邀请 了 很多 外国 友人， 像 马可波罗、 汤 迪 雷恩 这些 都 来了。 但 也 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 没有 邀请 哈德 恩， 这个 老头 就 非常 的 伤心。

我 只能 说 历史 有时候 就是 这么 荒诞， 不是 很 有 因果 逻辑 的。

进入 本世纪 之后， 柏林 就 换 了 一个 新的 艺术总监， 叫 迪特 科斯 里克， 这 之后 柏林 和 中国 电影 的 关系 大体上 还是 风平浪静 的， 当然 现在 和 80年代 不一样 了， 不可能 他 还 依赖 官方 人员 的 推荐， 柏林 也 在 建立 自己的 选片 网络。

另外 最近 十年 中国 电影 和 西方 电影节 的 关系 有一个 本质性 的 改变。 当年 那种 挤破 脑袋 要 入围 主 竞赛 的 那种 冲动， 现在已经 很淡 了。 有 很长 一段时间， 华语 电影 入围 威尼斯， 入围 戛纳， 这个 消息 确认 了 之后， 都要 举办 庆功宴 的。

以前 还是 有 仰视 的 态度， 现在 不 鄙视 就 不错 了。

我 印象 很深的 是 姜文 的 太阳照常升起 确定 入围 了， 很高兴。 他 特地 搞 了 一个 很大 的 一个 宴会， 邀请 了 这个 剧组 的 很多人， 要求 以前 的 演员 夏雨 什么的 他们 都来 的那 在座 的 有 王朔， 每个 人都 讲 场面话， 轮 到 王朔， 王朔 就说 我 就 不说 了， 我说 就 没什么 好话 了， 别搞 得 跟 结 大婚 似的， 有意思吗？ 香港 是 杜琪峰 的 黑社会 入围 了 戛纳 的 主 竞赛。 是 主 竞赛。 我 当时 真的 把 镀 色 激动 坏了， 召集 所有 人马 搞 了 一个 特别 奢华 的 一个 派对。 他 就是说 康 臣 是 巅峰 影展， 能 入围 真的 就是 很 自豪， 就 那种感觉， 反正 就是现在 那种 类似 于 参加 奥运会 的 那种 竞技 的 荣誉感 已经 没有了。 入围 得奖 对 片 方 来说， 更多 的 体现 为 艺术片 发行 过程 中的 一个 加 分， 一个 宣传 的 卖点。

杜琪峰， 主要是 从来 没有 进 过。 最近 几年 柏林 有 两件 事儿 值得 聊 一下 的。 一个 是 有 一年 科斯 里克 来 北京， 选中 了 安乐 江 老板 的 捉妖记， 要 去 柏林 展映。 这个 当天 刚刚 说定， 然后 过了 几个 小时， 他在 吃晚饭 的 时候， 有人 就 告诉他 捉妖记 不能 去 柏林 了。 这个 克斯 里克 也是 万分 的 不能 理解， 这 不就是 一个 特效 商业 电影 吗？ 难道 这个 片 还有什么 问题？ 你 能不 能猜到 他是 为什么？

我 觉得 肯定 还是 审查 问题， 但 具体 问题 出 在哪里， 我 有点 没 印象 了。

这个 片 的 男主角 井柏然 是 后来 换 的。

哦哦哦 对对对， 柯震东 事件。 对， 好像 就是 那几年 内地 影视剧 掀起 了 这个 补拍 狂潮。

对， 那 段时间 是 这 样子 的， 所以 捉妖记 突然 就 去 不了 了。 然后 又 过了 好几年， 捉妖记 2拍出来 了， 去了 一次 柏林 的 展 营， 算是 弥补 了 这个 遗憾。 然后 又 过了 几年， 就 发生 了 张艺谋 的 一秒钟 因为 技术 原因 撤 片 的 事件。 科斯 里克 那年 又 来 在北京， 王家卫 就 安排 他 去 见 了 有关部门 的 有关人士。

慢点， 有点 搞笑。 为什么 是 墨镜 王 安排 的？ 他 跟 有关部门 很熟。

王家卫 就是 这 样子 的， 你 完 他 完全 不是 有的人 以为 的 那种 清高 的 艺术家， 他 其实 就是 很 社会 的， 跟 什么人 都 很熟 的。 所以 有关人士 就 问 科斯 里克， 你们 这些 电影节 为什么 总是 喜欢 选 一些 通不过 的 电影 呢？ 你们的 标准 到底是什么？ 双方 交换意见 谈 了 一个多 小时， 最后的 结论 就是 建议 你们 以后 不要 再选 这种 电影 了， 我们 来 帮你 推荐。 你看 这个 就 像是 要 回到 80年代， 于 陛 曦和 哈德 恩 合作 的 那个 模式 了。

那 现在 绝对 不可能 了， 想想 而已。

那 完全 不可能。 这 什么 时代 了？ 这种 官方 推荐 的 模式 其实 有点 类似 于 奥斯卡 外语片， 也是 由 每个 国家 的 官方 机构 推 一部 最能 代表 自己 国家 的 电影。 所以 推选 出来 的 电影 往往 是 那种 官方 喜欢 的， 比较 的 不 代表 国家形象 的。 他 就 不是 特别 有个性。

应该说 是 某类 国家 特别 爱 选 展示 国家形象， 有 宣传 性质 的 电影 也有 不一样的。 法国 就 经常 别出心裁， 法国 某 一年 选 了 野马， 野马 是 一部 土耳其 裔 导演 拍 的， 故事 发生 在 土耳其 的 纯 土耳其语 电影。

柏林 就说 到 这儿， 下面 来说 一下 威尼斯。 威尼斯 和 华语 电影 的 关系 就要 从 大名鼎鼎 的 马可波罗 说起 了。 穆勒 当 威尼斯 的 艺术总监 是从 2004年 接替 前面 说 的 从 柏林 跳槽 过来 的 哈德 恩 才 开始 的， 但是 他在 80年代 很长 一段时间 都是 威尼斯 的 亚洲 选片 顾问。 所以 华语 电影 走向 欧洲 电影节， 尤其是 第五代、 第六代 的 电影 走向世界， 穆勒 在 里面 是 做了 很多 关键性 的 工作 的。

我是 觉得 如果 把 威尼斯 和 柏林、 戛纳 做 一些 对比， 我们 能够 比较清楚 的 感受到， 每一个 电影节 都有 它 独特 的 方法， 独特 的 个性。

对 每一个 电影节 其实 都是 不一样的。 我们 说 三大， 这 三大 里面 每一个 也都 是 有 自己的 个性 的。 威尼斯 跟 博林 比， 他 不 喜欢 喊 政治 口号， 他 一直 更 强调 纯粹 的 艺术 本身。 不过 这种 标榜 我们 也 不能 全信 啊。 威尼斯 对 政治、 对 商业、 对 好莱坞 明星 从来 都不 排斥 的， 一直 也都 是 有 密切 的 关系 的。 但是 有一点， 威尼斯 电影节 绝对 值得 骄傲 的 是， 在历史上 通过 他的 奖项 授予， 率先 推动 过 像 意大利 新现实主义， 50年代 的 日本 和 印度 电影 东欧 新浪潮， 还有 60年代 初 的 现代主义 艺术 电影， 后来 的 新 德国 电影， 还有 他 也 比较 早 的 介入 了 80年代 之后 的 两岸三地 的 华语 电影 新浪潮， 这些 都是 他的 历史 功绩。

我 再 强调 一下， 历史上 威尼斯 对 电影 浪潮、 电影 运动 的 把握 能力 甚至 是 比 戛纳 强 的。 他 推荐 的 日本 电影 不是 什么 饭饭 的 影 史 过客， 而是 黑泽明。 沟口 健 这个 级别， 东欧 这块 是 塔可 夫斯基， 瓦伊 达 是 这种 级别 的对 华语 片 更是如此， 先 领 进门， 然后 给予 最高 肯定， 一个 又 一个 京师， 而且 是在 这些 电影 大神 刚刚 起步 的 阶段， 或者说 在 国际 上 默默无闻 的 阶段， 就 给予 巨大 肯定。 这 不像 戛纳 对 第三世界 导演 的 肯定 经常 是后 见 之 明。

在 80年代， 威尼斯 电影节 和 国内 电影圈 的 关系 一定程度 上 和 柏林 是 相似 的， 也是 需要 跟 官方 打交道， 这 能 理解 吧， 因为 在 那个 时代， 这个 是 任何人 都 绕 不 过去 的。 但是 也有 一个 挺 大 的 区别， 前面 讲 柏林 和 国内 电影圈 的 沟通 主要是 依靠 中影 公司 的 瑜 玉 西那。 柏林 的 总监 虽然 经常 亲自 来中国， 但是 他 没有 办法 直接 跟 中国 的 电影人 做 比较 有效 的 沟通。 威尼斯 电影节 的 总监 虽然 不怎么 来中国， 但是 他们 有 马可 穆勒。 马可 穆勒 始终 是 冲 在 第一线 的。

穆勒 眼光 好， 这是 有 原因 的， 这里 就 涉及到 穆勒 的 背景 了。 穆勒 是 中国通， 但 他 不是 那种 传统 汉学 的 路子， 他的 教育 背景 有点 特殊。 穆勒 是 22岁 左右 到 的 中国大陆， 之前 他在 意大利 念 的 本科 是 人类学， 论文 是 研究 20世纪 上半叶， 1900年 差不多 到 大跃进 这 段 时期 的 中国社会， 它是 用 人类学 的 方法 来 研究。

可能 有些 听众 觉得 有点 奇怪， 我 最早 也是 电影 人类学 和 电影节 是不是 差 的 有点 远 呢？ 但 我 后来 了解 了 一下 情况 之后 发现 恰恰相反。 目前 最近 十几年 西方 电影 学术界 用 人类学 的 方法 来 研究 电影节 是 相当 热门 的， 是 热门 的 研究方法。 因为 电影节 本来 就是 人类 的 一种 仪式性 的 文化 行为， 所以 人类学 的 方法 是 很难 打中 目标 的。 穆勒 有 人类学 这个 背景， 对他 从事 电影 策 展 是 相当 重要 的。 当然了， 他 后来 来到 了 中国， 是真的 一口气 扎进 了 中国电影史， 对 整个 中国 电影 的 发展 脉络 是 非常 精通 的这 也是 他 能 非常 准确 的 把握住 一股 又 一股 中国 电影 浪潮 的 根本原因。

所以 威尼斯 电影节 在 面临 发掘 中国 电影 的 这个 任务 的 时候， 它 原本 是 具备 了 柏林、 戛纳 都 没有 的 优是 但是 威尼斯 也很 可惜， 他 起了 个 大早， 赶 了 个 晚 集。 为什么 这么说 呢？ 我们 来 具体 聊 一下 威尼斯 当年 在 中国 选片 的 一些 过程。

威尼斯 在 80年代 的 艺术总监 是 意大利 一个 比较 有名 的 导演 叫 卡罗 里 扎尼。 但是 罗西里 尼 的 徒弟， 他 跟 中国 是 有 一段 渊源 的。 1958年 他 来中国 拍 了 一部 纪录片， 叫 中国长城。 这个人 属于 异 共， 不然 他 那个 时候 他 进不来 的。 但是 58年 到 中国 来了 一趟 之后， 他 其实 对 这个 有点 幻灭 了。

这种 情况 在 当时 的 欧洲 左派 中 还 挺 普遍 的， 就 类似 法国 一代 知识分子 对 苏联 的 幻灭。

总之 他在 80年代 的 时候 当 上了 威尼斯 的 总监。 他 也是 威尼斯 电影节 在 整个 70年代 中断 了 颁奖 之后， 帮助 电影节 重新 崛起 的 一个 工程。 也就是说 在 他 接手 艺术总监 之前， 威尼斯 电影节 办 的 不行， 影响力 比 50年代 下滑 了 很多很多。

其实 基本 已经 垮掉 了， 因为 各种 原因， 80年 是 正式 重启。

80年 重启 的 时候， 威尼斯 和 柏林 一样， 也 把 目光 投向 了 遥远的 东方。 而且 那个 时候 穆勒 已经 开始 在 这个 圈 里面 有 一定 的 名气 了， 他们 就 雇佣 了 穆勒 作为 电影节 的 亚洲 顾问。 关于 穆勒 的 经历， 刚才 阿武 已经 说 了 一点， 我 再 补充 一句。 他是 1975年 从 意大利 来到 中国， 先是 到 辽宁大学 留学， 学 的 是 群众 文艺。 后来 到 南京大学 获得 了 一个 博士学位， 就 回到 了 意大利， 是 做 音乐 方面 的 工作。

一开始 准确 的 说是 音乐 人类学， 这个 也 有点 稍微 有点 冷门。 这 是一种 用 人类学 的 方法 来 研究 音乐 文化 的 交叉性 学科。

当时 意大利 有一个 佩萨罗 电影节， 搞 了 一个 中国 电影 的 影展。 莫勒 一看 这个 影展 的 片 单， 发现 水平 不行， 他在 中国 看过 的 最好的 电影 这个 片 单 上都 没有。 于是 他 就 产生 了 一个 想法， 要在 意大利 搞 一个 真正 的 高水平 的 中国 影展。

穆勒 把 他 这个 计划 跟 中国 官方 一 讲， 一开始 也 得到了 中国 官方 的 支持， 觉得 挺好的。 文化 输出 嘛， 中国 官方 就让 中国电影资料馆 出了 四 十几部 电影 的 拷贝。 但是 穆勒 提出来 的 另外 一部分 篇目， 官方 认为 比较 敏感， 就 不想 提供 给 他说， 这些 片子 你 在 我们 资料馆 自己 看看 就得 了， 你 不能 带 出去。 这部分 不能 带 出去 的 片子 主要是 两 部分， 一部分 是 1949年 之前 的 片子， 一部分 是 文革时期 的 片子。 那 怎么办 呢？ 这个 时候， 穆勒 就 体现出 了 作为 一个 电影 策展人 最 牛逼 的 素质 了。

这点 很 关键， 策展人 不能 只 懂 理论 功夫， 只 懂 电影史， 只 懂 电影 理论， 纸上谈兵 是 不行 的， 遇到困难 怎么 解决， 实 操 也 相当 重要 啊， 基本上 得 是 半个 外交家， 得 有 非常 强悍 的 斡旋 的 能力 啊。

对 啊， 不管 穆勒 后来 围绕 他 有 多少 的 争议， 但 他是 一个 很 厉害 的 策展人， 这个 是 无可置疑 的。 他 当时 就 看到 有 一部分 电影， 中国 官方 不愿意 提供 拷贝， 他 自己 就 想办法 了， 居然 就 给 他在 美国旧金山 和 古巴 哈瓦那 的 唐人街 找到了 一大批 民国时期 的 电影 拷贝。 因为 当年 这些 电影 都是 被 进口 到 这些 唐人街 的 电影院 去 放过 的。 隔 了 三四十年， 这些 拷贝 还都 能 放， 穆勒 就 把 这些 拷贝 包 了 下来。

那 现在 还差 一部分 文革 电影， 那 怎么办 呢？ 他 又 了解到 在 文革时期， 欧洲 本地 有 一些 左翼 组织， 他们 有 机会 从 中国大使馆 借 到 一些 拷贝 来 放映 当时 的 电影。 而且 这批 电影 放完 之后， 刚好 有 一些 拷贝 就 被 存放 在 了 这些 组织 的 手 里面， 没有 还给 中国 的 大使馆。 所以 他 就 找到 比利时 啊 这样的 一些 民间 机构， 搞 到了 一批 文革 电影 的 拷贝。 甚至 穆勒 还 从 香港 搞 了 一批 电影， 补 上了 类型 电影 的 缺口。

更 有意思 的 是， 穆勒 说 他 还 曾经 惦记 过 一个 美国 的 空军基地， 他 想 打 这个 空军基地 的 主意。 因为 当时 西方 著名 的 中国电影史 专家 陈立 跟 穆勒 说， 这个 地方 有 一百多个 中国 电影 的 拷贝， 日本 战败 之后 就 没有人 动 过， 但是 穆勒 想来想去 还是 没办法， 空军基地 这个 地方 不是 阿猫阿狗 都能 进去 的。

最终 这个 辉煌 的 影展 涵盖 了 从 20年代到80年代， 一共 有 135部 中国 电影， 1982年 在 意大利 都灵 召开 了， 说 当时 轰动 了 整个 欧洲 电影圈 也 不为过， 因为 法国人 看到 之后 就 赶忙 联系， 说 也要 在 法国 搞 这么 一场。

补充 一个 八卦， 和 我们 今天 熟悉 的 影展 有 个 非常 不一样的 地方。 当年 的 这个 影展， 大部分 电影 是 没有 配 外 文字幕 的， 主要是 依靠 同声 传译 在 旁边 翻译。

对， 我们 前面 提到 的 俞 渝 熙 当年 就是 帮 中央 领导 同声 传译 电影 的。 据说 周传基 老师 以前 也是 干 这个 的， 他 经常 在 学术会议 上 翻译 公民凯恩， 看 了 很多遍， 讲 了 很多遍， 所以 他 后来 讲 电影 特别 爱 用 公民凯恩。

举例子 嘛， 周 老师 是 干 同 传， 干 成了 电影 专家。 说到 同 传， 我 个人 是 有 这方面 的 一个 经验 的。 我 大概 讲 一下， 大概是 07年 08年 的 时候， 有 个 朋友 送 了 我 一张电影票， 说是 内 部长 有没有 兴趣， 我 就 觉得 我说 都 什么 年代 了， 还 内部 场。 我 一看 票， 那 票子 也很 搞笑， 是 那种 80年代 电影票， 很 狭长的 纸张 制作 的 那种 电影票。 那个 电影 实在是 没有 什么 名气， 我 反正 就 去了 吧。 没 记错 的话 是在 上海影城 放 的， 还是 好像 是 一部 法国电影。

后来 发现 之所以 是 内部 场， 是因为 这个 电影 有 大量 的 性爱 场景， 尺度 还 挺 大。 当时 同声 传译 是 一位 女性 传译 的， 他 就手 里面 握 了 一个 话筒， 把 所有人 的 声音 全部 配 了 一遍。 反正 整个 电影 我 好像 最后 反正 也 没 看完， 好像 就 走了。 这个 感受 肯定 是 不好。 生效 是 严重 打了 折扣 的， 尤其是 对 我们这一代。 因为 当时 是 0708年 了， 不是 9798年， 对 我们这一代 看惯 了 字幕 的 观众 来说， 是 感受 很 不好 的。

你说的 这种 内部 场， 现在 应该 还 秘密 存在， 因为 是 给 领导 看 的， 他们 可能 比较 习惯 译制片 那种 配音 也好， 翻译 也好， 他 不一定 能够 接 字幕。 不管怎么 说， 都灵 的 这个 影展 中国 官方 是 非常 认可 的， 也 派 了 高级官员 出席 这个 影展 和 1984年 在 法国巴黎 搞 的 那次 中国 电影 回顾展， 应该 是 有史以来 在外国 举办 的 中国 影展 中 规模 最大 的 两次， 因为 展映 片 幅 都 超过 了 100部， 算是 空前绝后 了。

电影 手册 的 主编 塞尔日 达内 非常 喜欢 谢晋， 他 就是 在 那个 时候 看 的， 那个 时候 她 正好 是当 主编 的 这个 阶段。

穆勒 就是 谢晋 的 铁杆 粉丝， 说 是因为 他在 南京大学 留学 的 时候， 是在 学校 的 操场上 看到 了 谢晋 的 红色娘子军， 整个 人 感受 到了 一个 醍醐灌顶， 觉得 这 太 牛逼 了。 他 觉得 这个 电影 既 包含 了 苏联 的 社会主义 现实主义， 又有 古典 好莱坞 的 那种 风格。 从此 穆勒 就 不遗余力 的 把 谢晋 后来 所有的 电影 推荐 到 欧洲 参加 电影节， 但是 阴差阳错， 谢晋 始终 没有 参加 过 欧洲 三大 电影节， 这 比较 遗憾。 穆勒 也 在 欧洲 搞 过 谢晋 的 专题 回顾， 还 放过 小城之春 这些 当时 海外 没有人 知道 的 经典 中国 电影。 如果 没有 这些 活动， 一些 经典 的 中国 电影 的 国际 知名度 是 没有 机会 起来 的。

小城之春 是在 1984年 的 佩萨罗 电影节 放 的， 放映 期间 还 举行 了 一次 小规模 的 废物 研讨会， 这是 穆勒 特别 得意 的 一件 事情。 穆勒 有些 观点 确实 挺 厉害， 老马 刚才 讲 红色娘子军， 对 吧？ 他 另外 还说 谢晋， 春苗 是 一部 好莱坞 电影， 文革 是 反 帝国主义 的， 当然 是 批判 好莱坞 的， 怎么会 允许 这种 拍法？ 穆勒 这个 观点 我 完全同意， 春苗 完全 是 好莱坞 英雄 片 的 拍法， 讲 个人 如何 成长 为 英雄。

穆勒 提 的 这个 问题 其实 涉及到 激进 的 政治思潮 在 不同 地区 的 接受 方式。 中国 只 接受 了 激进 的 思潮， 没有 接受 激进 的 形式。 也就是说 他 表达 的 思想 是 最 激进 的， 但 表达方式 是 古典 的。

保守 的那 我 再说 都灵 的 这个 营 战， 因为 穆勒 搞 了 一些 官方 不太 同意 的 片子 去 放 这件 事儿 可能 还是 暗中 得罪 了 某些 人据 布勒 自己 透露， 他 当时 得罪 国内 一些 人的 理由 有 好几条。 第二条 是 都灵 的 影展 原版 结束 之后， 一部分 拷贝 要 送回 国内， 但是 预算 已经 用 完了， 只能 通过 海运 把 拷贝 运回去， 就有 一些 拷贝 在船上， 在 海运 的 过程 当中 受潮 了， 这也是 穆勒 的 一条 罪状， 但 他 就 有点 愤愤不平， 因为 受潮 的 那些 拷贝 又 不是 孤本， 是 专门 为 这次 影展 冲洗 的， 不是 什么 无法挽回 的 损失。

有点 欲加之罪 了， 就是 对你 不爽。

对， 因为 这 中间 还有 一件 事儿， 就是 在 1980年 的 时候， 中国 派 了 一个 电影 代表团 到 意大利 访问， 这个 访问团 的 团长 是 著名 导演 谢铁骊， 马可波 勒 就 问 谢铁骊， 你 想 不想 见 一下 安东尼奥尼？ 因为 我们 知道 一个 背景 是 70年代 安东尼奥尼 到 中国 拍 了 一部 著名 的 电影 叫 中国， 后来 被 中国 官方 发起 了 声势浩大 的 批判。 这件 事儿 让 安东 非常 受伤。

这 穆勒 真的 就 中国人 说 的 和事佬， 太 擅长 斡旋 百姓 了。 上海人 讲 老娘舅 谢那 谢铁骊 怎么 回应 的， 他 应该 不会 直接 拒绝。

如果 换 别的 人， 可能 真的 就 不敢 去了。 因为 安东尼奥 领域 相当于 是 坏分子， 还没有 被 正式 平反 的。 但是 谢谢 里 还是 挺 有 魄力 的， 他 就 说好， 就 去吧。 就 去了 安东尼奥尼 的 家 里面。 然后 谢谢 迪 还 对 安东尼奥尼 说， 我 代表 中国 电影人 向 你 道歉， 很 对不起， 也许有一天 官方 也会 对你 道歉 的。

从 这件 事情 来看， 虽然 我 对 谢铁骊 的 电影 没有 什么 特殊 的 感觉， 但 我 觉得 他 这个 人的 人格 是 挺 了不起 的， 令人 敬佩。

明辨是非。 安东尼奥尼 听 了也 非常高兴， 还请 了 记者 来 见证 这个 场合。 后来 穆勒 就 发现， 促成 这次 见面 和 道歉 可能 也是 他的 罪状 之一。 那 关于 谢谢 你说的 这个， 将来 官方 可能 会对 安东尼奥尼 道歉， 很遗憾 也没有 发生。 其实 就在 1982年 就有 一个 很 好的 机会， 文化部 的 副部长 陈 黄梅， 他 率领 代表团 去 出席 上面 讲 的 那个 意大利 影展。 安东尼奥尼 就 特别 期待 跟 他们 好好的 沟通 一下， 不说 道歉， 大家 坐下 来 把 当年 的 事儿 说开 翻篇 儿 也就 过去了。 但是 也没有 就像 啥 也没有 发生 过 一样， 安东尼奥尼 就 非常 难过。

这个 事情 反过来说， 我 觉得 安东尼奥尼 在 政治 方面 也是 有点 幼稚。 就 这种 事情 想穿 了 其实 也没有 必要 太 在意。 另外 我自己 也 曾经 一厢情愿 地 瞎 想 过， 后来 官方 非常 主动 的 配合 贝托鲁奇 末代皇帝 地 拍摄， 提供了 军队， 在 故宫 打开 让让 贝 特鲁奇 拍， 一定程度 上 是不是 为了 弥补 一下 老 安 这件 事。

这个 就 不知道 了。 那 应该 也是 跟 贝托鲁奇 的 异 共 身份 有关， 还是 说 穆勒 他 当时 也 开始 帮 威尼斯 电影节 做 亚洲地区 的 选片 人， 因为 他在 香港 也 认识 一些 人， 香港 就 有人 向 他 透露， 在 大陆 刚刚 有 一部 不属于 国营 制片厂， 而是 民营 电影公司 的 电影 拍 了 出来。 这个 当时 是 非常 新鲜 的 一部 电影， 怎么 可能 不是 国营 制片厂 拍 的 呢？ 这部 电影 就是 南海 影业公司 出品 的 原野。 虽然 讲 是 民营公司， 但是 原野 这部 电影 一点 都 不简单。 你 想想 那个年代， 他 虽然 名义上 是 民营 的， 他 其实 是 属于 中新社 下面 的， 也是 有 背景 的。 原野 这部 电影 是 改编自 曹禺 的 原著， 主演 是 刘晓庆。 他的 导演 来头 更 不得了 了， 他的 导演 的 艺名 叫 林子， 是 叶帅 的 女儿。

叶帅 的 女儿。 算了算 了， 叶帅 女儿 这个 点 我 还是 不 展开 了。 就是说 这个 原野 后来 是 被 穆勒 推荐 到了 威尼斯 电影节， 不是 主 竞赛 单元， 但 还是 拿了 一个 场外 的 奖项。 不过 意大利 媒体 对此 很不 满意， 这 都 什么 乱七八糟 的 电影， 原野 和 燕归来 类似， 真的 只有 中国电影史 专家 才能够 进入状态。

前面 提到 穆勒 举办 完 这个 135部 电影 的 超级 影展 之后， 和 中 大陆 官方 的 关系 反而 变得 不太好。 他 就 去 香港 待 了 很 长时间， 上 到 李翰祥、 胡金铨， 下 到 当时 年轻 的 许鞍华、 方 云平， 这个 新浪潮 一代 都很 熟悉。 胡金铨 还 建议 穆勒 吗？ 你可以 去 台湾 研究 一下 之前 国联 公司 拍 的 那些 电影。

穆勒 在 香港 那段 时期 是 得到了 李萍倩 导演 的 帮助， 因为 当时 穆勒 完全 听不懂 粤语。 李萍 健 是 三四十 年代 著名 的 导演， 他是 47年 从 上海 去 的 香港， 可能 是 有点 顾忌 自己 在 抗战 期间 和 华影 合作 过， 算是 有 所谓 的 历史 污点。

而 这 段时间， 威尼斯 电影节 的 艺术总监 从 前面 提到 的 卡罗 里 扎尼 换成 了 另外 一个人， 叫 吉安 卢 基隆 迪。 威尼斯 是 这 样子 的， 他的 制度 跟 戛纳 柏林 都 不一样。 戛纳 柏林 选择 了 一个 艺术总监， 一口气 干 个 20年 都很 正常。

雅各布 是 1978年 上位 的， 干了 差不多 有 30年 吧。 服 帽 上去 之后 很长 一段时间， 他 其实 一直 还在 幕后 操作。

但是 威尼斯 每隔 三五年 就要 换 一个 艺术总监， 穆勒 和 巴贝拉 是 干着 最 久 的， 所以 威尼斯 有时候 在 方向 上 就 缺少 一些 连续性。 不过 这个 新 换上来 的 隆 迪 其实 也 不是 新人， 他在 70年代 的 时候 就 当 过 威尼斯 的 总监。 这个 人是 一个 右翼 保守主义 者， 意大利 电影圈 其实 不太 喜欢他， 而且 这个人 组织 能力 也很 一般。 参加 电影节 的 人都 对 他的 管理， 他的 那种 对 电影节 的 各种 执行 怨声载道， 到处 都是 警察 保安， 看 的 片 真的 是 困难重重， 很多 设施 老 旧 了也 不去 维修， 放映 质量 也 不行， 选片 也 不行， 要么 选 的 就是 过气 的 大师， 要么 就是 那种 潜力 不怎么样 的 昙花一现 的 新人。

那 可不可以 说 这个 隆 迪 是 威尼斯 电影节 有史以来 最差 的 一任 总监 了？

反正 在 很多 人的 眼 里面 差不多 就是了。 隆 迪 看到 中国 的 官方 不太 喜欢 马可波罗， 就 把 马可 布勒 辞退 了， 不让 他 当 威尼斯 的 亚洲 顾问 了。 但是 他 可能 发现 没了 马可波罗 还是 不行， 过了 一年 又 把 他 找 回来了。

整个 就是 一 糊涂蛋。

大概 就是 在 马可波罗 空窗期 的这 一年， 发生 了 一件 比较 搞笑的 事情。 就是 中国 官方 邀请 隆 迪 到 中国 来看 一看。 这个 隆 迪 身体 不行， 他 就 没有 来。 你看 他的 身体 就 不如 柏林 的 总监 哈德 恩哈德 勒， 没事儿 就 往 中国 跑， 隆 迪 就 不来。 那 这个 时候 马可波 勒 也 不在 了， 那 怎么办 呢？ 隆 迪 就 委托 了 一个 代表， 这个 人是 意大利 广播电视 公司 的 记者， 叫 伊拉 里奥 菲奥雷。 他 其实 是一个 很 有名 的 资深 记者， 当时 是 长期 驻扎 在 中国， 还 写 过 一本书 叫 中国 相 思路。

关键 懂不懂 电影 呢？

他 完全 不懂 隆 迪， 就让 菲奥雷 来 推荐 电影。 我 严重 怀疑 菲奥雷 是在 官方 的 建议 和 引导 下， 就 推荐 了 一部 上海电影制片厂 的 电影， 是一个 宣传 性质 非常 强 的 工人 题材， 片 名叫 大桥下面， 是 张铁林 和 龚雪 演 的， 讲 的 就是 一对 情侣， 他们 怎么 摆脱 十年浩劫 带来 的 心理 阴影， 最终 过 上了 幸福的生活。 你看 这是什么 电影？ 如果 是 穆勒， 肯定 不会 选 这样 一部 宣传 电影 的。

大桥下面 比 原野、 燕归来 还是 级别 高 一些 啊。 这个 电影 是 80年代 初 中国 意义 上 的 巨星 公 雪 演 的那。

远远 不比 他 差。 刘晓庆， 刘晓庆 当时 也是 超级巨星。

对， 也是 也是， 我 没想到 大桥下面 的 主题 是 讲 改 开 势在必行。 这个 电影 前些年 还 修复 过， 但 不论 怎么样， 问题是 一样的， 这个 一看 就 不是 那种 应该 参加 电 敏捷 的 电影。

菲奥雷 还 推荐 了 另外 一部 电影， 就是 吴天明 的 没有 航标 的 河流， 算是 第四代 的 代表作， 这部 电影 还是 比 大桥下面 好 一点 的。 但是 呢， 这个 菲奥雷 又 跟 隆 迪 讲， 如果 这 两部 选 一个， 那 还是 选 大桥下面。 所以 这个人 完全 不懂 电影。 从 隆 迪 的 角度 来讲， 他 应该 是 想 通过 接受 这样 一部 中国 官方 推荐 来 的 电影， 来 修复 因为 穆勒 之前 得罪 电影 带来 的 紧张 关系。 结果 就 把 大桥下面 选 到了 1984年 威尼斯 的 竞赛 单元。 名义上 这是 第一部 入围 威尼斯 电影节 主 竞赛 的 中国 电影， 但是 比较 倒霉 的 是因为 他的 意大利语 字幕 有问题， 这部 电影 没有 放给 评委 看。

大桥下面 确实 是 第一部， 因为 之前 港台 电影 也没有 入围 过 威尼斯 的 主 竞赛 单元。 台湾 那块 1960年 有 一部 清明上河图 去 威尼斯 展映 了， 这是 一部 纪录 短片， 只有 24分钟， 就是 把 清明上河图 那幅画 给 拍 了 一下， 属于 比较 标准 的 文化 宣传片。 香港 那块 是 1961年 去 的， 片子 是 钟 启文 导演 执导 的， 爱的教育 是 电报 出品 的。 洪金宝 在 里面 演 了 一个 比较 重要 的 角色。

你说的 这个 是 洪金宝 的 处女座。 直接 就 进了 威尼斯， 这个 估计 一般人 想不到， 那 大桥下面 这种 边 去 基本 就是 闹笑话。 说明 隆 迪 对 中国 电影 的 判断 肯定 是 有问题 的， 所以 他 就 把 马可波罗 重新 请 回来了。 但是 他 又 做不到 用人不疑。 马可 穆勒 给他 推荐 了 好些 第五代导演 的 重磅 电影， 像 田壮壮 的 两部 电影 都 被 他 否决 了也 不光是 第五代， 穆勒 还 推荐 过 第四代 导演 滕文骥 的 海滩。

海滩 也是 一部 被 严重 低估 的 作品。 这个 电影 的 形式 感 非常 像 第五代 早期 的 作品。 如果 威尼斯 那个 时候 选 了 海滩， 滕文骥 的 个人 命运 和 中国 电影 的 历史 可能 也会 改写。

那 1985年 中国 官方 向 威尼斯 也 推荐 了 几部 电影， 有 陈凯歌 的 黄土地， 田壮壮 的 9月9月。 这部 电影 是在 猎场 扎 杀 和 盗马贼 中间 的， 今天 知名度 可能 比较 低。 还有 谢晋 的 高山下的花环， 因为 黄土地 之前 被 其他 电影节 放过 了， 威尼斯 就 没有 选， 高山下的花环 是 没有 被 选 上。 九月 又 遇到 字幕 问题， 总之 当时 有 一连串 的 问题， 还在 两个 国家 的 外交部门 之间 引发 了 一些 小小的 误会 跟 风波。 可能 是 看到 老是 选 不到 好的 中国 电影， 隆 迪 第二点 就 直接 联系 了 电影局 的 局长 石 方宇， 点名 要 田庄 上 的 盗马贼， 张泽民 的 绝响， 杨 延庆 的 夜半歌声。 不一定 是 主 竞赛， 也有 刺激 单元。

其实 这 几部 电影 倒是 还 可以， 包括 刚才 你 提到 的 官方 推荐 的 几部， 质量 明显 上去 了， 挺 适合 去 参加 电影节 的。

但是 问题 又 来了， 这些 剧组 因为 没有时间 或者 没有钱 做 意大利语 字幕 的 拷贝。

没有 去 成。 我记得 姜文 在那 本 讲 阳光灿烂的日子 的 书 诞生 里面 说过， 阳光灿烂的日子 的 英文 拷贝 被 航空公司 弄 丢了， 只好 给 评委 看 意大利文 的 拷贝。 一些 评委 稀里糊涂 看 完了， 结果 还是 拿 奖 了。 我 感觉 姜文 的 意思 是 说， 如果 有 英文 拷贝， 评委会 更加 喜欢， 说不定 就 把 爱情万岁 或者 暴雨将至 给 顶下来 了， 再现 前 一年 柏林 两岸 聚会 的 场面。 但是 我 有 个 疑问， 当 这 已经 是 90年代 了， 阳光灿烂 是 94年 吧， 难道 没有 办法 用 字幕机 把 英文 字幕 外挂 出来？ 国际 影展 的 字幕 到底 怎么 操作 的？

你 提 了 一个 非常重要 但是 很少 有人 关心 的 问题， 我说 一下 我 了解 的 情况。 关于 国际 影展 的 字幕， 我们 今天 参加 电影节 都很 熟悉。 在 银幕 的 下面 有一个 长方形 的 激光 字幕机， 它 可以 显示 一条 外挂 的 字幕。 这个 字幕 的 操作 有 两种 方式， 一种 是 手动 敲 键盘 来 同步， 一种 是 自动 同步。 前些年 上海、 北京 一直 都是 手动 同步 的。

手动 方式 误差 很大。 是啊。

所以 现在 都 改成 根据 时间码 自动 同步 了。 这种 字幕机 的 雏形 是 80年代 中后期 出现 的那 在 这 之前 怎么办 呢？ 最早 的 时候 多早 呢？ 大概是 50年代， 电影节 就是 直接 放， 没有 字幕， 没有 配音， 看 不 看得懂 是你的 事儿。 最早 几年 可能 还好 说， 反正 就是 欧洲 那 几个 国家， 语言 也 差不多。 那时候 的 人 有的 也 懂 多 门 外语， 大家 就 将就 看看。

但是 很快 就 不行了， 国家 越来越多， 就 出现了 两种 办法。 一种 是 东欧国家 的 电影节， 他们是 给 每个 观众 配 一个 耳机， 耳机 里面 有 同声 传译， 把 台词 一句 一句 翻出来。 第二种 办法 就是 配 字幕。 当时 的 技术 字幕 是 没有 办法 外挂 的， 是用 化学 的 方法 直接 做到 拷贝 的 里面。 把 那个 字印 在 胶片 上 非常复杂， 花钱 如果 有 错别字 也很 不 方便 改， 很 麻烦 的。 我问 你， 你说 同声 传译 和 字幕 哪种 方式 更好？

那 肯定 是 字母 好。

今天 的 观众 肯定 是 认为 字母 好， 但是 在 60年代 很多 专业人士 其实 他们 宁愿 选择 同声 传译。 是 这样的， 因为 他们 觉得 你 在 画面 上 多 出来 一条 字幕 是 破坏 构图 的， 会 分散 眼睛 的 注意力， 而且 那个 字幕 一般 是 白色 的 字， 如果 画面 背景 也是 浅色 的 或者 白色 的， 就 容易 看不清楚， 所以 存在 一些 弊端。 但是 后来 大家 还是 普遍 接受 了 字幕 的 这个 形式 了， 这个 就是 观念 和 习惯 的 变化。

你说 到 这个， 我 就 想 起来 了 张艺谋 在外国 电影节 当 评委 看 片 的 时候， 身边 都要 做 一个 翻译， 帮 他 翻译 电影 讲 什么？ 因为 张艺谋 任何 一门 外语 都 不懂， 侯孝贤 是 干脆 拒绝 做 任何 影展 的 评委 邀请 他 也是 外语。 毛 干脆 拒绝。

都 拒绝。 对， 如果 懂 英语 都 好得多。 但是 威尼斯 还有一个 特殊 情况， 你知道 意大利 是要 给 外语片 配音 的 国家。 所以 假设 一部 电影 入围 威尼斯 了， 它 作为 一个 意大利语 字幕 的 拷贝， 这个 拷贝 除了 在 威尼斯 电影节 放 个 一次 两次 就 作废 了， 没有 任何 用了。 他 没有 办法 在 意大利 继续 面向 公众 去 放映， 因为 意大利 的 普通 观众 是要 看 配音 版 的这 在 法国、 德国 都 没 这个 问题。 电影节 拷贝 你 还 可以 拿到 商业 电影院 继续 去 放， 因为 他们 普通 观众 可以 接受 字幕版。

我 突然 想起 瑜 玉 西 还 说过 一个 事， 他们 当时 去 柏林 都会 做 德语 硬 字幕 的 拷贝， 但 这个 拷贝 在 柏林 电影节 放完 就 没有用 了， 带 回国 也没有 什么 用， 确实 是 很大 的 浪费。 后来 他们 就 想了个 办法， 把 这个 德语 字母 拷贝 卖给 老杜， 让 他在 德国 做 商业 发行。 但 如果 是在 意大利， 这个 办法 还 行不通。

对 意大利 观众 的 这个 观影 习惯 非常 特殊。 所以 威尼斯 有时候 也 妥协 了， 说 参赛 的 电影 你 不 提供 意大利语 字幕 的 拷贝 也 没关系。 如果 是 法语 字母 也 凑合， 那 偏方 做 一个 法语 字母 板， 他 将来 还 可以 去 法国 用吧。

因为 法语 和 意大利语 有 一定 近似， 拉丁语系 罗曼语 系。

对， 所以 库布里克 有 一次 挺 有意思 的， 他的 那个 发条 城 要 去 威尼斯 马， 他 就 做了 一个 意大利语 字幕 的 拷贝。 这个 事儿 还 上了 新闻， 意思 就是 库布里克 大气， 不差钱。 那 对 80年代 的 中国 电影界 来说， 你 做 一个 只 放 几次 的 意大利语 字母 拷贝 真的 是 挺 浪费 的。 反正 在 这个 字幕 的 问题 上 掉链子 不是 一次 两次 了。

但是 到了 80年代 末， 那种 电子 的 字幕机 进入 到 电影节 已经 是一种 标配 了。 电影节 就有 了 新的 规定。 因为 拷贝 上 可以 显示 一条 字幕， 字幕机 再 显示 一条 字幕， 一共 可以 显示 两条 字幕， 那 就和 现在 差不多 了。 对， 那 他们 就 规定 片 方 你 在 拷贝 上 做 一条 主办国 语言 的 字幕， 意思 就是你 参加 戛纳 就在 拷贝 上 做 一条 法语 字幕。 你 参加 威尼斯 就在 拷贝 上 做 一条 意大利语 的 字幕， 然后 在 额外 的 电子 字幕机 上面 外挂 一条 英文 字幕， 这就 完美 了， 可以 同时 满足 当地人 和 国际 人士 的 需要。 这个 双 字幕 的 规则， 欧洲 电影节 至今 还在 遵守。

但是 也有 偏方 就 发现， 如果我 去 参加 威尼斯， 那 为什么 要把 意大利语 的 字幕 做到 拷贝 上 呢？ 那 我可以 把 英语 字母 做到 拷贝 上， 然后 外挂 一个 意大利语 的 字幕， 这 不是 更 省事 吗？ 因为 英语 字母 的 拷贝 我 将来 可以 到处 用， 就 不存在 浪费。 那 威尼斯 电影节 其实 也 接受 了 这个 做法。

意大利人 搞得 太 麻烦 了， 根子 就是 他的 配音 传统。

对， 再 来说 阳光灿烂的日子 的 问题， 他是 94年 参加 威尼斯 电影节， 按理说 当时 已经 有 字幕机 了， 他 为什么不 外挂 一条 英语 字幕 给 评委 看 呢？ 具体情况 我 不了解， 可能 就是 没有 做 这个 准备 吧， 毕竟 那个 时代 信息沟通 不是 很 通畅， 片 方 可能 也 不了解 国外 的 具体情况， 遇到 问题 该 怎么 变通 当时 是 不知道 的。 他 可能 觉得 我有两个 语言 的 拷贝， 肯定 万无一失。

所以 阳光灿烂的日子 没有 和 爱情万岁 在 金狮奖 会师， 双黄蛋 都要 怪 汉莎航空， 把 姜文 的 英文 拷贝 给 弄 丢了。

历史 不容 假设， 那 扯远 了， 回头 说 就是 在 隆 迪 担任 威尼斯 总监 的这 几年， 虽然 他 手下 有 马可波罗 干活， 但是 威尼斯 在 发掘 最新 一代 的 中国 电影， 也就是 正在 崛起 的 第五代 的 时候， 几乎 是 颗粒无收 的。 说到 这里 我 有一个 结论， 就是 80年代 第五代导演 的 电影 在 国际 上 获得 普遍 认可 的 时间点 是 1988年 的 红高粱。 但 其实 原本 可以 更 早 一点 的那 因为 柏林 电影节 之前 是 被 官方 推荐 渠道 一直 把 控， 选 的 都是 那些 老气横秋 的 爸爸 电影， 选 到 洪荒 良 也是 凭 运气。 威尼斯 虽然 是 有 精通 中国 电影 的 穆勒， 但是 赶上 隆 迪 这 一任 总监 不 太行， 也没有 及时 的 把 第五代 最 早期 的 代表作 推向 世界。 所以 中国 电影 被 世界 认识 是 晚 了 好几年 的那 如果 早期 的 那些 电影 能够 得到 一些 大奖， 我们 今天 对 他的 评价 可能 也会 完全不同。 因为 电影节 奖项 的 评定 是 会 影响 电影 历史 的 书写 的。

对于 电影 产业 不发达 的 原 国家 来说， 电影节 是 非常 关键 的， 它 起到 了 帮 一部 电影 增值 的 作用。 用 布尔 迪 厄 的 术语 来说， 就是 象征 价值 可以 转化 为 资本 价值。

就 那个 阶段 的 马可 穆勒， 因为 和 威尼斯 关于 推选 大陆 电影 这 一块 的 合作 不是 很 顺利， 但是 他 也没有 闲着， 他 就 用 这 段时间 也 打通 了 港台 的 关系网。 他 因为 经常 去 香港， 就 碰到 一个 也 经常 跑 香港 的 台湾 导演， 就是 杨德昌。

有点 奇怪。 我知道 杨德昌 在 80年代 后期 确确实实 经常 跑 香港， 那 是因为 陈 建勋 要 给他 投资 拍摄 色戒， 他 去 香港 就 经常 去 影评人 舒淇 的 一个 办公室 看 片。 那 80年代 早期 杨德昌 为什么 常 去 香港， 我 就 不太 清楚 了， 不过 这个 也 不太 重要。

可能 是因为 海滩 的 一天 是 香港 新艺城 投资 的， 反正 很多 台湾 新电影 都是 新 一 城投 的那 杨德昌 就 建议 穆勒， 你 到 台湾 来看 一 看吧， 这儿 有 一些 很 有意思 的 事情 正在 发生。 所以 穆勒 就 去了 台湾， 看到 了 正在 做 后期 的 光阴的故事， 后来 也 看到 了 儿子 的 大 玩偶。 本来 穆勒 只 对 台湾 新电影 感兴趣， 侯孝贤 建议 他， 你 一定要 看一下 六七十年代 的 电影， 尤其是 对他 自己 影响 特别 大 的。 有 一部 养鸭人家， 你 去看看 穆勒 就 发现 了 李 行李 行， 就 相当于 是 台湾 的 谢晋 吧。

养鸭人家 是 健康 写实主义， 写实主义 四个字 前面 有 个 限定， 侯孝贤 后来 是 发展到 没有 限定 了。 台湾 谢晋 的 说法 是 来自 李行， 自己是 他 看 了 谢晋 电影 后 的 一个 自我 评价， 确实 很 像， 简单 说 就是 对 真善美 的 推崇。

我们 今天 来看， 在 大陆 第五代 和 台湾 新电影 走向 国际 的 这个 过程 当中， 一个 关键 的 节点 是 红高粱 和 悲情城市。 在 这 之后， 两岸 的这 一代 导演 都 登上 了 世界 最 顶级 的 舞台， 成为 一段时期 内 全世界 最 耀眼 的 电影。 但是 在 红高粱 和 悲情城市 之前， 在 前期 起到 重要 的 预热 和 铺垫 作用 的 主要是 洛 加诺 电影节 和 南特 三 大洲 电影节。 是 这 两个。

洛 加诺 电影节 在 80年代 担任 艺术总监 的 是 大卫 斯特雷 夫， 他在 佩萨罗 电影节 看到 了 穆勒 带 过去 的 猎场 莎 杀 说， 这 电影 太 牛 了， 那 这帮 中国 年轻 导演 他们 还在 拍 什么？ 你 帮 我 搞 一些 到 诺 佳诺 来， 不能 说好， 我 回去 看一下 田庄 庄 的 同学 最近 在 拍 什么。 后来 黄土地 就 去了， 东东 的 假期 也 去了， 再 后来 杨德昌、 关锦鹏 也都 去 了落 降落 恐怖分子 跟 地下情。

这个 佩萨罗 电影节 我们 之前 已经 是 提到 好 几次 了， 在这里 我要 补充 几句， 这 是一个 非常 小的 电影节， 地方 是 靠近 亚得里亚海， 直到现在 也是 名气 一般， 大概 只有 专门 搞 策 展 的 人才 知道。 但是 在 欧洲 早期 的 电影节 崛起 的 过程中， 佩萨罗 电影节 起到 过 举足轻重 的 作用， 对 欧洲 的 艺术 电影 甚至 电影 理论 的 发展 影响 非常 大。 他是 1965年 开始 办 的， 宗旨 是 鼓励 实验电影、 政治 倾向 强烈 的 电影 在 西欧 和 好莱坞 电影 统治 的 电影 世界之外 提供 另一种 选择。 新 拉美 电影 就是 被 这个 电影节 挖掘 出来。 另外， 这个 电影节 最 特别的 是 还 经常 举办 电影 学术 研讨会。 就 那几年 60年代 中后期 吧， 罗兰 巴特、 埃 科迈 兹、 帕索里尼 这些 文化 电影 理论界 的 顶级 大 咖 经常 去 这个 电影节， 这 在 其他 的 电影节 是 非常 罕见 的。 帕索里尼 著名 的 诗意 电影 理论 就是 在 第一届 佩萨罗 电影节 上 的 研讨会 发表 的。 戴安娜 是在 1972年 开始 提倡， 后来 影响到 全世界 电影节 自主 选片 的 这个 策略， 其实 是 受到 了 佩萨罗 的 影响。 佩萨罗 在 60年代 年代 中后期 就 这么 干了。

我 前面 还 提 了 一下， 佩萨罗 电影节 1978年 就在 搞 中国 电影展 了， 虽然 按照 穆勒 的 标准 水平 一般， 就是 经典 回顾 单元 这个 形式 就是 佩萨罗 电影节 发明 的， 今天 已经 很 普遍 了。 还有 就是 你说的 学术化、 知识分子 化， 它的 趣味 是要 比 戛纳、 威尼斯 更加 精英 的。

所以 穆勒 在 80年代 早期 的 时候 被 威尼斯 罢免 之后， 又 去 佩萨罗 待 过 一阵子， 等于 说 又 去 充电 了。

对， 前面 说 的 两个 电影节 是 诺 嘉诺 和 南特， 还有一个 南特 三 大洲 电影节。 华语 电影 西南 特 最 开始 要 感谢 电影 手册 的 影评人 阿萨 亚斯， 他 推荐 了风 归来 的 人。 南特 电影节 也不 算是 一个 很大 的 电影节， 但是 他在 80年代 发掘 了 亚洲 电影 的 两个 顶级 大师， 侯孝贤 和 阿巴斯， 而且 第六代 张元和 贾樟柯 他们的 处女作 妈妈 小 五都 去过 南特。

电影 手册 当时 出版 了 一期 以 台湾 电影 为 主题 的 专刊， 阿萨 亚斯 写 了 一篇 长文 向 读者 介绍 新电影 和 台湾 电影业。 那 阿萨 亚斯 之所以 会 注意到 台湾 新电影， 有一个 偶然性 的 事件。 当时 电影 手册 搞 香港制造 的 专题， 阿塞 亚斯 和泰 菘 两个 影评人 就 到 香港 访问， 这个 过程中， 他 遇到 了 当时 在 中国时报 当 记者 的 陈国富。 陈国富 是 影评人 出身， 影响 杂志 的 主编， 还 翻译 过 达 德里、 安德鲁 著名 的 电影 理论 书， 主要 电影 理论 英语 非常 好。

所以 陈国富 能够 和 阿萨 亚斯 对 上 话， 其实 他 学历 完全 不行 的。 陈 国夫 的 英语 和 电影 都是 靠 自学 的， 大陆 当时 就 缺乏 这种 有 国际 视野 的 影评人 或者 策展人 去 跟 外国的 选片 人 沟通交流。 前面 说 的 于 陛 曦 是 留 过 学， 但 没有用。

没有 任何 用处。 陈国富 就 对 阿塞 亚斯 说 了， 说 的话 非常 关键， 非常 切中 命脉。 你们 为什么 要 搞 香港电影？ 这 不就是 好莱坞 的 复制品 吗？ 你们 不是 当年 在 50年代 的 时候 搞 好莱坞 吗？ 现在 又 搞 一个 好莱坞 的 复制品， 有意思吗？ 他 就 主动 向 阿萨 亚斯 安利 台湾 新电影， 阿萨 亚斯 就 动心 了。 那 陈国富 就 好人 做 到底， 送佛送到西， 他 就 把 这个 阿萨 亚斯 请 到了 台北。

泰 松 跟 阿萨 亚斯 分道扬镳 去了 广东。 阿萨 亚斯 在 台北 就 看 了 风柜来的人， 海滩 的 一天， 儿子 的 大 玩偶， 还有 光阴的故事。 看完 阿萨 亚斯 就 彻底 被 震 了， 就有 了 手册 的 台湾 电影 专刊。

阿萨 亚斯 我们 前 几期 也 提 过 好 几次， 大家 可以 去 找 一下。 你 这里 提到 泰 松和 阿萨 亚斯 两个人 也可以 补充 一下。 泰 松 自己 讲 过电影 手册 是因为 他们 当时 的 主编 在 儿子 达内 支持 埃及 导演 尤 瑟夫 夏 因。 所以 电影 手册 当时 整个 就 出现了 一个 对 亚非拉 电影 的 转向， 关注 重心 就 切换 到 这边 来了。 然后 在 编辑部 的 内部 论资排辈， 每一个 人选 一个 领域 来 报道 泰 松和 阿萨 亚斯。 因为 年轻 就 分 到 最后 基本上 就 剩 东亚 这 一块 了， 所以 他们 就 来 研究 华语 电影。

后来 也是 在 马可波罗 搞 的， 佩萨罗 和 古仔 他们 俩 认识 了 汤尼 雷恩。 汤尼 雷恩 一看 都 对 华语 片 感兴趣 是 吧？ 同道中人， 他 就 给 香港 电影节 打招呼。 香港 电影节 邀请 了 泰 松和 阿塞 亚斯 去 香港 写 这个 香港制造 的 专辑。 写 着 写 着 阿塞 亚斯 被 陈国富 喊 到了 台湾， 太 松 是 去了 广东省， 他 去 广东 干什么 呢？ 他 就 看到 了 更多 的 左派 电影， 他 还 和 夏梦 做了 访谈。

你看 所有 这些 熟人 都 串 起来 了， 反正 在 西方 对 华语 电影 感兴趣 的 就是 这么 一个 很小 的 圈子。

对， 都是 老面孔。 接下来 威尼斯 电影节 的 转机， 也是 中国 电影 的 一个 新的 机会， 是 出现 在 1987年。 是因为 威尼斯 那个 时候 换 了 一个 新的 艺术总监， 叫 比 拉吉。 这 是一个 历史 评价 很 不错 的 总监， 他在 任 的这 几年 是 威尼斯 励精图治 的 一段时期。

比 拉吉 彻底改变 了 威尼斯 前几年 古板 保守 的 状况。 他 原来是 信使 报 的 影评人， 当 过 卡米拉 电影节 的 总监。 他 上台 后 的 风格 是 旗帜性 签名 的 挖掘 新 作者、 新 作品。 他在 任 期间， 印度、 黎巴嫩、 瑞士、 韩国、 土耳其 的 导演 都 进入 了 主 竞赛， 阿尔莫 多瓦 也是 他 发现 的。 最 震 看 的 是 1989年 有 一部 佛 的 脚 电影 在 威尼斯 展映 了。 比 拉吉 还 为 电影节 增添 了 很多 新的 单元， 地平线、 午夜 特殊 事件 都是 他 搞 出来 的。

比 拉吉 也 比较 信任 穆勒， 多次 向 电影局 的 局长 石 方宇、 文化部 的 副部长 陈昊苏， 这些 名字 都是 我们在 第一期 节目 里面 提到 过 很 多次 的， 就 向 他们 介绍 马可波罗， 说 他是 我的 全权代表。 比 拉吉 一 上任， 就 跟 石方 于 点名 要 了 一大 波 当时 正在 拍摄 的 重头戏， 包括 田壮壮 的 古书 艺人、 吴天明 的 老井、 陈凯歌 的 孩子王、 谢晋 的 芙蓉镇， 想 让 这些 电影 去 威尼斯。

这 片 单 肯定 是 穆勒 传递 的 消息。

对 呀， 孩子王 是 抢手货， 当时 还没 拍 好 呢。 第二年 海贼王 是 先 答应 了 柏林， 后来 去了 戛纳 了。 其实 他 还 不如 去 柏林， 他在 戛纳 得了 一个 什么 金 闹钟 奖， 反响 很差， 评论 很差。 老井 是 过了 威尼斯 的 截止 日期， 后来 就 去了 东京。 芙蓉镇 当年 也是 没有 准备 好。 第二年 是 去了 捷克斯洛伐克 的卡 洛维 伐 利， 这是 谢晋 的 一个 挺 大 的 遗憾。 芙蓉镇 去 卡罗维 发 利是 电影局 的 安排， 这 在 今天 完全 不可思议。 能 去 威尼斯 不去 这 两个 电影节 完全 不是 一个 量级 的。 芙蓉镇 如果 去 威尼斯， 大 概率 也是 能 得奖 的。

因为 卡 洛维 发 利是 东欧 电影节， 是 自己 人的 阵营， 所以 谢晋 和 顶级 电影节 确实 差点 缘分。 芙蓉镇 之后， 他 拍 了 一部 国际 合拍 的 最后的贵族， 是 根据 白先勇 的 小说 改编 的。 这部 电影 甚至 还在 威尼斯 取 外景， 原定 的 主演 还是 林青霞， 因为 政治问题 换成 了 潘红。 所以 威尼斯 很想 邀请 这部 电影 去 参赛 或者 是 参展， 但 时间 没有 赶得上。 那 威尼斯 就说 了， 那 谢晋 你来 当 这个 评委。 这一年 是 1989年， 是 华语 电影 在 威尼斯 的 一个 重要 节点。

因为 这一年 有 一部 超级 重磅 的 电影 被 所有 电影节 瞄准， 就是 侯孝贤 的 悲情城市。 悲情城市 如果 时间 来得及， 估计 也是 想 去 戛纳 的。 但是 到了 八月份 的 时候， 侯孝贤 还在 忙， 后期 距离 威尼斯 的 截止 日期 只有 几天 了， 本来 他 也是 赶不上 威尼斯 的。 因为 台湾当局 当时 虽然 已经 解严 了， 但是 对 电影 的 审批 制度 还没有 废除， 原则上 还是 需要 先 送审 的。 何 小燕 一看 来不及 了， 直接 送 吧， 就 把 拷贝 寄 到了 意大利。 台湾当局 一看， 本来 是 想 处罚 北京 城市 的， 但是 这么 搞 在 国际 上 有碍观瞻， 就 放了 侯孝贤 一马。

侯孝贤 当时 是 豁出去 了， 他 后来 回忆说， 坐牢 的 打算 都 准备好了， 但是 身家性命 都 搭 上了。 因为 228是台湾 历史 第一 祭典， 没有 比 这个 更 祭典 的 历史 事件 了。

悲情城市 在 威尼斯 放 还有一个 小的 插曲， 侯孝贤 专门 向 电影节 要求， 请 你们 把 电影 的 首映 日期 安排在 9月12号。 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 有没有 听众 知道 或者 能猜到。

如果 猜 到了 不要说 出来。

那 在 谢晋 的 帮助 下， 悲心 城市人 当然 就 拿了 大奖 了， 威尼斯 为 华语 电影 搭建 的 这个 大舞台 就 成熟 了。 接下来 大红灯笼高高挂、 秋菊打官司、 爱情万岁 都 拿到 了 大奖。

1989年 那 一届 威尼斯 的 评审 组合 也 有点 奇怪， 一个 国际 大牌 都 没有， 评审 主席 是 苏联 演员 安德烈 斯米尔诺夫。 差不多 就 谢晋 这样的， 在 本国 很 重要， 但 国际 知名度 不行。 因为 之前 隆 迪 当政 的 时候， 他 选 评审 的 风格 是 集团军 作战， 人数 一般 都 超过 十 人。 1986年 那 一届， 他 找 了 14个人 当 评审， 搞不懂 为什么 这么 夸张， 真是 有点 好大喜功。 那比 拉吉 上台 后 就 慢慢 调整 吧， 到了 八九年 就 减少 到 只有 十个 人。 穆勒 说， 谢晋 的 说服 能力 很强， 我 感觉 如果 还是 14个人的 评审， 那 真的 够呛。 这种 陌生 历史 题材 的 电影 对 西方人 还是 挑战 很大， 需要 有人 在 评委 里面 力挺。

但是 你 要 考虑 语言 的 因素。 如果 在 国内， 我不 怀疑 谢晋 说服 能力 很强， 但是 跟 一群 老外 反正 就 不好 说。 总之 关于 悲情城市 是 有 非常 多 值得 聊 的 地方。 今天 全世界 范围内 都 认为 这是 一部 经典电影。 不过 在 当年 意大利 本地 的 媒体 就 并 不怎么 喜欢 北京 城市， 也 不太 喜欢 后来 得奖 的那 批 华语 电影。

所以 穆勒 说 那几年 他 压力 很大 呀， 意大利 媒体 整天 骂 他， 你 都 整天 给 我们 安利 了 什么 东方 电影 呢？ 一直 到 到 大红灯笼 高挂， 这个 局面 才 改变。

也有 喜欢 悲情城市 的 西方 影评人， 那 台湾 电影界 也 有人 质疑 了， 这些 西方 影评人 追捧 台湾 电影， 那 他们 能够 理解 台湾 独特 的 历史 吗？ 还是 说 他们是 抽离 了 历史， 仅仅 从 形式 和 美学 的 角度 去 理解 这些 电影 呢？ 比如说 汤尼 雷恩， 他是 一个 在 华语 电影 走向世界 的 过程 当中 发挥 了 重大 作用 的 英国 影评人。 他 为 很多 华语 电影 制作 的 电影节 字幕 写 了 很多 评论， 推荐 华语 电影， 那 他 就 完全 不懂 中文。

雷恩 是 亚洲 电影 专家， 但 他不懂 任何 一门 亚洲 语言， 很 奇葩。 我 一直 很 好奇 他是 怎么 操作 字幕， 怎么 搞 翻译 工作 的。 他 跟 专门 帮 中国 电影 做 法语 字幕 的 杜 阿梅 还 不一样。 渡 阿梅 和 穆勒 一起 在 中国 留学 的， 听说读写 中文 都 可以。

我 觉得 雷恩 可能 就是 对 英语 进行 润色， 先让人 翻译 一遍， 他 再 修改， 只能 这样 了。 雷恩 是 这样， 他 把 台湾 新电影 是 看作 全球 新浪潮 电影 的 一部分， 这种 定位 就是 拿 台湾 新电影 跟 法国 新浪潮 或者 其他 新浪潮 去 对比， 这 样子 就 勾起 了 西方人 某种 相通 的 认同感 和 怀旧 的 情绪 吧， 也是 代表 了 一种 和 好莱坞 主流 电影 对立 的 立场。 但是 在 这个 过程 当中， 是不是 就 忽视 了 台湾 电影 完全 基于 自身 的 主体性 呢？ 那 围绕 这部 电影 就有 这样 一些 讨论。

其实 发展到 今天， 雷恩 这种 这点 是 有问题 的， 就是 左派 会 批判 的 帝国主义 就是 以 这个 法国 新浪潮 为 绝对 的 一个 中心， 其他 的 东西 都 围着 法国 新浪潮 转， 就有 这样的 一种 批评 的 试点， 还有一个 西方 影评人 和 学者 看待 东方 电影 肯定 是 有一点 偏差 的。 我 就 想到 一个 比较 搞笑的 例子， 阿兰 贝 加拉 最 顶级 的 法国 影评人， 戈达尔 研究 专家， 罗西里 尼 研究 专家， 也 当 过 手册 的 主编。 他 写 海上花 的那 篇 影评 影， 整个 影评 写 得 非常 好， 提出了 一些 非常 独到 的 观点， 尤其 对 这个 电影 的 空间 解读 非常 精彩。 但是 他 犯 了 一个 中国人 不会 犯 的 错误， 是什么 错误 呢？ 一个 人脸识别 的 错误。 他 以为 最后 一场 戏 和 沈 小红， 就 那个 日本 女演员 羽田 美智子 演 的 这个 沈 小红 在 一块儿 的 那个 戏子 还是 梁朝伟。 他 以为 沈 小红 和 王莲 生 又 和好 了， 其实 是 另外一个 叫 张瑞哲 的 演员。

如果 是 中国 观众， 那 肯定 不会 把 梁朝伟 认错 的那 接下来 因为 威尼斯 的 特点 是一个 总监 只能 当 几年。 到 1992年 前面 提到 的 干 得很 不错 的 比 拉吉 就 离任 了， 接替 他的 是 著名 导演 彭 泰 科沃， 他 就是 拍 过 那 部 影 史 经典电影 阿尔及尔 之 战 的 导演， 他 来 当 威尼斯 的 艺术总监。 他 除了 继承 比 拉迪 的 策略， 他 还 利用 他的 人脉 来 突出 大明星、 大导演 在 威尼斯 的 亮相， 更加 强调 商业 和 艺术 的 平衡。 并且 他 很 努力 的 让 威尼斯 电影节 超脱 于 意大利 国内 的 那些 无休无止 的 政治斗争。 在 彭 泰 科沃 的 管理 之下， 威尼斯 就 度过 了 他的 50周年 大庆。 还有 第二年 的 华语 电影 巅峰 聚会， 这一年 是 爱情万岁、 阳光灿烂的日子、 东邪西毒 汇聚一堂。

华语 电影 在 威尼斯 有 四个 大年。 94年 是 历史上 第一次 两岸三地 的 华语 电影 同时 进入 一个 欧洲 电影节 的 主 竞赛 单元， 之后 是 06年、 07年， 还有 还 2011年 都 出现 过 这种 状况。 2007年 是 最 夸张 的， 两岸三地 有 四部 华语 电影 进入 了 主 竞赛， 张艺谋 当 评审 主席， 色戒 拿了 金狮奖。

这里 还有一个 搞笑的 事情， 就是 在 97年 之后， 威尼斯 电影节 搞不清楚 现在 选 香港电影 要不要 和 内地 的 电影局 打交道， 是否 需要 获得 内地 电影局 的 某种 许可 才能 选 的。 他们 就 专门 找 了 电影局 负责 外事 的 负责人 来 问， 答复 就说 香港 的 片子 你 不用 找 我们， 你 还是 找 香港 的 公司 自己 就行， 我们 不管。

这个 太 搞笑 了， 我 觉得 这种 事情 绝对 不会 发生 在 戛纳， 戛纳 肯定 认为 即便 需要 我们 也 不会 搭理。 都 什么 年代 了。

因为 我们在 前面 几期 提到 过， 就是 因为 中国 电影界 在 90年代 违规 参赛 的 片子 比较 多， 电影局 就 出台 了 一些 比较 严厉 的 管理 规定， 还 处罚 了 一些 导演。 这时候 张艺谋 就 遇到 了 一个 情况， 他 拍 了 有话好好说， 本来 想 去 戛纳 的， 但是 因为 要 了 张 的 地下 电影 东宫西宫， 所以 官方 就要 他 退出 戛纳， 那 张艺谋 只好 不去 了， 但是 他 就 很 不爽， 他 退出 戛纳 之后 就 自己 去了 后面 的 威尼斯， 这 就让 电影局 不 高兴 了， 谁 准许 你 去 威尼斯？ 是的， 就 要求 张艺谋 写 检讨， 张艺谋 不想 写。 那 上面 就 通过 张艺谋 的 单位 广西电影制片厂 说 你 要是 不行， 以后 就 不要 拍电影 了。

所以 你 别看 张艺谋 在 国际 上 风风光光， 在 国内 真的 是 没有 什么 特殊 的 待遇 的。 奥运会 当 了 国师 以后 也没有 什么 改观。

一视同仁， 甚至 因为 你是 国师， 对你 更加 严格。 当时 张艺谋 不想 写 检讨， 他 就 一直 拖着。 至于 后来 有没有 写 我 就 不知道 了。 因为 张艺谋 在 给 威尼斯 的 总监 写 的 心里 面 吐槽 这件 事， 他 没有 说 最后的 结果， 不知道 是不是 不好意思， 大家 可以 判断 一下， 我 估计 还是 写 了。

写 检讨 没什么 真的， 据说 周星驰 都 写 过， 那是 当年 那个 少林足球， 因为 是 合拍片， 结果 还 没有过 审 就 提前 在 香港 放映 了。 总局 就说 了， 只要 是 合拍片 在 任何 地方 放 都要 先 过 审。

而且 我 觉得 张艺谋 写 检讨 这件 事儿， 和 两年 之后 一个都不能少 退出 戛纳 的 那个 轰动 事件 是不是 有关联， 好像 也是 一目了然。 那那 就说 到 一个都不能少 了， 这部 片 和 有话好好说 一样， 也是 不去 戛纳 去了 威尼斯。 这里 还有 一段 有趣 的 事情， 就是 1999年 有 两部 中国 电影 进了 主 竞赛， 除了 一个都不能少， 另外 一部 就是 张元 的 过年回家。

又是 张元， 也是 有点 奇怪。 因为 两部 大陆 电影 同时 入围 三大 的 主 竞赛， 之前 是 没有 先例 的， 大陆 加 港台 是 很 正常 的。

张元和、 张艺谋 的 关系 反正 是 有点 微妙 的， 一个都不能少 基本上 可以 算 一部 主旋律 电影， 我们在 第二期 节目 里面 也 讨论 过 啊， 所以 官方 是 支持 他 去 威尼斯 的， 但是 张媛 虽然 他 过去 一直 是 所谓 的 地下 导演， 之前 因为 北京杂种 违规 参赛， 他 被禁 了 五年， 这个 时候 刚刚 恢复 合法 身份， 所以 他的 这个 过年回家 其实 也是 一部 准 主旋律 电影， 是 西安 电影制片厂 和 意大利 的 公司 合拍 的， 因为 里面 有 监狱 的 戏， 这部 电影 是 得到 的 天津 司法局 写出。

的 过年回家 这个 电影 很 有意思。 张源 表面 上 是 把 这个 电影 处理 成了 主旋律 电影， 改造 犯人 嘛， 重新做人， 政策 非常 好啊， 但是 叙事 过程 当中 明显 能 感觉到 坚 系统 被 处理 成了 公权力 的 象征。 而 这个 公权力 和 私人 个体 之间 是 有 一种 非常 强 的 紧张 关系， 还有 家庭， 家庭 对于 个体 带来 的 一种 压迫感。 这个 电影 也 非常 突出， 包括 张媛 之前 拍 的 东宫西宫。 这个 电影 讲 的 是 同性恋， 但 跟 关锦鹏 那种 同性恋 电影 是 不一样的。 整个 电影 思考 的 是 公权力 和 个体 的 关系， 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 张艺谋 那 期 聊过， 就 真的 是 里里外外 都是 主旋律 电影。 但 既然 过年回家 都 直接 和 司法部门 合作 了， 肯定 不能 算 地下 电影 了 吧？

当然 不算 了， 据说 电影局 其实 也是 喜欢 过年回家 这部 电影 的， 原则上 这个 电影 没有 问题， 但是 还要 修改 几处 小 地方。 那 这个 时候 就 到了 七月份 最后 冲刺 的 阶段 了， 威尼斯 快要 宣布 最后的 入围 名单 了， 张元 这边 就 赶紧 告诉 威尼斯， 麻烦 你们 先 不要 宣布 过年回家， 因为 我们 还没有 最终 过 审的， 我怕 你 这时候 宣布 得罪 了 电影局， 那就 麻烦 了， 戴尔 还 认为是 有人 不想 他 去 威尼斯， 因为 威尼斯 已经 有 一个都不能少 了， 再来 一部 中国 电影 会 分散 对 一个都不能少 的 关注， 那 至于 是谁 在 从中作梗 呢？ 我们 就 不知道 了， 反正 是在 最后的 关口。 过年回家， 始终 没有 拿到 龙标， 就 差 那么 一点， 张元 就 想 了 另外一个 办法。

所以 他 是不是 又 违规 参赛 了？

算不算 违规 不好 说， 因为 这部 片 是 西安 电影制片厂 和 意大利 合拍 的， 马可波罗 还是 联合 制片人， 所以 他 后来 就 用了 意大利 电影 的 名义 参加了 威尼斯 电影节。 那 后来 过年回家， 在 国内 是 遇到 了 一些 问题， 这个 好像 是在 电视台 放 的。

反正 还是 挺 擅长 操作 的那 严格来说， 确实 不能说 是 两部 大陆 电影 同时 入围 主 竞赛， 反正 张媛 和 穆勒 的 关系 是 很 不错 的。 后来 两个人 还 合作 了 看上去很美， 看上去很美 也 去了 威尼斯， 就 展映。

张元 的 电影 在 意大利 发行， 穆勒 每次 都 帮 他 找 最 顶级 的 配音 团队。 因为 意大利 观众 的 这个 习惯， 他 很 依赖 配音， 所以 有的 中国 电影 在 意大利 发行 的 不好， 就是 因为 配音 不行。

说到 配音， 我 再 贡献 一个 有趣 的 八卦。 我们 之前 也 已经 Q 到 好 几次 意大利 电影 配音 的 问题。 周星驰 少林足球 在 意大利 上映 的 时候， 意大利 发行 方 是 找 了 一些 职业 球员 配音 的， 这些 球员 主要 来自 罗马 和 拉齐奥， 熟悉 老 意甲 的 听众 应该 对 这些 名字 很 熟悉。 德尔 维奇奥 坎德拉、 米哈伊 诺维奇， 一代 任意球大师 对 吧？ 前几年 刚 去世， 还有 著名 门将 佩 鲁 记。 对对对， 托蒂 和 内斯塔 没有 上， 两个 队长 没有 上。

给 周星驰 配音 的 是 当时 罗马队 著名 的 防守 后腰 托马西。 托马西 后来 还来 中超 踢球， 好像 是在 天津， 天津 的 俱乐部 还 迷 上了 中国文化， 特别 爱 打麻将。 我看 去年 有 新闻 还说 他在 意大利 当 市长 了。 我靠， 这个 扯扯 远 了， 扯远 了， 作为 张艺谋 张元。

这一年 在 威尼斯 一个都不能少 和 过年回家 双双 得奖。 张艺谋 是 金狮 张 是 最佳导演。 不过 威尼斯 的 媒体 还是 吐槽， 一个都不能少 不就是 秋菊打官司 的 翻版 吗？ 怎么 又 给 了 金狮奖？ 秋菊 已经 得过 金狮奖 了， 而且 张艺谋 似乎 是在 模仿 伊朗 的 现实主义 风格 的 儿童 电影。 巧合 的 是， 这一 在 威尼斯 屈居 第二名， 得到 评委会 大奖 的 就是 阿巴斯 的 随风而逝。 那 媒体 就 不 理解， 你 放着 阿巴斯 不给， 大家 给 一个 山寨 版 的 一个都不能少， 吐槽 威尼斯 有失 水准。 这一年 的 评委会 主席 是谁 呢？ 是 库斯 图 尼卡， 评委会 里面 还有 张曼玉， 我 估计 张曼玉 可能 也 起了 一点 作用， 毕竟 帮 华语 电影 说话 也是 很 正常 的。

也有 可能 库斯 图 里卡 是 比较 喜欢 华语 片。 他 后来 2005年 当 戛纳 评审 主席， 那一年 王小帅 的 青红 拿了 一个 评委会 奖， 非常 出人意料。

这里 说 一个 题外 的 小 八卦， 虽然 和 华语 电影 没有关系， 这一年 的 威尼斯 的 艺术总监 是 巴贝拉， 他 本来 干 的 不错 的， 但是 当时 的 意大利 总理 是 贝鲁斯科尼。 他 就 觉得 在 巴贝拉 的 管理 之下， 威尼斯 的 明星 光环 不太 够， 就 把 他 开 掉了， 换上 了 在 柏林 当 过 二十几年 总监 的 我们的 老朋友 哈德 恩哈德 恩。 之前 在 柏林 也 一直 被 人 批评， 最 壮 之一 就是 太 依赖 好莱坞 的 明星 了。 所以 他 被 请 到 威尼斯 来， 似乎 是 想 让 他 多 搞 一些 好莱坞 的 明星 来 的。

贝鲁斯科尼 这个 人是 不太 靠谱， 他 好像 那几年 把 意大利 所有的 一切 都 管 了， 足球 也 管， A C 米兰 对 吧？ 电影 也 管。 但是 有 一句 说一句， 贝鲁斯科尼 这个 说法 也 不能说 完全 没有 道理。 因为 90年代 彭 泰 科沃 上台 之后， 好莱坞 在 威尼斯 的 分量 开始 变重 了。 彭 泰 科沃 是 有点 主动 拉拢 好莱坞 的 意思。 当时 不少 好莱坞 年轻 的 作者 在 威尼斯 出道， 有 后来 被 电影 手册 吹捧 得 非常 厉害 的 gray， 有 沃卓斯基 兄弟， 有 德尔托罗， 有 布莱恩 辛格， 还有 更 重磅 的 库布里克 的 遗作 大开眼界 被 选 作了 开幕 电影。 威尼斯 很少 有 机会 选择 这个 级别 的 电影 做 开幕 电影。

当时 还有 人 怀疑 哈德 恩 是 贝鲁斯科尼 的 傀儡。 有 一件 事情 是在 2003年 的 时候， 威尼斯 搞 六十 届 大庆 吧， 贝鲁斯科尼 就 很 希望 金狮奖 留给 意大利 电影。 当年 有 一部 种子选手 是 贝洛 奇奥 的 再见 长夜， 这是 一部 非常 政治 的 电影， 讲 的 就是 70年代 天主教 民主党 的 总理 被 极端 组织 绑架 杀害 了， 大概 就 相当于 是 意大利 官方 支持 的 主旋律 电影吧。 而且 这一年 的 评委会 主席 还是 意大利 著名 的 喜剧电影 大师 马里奥 莫尼 切利。 这样 一 安排， 似乎 这 一届 的 金狮奖 留在 意大利 已经 是 板上钉钉 的 了。

威尼斯 就 喜欢 搞 这 一套， 2013年 第 70届他们 找 的 是 贝托鲁奇 当 评委会 主， 后来 金狮奖 给 了 意大利 的 罗马 环城 高速， 反正 只要 是 整数 界， 他们 就 想 把 大奖 留在 意大利。

那 今年 是 第 80届， 倒 没有 这么 干， 确实 没什么 意义。 在 2003年， 那一年 的 金狮奖 是 给 到了 俄罗斯 的 电影 回归， 这个 结果 在 意大利 就 引起 很大 的 不满， 莫尼 切利 后来 就 不得不 出来 解释， 说再见 长夜 这部 电影 真的 没有 办法 得到 外国 评委 的 认可， 他们 不是 很 理解。 那 没办法， 可能 就是 因为 没有 留下 金狮奖 这个 原因， 哈特 恩 就 迅速 被 换掉 了， 换成 了 中国 电影 的 老朋友 马可 穆勒。 接下来 的 七年 就是 我们 很 熟悉 的 故事 了， 华语 导演 一次又一次 拿走 金狮奖， 根据 数据 统计， 穆勒 当 总监 的这 几年， 的确 是 华语 电影 进 威尼斯 最 容易 的 一段时间。

巧 了 也是 巧 了， 穆勒 一上台 没有 多久， 就是 2005年， 正好 赶上 了 中国电影百年 纪念， 那 穆勒 也就 不客气 了， 对不对？ 在 威尼斯 大 搞 特 搞， 开幕 片 是 华语 片 七件， 闭幕 片 又是 华语 片 如果爱。 接着， 穆勒 又 搞 了 一个 名为 中国 电影 密室 的 电影展， 一共 放映 了 从 1934年到1990年 的 15部中国 电影， 不过 主 竞赛 单元 就 一部 华语 片 长恨歌， 关锦鹏 导演 的。

因为 那几年 大导演 都 拍 古装 大片 去了， 电影节 真的 没 啥 好 选 的。

另外 有意思 的 一个 事情 是， 穆勒 找 来 阿成 当 评委， 这是 继 黄宗江 之后， 又 一位 华人 编剧 当 评审。 不过 阿成 的 文化 地位 要 远远超过 黄 总 讲， 最近 这些年 已经 被 华人 精英 文化圈 渲染 成 作家 中的 作家， 一代 传奇性 人物 啊。 小说家 这 一块 不用 多 说， 单 就 电影 这块 来说， 阿成 的 渊源 也很 深。 他的 父亲 中电 飞 是 新中国 前 40年 年 最 著名 的 影片 人， 没有 之一， 这个 背景 西方 策展人 里面 大概 也就 穆勒 知道 了。 从 侯孝贤、 李安、 谢晋 到 关锦鹏， 后面 还有 很多。 阿诚 自己 和 顶级 华人 导演 的 合作 也 非常 多。 另外 橙 和 意大利 和 威尼斯 倒还 真的 是 很 有 渊源。 他 1992年 写 了 一本 很 著名 的 日记体 随笔 威尼斯 日记。 这 本书 里面 记载 过 一些 他 和 意大利 导演 的 交往， 其中 包括 了 木屐 术 的 导演 欧米。 要 知道 那是 1992年， 1992年 一个 华人 和 欧米 这种 冷门 又 高端 的 导演 交往， 这个 真的 是 非常 罕见。

阿诚 写 的 侯孝贤 的 悲情城市 的 文章， 那 篇文章 叫 且说 侯孝贤， 他 里面 提到 悲情城市， 他是 用 埃托 斯科拉 的 家族， 这样的 只有 意大利 电影史 专家 才 熟悉 的 电影 来 切入 来 比较。 反正 品 的 眼光 是 确确实实 摆在 那里 的。 穆勒 能够 想到 找 他 来 当 评审， 还 真的 是 挺 有 心思 的据 阿成 自己 接受 媒体 采访 时 的 表述， 断背山 拿 金狮奖， 他是 反复 向 评审 说明 力挺 理由 的， 不断 的 强调 这是 一部 写 人的 电影。

所以 姜 老板 说 的 也没有 错， 电影节 就是 熟人 分 猪肉， 就是 人情世故。 阿成 帮 李安 是 做 过 卧虎藏龙 的 剧本 的， 帮 一下 也很 正常。 但 也有 可能 整个 从头到尾 都是 穆勒 布局 吧。 那几年 在 穆勒 离职 之后， 总监 的 职位 就 又 回到 了 巴贝拉 的 手里。 直到 今天 巴贝拉 有 一次 还 开玩笑 嘛， 他在 揭晓 一个 电影 片名 的 时候 就说 我 保证 这 不是 中国 电影， 这 不就 在 调侃 穆勒 吗？ 搞来搞去 都是 中国 电影。

说正经 的这 其实 是一个 很大 的 一个 误会。 穆勒 上台 后， 除了 华语 电影， 他 还 特别 重视 好莱坞 电影。 威尼斯 电影节 成为 奥斯卡 风向标。 就 是从 穆勒 上台 后 渐渐 发展 起来 的。

这个 起点 其实 就是 断背山 那 一届 之后 金狮奖 和 奥斯卡 的 关联度 就 变 高了。

我们 前面 说 了 那么 多 穆勒 和 华语 电影 的 关系， 但 穆勒 的 视野 真的 并不 局限于 华语 电影， 它 绝对 不是 一招鲜。 刚才 我们 提到 2005年 中国 电影 密室 单元， 其实 除了 这个， 还有一个 日本 电影 密室， 这 两个 单元 构成 了 一个 亚洲 电影 密室， 这个 都是 穆勒 操作 的。 穆勒 在 洛 加诺 十年， 还 搞 过 很 大规模 的 苏联 电影 美国 电影展。 美国 电影展 它 不仅 搞 新好莱坞 藁 科 布拉 他们， 他 还 推荐 美国 B 级片。 这个 笔记 片 不仅 是 科曼， 还有 第二代 那种 科 的 徒弟， 一代 又 一代 的 这种 B 级片 的 历史 的 传递 的 关系。

穆勒 前几年 在 平遥 还 搞 了 苏联 新浪潮 的 展， 他的 视野 并不 窄。

因为 在 欧洲 顶级 影展 当 总监， 当 策展人， 只 懂 华语 片， 只 懂 亚洲 电影， 这是 不可能的事。

柏林 和 威尼斯 聊 完了， 我们 最后 聊 一下 戛纳。 戛纳 其实 倒 可以 简单 一点， 因为 戛纳 当然 是 最 重要 的 电影节， 正因为 它 地位 最高， 所以 门槛 也 最高。 华语 电影 进 戛纳 的 难度 也 最大， 数量 也 最少， 得奖 也 比较 少。 我们 也可以 反过来说， 因为 戛纳 有 这么样 一个 地位， 所以 世界上 最大 牌 的 大师 都在 瞄准 戛纳， 那 这方面 威尼斯、 柏林 是 竞争 不过 戛纳 的， 所以 威尼斯、 柏林 要 从 新兴 地区 去 开拓。 而且 华语 电影 的 大师 也 基本 是 先 从 威尼斯、 柏林 起步， 再到 戛纳， 敲开 戛纳 的 大门 之后， 他们 就 不愿意 去 其他 地方 了， 除非 有 特殊 原因 不能 去 戛纳， 才 去 威尼斯、 柏林。 张艺谋、 侯孝贤、 贾樟柯、 陈凯歌 都是 这样的。

说白了 威尼斯 就是 戛纳 的 备胎， 去不成 戛纳 了 就 去 威尼斯。 有的 导演 甚至 宁愿 去 戛纳 的 刺激 代言， 也 不愿意 去 柏林、 威尼斯 的 主 竞赛。

入围 戛纳 获得 在 戛纳 得奖， 其实 是 起到 了 一个 盖棺论定 的 作用。 很多 时候 戛纳 并不 能够 在 最早 的 时候 发觉 一个 导演， 他 甚至 也 经常 错过 一个 大师 的 巅峰期， 最后 在 他 巅峰期 已经 过了， 去 给他 一个 补偿性 的 奖， 这是 戛纳 的 特点。

戛纳 错过的 其他 地区 的 重磅 导演、 重磅 作品， 我 就 不 罗列 了， 数 不 过来 了， 实在是 太多 了。 华人 这 一块 最 著名 的 就是 杨德昌 的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公开的 媒体报道 说 戛纳 拒绝 是因为 这个 片子 太 长了， 有 4个小时， 这 肯定 是 扯淡， 4个小时 的 戛纳 片 太多 了， 而且 91年 的 戛纳， 那一年 入围 的 李 维特 的 不羁的美女 就是 4个小时。 戛纳 选片 人 有时候 就是 懒得 去 搞清楚 一些 背景 性 的 东西， 形式上 他们 觉得 没有 被 打动， 这个 片子 就 不要 了， 说白了 就 傲慢。 不过 戛纳 对 欧美 第一世界 的 导演 不是 这个 态度， 他们是 最早 支持 新好莱坞， 最早 支持 90年代 美国 独立。

电影 的对 新好莱坞 的 那些 罗伯特 奥特曼、 杰瑞 沙茨 伯格、 科波 拉斯克 塞斯， 还有 90年代 独立 电影 的 那波 索托 伯格、 林奇、 科恩兄弟、 昆汀， 这些 人都 拿了 金棕榈， 很大 方 的。 所以， 如果说 威尼斯 强调 纯 艺术性， 柏林 强调 政治性， 那 戛纳 也 强调 艺术， 也 强调 政治， 也 强调 商业 和 社会 议题， 它 包揽 一切， 达到 一种 平衡。 至于 戛纳 和 华语 电影 的 关系， 这里 要 提到 一个 关键 的 人物， 就是 皮埃尔 里斯 安。 他 早年 是当 过 导演 的， 跟 法国 新浪潮 一代 很 熟悉， 后来 一直 协助 雅各布 帮 戛纳 选片， 但 他 基本上 在 戛纳 没有 什么 正式 的 头衔， 他 就是 推荐， 因为 他的 权威 很高， 只要 他 推荐 了， 基本上 就能 进去 了。 他是 法国 最早 关注 和 发掘 华语 电影 的， 比 阿萨 亚斯 泰 松 这 波 还要 早 十年 左右。 其实 他 关注 的 远远 不止 华语 电影， 全世界 范围内 被 他 支持 过 的 就有 伊斯特伍德、 斯科 塞斯、 坎 皮 恩 很多 国家 的 导演， 华语 电影 只是 其中 很小 一部分。

李斯 安 有一个 非常重要 的 背景， 它是 法国 迷影 文化圈 著名 的 马克 马洪 人， 这个 马克 马洪 人是 说 以 马克 马洪 电影院 为 基地， 来 宣扬 自己的 美学 品味， 而 这个 团体 的 美学 品味 就是 极度 推崇 场面 调度。 他们的 偶像 就 四个人， 拉乌尔 沃什、 奥托 普雷 明格、 约瑟夫 罗西， 还有 弗里兹 朗阁， 他们 认为 这 四个 人才 是 真正 的 场面 调度 大师。 所以 后来 李斯 安 选中 的 这个 华语 片 是 非常 具有 这种 特色 的。 这个 我们 可以 慢慢 讨论 到。

那 皮尔 李斯 安和 华语 电影 结缘 的 机会 是 绕 了 一个 很大 的 圈子。 因为 李斯 安 认识 美国著名 的 作家 亨利米勒。 米勒 有一个 红颜知己 是 著名 的 华人 演员 卢燕。 卢燕 当时 演 了 一部 香港电影， 就是 女导演 唐书 璇 的 董夫人， 这是我 非常 喜欢 的 一部 电影， 亨利米勒 就 想 帮 鲁 燕 来 推广 这部 电影， 找 了 李 思安 帮忙， 李 思安 一看 也 挺 喜欢 的， 就 帮 这部 电影 在 法国 上映 了。 这是 1969年。

后来 唐书 璇 拍 了 第二部 电影 再见 中国， 就 邀请 李 思安 到 香港 来 看看。 他 就 到 香港 来了 几次， 陆续 看到 了 李翰祥、 李行、 宋 存 寿、 胡金铨 这些 人的 电影， 尤其是 胡金铨 的 迎春 阁 之 风波， 侠女 他 很喜欢， 然后 他 就 把 侠女 推荐 到了 戛纳， 这就是 我们 熟悉 的 历史 了。 侠女 其实 是 一部 老电影， 拍出来 四五年 了， 当时 以上 下集 的 形式 在 港台 上映 并不 成功， 是 后来 重新 剪辑 之后 在 戛纳 获奖 的， 从此 才 成为 华语 武侠片 的 经典。

霞 女士 很 符合 李 思安 场面 调度 的 标准。 影片 开场 第一场 戏 就可以看 出来， 胡金铨 在 景深 长镜头 里面 调度 人物、 调度 布景 的 能力， 而 胡金铨 本人 是 忽视 叙事， 重视 行事 风格， 也就是 重视 场面 调度 这个 趣味， 和 李四 兰 是 一拍即合。

但是 后来 李世 安和 胡金铨 闹 崩 了， 他 就说 空山灵雨， 山中 传奇 都 不怎么样。

李三 这个人 确实 比较 毒舌， 他 又是 不 写文章 的 口头 批评家， 还 狂 骂 过 李 维特， 说 李 维特 对 场面 调度 狗屁 不懂 之类 的话。

又 过了 几年， 李斯 安 就 发现 香港 出现了 一股 新的 电影 潮流， 也就是 香港 新浪潮。 他 迅速 的 把 其中 的 三个 导演 推荐 到 戛纳， 许鞍华、 方 玉平、 徐克。 前面 讲 马可波罗 去 香港 也是 认识 这 几个人， 因为 这 几个 都有 海外 留学 的 背景， 沟通 起来 比较 容易， 也 确实 是 当时 香港 新浪潮 导演 里面 最早 冒头 的 几个。 后来 李三 也 到了 大陆， 认识 了 吴天明、 张艺谋、 陈凯歌， 陈凯歌 是 他 最 喜欢 的 孩子王， 活着 也都 是 李 思安 推荐 到 戛纳 的。

我 个人 认为， 孩子王 是 陈凯歌 所有的 作品 里面 场面 调度 艺术 的 巅峰 之 作。 他 后面 的 作品 都 没有 达到 这部 作品 的 这么 丰富 的 形式 感， 那种 画外 空间、 画 内 空间 的 辩证 互动， 被 调度 的 极度 的 精彩。

是的， 李 思安 也 到 过 台湾， 他 也 认识 了 侯孝贤、 杨德昌。

侯孝贤 也是 一代 场面 调度 大师。 那那 这方面 就 不用 再 多 做 介绍 了。 波 德维尔 的 著作 里面 是 分析 到了 极致， 他是 一个 画面 分析 的。

是的， 说到 侯孝贤， 我 前面 提到 了 阿萨 亚斯 帮忙 把风 过来 的 人 推荐 到 南特 电影节， 但是 李斯 安 也 说是 他 推荐 的那 到底 是谁 推荐 的？ 这种 我 也不 认为是 冲突， 可能 各自 都 推荐 过， 也很 正常。 我 觉得 戛纳 在 80年代 对 华语 地区 的 这种 选片 模式 和 威尼斯、 柏林 是 有点 不同 的。 里斯 安 他 也 不懂 中文， 也 不懂 中国文化， 他 就是 接触 几个 最最 精英 的 导演， 纯粹 从 电影 的 角度 去 评价 它。 不需要 像 威尼斯、 柏林 选片 接触 那么 广， 也 不需要 像 穆勒 那样 对 中国电影史 有 全盘 的 深入 的 认识。

戛纳 的 选片 人 对 中国 电影 的 态度 是 不会 特别的 关注， 主动 的 挖掘。 只不过 是 后来 柏林 威尼斯 反复 肯定 华语 片 了， 金熊奖 了、 金狮奖 了， 对不对？ 他们 不可能 无动于衷， 柏林 威尼斯 给 他们 筛选 一遍， 完了 他们 再 看看 够不够 格。 刁亦男 的 白日焰火 拿了 英雄， 他们 觉得 这位 导演 可以。 那 下一步 南方 车站 的 聚会 就 进入 竞赛 了。 但是 王全安 图雅 的 婚 拿了 金熊奖 就 没什么 用， 戛纳 对他 还是 没有 兴趣。

科长 的 站台 是 去了 威尼斯 的 主 竞赛， 没有 拿到 什么 实质性 的 重要 奖项， 下 一部 作品 任逍遥 就 直接 进了 戛纳 主 竞赛。 原因 是 小武 一 出来， 电影 手册 的 主编 太 松 就 亲自 写 了 文章。 小武 当时 只是 柏林 一个 次级 的 论坛 单元 的 片子， 手册 会 去 关注 他， 就 意味着 一种 破格 的 肯定， 那 手册 和 戛纳 本来 就是 一个 系统 的， 就 意味着 法国 影评 界 已经 认可 科长 了。 科长 自己 也 说过， 本来 站台 就可以 直接去 戛纳 了， 但 当时 制作 时间 实在是 赶不及 了， 他 也 不愿意 硬 赶， 为了 影片 质量， 大概是 这么 一个 情况。

还有 一点， 福茂 写 过 一本书， 我 与 戛纳 写 的 是 2015年 戛纳 闭幕 到 2016年 戛纳 闭幕 这 一段时间 福茂 个人 的 经历， 但 内容 并不 局限于 这一年， 还有 很多 关于 戛纳 往事 的 回忆。 从 这 本书 也可以 看出来， 福茂 对 华语 电影 至少 可以 说是 没有 特别的 兴趣。 聂 娘 是 15年 戛纳 的 最佳 导演奖， 但 福茂 在 总结 15年 戛纳 的 时候， 完全 没有 提到 侯孝贤， 提到 念你。 整本书 他 提到 的 华语 电影 的 事情， 差不多 就是 2016年1月1号， 王家卫 给他 发 的 新年祝福 语， 就 这件 事情。 但是 戛纳 对 王家卫 的 热情 和 香港电影 和 香港 没有 什么 关系， 他们 就是喜欢 王家卫 这个人， 就 认为 王家卫 是一个 伟大的 作者。 但是 其他 地区 就 不一样 了， 比如 福茂 就 特别 喜欢 阿根廷 文化， 因为他 本人 懂 西班牙语， 他 会 经常性 的 去 阿根廷 看 片、 选片， 拜访 当地 的 文化 官员， 实地 了解 电影 文化 的 发展 状况。

风暴 对 华语 电影 就是 保持 一种 正常 的 关注 吧， 因为他 上台 的 年代， 华语 电影 的 巅峰期 已经 过去了， 现在 世界上 最 重要 的 艺术 电影 创作者 基本上 和 华语 电影圈 没 啥 关系。 那 后 40年 的 正式 部分， 我们 就 先聊 到 这里， 因为 越 靠近 现在 我们 也 越 熟悉， 都有 比较 多 的 报道。 而且 那些 最最 知名 的 在 三大 电影节 得奖 的 电影， 他们的 台前幕后 我们 都 比较 熟悉， 有些 内容 就 跳过 了， 我们 这里 就 不讲 了。

接下来 我们 聊 一下 三大 电影节 的 前 十 部分， 也就是 在 80年代 之前， 三大 电影节 和 华语 电影 虽然 有 接触， 但 接触 的 非常少 的 这个 阶段。 先 来说 一下 电影节 这个 东西， 它 一开始 是 怎么 来 的。 最早 的 电影节 是 地缘政治 的 产物， 这 应该 是一个 常识。 全世界 第一个 电影节 威尼斯 电影节 是 意大利 法西斯 政权 墨索里尼 家族 用来 面向 全世界 做 宣传 的， 就 跟 德国 举办 柏林 奥运会 是 一样的 性质。 不过 威尼斯 前 几届 的 法西斯 属性 还 比较 收敛， 是 戈培尔 1936年 出席 之后 开始 变得 突出 的。

我 又要 有一说一 了， 墨索里尼 法西斯 政权 对 意大利 电影业 是 有 巨大贡献 是 巨大 的。 他们 不仅 创办 了 威尼斯 电影节， 还 建立了 著名 的 罗马 电影城， 建立了 罗马 电影 实验 中心， 罗西里 尼、 安东尼奥尼、 德桑蒂斯 都是 这个 中心 培养 的。 他们 还 创办 了 意大利 历史 最 悠久 的 电影 理论 刊物 白与黑， 还 创办 了 畅销 电影 杂志， 电影 安东尼奥尼 就是 这本 杂志 唯一 的 编辑。

真正 的 变化 是 发生 在 刚才 老马 说 36年 戈贝尔 出席， 对 吧？ 更 严重 的 是 38年 那一年 里 芬 斯塔尔 的 纳粹 宣传片 奥林匹亚 拿了 最佳 电影。 这部 电影 的 制片人 是 墨索里尼 的 儿子 维 托里奥。 另一方面， 迪斯尼 的 白雪公主 与 七个小矮人 只 获得 了 安慰 奖。 墨索里尼 的 法西斯 政权 之所以 这么 搞， 是因为 他们 慢慢的 发现 了 电影 巨大 的 宣传 能量。 但是 这么 一 搞， 法国人 就 不 答应 了。

戛纳 电影节 就是 法国人 为了 对抗 威尼斯 的 法西斯 属性 搞 出来 的。

准确 说是 法国人、 英国人 联合 美国人 一起 搞 的。

但是 第一届 开幕 的 时候， 1939年 德国 突然 入侵 波兰， 刚好 赶上 了。 所以 第一届 戛纳 等于 没有 办 起来， 正式启动 还是 在 二战 之后。 这个 时候 电影节 就 更是 成为 冷战 的 一个 后方 战场， 后面 柏林 电影节 创办 就 完全 是 冷战 对峙 的 一个 产物， 也是 美国 介入 西德 的 文化 事物 的 一个 体现。 它是 把 柏林 电影节 作为 向东 德 向 东欧 阵营 宣传 西方 文化 的 一个 桥头堡。

反过来 莫斯科 电影节、 卡罗维 发 利 电影节 是 为了 对抗 西方 资本主义 的 电影节 而 建立 的， 而 欧洲 所有 电影节 的 共同 敌人 就是 好莱坞 的 主流 商业 电影。

这个 要 分阶段， 电影节 在 不同 阶段 的 性质 有 很大 区别， 是 变化 的。 笼统 的 说， 整个 世界 电解 体系 的 发展 可以 分为 三个 阶段。 最 早期 是在 1968年 之前， 电影节 主要是 局限 在 欧洲 范围 之内， 它是 国家 电影、 民族 电影 的 展台， 是 国家 之间 文化 较量 的 一个 舞台， 也是 好莱坞 和 欧洲 的 制片商 分割 协调 各自 利益 的 一个 平台。 第二个 阶段， 1968年 之后， 电影节 就在 改变自己 的 评选 机制， 开始 和 国际 地缘政治 体现出 一定 的 区隔， 艺术 所占 的 比重 就 越来越大 了。 第三个 阶段 是 80年代 之后， 世界范围 内 电影节 的 数量 大爆炸， 各种 非 竞赛 的、 专门 类 的、 地方性 的 电影节 一下 涌现 出来 了， 形成了 今天 这样 一个 严密 的 国际电影节 网络系统， 他们 就 起到 了 一种 电影 全球 发行 的 网络 节点 的 作用。

这里 我要 再 补充 一个 观点 啊， 电影节 完全 是 欧洲 电影 的 产物， 1932年 威尼斯 电影节 的 诞生 是一个 节点， 这个 电影节 可以 认为是 欧洲 电影节 对 1920年代 欧洲 先锋 主义 运动 的 一个 继承。 先锋 主义 电影 运动 在 20年代 搞 不 下去， 有一个 非常重要 的 原因 是 有声电影 在 这个 时候 诞生 了。 因为 先锋派 的 运动 都是 默片， 先锋派 的 美学 理念 又是 无国界 的， 是 投向 未来 的， 有 强烈 的 乌托邦 的 冲动。 默片 是 很 好的 表达形式， 但是 声音 出来 之后， 语言 的 地位 突出 了 民族 电影、 国家 电影 的 概念 就 强化 了， 这 使得 先锋 运动 搞 不 下去 了。 而 电影节 一开始 都 是以 国家 形式 出现 的， 这个 和 有声电影 的 国家 文化 性质 完全 吻合， 所以 就 对接。

上了 研究 早期 电影史 的。 有一个 比较 公认 的 结论， 就是 无声电影 时期 电影 更 符合 是一种 国际化 的 无国界 的 艺术。 有声电影 是 增强 了 国家 之间 的 壁垒。

在 聊 电影节 的这 一段 历史 的 时候， 我想 先 介绍 一下 一个 可能 很多人 听说过 但 未必 具体 了解 的 重要 机构。 就是 在 电影节 这个 圈子 里面 大名鼎鼎 的 F I A P F 通常 被 翻译成 国际 电影 制片人 协会。 但是 这个 译法 是 有 很大 问题 的， 有 两个 问题， 一个 是 这个 译名 里面 的 制片人， 准确 说 应该 是 制片商， 它是 一部 电影 的 制作方、 出品 方， 是 这个 意思， 而 不是 制片人 这个 工种 很 容易 让人 误会 成 是 全世界 做 制片人 这个 职业 的 人， 联合 起来 像 一个 工会 一样， 不是 这个 意思。

不是 美国 的 制片人 工会， P G A 那个 概念 完全。

不是 一 回事， 他 联合 的 是 电影 的 出品 方、 制作方， 它 基本上 是以 公司 作为 主体， 这 是一个 问题。 这个 翻译 还 存在 一个 问题是， 这个 协会 也 并不是 全世界 的 所有制 片 公司 直接 就 联合 起来 了。 它 中间 还 隔着 一层， 是 每个 国家 的 制片 公司 先 组成 你们 自己 国家 的 一个 制片商 组织。 比如 美国 的 就是 美国电影协会， 就是 我们 说 的 不同 时期 的 六大、 七大、 八大 组成 的。 那个 现在 叫 M P A， 以前 叫 M P A A。 在 日本、 在 印度、 英国， 他们 都有 自己的 这样 一个 类似的 组织。

有的 国家 还 不止 一个 组织。 比如说 因为 N P A 只 代表 美国 最大 的 几家 公司 的 利益， 那么 美国 就 还有 人 去 搞 了 一个 叫 独立 影视 联盟， 它 也 代表 世界范围 内 成千上万 的 中小 片商 的 利益。 所有 这些 各国 的 片 方 组织 他们 坐下 来 开会 才 构成 了 F I A P F。 所以 它的 准确 名称 应该 是 国际 电影 制片商 协会 的 联盟。

其实 查一下 全称 也可以 发现， 直译 过来 就是 协会 的 联盟， 而 不是 单纯 一个 协会。

对 这个 F I A P F 在 50年代 的 时候， 它的 总部 有时候 在 巴黎， 有时候 在 罗马。 这就 体现 了 法国 和 意大利 当时 在 欧洲 电影业 的 优势 地位。

这 两个 国家 电影业 的 互动 也 非常 多， 经常 搞 各种 合拍片。 当时 的 法国 第一 巨星 阿兰德龙 就 经常 出演 意大利 电影 5060 后 中国 观众 最熟悉 的 佐罗 就是 法意 合拍片。

这是 有 原因 的。 两个 国家 在 电影 上 它是 有 相似 的 传统， 比较 能 聊到 一块 的。 二战 刚 结束 的 时候， 这 两个 国家 就在 政府 层面 签订 了 正式 的 电影 合拍 协议， 规定 的 每年 要 拍 多少 部， 大概是 十几部 这个 样子。 到 70年代 的 时候， 其实 已经 开始 减少 了。 佐罗 那会儿 已经 过了 法国、 意大利 和 拍片 的 高峰期 了。

这个 就 扯远 了， 就是 这个 F I A P F 这个 组织， 他是 在 协调 全世界 范围内 的 很多 产业 的 事物。 比如说 版权 的、 法律 的 等等， 他 都有 在 管。 但是 其他 方面 先 不说， 我们 比较 熟悉 的， 跟 我们 今天 聊 的 话题 最 相关 的 是 他 协调 全世界 的 电影节 的 举办。 因为 在 二战 刚 结束 的那 几年， 欧洲 电影 产业 处在 一个 恢复 的 过程 当中， 还 比较 脆弱， 电影节 的 数量 也 比 今天 少 很多很多。

那个 时候 电影节 大概 总共 才 十几个， 最 重要 的 就是 威尼斯 和 戛纳， 其他 都 比较 次要。

威尼斯 和 戛纳 就 私下 达成 了 协议。 这 两个 电影节 我们 不要 互相 挖墙脚， 我们 要 枪口 对外 打压 其他 的 新的 电影节。 其他 的 新的 电影节 也 在 拼命 扩张， 彼此之间 就有 激烈 的 竞争。 面对 这么 一个 混乱 的 局面， 欧美 的 这些 片商 就 有点 无所适从 了。 因为 他们是 电影节 的 上家， 是 给 电影节 供 片 的那 到底 把 片子 给谁 呢？ 所以 就 想 透过 F I A P F 来 协调 所有的 电影节， 制定 一套 规则 出来。

FIAPF1开始 就 想， 每年 只 保留 一个 重要 的 电影节 就行了， 就像 奥运会 一样， 集中 所有的 资源 办 这么 一个 电影节。 因为 电影节 太多 的话， 可能 会 分散 制片 公司 的 精力。 那个 时候 电影 产量 那么 少， 没有 必要 对不对？

有一个 背景， 因为 50年代 的 时候， 艺术 电影 这个 概念 还没有 起来， 更 没有 艺术片 市场， 没有 特别 针对 电影节 拍摄 的 电影电影， 所以 更加 就 谈不上 艺术片 的 全球化 了。 很多 参加 电影节 的 欧美 电影 就是 普通 的 主流 电影， 电影界 没有 办法 为 电影业 提供 另外 一种 消化 的 渠道。

所以 电影节 太多 是 会 增加 制片 公司 的 宣传 发行 成本 的。 在 当年 那样 一个 欧美 电影 产业 格局 之下， 电影节 太多 是 资源 浪费。 全年 围绕 一个 电影节？ 围绕 最 老牌 的 威尼斯 吗？ 那 戛纳 那个 时候 已经 开始 崛起 了， 只 留 一个 威尼斯 是 不可能 的那 最后 就 说好 扶持 这 两个， 戛纳 和 威尼斯 其他 电影节 你们 就 不要 搞 竞赛 了， 只 允许 威尼斯 和 戛纳 搞 竞赛。

允 不 允许 搞 竞赛？ 也就是 对 电影节 进行 认证 的 等级制度， 就是 这么 发明 出来 的， 也就是 今天 我们 熟悉 的 A 类、 B 类 类、 D 类 电影节。 关于 这一点， 肯定 会 有人 有 疑问， 我 怎么 听说 A B C D 是 电影节 的 分类， 不是 等级？ 是 这样的， 你 今天 或许 可以 说 它 不是 等级， 但是 如果 倒推 到 当年 发明 这个 A 类 的 初衷， 它 就是 等级， 就是 特权。

其实 今天 也是 一样， A 类 电影节 就是 最 重要 的 电影节， 它是 处在 这个 电影节 鄙视 链 的 上游 的。 只不过 今天 电影节 的 定位 逐渐 分化 了， 有些 电影节 他在 自己 那个 类别 里面 也 干 的 挺好的， 他 不一定 想成为 A 类 电影节， 所以 大家 不会 承认 这 里面 存在 等级。

现在 全世界 的 电影节 的 区别 就是 竞赛 或者 非 竞赛 的 区别。 竞赛 类 的 电影节 会 非常 强调 媒体 的 属性， 把 整个 电影节 的 竞技 游戏 以及 仪式化 的 属性 包装 到了 极致， 同时 尽量 帮你 去做 国际 发行权 的 交易， 帮 一些 大片 做 一些 宣传。 非 竞赛 型 的 电影节， 主要是 满足 这个 城市 当地 观众 的 观影 需求， 是 民 影 文化 的 一部分。

那 一开始 被 授予 A 类 的 竞赛 型 电影节 资格 的， 也就是说 他 有 资格 组织 国际 评委会， 组织 竞赛 单元 的 电影节， 就是 两家， 威尼斯 和 戛纳。 那个 时候 柏林 刚刚 成立， 他 还 不是， 柏林 是 想 搞 竞赛 的， 但是 被 F I A P F 强烈要求 取消。 那 柏林 最 开始 的 几届 就 没有 办法 搞 竞赛， 只能 搞 一个 观众 奖， 所以 观众 投票 是 柏林 的 一个 传统， 是 这么 来 的。

柏林 又 不能 搞 竞赛， 最 开始 东欧 这些 意识形态 对立 国家 的 电影 又 进不来， 又 整天 鼓吹 某 一种 电影， 居然 后来 也 能够 成为 三大 电影节。 我 就 感觉 他 一直 不如 诺 加。

诺诺 加诺 主要是 小而精， 比较 高端。 柏林 是在 大都市， 后来 也 强调 公众 属性， 和 上海 电影节 有点像。

既然 说到 城市 属性， 我 稍微 岔开 多 讲 几句。 电影节 跟 举办地 的 城市 属性 关系 确实 很大， 最早 的 电影节 选择 威尼斯、 戛纳， 而 不是 罗马 巴黎。 比较 表面 的 因素 当然 是 跟 旅游业 有关， 选 一个 旅游胜地。 但 更 深层次 的 还有 一种， 怎么说呢？

文化 心理 在 起作用。 欧洲 电影节 一直 有 一种 怀旧 的 心理， 渴望 回到 电影业 还没有 被 好莱坞 统治 的 年代， 回到 那种 好像 是 贵族 供养 的 年代。 所以 最早 把 电影节 选 在 贵族 度假 的 地方， 威尼斯 戛纳 开 了 先例。 后面 的 洛 加诺， 洛 加诺 是 瑞士 著名 的 度假 山地， 东欧 这边 也是 卡 洛维 发 利是 捷克 著名 的 温泉 疗养地。 与此同时 电影节 使得 电影 回到 了 早期 集市 的 那种 时代， 回到 电影 发行 还没有 真正 建立 的 时代。 电影节 给 了 欧洲 国家 在 影院 之外 另外一个 公共 空间 去 展示 电影 的 机会。 因为 现在 的 影院 已经 完全 被 经济 法则 所 捆绑 了。

你说的 是 第一波 最早 的 电影节 的 举办地 选择 旅游城市 的 原因。 但是 到了 70年代 之后， 几个 新进 的 A 类 电影节， 比如 东京、 开罗、 蒙特利尔、 上海， 就 都是 走 那种 大都会 的 路线 了。 我 觉得 是因为 这些 电影 的 边缘 国家， 欧洲 以外 的 国家 还是 希望 用 大城市 本身 的 资源 去 帮忙 拉动 电影节。

大城市 的 例子 最早 就是 柏林， 但是 当时 的 西柏林 还 挺 特殊， 他 其实 是 被 东德 领土 包围起来 的 一片 飞地。 我是 想到 了 那个 著名 的 乌法 公司， 是 整个 欧洲 唯一 可以 和 好莱坞 对抗 的 电影公司。 但是 在 二战 结束 之后， 他 被 国有化 了， 垮 了， 德国 的 电影业 就 一直 很 萎靡， 联邦德国 政府 就 希望 通过 电影节 这种 形式 来 重振 电影业。 到了 70年代 以后， 柏林 开始 自主 的 发展， 学 戛纳， 学 威尼斯， 也是 自主 选片 了。 我是 觉得 柏林 这样 一个 在 20世纪 初 的 欧洲 文化 中 占有 举足轻重 位置 的 城市， 这样 一个 让 本雅明 流连忘返 的 伟大 城市， 想 重新 振作 的话， 肯定 离不开 电影电影。

对 柏林 的 提升 作用 一方面 是 靠 柏林 电影节， 另一方面 体现 在 新 德国 电影。 虽然 那 几个 带头 的 哥们儿 没有 一个 是 柏林 人类 似的。

还有 釜山 的 崛起， 釜山 的 模式 就是 学 香港 国际电影节， 但 它的 诞生 和 韩国 电影业 的 崛起 是 完全 同步 的。

釜山 电影节 现在 比 香港 搞得 好啊， 因为 韩国 整个 流行 文化 的 国际 影响力 远远 不是 现在 的 香港 能比 的。

确实 香港 是 自己 摔 落 了， 以前 像 波 德维尔， 还有 很多 西方 的 学者、 影评人， 每年 都 是要 去 香港 电影节 的， 后来 他们 就 已经 不去 了。 当时 去 香港 除了 香港 电影业 自身 很强 之外， 还有 个 重要 的 原因 是 一年 当中 所有 重要 的 亚洲 电影 在 香港 电影节 都能 看到， 他们 去了 一次 就 任务 完成 了。 现在 他们 都 觉得 釜山 更加 合适， 还有 像 鹿特丹 电影节。 鹿特丹 本来 是一个 港口城市， 但 70年代 以后 城市 的 规划 目标 就 改变 了。 想 往 这个 文化 创意 产业 靠拢， 电影节 就 自然 是 最好的 一个 展示 文化 力量 的 平台。 不过 我 就 想到 中国 了， 中国 最近 这些年 新办 的 电影节 应该 是 受到 了 戛纳 路线 的 启发。 西宁、 平遥、 三亚 都是 著名 的 旅游城市， 平遥 这个 地方 最 典型 了， 到了 那个地方 之后 就 有种 被困 在这里， 哪儿 都 不想 去就 好好看 电影吧， 这种 感觉， 就 非常 像 大雪 封山 的 圣诞 寺。

平遥 虽说 是个 旅游城市， 但是 你 去了 之后 就 发现 真的 没有 什么 好玩的， 还是 只有 看 电影吧。 我 回到 之前 说 的 F I A P F 除了 认证 A B C D 类 电影节， 它 还有一个 职能 是 协调 全年 的 电影节 日历。 比方说 戛纳 在 五月， 威尼斯 在 八月、 九月， 其他 电影节 就在 中间 找 合适 的 位置 安插， 达到 一个 微妙 的 平衡。 确定 的 举办 时间， 基本 也就 确定 了 电影节 的 策略 和 格局。 比如 你 在 年初 和 下半年 肯定 不一样， 你 在 戛纳 的 前面 肯定 和 在 戛纳 的 后面 不一样。

威尼斯 最早 的 时候 是在 八月 初， 后来 改成 九月初， 原因 是 九月初 旅游 旺季 过去了， 就 想 利用 电影节 的 效应 再 延续 一波。

柏林 电影节 之前 就是 在 六月， 后来 才 搬到 2月份 去 的， 形成了 今天 的 年初 是 圣诞 斯 鹿特丹、 柏林 中间 戛纳， 稍后 是 上海， 后面 是 威尼斯、 多伦多， 再 然后 是 釜山、 东京 这样 一个 局面。 没有 特殊 情况 不会 动 这个 日期 的这。

就 构成 了 一个 电影节 的 巡回展览 系统。 一部 电影 理论上 可以 这么 周游 一年。 科长 就说 过， 参加 电影节 让 他 完成 了 周游世界 的 梦想。

其实 这 说明 他 当时 咖 位 还 不够， 因为他 后来 到了 一定 级别 之后， 那就 只 去 戛纳 了， 别的 小 电影 他 已经 不去 了。 这个 F I A P F 作为 电影节 世界 的 组织者 和 裁判， 在 一开始 的 时候 基本上 是 一言九鼎 的。 但是 戛纳 和 威尼斯 跟 他 其实 也 一直 在 发生冲突。

这 还是 和 早期 电影节 的 国家 属性 有关。 因为 那个 时候 电影节 头号 功能 是 电影 出品 国， 想 通过 电影 获奖 来 树立 国家 文化 形象， 这 里面 就 包括 了 地缘政治 斗争 的 因素， 其次 才是 发型 电影 的 宣传。

对。 所以 F I A P F 就在 章程 里面 规定 的 电影节 要 以 促进 国家 之间 的 和睦 和 友谊 作为 目标， 所以 就 禁止 放映 有损 别国 形象 的 电影。 而且 在 那个 时代， 威尼斯 和 戛纳 作为 仅 有的 竞赛 型 电影节， 就 相当于 是一种 全 行业 的 公器， 是 所有 电影 生产国 共同 维护 的 一个 平台。 所以 更要 保持 大家 之间 的 和睦 的 关系。 那 当时 参加 竞赛 的 电影 怎么 来 的 呢？ 一律 是 由 各个 国家 的 政府机构 或者 官方 行业协会 推举 来 的这。

就 跟 现在 的 奥斯卡 外语片 模式 差不多 了。 奥 外 就是 每个 国家 自己 选 代表 来 报名。 这么一来， 电影节 很 自然 就 成为 了 外交 争端 的 场所。

每年 都有 那个 时候 苏联、 美国、 德国、 日本 一个个 的 轮番 在 戛纳、 威尼斯 发起 什么 抗议 了、 抵制 了。 一会儿 是 这个 片 破坏 了 我们 国家 的 形象， 一会儿 是 我们 不能 跟 那 部 电影 同台 竞技。 我 举 个 挺 搞笑的 例子， 日本 的 地狱门 就是 伊利 政治 助 的 那个 电影， 在 戛纳 德国 金棕榈。 他的 制片人， 我 不确定 是不是 大英 的 社长 永田 雅 一 在 东京 的 一次 记者招待会 上 说 了 有损 法国 形象 的 言论。 第二年 戛纳 电影节 就 拒绝 日本 电影 千姬 参赛， 日本人 就 很 尴尬， 只好 派 他 到 法国 驻 日本大使馆 登门 道歉， 还 运 了 上千 只 的 樱花 到 戛纳 电影节 才 得到 原谅。 其实 也没有 真正 的 原谅， 因为 天机 被 安排在 电影节 的 最后一天 放映， 几乎 就 没有人 看 了。 被 法国人 整 了 一下， 类似 这样的 事儿 总是 在 发生。

法国 跟 日本 当时 还是 同一个 阵营 的， 把 西方国家 的 还 搞 成 这样， 话说 的 难听 一点， 这就是 电影 被 政治 强奸 的 年代， 冷战 刚 开始 那几年 真的 很 麻烦， 电影 确实 没法 搞。

其实 作为 戛纳 或者 威尼斯 的 主办方 也 挺 烦 的， 他们 也 希望 获得 更大 的 自主权， 首先 就是 选片 的 自主权， 甚至 排 片 的 自主权， 反正 就 想 尽量 摆脱 F I A P F 的 各种 控制。

你是 说 连排 片 的 自主权 都 没有？

对， 因为 戛纳 曾经是 想 把 一些 冷门 的 片 排 到 下午 的， 就 遭到 了 激烈 的 反对， 因为 外界 会 觉得 你 把 它 放到 下午 就 等于 承认 这些 片子 不行 啊， 那 出品 方 就 太 没面子 了， 那 我 这 片子 还能 卖 得 出去 吗？ 还有 威尼斯 就 想 我自己 来来 定 选 什么 片。 这就 得罪 了 F I A P F， 也 得罪 了 美国 的 M P A A。 所以 在 1956年 威尼斯 被 M P A A 抵制， 好莱坞 电影 就 没有 怎么 去。

怪不得 50年代 中后期 威尼斯 就 很少 见到 好莱坞 电影。

而且 F I A P F 它 会 威胁 取消 对 你的 电影节 的 认证。 那一个 电影节 如果 没有 认证 了， 大部分 的 片商 可能 就 不 参加了， 威尼斯 也没有 办法， 只好 妥协。 但是 双方 这样 来回 的 拉扯， 威尼斯 还是 取得了 一点 进步 的， 最后 就 达到 了 一个 妥协。 传统 的 官方 途径 推荐 的 电影 可以 不 超过 十部， 电影节 自己 可以 再 邀请 五部， 这就 比 之前 宽松 了。 但是 F I A P F 又 提出 你们 自己 邀请 的 电影 也 必须 被 出品 国 的 相关 机构 批准， 不能 绕过 他 自己 来报。

听 老马 你说 了 这么 多， 我 感觉 这个 真的 不能 叫 选片 选， 也 只能 在 推荐 范围内 选， 自主权 不是 很大。 这 里面 根本 的 一点， 威尼斯 和 戛纳 的 自治 倾向 和 F I A P F 是 有 冲突 的。 但是 他们 为了 维护 自己 唯 二 的 A 类 资格， 也 需要 妥协。

那就 到了 50年代 的 后期， 那个 时候 更多 的 A 类 电影节 就 出现了 格局， 就 发生 了 一些 变化。 首先 是 柏林 和 捷克 的 卡罗维 发 利 都 成了 A 类。 接下来 西班牙 的 圣塞巴斯蒂安， 瑞士 的 诺 加诺 也 成了 A 类。

这 肯定 是 跟 国际关系 的 变化 有关。 冷战 最 凶猛 的那 几年 过去了。

因为 联邦德国 当时 加入 了 北约， 所以 要 给 柏林 一点 好处。 还有 弗朗哥 的 西班牙 这个 时候 也 在 融入 国际社会。 更 重要 的 是， 赫鲁晓夫 上台 之后， 他 就 提出 在 外交 上 要 跟 西方 和平共处， 和平 竞争。 他 主张 东西方 的 缓和， 所以 社会主义 阵营 跟 西方 的 关系 没有 之前 那么 敌对 了， 所以 东欧 阵营 也 获得 了 A 类 的 许可。

说来说去 还是 因为 政治。

但是 F I A P F 也 挺 抠门 的， 他 就 规定 了 共产主义 国家 一年 只 允许 有一个 A 类 电影节。 那 莫斯科 和 卡 洛维 发 利 就 没办法 了， 他们 就 只能 轮流 举办 了 两年 一次。 今年 是你， 明年 是我， 直到 90年代 之后 才 变成 一年 一次。

两年 一次， 没法 搞 电影。 这 不是 当代艺术 双年展 的， 当代艺术 还有 三年 展 的。 我 听说 反正 这 不符合 电影制片 的 基本 法则， 黄花菜 都 凉 了。 金鸡奖 有 一阵子 也是 两年 一次， 后来 肯定 是 觉得 这么 搞 就 太 陈旧 了， 就 改过来 了。

我想 这 或许 是 上海 电影节 1993年 才 诞生 的 一个 潜在 的 原因。 为什么呢？ 因为 如果 要在 90年代 之前 办 国际电影节， 上海 大 概率 没有 办法 成为 A 类。

其实 上海国际电影节 一开始 也是 两年 一届， 一直 到 2001年 才 改成 一年 一届， 也是 很 有 东欧 特色 的。

现在的社会 节奏感 也 不是 以前 了， 几个 月前 的 东西 都 觉得 很 陈旧， 两年 前 的 电影 谁 还会 关心 呢？ 所以 电影节 最慢 也要 一年 一次。 那 50年代 后期 A 类 电影节 放开， 威尼斯 戛纳 就 失去 了 双 寡头 的 地位。 但 也是 好事儿， 因为 一个 相对 自由的 时代 就 来了， 所以 所有的 A 类 电影节 都 去 跟 F I A P F battle。 那 F I A P F 对 电影节 选片 的 影响力 就 开始 下降 了， 官方 机构、 行业协会 的 话语权 开始 下降 了。 这个 时候 影评人 的 影响力 开始 提升 了。 1962年 就有 一个 标志性 的 事件， 我们 熟悉 的 乔治 萨杜尔 参与 创办 了 戛纳 的 影评人 中。

这就是 今天 所说 的 平行 单元 了。

对他 就是 想 给 没有 入围 竞赛 单元 的 新人 提供 一个 出口。 但是 这么 一 搞， F I A P F 又 强烈 反对， 认为 影片 当中 损害 了 电影节 的 官方 精彩 单元 的 唯我独尊 的 那种 定位。 但是 反对 没有用， 人家 也不 屌 他。 而且 威尼斯 这个 时候 也有 动作， 宣布 他 可以 拒绝 国家机构 跟 行业协会 推荐 的 某部 电影， 拒绝 之后 他 可以 直接 邀请 其他 电影 来 代替， 那 肯定 这个 又被 F I P F 反对。 所以 到了 60年代 的 时候， 为了 抗议 威尼斯 的 这种 自主 选片 的 倾向， 苏联、 美国 都 时不时 的 抵制 他。 尤其是 有 一年 是 1967年， 苏珊 桑塔格 加入 了 威尼斯 的 竞赛 单元 评委会， 这 是一个 著名 的 左翼 大 知识分子， 他 就 公开的 批评 美国 对 越南 的 干涉。 这就 导致 1968年 F I A P F 和 威尼斯 彻底 决裂 了， 带来 了 很多 的 问题。

这么说， 1969年 开始 的 威尼斯 的 这个 大变化， 被 F I A P F 贝格 看来 也是 一个 相当 重要 的 因素。

本来 威尼斯 第二年 他是 想 跟 希区柯克 致敬 的， 没法 搞 了。 因为 英国 的 制片商 协会 他 不 提供 拷贝 的。 而且 1968年 发生 了 很多 大事， 整个 欧洲 都 出现了 大规模 的 抗议。 加拿大 是 停办 了 一届。 威尼斯 也是 一样的， 他 以 威尼斯 双年展 的 商业化 政治化 要 废除 干涉， 这就 导致 后来 威尼斯 电影节 暂停 了 评价 十年， 等 于是 自废 武功， 声望 也 下滑 了。

不仅仅是 停止 颁奖， 1973年、 1977年、 1978年 这 三年 威尼斯 是 直接 取消 了， 不办 了， 这 三年 干脆 不办 了， 威尼斯 是 属于 步子 迈 的 太大 了。 戛纳 68年 停止 颁奖， 取消 电影节， 是 受到 了 法国 国内 一系列 抗议 运动 浪潮 的 影响。 五月 风暴 开始 之后， 几百万 学生 和 工人 走上 街头， 再加上 法 兹 馆 馆长 朗格 卢 瓦 的 这个 罢免 事件， 引发 全球 影人 抗议。 在 这个 时候， 法国电影 人 再也 无法忍受 政治 对 电影 的 干涉 了， 多年来 积压 的对 戛纳 电影节 这种 注重 明星 八卦， 注重 班 被 政府 操控 的 不满 彻底 爆发。 戈达尔 在 电影 中 高喊， 我们 在这里 聊， 要 和 学生 和 工人 团结 在一起， 你们 还在 那儿 聊 推 轨， 聊 特写镜头， 一群 大 傻逼。 但 戛纳 比较 聪明 的 是， 后来 有 一系列 的 良性 的 改革 政策 跟 进来 了， 威尼斯 是 直接 挥刀自宫。

戛纳 1968年 停办 之后， 第二年 法国 导演 协会 就 觉得 戛纳 现在 这个 情况 已经 不能 代表 艺术家 了。 就在 第二年 成立 了 一个 主打 导演， 主打 艺术 先锋 性 的 单元。 这是 影评人 周 之后 第二个 平行 单元， 也就是 我们 今天 知道 的 导演 双周 是 这么 来 的。

这些 平行 单元 威尼斯 都 学 了。 说 个 题外话， 其实 上海 完全 应该 学 这 一套， 找 别的 机构 过来 搞 一些 平行 单元， 导演 协会 肯定 愿意， 但 也 确实 会有 一些 困难。

其实 上海 是 有一个 平行 单元 的， 就是 每年 电影频道 在 搞 的 那个， 但是 那个 办 的 怎么样 就 不用 讲 了。 刚才 说到 1968年 这个 时期， 第三世界 国家 的 电影 崛起 也 很快， 那 以前 由 欧美 主流 国家 把持 的 这种 国家 社会制度 的 电影节， 就 很难 体现 对 更 多元 电影 的 关注， 就 需要 用 一种 新的 制度 去 关注 以前 的 边缘地带 的 电影。 戛纳 官方 肯定 是 感受 到了 这些 压力 和 变化 的， 所以 就在 1972年 率先 的 废除 了 由 各个 国家 的 推荐 委员会 推荐 竞赛 片 的 做法。 电影节 的 主席 和 艺术总监 从 这 之后 就 拥有 了 对 入围 影片 的 最终 决定权。 那一个 触角 遍布 全球 的 选片 人 网络 才 开始 建立了。 之前 的 那种 国家 性质 的 竞赛 开始 过渡到 以 艺术家 为 主体 的 一种 格局， 其他 电影节 慢慢的 跟进。 我们 今天 熟悉 的 这种 更加 现代 的、 更加 开放 的、 更加 多元 的 电影 就是 这么 诞生 的。

电影 策展人 这个 概念 就是 这个 时候 出来 的。 在 官方 选拔 推举 的 年代， 是不是 存在 策展人。

的 就 没有 策展人 的 意义。 刚才 说 的 这个 F I A P F 和 威尼斯 戛纳 双 寡头 对抗 的 故事 里面， 我 认为 也没有 所谓 的 正派 反派。 电影节 的 组织者 是 渴望 自主权， 在 不同 国家 的 政府机构 和 片商 协会， 他们是 希望 电影节 成为 他们 政治宣传 或者 卖 片 的 工具。 所以 他们 推荐 的 电影 往往 会 强调 政治 意图 和 商业价值， 不太 强调 艺术 价值， 这个 是 会 引发 电影节 的 不满。 那 F I A P F 作为 跨 国片商 组织 的 联合会， 就在 这 中间 协调 寻求 平衡。 每当 电影节 它 获取 自主权 的 努力 要 破坏 片商 的 利益， 他们 就可以 通过 政府 来 间接地 施加压力 去 影响 电影节， 最终 让 双方 在 某个 点 妥协。

大家 立场 不一样 是啊。

那 为什么 F I L A P F 在 早期 对 欧洲 政府 有 一定 的 影响力， 也 并不是 他们 直接 跟 各国 政府 去 谈， 一般 是 通过 美国 的 M P A A 来 实现 的。 因为 美国 在 欧洲 搞 马歇尔计划， 欧洲 一些 国家 的 政府 当时 是 比较 依赖 美国 的那 M P A A 在 美国 国内 的 影响力 很大， 他 就 连带 着 对 欧洲 政府 也是 有 影响力 的这 听起来 比较 绕， 总之 到了 70年代 之后， 这种 双方 的 拉锯 和 妥协 就 达到 了 一个。 临界点 一个 转折点。 世界范围 内 的 电影 制作 这个 时候 已经 开始 分散化、 独立化。 第三世界 电影 崛起 了， 各国 的 那些 片商 组织 对 电影节 的 控制 力度 就 大大的 下降 了。 影评人、 策展人 这个 时候 开始 成为 具有 影响力 的 文化 力量。 而且 艺术 电影 作为 一个 产业 分支， 这个 时候 也 开始 形成 自给自足 的 循环。

作者 电影 的 理念 深入人心 了， 艺术院 线 出现了， 艺术 电影 形成 一套 自成体系 的 发行 的 这些 配套 的 东西 反正 都 成熟 了。 如果说 罗马 不设防 的 城市 罗生门 这种 电影 还是 国家 电影 的话， 那么 1968年 以后 就 开始 出现 一种 所谓 的 世界 电影。 而 这 正是 依托 电影节 自主 选片 才 开始 形成 的对。

因为 有了 这个 基础， 电影节 才 终于 摆脱 F A P F 和 各 国片商 机构 的 制约， 才 获得 了 自主 选片 的 权利。 顺便 说 一下， 前面 我们 一直 聊 双 寡头， 就是 威尼斯 和 戛纳。 今天 全世界 都 认同 欧洲 三大 电影节 是 戛纳 是 老大， 威尼斯 相当于 是 老二， 柏林 应该 算 老三。 但 最早 的 时候 威尼斯 才是 老大。 那 阿乌 你 觉得 戛纳 是 什么时候 超越 威尼斯 的 呢？ 我 认为 从 电影节 最 重要 的 竞赛 的 层面 来讲， 在 50年代 威尼斯 还是 领先 一头 的。 他 发掘 了 一些 新的 电影 流派， 他 那个 时候 表彰 的 电影 后来 都 被 证明 是 影 史 的 经典。 到了 60年代 之后， 戛纳 的 水准 也 起来 了， 和 威尼斯 的 竞赛 单 演员 应该 算是 旗鼓相当。

太 明显 了。 就 68年 5月风暴 之后， 戛纳 改革， 威尼斯 也 改革。 但 戛纳 的 改革 是 把 戛纳 往前 推 了， 威尼斯 的 改革 是 把 自己 往后 推 了。 一出 一 进 戛纳 在 70年代 就 成为 了 世界第一 电影节。 威尼斯 80年 重启， 无论如何 都 赶不上 了。

不过 从 媒体 的 角度， 从 吸引 眼球 的 角度， 戛纳 在 50年代 的 时候 就 已经 超越 威尼斯 了。 有一个 跟 电影 完全 不 搭界 的 因素， 你知道 吧？ 比基尼 这个 东西 是 40年代 发明 的， 它 最早 就是 在 戛纳 的 海滩 开始 流行 的。 那个 时候 意大利 的 宗教 保守势力 对 这个 很 反对， 所以 欧洲人 都 跑到 戛纳 海滩 去 狂欢。 1953年 的 戛纳 电影节 期间， 毕竟 巴 朵 在 海滩 上 穿 比基尼 的 照片 就 上了 热 搜。 马 然后 丽塔 海 华斯、 艾娃 加德纳， 很多 大明星 都 跑 来 跟风。 还有一个 事儿 就是 格雷斯 凯利 和 摩纳哥 的 国王 就是 在 戛纳 电影节 上 认识 的， 第二年 举办 了 世纪婚礼。 还有 像 伊丽莎白泰勒 抱 了 一 整节 的 火车 来到 戛纳 这样 一些 世界级 的 顶 流 明星、 大 V 网 红， 天天 为 戛纳 贡献 热 搜。 所以 戛纳 的 场外 吸引力 一直 就是 世界第一。

可能 很多人 不知道， 全球 有 四大 活动， 戛纳 是 全球 四大 活动 之一， 另外 三个 是 奥运会、 世界杯、 环法自行车赛， 50年代 戛纳 还有一个 非常 著名 的 裸照 的 事件， 一位 英国 女演员 在 戛纳 海滩 做 活动， 跟 好莱坞 明星 罗伯特 米切尔 拍照， 结果 摄影师 起哄 让 她 把 胸罩 脱 了， 拍 了 一些 挑逗 的 照片， 引发 了 很大 的 抵制， 这位 女演员 后来 的 结局 非常 惨。

这个 就是 典型 的 时代 的 悲剧。

戛纳 还有 非常 典雅 高贵 的 一面， 具有 强烈 的 欧陆 宫廷 贵族 文化 的 特色。 最 著名 的 就是 晚上 的 首映礼， 要 穿 礼服， 要 打 领结。 戛纳 的 红地毯 也 好像 成为 了 最 耀眼、 最高级 的 一个 曝光 的 场合。 安迪沃霍尔 有句名言， 每一个人 都 能够 成名 15分钟。 戛纳 就是 用来 验证 这 句 名言 的。

确实 是 这样。 我们 再 来说 一下 这个 时期 的 中国 电影。 前面 说 电影节 在 冷战 时期 它是 政治宣传 的 一个 重要 阵地， 那 中国 肯定 也 不会 放过 这个 阵地 的。 早 在 1957年 中国 就 提出了 要 参加 到 国际电影节， 这个 游戏 当中 去， 戛纳 和 威尼斯 肯定 是 主要目标， 重中之重。 其实 这 两个 电影节 本身 不 反对 放映 中国 电影 的， 所以 中方 跟 戛纳、 威尼斯 一直 有 沟通， 只是 因为 各种 问题 每次 都 没有 成功。

因为 电影节 说 了也 不算 嘛， 各个 国家 的 态度 会 互相 牵制。

最早 的 时候 是 有 个别 的 动画片 在 戛纳、 威尼斯 都 展映 过 的， 比如 乌鸦 为什么 是 黑 的 神笔。 还有 一次 比较 接近 的 是 沈 福 导演 的 李时珍 差一点 就 参加 威尼斯 的 主 竞赛 了， 但是 被 意大利 的 外交部 禁止 了。 因为 当时 意大利 和 中国 还没有 建交， 这是 有 一定 的 敌对 的。

在 这个 阶段 啊， 台湾、 香港 都有 参加 戛纳 电影节， 比较 著名 的 是 李翰祥 导演 的 历史 三部曲， 倩女幽魂、 杨贵妃、 武则天 都是 古装片， 和 当时 日本 入围 三大 电影节 主 竞赛 的 情况 差不多， 因为 当时 欧洲 就 喜欢 这种 异国情调 的 东方 电影。

其实 李翰祥 很 清醒， 他 自己 就说 过， 我知道 我的 这 几部 片 还没有 达到 拿 奖 的 水准， 他是 知道 的。

这里 还有一个 数据， 第一步 入围 戛纳 主 竞赛 单 的 华语 电影 是 台湾 电影， 而且 是 比较 冷门 的， 是 1959年 的 荡妇 与 圣女， 导演 是 台湾 话剧界 的 元老， 叫 田 称。

中国大陆 的 转机 是 出现 在 1964年、 1970年、 1972年 分别 跟 法国、 意大利、 联邦德国 建立了 外交关系， 所以 最大 的 障碍 终于 消失了。 但是 现在 遇到 另外一个 问题， 中国 这 段 时期 不怎么 拍电影 了。

文革 刚 开始 几年 电影圈 全部 卸 了， 样板戏 都 没有。

所以 1969年 威尼斯 电影节 邀请 中国 参加， 中国 就 推荐 了 五部 五年 前 的 老片， 因为 新的 实在 没有。 那 威尼斯 这个 时候 再 怎么 想 捅破 这 层 窗户纸， 他 也 不能 让 你 拿 老电影 来 糊弄， 就 拒绝 了。 但是 双方 说好 明年 弄 个 新的 来， 结果 第二年 还是 没有。 第三年 1971年， 威尼斯 才 放映 了 中国 送 过去 的 芭蕾舞剧 电影 红色娘子军。 不是 谢晋， 那个 是 样板戏。 当时 威尼斯 电影节 的 艺术总监 正好 就是 前面 提到 的 80年代 水平 比较 差 的 那个 隆 迪。

1972年 还 放映 了 白毛女。 白毛女 又是 一部 样板戏 电影， 一方面 确实 是 没有 别的 电影， 但 我 觉得 也可以 理解 为， 当时 官方 可能 真的 认为 样板戏 是 比较 能够 代表 当时 的 中国 电影 水平 的。 甚至 到 今天， 激进 左派 依然 认为 样板戏 有 相当 高 的 艺术 价值 的。

然后 是 1973年 大事儿 发生 了， 威尼斯 放了 安东尼奥尼 的 中国、 意大利 两国 的 官方 其实 都 反对， 但是 威尼斯 电影节 坚持 要 放 还是 放了。 所以 这件 事儿 可能 也 损害 了 威尼斯 电影节 和 中国 刚刚 建立 的 关系说。

到 安东尼奥尼 中国 这个 纪录片， 这里 我要 特别 插 一句， 我相信 很多人都 不知道 拍摄 中国 纪录片 并不是 意大利 国有 的 广播电视 公司， 也就是 拉伊 本来 设定 的 计划。 他们 本来 是 想 跟 罗西里 尼 合作， 他们是 打算 拍 老人家 的 纪录片， 而且 意大利 官方 和 中方 已经 沟通 好了， 老人家 他 已经 答应 了， 可以 回答 意大利 方面 预先 给出 的 12个问题。 罗西里 尼 导演 本人 可以 亲自 到 北京 来 拍摄， 但 罗西尼 这个人 就 没谱， 他 就 不知道 怎么回事， 搞 着 搞 着 就 跟 拉伊 闹 崩 了。 那 拉伊 就 改变 计划 了， 将 纪录片 的 主角 从 老人家 改为 了 中国， 并且 由 安东尼奥尼 来 指导。

反正 经过 这 几次 之后， 威尼斯 和 戛纳 又 暂时 中断 了 和 中国大陆 的 沟通。 在 70年代 的 前期， 中国 国内 虽然 仍然 处在 文革 当中， 但是 也 发生 了 一些 变化。 尼克松 访华 了， 中国 和 西方 阵营 的 关系 在 进一步 的 缓和， 就 开始 有 十几个 西方国家 的 有 几百位 的 留学生 陆续 来到 了 中国。 而 位于 东北 的 辽宁大学 是在 1975年 恢复 组建 了 留学生 办公室。 从 这一年 辽宁大学 开始 接收 了 十几个 来自 发达国家 的 留学生， 来自 意大利 的 马可波罗， 来自 法国 的 多 阿梅 都是 其中 的 一员。

对 聊到 这里， 我们 就 回到 了 故事 的 原点。 最后 我 还是 想 发散 性 的 讨论一下 关于 电影节 的 一些 比较 核心 的 问题。 到底 电影节 是 怎么回事？ 他 给 世界 电影 提供了 一种 怎样 的 可能性？ 对 中国 电影 意味着 什么？

简单 的 说， 任何 一个 国家 的 艺术 电影 市场 都是 小众 的、 狭小 的那 用了 几十年 的 时间， 全世界 建立 起来 这样 一个 电影节 的 网络系统， 它 实际上 就 充当 了 一个 全球化 的 艺术 电影 流通 的 市场。 它 把 全球 的 艺术 电影 观众 整合 起来， 团结起来， 从 规模 上 来看 也就 不算 小 了。 所以 尽管 电影节 的确 是 地缘政治 的 产物 以及 冷战 的 产物， 我们 不 否认 这个 过程， 它的 发展 进程 充满 了 国家 之间 的 政治 和 外交 斗争， 这是 我们 不能 否认 的。 但是 它的 硬币 的 另一面 仍然 是 闪烁着 一种 理想主义 和 国际主义 的 光芒， 它是 国家 电影、 民族 电影 的 联合， 理想化 的 说， 他 最终 是 通向 某种 国际主义。

现在 电影节 的 研究 呢， 也是 学术界 比较 热门 的 一个 研究 的 方向。 关于 电影节 最 本质 最 精彩 的 表述， 我 其实 想到 了 阿尔 赛 这 一段话 非常 精彩。 他说 电影节 作为 一个 公共 空间， 比 艺术 博物馆 更加 有 活力， 比 摇滚音乐 会 更加 激进， 更加 会 表达， 比 戏剧 舞蹈 更加 的 国际化， 比 文学 更加 的正 实话。

从 电影 产业 的 角度 来说， 电影节 是 提供了 一种 与 好莱坞 主流 电影 对立 的 电影。 但 悖论 的 是， 现在 电影节 的 系统 也 越来越 像 好莱坞 导演 为 电影节 拍片。 就 好像 好莱坞 的 五大 公司 制霸 的 年代， 电影公司 都是 为 首轮 院线 拍片。

你的 意思 是 成了 一件 目的性 很强， 套路 性 很强 的 行为？

对 商业 电影 一年到头 占据 全球 影院 的 最强 的 也就是 那么 几部。 艺术 电影 也是 这样的， 现在 每年 来来去去 卖 最好的 艺术片 也就 那么 几部。 尽管如此， 我 还是 要说， 对于 那些 没有 电影 产业 的 国家， 那些 拍 艺术片 的 导演， 电影 是 提供了 唯一 的 出路。 我们 没有 办法， 我们 真的 没有 办法 想象， 如果 没有 电影节， 中国 的 第五代、 第六代导演 的 影响力 究竟 是否 还会 那么 大， 甚至 是否能够 出来。

说到 这里， 我 就 最后的最后， 我 还是 想 讲 一点 比较 私人化， 比较 主观 一点 的 经验。 我 个人 其实 是 受 电影节 的 影响 非常 大我 真正 的 电影 启蒙 就是 因为 电影节 当时 还 在上 高中。 在 90年代 中后期 的 时候。

你说的 是 上海 电影节 吗？

当然 不是 了， 和 上海 电影节 没有 任何 关系。 我 是因为 一档 电影 节目 受到 了 影响。 9697年 的 时候， 上海电视台 每个 周日 晚上 八点 左右 的 黄金 时段， 会 播出 一档 叫 电影 与 电影 人的 节目。 这个 节目 主要是 介绍 西方 的 电影节， 主要是 三大。 我 那个 时候 正处于 对 香港 商业 电影 极端 厌倦 的 时候， 也 正好 是青春 文艺 的 这个 叛逆期， 电影 与 电影人 这个 节目组 跑 了 柏林、 威尼斯、 戛纳。 当我 在 电视机 前 第一次 看到 蔡明亮 的 河流、 黑泽明 的 影子武士， 还有 北野武 的 花火 的 影像 的 时候， 就 跟 我们 刚才 说 的 艾 塞拉 亚斯 第一次 看到 台湾 新电影 的 感觉 是 一样的。 我 彻底 被 震垮 了。

一种 灵魂出窍 的 感觉。 我懂你 的 意思， 就 跟马 可 穆勒 在 南大 的 操场 看到 谢晋 的 红色娘子军 一样， 就 跟 侯孝贤 在 杨德昌 家里 看到 帕索里尼 的 俄狄浦斯王 一样。

完全 是 这个 感觉。 因为 当时 真 但是 没有 任何 渠道 看到 这些 电影， D V D 还没有 出来， V C D 也没有 这种 类型 的 电影。 虽然 我 当时 在 电视 上 看到 的 只不过 是 这些 电影 的 片段。 很短， 就 几分钟， 有的 一两分钟， 只有 仅仅 是 影子武士 那个 生肖。 我真的 从来 没有 在 之前 任何 一部 电影 当中 感受 过 河流 里面 小康 的 那个 身体 的 影像 给 我的 那个 感觉， 真的 你 没有 办法 用 语言 来 诉说。

这个 节目 还 采访 侯孝贤， 当时 他是 为 南国 再见 南国 在 戛纳 做 宣传。 我 第一次 发现 侯孝贤 这样的 也 能够 当 导演， 他 看上去 实在是 不像 我 认识 的 那种 导演。 因为 96年 节目组 也 采访 陈凯歌 的 风月， 我 觉得 陈凯歌 看上去 还 确实 是 导演 侯孝贤。 从 穿着打扮 到 说话， 整个 人 从上到下 没有 一丁点 跟 艺术 沾边 的 气质。

还 气质 太 土 了。

对， 太 土 了。 对， 就 很 另一方面 是 土， 另一方面 就 比较 朴实， 应该说 是 比较 朴实。 这个 节目 还 采访 了 张曼玉， 她 当时 去 戛纳 是 为 阿萨 亚斯 的 迷离 杰 做 宣传。 我也 被 震 到了， 张曼玉 居然 还 演过 这种 电影， 真的 是 跌破眼镜。

你说的 就是 一种 启蒙 的 感觉， 有时候 启蒙 不需要 是 一部 完整 的 电影， 只需要 是一个 场景、 一个 镜头、 一个 表演 细节， 都 有可能 达到 这种 效果。 就像 很多年 前 我 看到 码头风云 里面 马龙白兰度 像 大舌头 那样 讲 台词， 还有 愤怒的公牛 里面 德尼罗 在 拳 台上 飘洒 的 汗珠， 还有 镜子 里面 风吹 过草地， 还有 王菲 在 重庆森林 里面 一边 听歌 一边 摇头晃脑。 就这样 一些 片段 也会 给我 相似 的 感觉。

这些 电影 真的， 老王 你说 这些 电影 又又 勾起 我 很多 回忆。 反正 从此 之后 有 很长 一段时间， 大概 有 十年 左右， 我 觉得 我 对 主流 商业 电影 失去 了 任何 兴趣。 教父 我 都是 很 后来 才 看 的， 那个 时候 无间道 上映， 大家 都说 学 教父 吗？ 没 看过 教父。

影迷 们 现在 都说 2000年 戛纳 是 华语 电影 的 巅峰。 那一年 那么 多 精彩 的 华语 电影 在 戛纳 上演， 两岸三地 的 华人 那么 团结， 姜文 鬼子来了 违规 参赛， 没有 任何 大陆 记者 参加 放映 发布会， 但是 现场 的 台湾 记者 给 姜文 打气， 为 他 加油， 这 让 姜文 就 特别 感动。 但是 华丽 闪耀 的 背后 是 那个 时候 的 华语 电影， 大陆、 台湾、 香港 也好， 都 垮掉 了， 电影 与 普通 中国人 已经 没有 任何 关系 了。 我说 这个 是 想说 即便 电影 产业 垮掉 了， 就 没有人 拍电影 了 吗？ 这 不可能 的。 聊 电影 产业 没有 问题， 但 当 电影 的 一切都是 产业 的 时候 就 无聊 了。 现在 的 中国 电影 就 走 到了 另一头。 电影节 本来 是 可以 为 主流 商业 电影 提供 另外 一种 可能 的， 但 现在 这种 可能性 被 挤压 的 越来越 小 了。

电影 作为 表达 工具， 好像 并没有 因为 产业 规模 提升 而 变得 更有 活力。

我还记得 小钢炮 冯小刚 2007年 上 鲁豫有约， 里面 有 一段 他说 金棕榈 2亿票房， 我 肯定 选 2亿票房。 当时 这个 话 听起来 还很 功利 嘛， 那 现在 的 情况 就是 票房 和 电影节 大部分 主流 导演 都会 选择 票房， 也 不能 完全 说是 功利， 而是 产业 的 畸形发展 压制 了 电影 存在 的 其他 可能性。 陈冲 的 英格丽 是 2017年 就 拍 完了， 到 现在 都 没有 供应， 这种 情况 放在 20年 前 是 不可能 的。 如果 是在 天谕 那个年代， 他 一定 会 通过 某个 渠道 出来 的， 那个 时候 哪怕 知道 有什么 后果， 他 都会 去 电影节 的， 因为 这个 后果 是 可以 承受 的。

现在 就 不可能 了， 这 甚至 不是 电影 产业 的 问题， 而是 社会 规则 变化 了， 有些 事情 的 代价 已经超过 了 个体 能够 承受 的， 好像 每一个人 都在 失去 选择， 不管 他 看上去 多么 成功， 但是 他 能 做 的 事儿 其实 非常 有限。

说到 这个 就 到此结束， 我们 这 期 节目 也 差不多 是 该 结束了。

好， 这 一期 节目 就 到 这里。 结束 之前 向 大家 介绍 一下 我们 电影 巨变。 目前 已经 在 小宇宙 开通 了 打 赏。 如果你 非常 认可 我们的 节目， 可以 支持 一下， 这 有助于 我们 继续 专注 的 提升 内容。

谢谢 我们 下一次 节目， 再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