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谈论 艺术, 借 由 对话 走进 自己。 我们 也 谈论 女性, 让 她们的 声音 和 光亮 穿越 媒介, 抵达 心灵。 欢迎 收听 吉亚 达 言中 花束。
比如 做 母亲, 其实我 是 选择 了 不要 那个 生活 体验, 而 确保 我可以 享有 更多 的 我 生活 的 自在 和 自由。 它 其实 依然 是 有 某种 取舍 的。 如果 像你 这样 全部 拥有 的话, 你 需要 比 别人 付出 更多 的 心力。
我 觉得 我没有 全部 拥有 普通 的 理解, 全部 拥有。 比如说 你 既是 一个 母亲 的 身份, 然后 你 也有 一个 比较 完整 的 一个 家庭, 你 也就是 有 自己的 事业, 这是 很多人 对 全部 拥有 的 一种 想象。 但 你 想 我 拥有 了 既有 孩子 又有 事业 的 这种 生活, 我 就 没有 拥有 就是 没有 孩子 只有 事业 的 生活。 我不知道 我 如果 没有 孩子, 只有 事业, 我的 事业 是 怎么样 的? 这个 就 非常 哲学。 对对对, 所以 我 觉得 全部 拥有 是一种 迷失。 所以 每一个 选择, 当 人生 的 某一 点亮 起来 的 时候, 它 就 意味着 其他 的 很多 无数种 可能性 都 灭掉 了。 没有 哪一个 是 所谓 的 就是 全部 的 选择, 全部 拥有 对。
我 以前 因为 读书 非常 的 慢, 我 就会 觉得 我 是不是 笨。 最 开始 我 听到 有 阅读障碍 症 的 时候, 我 就会 觉得 原来 我不是 笨, 我只是 有病。 然后 我 觉得 这 是一种 进步。 然后 现在 有了 神经 多元 这种 理解, 就是 去除 你 对 阅读 中心主义 的 这样的 一种 执念 之后, 我 现在 发现 我 都 不是 有病, 我只是 不一样。
在 这样的 一个 世界, 我们 必须 要 相信, 从 不同 的 文化 有着 不同 的 宗教 传统, 不同 的 信仰 的 人, 他们 在一起 不是 只 能够 相互 忌恨, 相互 残杀。 而是 他他 确实 也有 可能 可以 彼此 信任 合作, 然后 共同 的 去 营造 一个 社会。 他是 我愿意 走出 这 一步 的 一个 基石。
Hello, 大家好, 欢迎来到 岩 中 花树。 一开始 还是 有 一些 小小的 个人 的 分享 跟 大家 聊 两句。 其实 每一次 在 录 岩 中 花树 之前, 我 内心 是 挺 焦虑 的。 我 有时候 会 想, 天哪, 我 根本 没有时间 把 嘉宾 所有的 作品 都 读完。 然后 很多 嘉宾 他们 所 涉猎 的 领域 是我 完全 不了解 的, 我 觉得 我 根本 没有 能力 和 他们 对话。
但 我 后来 的确 是 慢慢的 战胜 了 我自己 内心 的 这种 其实 巨大 的 恐惧。 我 开始 允许 自己 有时候 带着 特别 明显 的 知识 短板 去 和 他们 对话, 这 对于 我 来说 是一个 巨大 的 进步。 我也 听到 有人 问 说 我们 能够 从 这些 特别 成功 的 女性 身上 学到 一些 什么? 对我 自己 来说, 其实 每一次 节目 录制 以后, 我 就会 像 有 一阵 时间, 会 像 打了 鸡血 一样。 就 在那 一段时间 里面, 我 能够 和 世界 和 自己 暂时 的 完成 某种 和解。 当然 之后 还会 各种 反复, 可是 那 一段时间 特别 重要。 所以 不断 的 和 这些 特别 可爱 丰富 的 女性 对话, 对我来说 是一个 很 可贵 的 疗 愈 的 加油 的 过程。 今天 很高兴 我的 对 谈 嘉宾 就是 圆圆 老师。 他 是 上海纽约大学 哲学 助理 教授, 研究 的 方向 是 伦理学、 政治 哲学 还有 法律 哲学 以及 两者之间 的 关系。
大家好, 我是 圆圆。 非常高兴 今天 有 这个 机会 跟 鲁豫 老师 和 岩 中 花树 的 听众 朋友们 交流。
其实 圆圆 老师 马上 要 算是 结束 在 上海 的 一段 职业生涯, 要 回到 美国。 现在 心情 怎么样?
非常 的 复杂。 我 一直 觉得 这 是一个 很 个人 的 问题。 我 觉得 其实 无论 生活 在哪里, 都 可以 去 探索, 去过 会 非常 有意义, 有 担当 也 幸福快乐 的 生活。
对我 自己 来说, 当时 我们是 三年 前 回来的, 是在 疫情 中间, 然后 当时 我 妈妈 身体 非常 的 不好, 那个 时候 就 已经 有 四年 没有 见到 她 了, 觉得 在 视频 里面 每次 见到 他 都 每况愈下, 但 你知道 你 隔着 视频, 其实 你是 看不到 一个人 真正 的 生活 的 状态 的。 然后 当时 拿到 这个 工作 的 机会, 我 就 觉得 这个 也许 是我 跟 我 妈妈 就是 能够 共度 的 最后 一段时间, 而且 我 当时 其实 没有 太多 想 别的 就 回来了。 然后 回来了 之后, 我真的 算是 如愿以偿, 在 这个 意义 上 陪 着 我 妈妈 度过 了 他 生命 最后的 一段 时光。 我 能够 守 在 他的 病床 前面, 能够 给他 端茶 喂药, 甚至 帮 他 倒 屎 倒 药, 然后 帮 他 换衣服。 我 觉得 对我 非常重要, 对我来说 也 算是 有 一种 完结 感。
她 去年 他 去年 走了, 所以 我 就 又 想 我想要 什么? 其实 在 上海生活 是 非常 舒适 的, 总是 能够 找到 我想要 吃的 食物, 然后 非常 聊得 来 的 朋友。 但是 我 后来 又 拿到 一个 去 美国 工作 的 机会, 我 觉得 对我 而言, 可能 职业 上 在 跟 学术 圈 交流 的 这个 角度 上面, 可能 对我 而言 是 更 便利 的。 所以 我 又 决定 暂时 决定 先回去。 但是 这次 回去 我 其实 会 跟 我 丈夫 还有 两个 小孩 分开, 所以 也是 一个 很 焦虑, 同时 有点 痛并快乐着 的 一个 决定。 对。
我 觉得 你 刚才 讲 的 一切 我 又 理解 又 很 钦佩。 最深 的 感受 我 突然 意识到 一个人 其实 不光是 一个 女性, 我们 有 那么 多 的 身份。 但是 我们 可能 在 同一个 时间段 内, 我们的 时间 精力 只 能够 允许 我们 去 特别 好的 履行 其中 一个 角色。 比如说 对你 来说, 当 你回来 你 要 照顾 你 妈妈, 那你 身为 学者 老师 妻子 女儿 身份, 你 那个 时刻 你 就要 先 选择 做 女儿, 其他 的 要 放到 后边。 是的, 然后 这个 阶段 你 要 学者 的 身份 放到 前边, 可能 妈妈 跟 妻子 的 身份 要 放到 后边。 但 有时候 你会不会 有 这种 感觉, 当你 专注 于 其中 一个 角色 和 身份 的 时候, 会不会 发现自己 可能 错过了 其他 身份 当中 可能 有的 一些 体验 或者 是 机会。
其实 会 我 觉得 一直 都有 一种 跟 这种 焦虑 感 持续的 拉锯 和 对话 的 一个 过程, 就是 我的生活 是 完全 不符合 时刻表 的。 比方说 到了 什么 年龄 应该 谈恋爱, 到了 什么 年龄 应该 生 孩子, 到了 什么 年龄 你 应该 博士 毕业, 你 应该 找 工作。 就 觉得 别人 看到 我的生活, 可能 也 觉得 我 还是 算 过得 比较 顺 的。 但是 其实我 第一次 怀 孩子 是 完全 是 意外。 所以 我在 很早 的 时候, 我 其实 没有 太 跟 我的 先生 过, 包括 二人世界。 然后 我们在 经济 极其 不稳定 的 情况下, 进入 了 全力 带 娃。 然后 他 对 我们 两个 的 事业 都是 有 很大 的 在 学术 圈 的 这个 梯子, 你 怎么 去 爬 这个 梯子, 都是 有 很多 的 时间 上面 的 投入 的。 其实 学术 圈 的 爸妈 经常 都 会说, 如果 没有 这个 孩子, 我的 博士论文 可能 会 提前 四年 毕业, 然后 可能 会 提前 五年 就 成为 了 教授 或者 怎么样。
其实 就是 一方面 它 也是 一种 玩笑, 但是 另一方面 它 确实 也 包含 着 这种 焦虑。 就是你 好像 看到 一个 更 标准 的 时刻表, 而 你 不符合 那个 时刻表。 但 我 越来越 觉得 人生 不应该 有 标准答案, 就 不应该 有 标准 时刻 的。 每个 时候 你 应该 做什么? 他 可能 是你的 生活, 然后 你的 性格, 你的 整个 成长 背景, 他 会 告诉 你的。
这 是个 特别 有意思 的 问题。 因为 我们俩 都是 女性, 所以 我们 就 从 女性 角度, 你说 我们 女性 从什么时候开始 意识到 有 这样 一个 时间表, 然后 我们 才 决定 要不要 忽略 它, 还是 遵循 它。 你 大概 从 什么时候 感受到 有一个 所谓 社会 的 时间表?
我 觉得 可能 是在 大学毕业。 因为我 觉得 大学毕业 之前, 起码 就是 对 我们这一代 独生子女, 父母 对 你的 教育 什么的 都 非常 支持 的 情况下, 就说 你 应该 要 读 到 大学毕业 是一个 比较 自然 的 一个 设定, 不管 男女 好像 都是 这样。 但是 当你 大学 一 毕业 之后, 就是 女人 结婚 生 孩子 的 那个 坎, 就 一下子 成为 了 所有的 三姑六婆 他们的 对你 所有 关注 的 重心。 当然 你 也得 要有 一份 工作。
然后 我 觉得 我 其实 当时 就 开始 就会 感受到 来自 别人 的 压力。 但 我 其实 当时 我 就 觉得 我不是 特别的 在意, 我 也没有 想 好 我要 不要 孩子。 但是 我没有 想 好 要不要 孩子 的 原因 也很 抽象。 我 当时 就 觉得 人类 有 很多 的 这种 存在 危机, 我不知道 人类 会 什么时候 自己 玩玩 掉。 然后 我 觉得 我也不知道 你 带 一个 生命 到 这个 世界上, 他 完全 没有 控制权, 他 来 不来。 然后 他来了 他 就会 经历 很 我也 在 他的 掌控 之外 的 这些 事件, 然后 他的 人生。 所以 我 就 觉得 我不知道 我 有没有 这个 权利 来做 这件 事情。
所以 我 当时 其实 对 要不要 生 孩子 是 非常 犹豫 的, 我 也没有 觉得 我 一定要 confirm, 就是 一定要 符合 当时 我 已经 感受到 了的 那种 时刻表。 所以 我 觉得 我决定 不 遵循 一个 非常 标准 的 时刻表 是 比较 早 的。 但是 其实 你 不 遵循 一个 时刻表, 你 后来 会有 的 焦虑。 那 也 不是你 当时 一旦 决定 了, 你 不 遵循 你 就 不会 有 这种 焦虑 的。
就是你 不 遵循 是 不 遵循, 你 有可能 有一个 任性 的 时刻。 但是 你 在 不断 的 面临 别的 人 他们 对 你的 期待 的 时候, 你 偶尔 那些 焦虑 是 会 冒出来 的。 所以 它是 一个 会 不断 的, 你 需要 自己 强化。 你为什么 不需要 去 遵循 这个 时刻表? 你 需要 给 自己 一个 很强大 的 心理 后盾, 你 才能够 持续 去 坚持 的。
在 年轻 的 时候, 我们 可能 对于 人生 的 想象, 有些 时候 也是 基于 我们在 那个 时刻 崇拜 的 偶像。 他们的 生活方式 会 带给 我们 巨大 的 某种 影响。 所以 那个 时候 我不知道 你 心目 当中 崇拜 的 女性 的 偶像, 他们的 生活方式 有没有 极大 的 影响到。
你我 觉得 我 好像 在 很长 的 时间 内, 我 其实 没有 什么 能 给我 打鸡血 的 女性 的 偶像。 我 小的 时候 是 长 在 镇上, 然后 当我 上 小学 的 时候, 我 妈妈 跟 我说, 她说 镇上 的 小学 你走 过去 就是 非常 的 坑坑洼洼, 然后 教室 里 没有 非常 像样 的 桌子 椅子, 然后 老师 可能 也 不一定 能够 带给 你 很 好的 教育, 所以 他 就 坚持 要 送我 到 县 上去 读书。 所以 我 从 早上 六点钟 就 开始 做 从 镇上 到 县上 的 这个 巴士。 所以 我 小学 是在 县 里面 度过 的。 然后 我 到了 上 高中 的 时候, 我 就 从 县上 到了 一个 三线 城市, 当时 在 宜宾。 所以 就是 我小时候 能够 看到 的 女性 的 形象 是 很少 的。 某种意义上 我的妈妈 和 外婆 他们 就是我 的 女性 楷模。 我 觉得 我 妈妈 是一个 非常 神奇 的 一个人。
我 从小 你看 我 虽然 长 在 就是这样 这 样子 的 三线 城市, 它是 一个 相对 比较 封闭 的 一个 环境。 其实 当时 我 跟 我的 很多 同龄 的 朋友 聊天 的 时候, 我 都会 发现 他们的 家教 跟 我的 家教 是 非常 不一样的。 家里的 规训 很多, 然后 对 女孩 的 期待 非常 多。 但 我 不知道为什么, 我 爸妈 从小 给 了 我 极大 的 自由, 是我 选择 我自己 想要 去 的 学校。 他们 会给 我 提供 信息, 然后 给我 鼓励。 我 当时 有 很长 的 这种 写日记 的 习惯, 但是 我 有 很大 的 安全感, 就是 我的日记 可以 放在 家里的 任何 一个 角落。
其实我 不知道 他们 看 没 看, 但是 最 让 我 觉得 非常 崇拜 的 就是 如果 他们 看 了, 他们 可以 做到 只字不提 的话, 我 觉得 这是 需要 很大 的 定力 的。 就是 他 看到 我 成长的 那个 过程, 他 总是 充满 了 耐心 和 忍耐, 然后 他 总是 会 去 接触 我, 而 不是 把 他的 想法 灌 在 我 身上。 我 觉得 这点 是我 非常感激 的。
他 当时 考大学 的 时候, 因为 就 非常 的 紧张, 他 甚至 出现 过 昏厥。 然后 他 就 没有 考上 他 理想 的 大学。 所以 他 最后 就是 高中毕业 之后, 他 就 去了 工厂。 但 他 一直 是一个 文学 爱好者, 所以 他 当时 在 自修 文学 的 本科。 所以 我 家里 有 很多很多 的 小说, 他 当时 就会 跟 我 讲 什么? 就是 世界名著 系列 里面 的, 像 红与黑, 然后 巴黎圣母院, 包法利夫人 的 故事 什么的。 然后 我 当时 就会 觉得 他 对 这些 人物 充满 了 悲悯。
虽然 说 他 自己 对 自己的 生活 是 要求 极其 的 严格, 所以 我 很多 时候 会 觉得 她 就是我 看到 的 我 觉得 非常 崇敬 的 女性, 就是我 非常 尊敬 的 女性。 但是 我 其他 就 没有 什么, 我会 希望 我长大了 就会 按照 那个 女性 的 模式 去 塑造 自己 那 样子 的 大女 主的 形象。 应当 因为我 知道 我 妈妈 虽然 说 是我 非常 尊敬 的 人, 但 我知道 她的 生活 其实 是 非常 逼窄 的。
毕竟 在 这 样子 的 一个 三 变成 是 这 样子 的 一个 厂矿企业, 而且 当时 对 女性 也有 很多很多 的 整个 的 社会规范, 包括 你 不能 离婚, 然后 你 要 非常 严苛 的 承担 起 相夫教子。 在 家里 完全 是 做 两个 班 儿, 工作 上面 的 事情 完成 之后, 回家 又 继续 的 维持 家里的 所有的 家务 的 这种 运转 什么的。 所以 他 并不是 我想要 过 的 生活, 但是 我 其实 看不到 真正 的 不一样的 选择。 但是 我只是 觉得 他是 我 崇敬 的 一个人, 他是 我相信 的 一个人。
他 对你 后来 成长过程 当中, 你 性格 的 养成 有 一些 什么样 的 影响?
就 我 生活 中 我 认识 的 女性, 她们 会 再一次 的 确认 我在 书上 读 到 的 那些 东西。 其实 以前 就是 在 这样的 三线 城市, 我 看到 的 可能 比较 多一点 的 就是 像 10出版社 那 一套 世界名著。 然后 当时 我 就会 看 很多 关于 男主角 的 小说 和 关于 女主角 的 小说。 然后 就会 觉得 关于男人 的 小说, 即便 是 非常 悲怆。 就 比方说 你看 什么 基督山伯爵, 然后 角斗士 什么的, 你 都会 觉得 他 非常 的 宏大, 然后 非常 的 激动人心。 但 你 回头 去 看 女主角 的 小说, 就 比方说 像 安娜 卡列 琳娜、 道 法利 夫人、 茶花 都 很惨。 而且 你 会 觉得 他们的 命运 不是说 他们 控制 的, 就 不管 他们是 多么 聪明, 本来 是 有可能 多么 有 才华 的 一个人, 但 你 就 觉得 这个世界 是 容不下 他们的 自主 选择 的 可能性 的。
所以 当时 就 看 红楼梦 的 时候, 不是 有 一句 千红 一 哭, 万艳 同悲。 我 就会 觉得 古今中外 都是 这 样子 的。 所以 我 觉得 有 一种 绝望, 就是我 觉得 在 关于我 作为 一个女人 的 命运 这一点 上, 我 当时 会 觉得 我 想不到 别的 可能性。 这 跟 当时 的 那个 意识形态 的 宣传, 就是说 女人 要 顶 半边天, 然后 生男生女都一样。 所以 我 有 一种 就是 在 头脑 里面 的 一种 错位。 我不知道 怎么 把 这 两个 东西 放在 一起, 很难 把 他们 好像 还有一个 圆融 的 东西 把 它 给 解释 起来 的。
我们 都是 渴望 更大 的 舞台 去 见 外面的世界。 你 觉得 你 真正 开始 跟 整个 世界 产生 特别 紧密 的 连接, 好像 成为 这个世界 的 一部分, 是从 大学 时候 开始 的 吗?
我 觉得 我 在读 大学 的 时候 非常 的 懵懂, 我 觉得 我 其实 一直 都 有一个 很强 的 是我 意识, 我是一个 心思 特别 多 的 人, 就是 想法 特别 多 的 人。 一方面 我会 在 交流 当中 获得 很多很多 的 乐趣, 但 另一方面 其实我 又 很 纠结。 我愿意 花 很多 时间 就 跟 我自己 在一起, 就 非常 的 舒适。 我 想想 什么 就 想想 什么, 然后 我 可能 也 没 在 做什么, 就 走走 晃晃 什么的, 就 过 很多 的 这样的 时间。
我 读大学 的 时候, 很多 时间 都是 这 样子 过 的。 就是我 当时 是在 武汉大学, 然后 武汉大学 里面 有 一座 很大 的 山叫 珞珈山。 然后 我 其实 在那里 的 四年, 我 有 很多 的 时间 是 一个人 在 珞珈山 上 走。 我不是 那种 会 呼 朋 好友 的 人, 然后 珞珈山 是 非常 的 冷僻 的, 我 就会 在 上面 一圈 一圈 的 转圈。 其实我 现在 想不起来 我在 想什么。 我的大学生活 非常 的 奢侈, 就是 要么 在 图书馆 看 闲书, 要么 在 珞珈山 上 漫无目的 地 走路。
就是我 其实 没有 觉得 我 跟 世界 有 什么样 的 很强 的 这种 联系。 就 好像 总有一天 这个世界 等着我 去 做什么。 某种意义上 我 好像 有 一种 隐隐约约 的 野心, 我想要 做什么。 但是 我 其实 不知道 我想要 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我 跟 这个世界 的 真正 的 联系 是什么。 我 一直 都 很喜欢 文化 类 的 东西, 就 哲学 文学 什么的。
但是 在 我 生活 的 环境 里面, 我 其实 看不见 就是 做文章 工作 的 人, 他们的 路 是 怎么走 的, 他们 怎么 去 设计 自己的人生。 那 我的 职业 是什么 呢? 我的 职业 就 只能 是我 看得见 的 那些 职业。 就 比方说 当时 我所 认识 的 人, 他们 可能 都 是在 企业, 然后 都 是在 银行, 或者 是 说 公务员 体系 里面。 所以 我 就会 觉得 我也 做 一个 就 好像 那种 可以 干 实际 的 事物 的 事儿。
当时 其实 中国 入市 不久, 所以 国际经济与贸易 是 当时 大家 觉得 比较 火 的 一个 专业。 我说 那就 这个, 而且 我 还 比较 喜欢 国际 这个 词, 所以 我 就 选 了 这个 专业。 但 我 其实 非常 不 喜欢 这个 专业, 所以 我 经常 专业课 的 时候 我 都 不在 我的 课堂 上, 然后 就会 可能 会 出现 在 文学 的 课堂 上, 然后 可能 会 出现 在 哲学 的 课堂 上 什么的。 就这样 晃晃悠悠 的 就 过了 四年。 其实 那样的 成长 在 现在看来 非常 的 奢侈。 现在 可能 就是 很多 孩子 在 很小 的 时候, 他 就有 一个 设计 好的 一个 道路, 他 知道 每一个 路标 是什么。
我在 上海 工作 的 时候, 经常 会有 高中生 写信 来 跟 我说, 他 可不可以 做我的 助研。 高中生 想 清楚 了, 就是 要 做 政治 哲学。 对, 但是 我 当时 是 完全 没有 这 样子 的 思路 的。 就是说 如果说 我想要 成为 一个 文化 工作者 或者 哲学 工作者, 我应该 做什么? 当时 也没有 想 好 我 是不是 要 做 哲学, 我 觉得 她 跟 我的 女性 身份 也有 关系。
就像 伍尔夫 说 的, 就是 女性 她是 没有 国家, 沃尔夫 说 女性 也 不需要 国家。 我是 同意 她 前 半句 的, 但是 我 其实 不太 同意 她 后 半句。 但是 我 一直 的 感觉 就是 我们在 社会化 的 过程 当中, 我们 就 没有 被 鼓励, 被 当成 是 我们 跟 这个 社会 是 有 一种 我们 可以 承担 起 非常 大 的 责任, 然后 有 一种 去 发挥 自己的 能力 的 空间, 成为 国 之 栋梁。 就是 社会 没有 这 样子, 一直 期待 我们, 他 也没有 给 我们 这 样子 的 这种 路径 去 拥抱 那条 道路。
我 现在 有时候 觉得 好像 人生 其实 无所谓 什么 被 浪费 被 虚度 的 时光。 对, 就 包括 你说 你 在 珞珈山 那时候, 其实 你 未必 知道 未来 会 怎样。 但 你 当时 读 的 每 一本书, 你 散步 的 时候 走 的 每一步, 他 未来 好像 都会 是在 做 着 某种 积累。
我 就 不 同意 你说的, 就是我 现在 是 觉得 我 不太 要 去 想 每一件 事情 都 有意义。 为什么 人生 的 每一件 事情 都要 有意义 呢? 也许 当时 的 那一刻 我需要 的, 或者 是 让 我 感觉 最 真实的, 让 我 觉得 最有 收获 的, 他 也 不一定 对我 未来 有什么 意义。 但是 在 当时 我 可能 那 一秒 我 就 想要 在那里 散步, 我 就 想 在那里 什么 都 不想, 那 也许 对我来说 就 够了。
我 对于 珞珈山, 对于 武汉, 什么 水果湖, 都 来自于 小时候 看 那个 女大学生宿舍, 后来 池莉 老师 所有的 作品。 所以 我 觉得 那个地方 美 得 不得了。 后来 你们 武大 不是 樱花 也很 有名 吗? 在 那么美 和 浪漫的 校园 里面, 你 不 谈 甜甜的 校园恋爱 吗?
这 事情 很 好玩儿, 就是我 觉得 我 当时 好像 我 觉得 我 暗恋一个人, 但是 我 从来 没有 表达 过。 所以 我 怀疑 他不知道 我 喜欢他 四年 哇哦 然后 所以 会有 别人 追求 我, 但是 我 都 没有 感觉。
其实 每个人都会 有 暗恋 的 经历, 就是 或 长 或 短 而已。 但 我 觉得 四年 是 很长 的, 说 与 不说 又怎样 呢? 为什么 不说 呢?
对 这个 东西 很 有意思, 这也是 我 后来 对 就是我 的 性别 身份 的 一种 反省。 我 觉得 在 你 看到 的 性别 脚本 里面, 你 看到 电影 电视, 女性 她 往往 是 处于 一个 静候 的 一个 角色。 就是你 等着 别人 来 追 你, 别人 在 追 你的 过程 当中, 或者 不同 的 人 在 追 你的 时候, 你 在 做出 你 自己的 选择。 我 当时 还是 很受 这种 脚本 的 影响 的。 但是 我 有了 这次 经验 之后, 我在 大四 毕业 的 时候, 我 就 跟 我的 其他 朋友 说, 我说 我 非常 后悔。 我说 为什么 女人 只 能够 在 追 她的 人 当中 选, 这 对 我们的 限制 太大 了, 为什么 不可以 是 我们 主动 去 追? 我 觉得 我想 清楚 了 一件 事情, 就是 我们 不应该 受到 谁 来 追求 我们 这一点 的 限制, 而是 我们 想要 跟 谁 在一起, 我们 可以 表达。
那你 觉得 一个 女性 在 你 确定 自己的 生活方式 之前, 有 尽可能 多 的 尽可能 丰富 的 情感 经历, 是 一件 好事儿, 还是 一件 坏事 儿 呢?
我 觉得 是我 觉得 我的 每 一段 情感生活, 我 可能 都 会有 一些 收获, 但是 我 现在 也 很难说 怎么样 是 好的事情。 因为 有 一些 情感生活, 它 在 当时 带给 我的 那种 负面 的 这种 情绪, 或者 是 说 那种 好像 陷入 伤痛。 对对对, 那种 伤痛 很有可能 也是 我 其实 觉得 也许 不会 去 经历 是 更好 的。
比方说 到 现在 为止, 我 觉得 我 一直 不太 能够 接受 的 一段 关系, 我 觉得 那是 一段 由 性骚扰 开始 的 关系。 就是 因为 有一个人 他 追 我, 追 的 实在是 让 我 无法忍受, 然后 我 又不 理解。 就 比方说 他 就会 出现 我 在上 自习 的 任何 一个 教室, 然后 我 出门 他 就会 在 校门口 等着。 他 其实 已经 完全 达到 了 现在 的 教科书 版本 式 的 性骚扰。 但是 我 当时 完全 不 理解 这 给 我的 学业, 对 我的生活 造成 的 那种 恐惧 和 那种 困扰。
它是 一个 制度 问题, 而 不是说 仅仅 是 某个人 追求 的 方式 的 问题。 而且 其实 在 当时 的 那种 框架 下。 这个 社会 是 鼓励 这种 追求 方式 的, 因为 往往 你 用了 这种 方式, 你 真的 可以 追到。 因为 这个 女生 没有 办法。
她是 美化 这种 方式。 我们小时候 甚至 会 被 认为 这 是一种 多么 浪漫的, 她是 多么 的 纯情。
对对对, 她是 多么 的 痴情, 她是 多么 的 愿意 付出。 所以 我 觉得 我 当时 跟 那个人 在一起 的 时候, 我 对 他是 没有 任何 的 爱慕。 当然 也许 可能 在一起 的 某 一段时间, 你 也会 有, 就是 因为你 不 能够 有 太大 的 意识 中的 分裂, 可能 你 也会 去 想他 哪 点 好, 然后 让 你 觉得 这 好像 不是 仅仅 是 一场 压迫, 或者 是一个 骗局, 或者 是一个 胁迫。 但是 我 后来 我 终于 就是说 我 觉得 我要 对 自己 非常 诚实, 就是 这 不是我 要 的这 不是 爱情。 然后 当时 我 后来 去 留学, 我 做 的 第一件 事情, 我 离开 中国 第一天 我 就 跟 他 分手了。 我 觉得 我也 学到 了, 就是 有 这 经历, 但是 我 觉得 又 有点像 一种 幸存者 似的 学到 了。
真的 是 我真的 越来越 感慨, 就是 每一个 年轻人, 可能 更 主要是 女孩, 我们的 成长 岁月 算是 能够 毫发无损 的, 都是 一段 兵荒马乱 或者 是 惊心动魄 的 一个 逃生 的 过程。 对, 是的, 你 没有 太多 的 侥幸, 太多 的 幸运 了。 对, 所以 很多 时候 那个 时候 我们 都 不懂, 就是 这种 钝 感, 你说 是 无知 顿感, 我不知道 算不算 是 帮 到。
因为我 前 一阵 看 一本书, 看 那个 陈冲 他 不 写 那 猫鱼, 那 本 书写 的 非常 好, 其中 有 一段 看得 我 简直 就是 很 震惊。 他 写 他 刚 到 美国 去 留学, 有 一次 去 学校 的 医务室 做 一个 检查。 进去 以后 那个 校医 就说 你 到 后边 去 把 衣服 脱掉。 他说 需要 全部 脱掉 吗? 那个 医生 说 对, 然后 他 就 觉得, 医生 说 那 我 就 照 做。 然后 医生 又 领进 了 一个人, 两个 男性 的 医务 工作者, 然后 他 没有 具体 的 描述, 他说 他 当时 整个 人是 懵 的, 但 他 不 认为 有什么 不对 的 地方。
但 他 事后 他 发现 他 好像 整个 人, 他 当时 写 的 是, 他说 可能 是 那种 文化冲击 带来 的 最 严重 的 脑震荡, 让 他 失去 了 自己 那种 固有 的 道德 和 行为 的 准则。 他说 不知道 什么 是 所谓 文化 的 正常, 然后 这 一段 就 看得 我 惊心动魄。 像 你说的, 我们 可能 在 我们 其实 有 正常 判断 的 时候, 某种程度 好像 被 洗脑 被 催眠 了 一样。 我们 都 不知道 这个 是 幸 骚扰, 对, 这个 是 特别 严重 的 性骚扰。 我想 天哪, 我们 都 经历 过 这样的 一段 其实 挺 可怕 的 岁月。
对, 真的 挺 可怕 的。 我 觉得 我们是 幸存者, 但是 我们 其实 并不是 毫发 无伤 的。 就是我 觉得 到 现在, 我 比方说 回 想起 我 受到 性骚扰 非常 多次, 最早 可能 是从 初中 开始 的, 就是 初中 会 有人 在 我 家门口 stocking, 就是说 他 会 守 在 家门口 会 蹲点。 然后 在 北大 的 时候 也 出现 过, 别的 人 不是 就是 在 学生 一起 去 北戴河, 你可以 说 团建, 他 在海边 有 强行 的 拥抱 过 我, 他他 试图 要 强行 的 问我。
你 会 觉得 当你 想起 那个 瞬间 的 时候, 会有 一点 空白, 我 就会 觉得 我们是 survive 了, 好像 我们是 幸存 的, 我们是 过得 还好。 你看 我们的 日常生活, 但是 有的 时候 这种 黑洞 它 有时候 会 让 你 觉得 你 对 你的 身体 的 这种 自主性 是 这么 的 脆弱。 你 甚至 完全 都 没有 一个 恰当 的 语言 去 描述 你 所 遭遇 的 一切。 就像 你说的, 就是我 现在 会 觉得 这种 钝 感 不是 对 我们的 保护。 就是说 当时 的 那种 它 实际上 是 完全 倾向 于 男性 一方 的 这种 话语 的 表述 方式。 就 比方说 这 是一种 追求 的 方式, 然后 这 是一种 非常浪漫 的 追求 的 方式, 这 一种 非常 痴情 的 表现。
这些 话语 它 让 我们 无法 去 澄清 我们 自己的 感受, 而且 它 会 让 我们 成为 这套 话语 的 合谋 者, 因为你 最后 就会 怪 自己, 你 会 觉得 为什么 他 都是 好的? 那 那那 我是什么? 就 我 为什么 有 这么 恶心 的 感受? 我 为什么 觉得 这么 屈辱? 生活在 这样的 一段 关系 当中, 那 我 究竟 是什么?
就是我 自己的 尊严 在哪里? 我 为什么会这样 做? 然后 我 找不到 任何人 事, 我可以 去 指出 说 他 做 错了 什么, 那 最后 肯定 是我的错。 所以 我 就 觉得 如果我们 没有 恰当 的 认知 资源 去 理解 我们 经历 的 真相 的话, 我们 最后 就 很有可能 反而 成了 这个 压迫 的 一个 帮凶。 因为 我们 只会 用 这 一套 话语 来 解释 我们 自己的 生活。
那你 到了 北大 读 哲学 那个 时候, 你 所在 哲学 专业 里面 你 学到 的 那些 知识, 你 阅读 那些 书籍, 有没有 在那 时候 已经 开始 帮你 从 哲学 的 角度 去 思考 你 作为 一个 年轻 女性 所 经历 的这 一切。
那时候 哲学 对我 还没有 任何 的 帮助。 去 北大 读 哲学 的 时候, 我 对 哲学 的 想象, 哲学 是 没有 性别 的。 就是你 如果 是一个 理智 的 人 的话, 你 所 想象 的, 你 所 理解 的 这个世界, 它 应该 是 一样的。 就是我 当时 没有 很强 的 性别 意识, 然后 其实 哲学 是一个 非常 艳女 的 一个 传统。 因为你 读 的 几乎 你 读 的 所有的 哲学家 都是 男 的。 就 比方说 你 读 尼采, 他 会说 那你 要 去 看 你的女人, 你 就 带上 你的 鞭子。 然后 当时 就是 非常 流行, 你 比方 周国平 的 书, 然后 他的 一句 名言 就是 女人 学 哲学 就是 既 折磨 哲学 又 折磨 女人。 她 真的 说过 这 句 话, 就是 她是 不应该 去 学 哲学 的。
所以 我 当时 在 北大 哲学系 的 时候, 我们 读的书 也都 是 非常 大部头 的 哲学 经典著作。 尽管 你 从 柏拉图 亚 说 得到 康德、 尼采, 就是你 看到 的 都 是男人 的 视角, 而且 其实 在 学校 你 会 明显 感受 得到 男同学 的 那种 对 他们 所学 到 的 所谓 的 他们的 哲学 功底 的 那种 自信。 然后 他们的 哲学 表达, 他们 在 课堂 上 的 那种 侃侃而谈 的 那种 底气, 是 女生 没有 的。 一方面 本身 女生 的 数量 就要 少 很多, 另一方面 我 觉得 大家 对 女生 的 期待 也是 他 可能 长远 是 不会 走 哲学 这条 道路 的。 因为 你看 整个 哲学系 可能 三十多个 老师, 你 能够 数 得 出来 的 女老师 可能 就是 两个。 所以 你 其实 你 能够 看到 的 就是 女性 在 哲学 的 这个 知识 创造 的 这个 体系 下 的 位置 是 几乎 不存在 的。 所以 你 唯一 能够 安慰 自己, 你 也可以 做 哲学 的, 就是 去 相信 哲学 没有 男女。
但 你 在 北大 读 哲学 那时候 你 在 你的 专业 里边, 你 身为 一个 少数 性别, 因为 就 这么 几个 女孩子 这种 少数 人群 的 这种 感觉, 会 带给 你 一种 让 你 好像 在 某种 困境 当中, 你 会 感受到 自己是 弱势 一方, 会有 无力感。 还是会 因为我 是 少数, 反而 会 觉得 我 代表 了 某种 特别。
我知道 我是 少数, 但是 这件 事情 对我 而言 不重要。 就是我 当时 没有 太 系统 的 去 思考 这个 问题, 我 只有 一种 直觉, 就是 女生 的 音量 比 男生 的 音量 要 小 很多。 然后 你 女生 去 读 博 的 数量, 到 他们 之后 成为 老师, 成为 哲学 教授 的 这个 概率, 它 好像 是 有一个 一层 一层 的 被 筛 掉。 就是你 进入 研究生, 你 就 可能 已经 只有 20%。
那你 再 进入 博士, 然后 再 进入 哲学 的 教授 这个 序列, 那 它的 比例 会 越来越少。 我 当时 会有 这种 直观 的 感觉, 但是 我 总 觉得 我会 不会 是 幸存者, 或者 是 说 我会 不会 是一个 侥幸 的 会 成为? 比方说 最后 30分之1 的那 样子 的 一个人, 你 会 看见 什么? 真的 是 跟 你的 整个 信念 体系 相关 的。 如果你 当时 觉得 哲学 是 没有 性别 的话, 那你 就会 觉得 现在 你 所 看到 的 一切 的 性别 上面 的 就 对 男性 的 倾斜, 它 都 只是 一个 巧合。
你知道 我 有时候 我们 作为 门外汉, 我们会 觉得 哲学 很 神奇。 我想 有时候 我 对 人生 很多 的 问题 思考 不清楚, 钻牛角尖, 就是 因为我 欠缺 很多 哲学 的 理论 跟 常识。 我在 想 作为 一个 哲学 专业 的 学生, 你 哲学 专业 的 一个 学者, 他 会 帮你 在 人生 当中 好像 解开 你 很多 的 困惑, 会对 你的 人生 有 很多 的 帮助 吗?
就学 哲学 之后, 被问 的 最多 的 就是 人生的意义 是什么? 然后 一个 具体 的 选择 你 应该 去 怎么样 去做。 我 觉得 其实 哲学 它 很少 对我 有 很多 的 直接 的 这种 关照。 我在 我 自己的人生 之 重大 的 决定, 比方说 要不要 回国, 还要 不要 又要 出去, 或者 是我 意外怀孕 的 时候, 我 是不是 要把 孩子 生 下来。 我 觉得 我 好像 其实 都 不是 这样 做 的。 其实我 更多 的 好像 是 有 一种 哪一个 理由 是 我不能 拒绝 的 理由, 而 不是说 综合 起来 什么 理由 是 最强 的 理由, 应该 去 做什么。
就 比方说 其实 也许 当我 在读 研究生 的 时候, 忽然 意外怀孕, 也许 真的 最 恰当 的 事情 是 堕胎。 我 现在 都 觉得 也许 最 理智 的 事情 是 堕胎。 但是 我 当时 会 觉得 我 做不了 这个 决定, 然后 我 就 没有 做 这个 决定。 所以 就是我 觉得 哲学 它 跟 我的生活 有时 会有 一种 疏离。 我 并不是 在 按照 一个 哲学 认为 的 理智 的 方式 去 生活, 但是 某 一种 角度 上 这样 好像 他 又 带给 我 一种 关照。 就是 当我 退回去 看 我自己 的 决定 的 时候, 我 又会 理解 那些 决定。
然后 有时候 会 去 获得 一些 哲学 上面 的 这种 洞见, 就 包括 我们 之前 讲 的 怎么 去 理解 性骚扰, 还有 包括 怎么 去 理解 女性 的 很多 处境。 这 其实 在 哲学 上面 有 很多 的 这种 叫做 概念 上面 的 这种 创新。 其实 哲学 的 很多 思考, 他在 把 一些 新的 认知 的 框架 带给 我, 所以 它 会 让 我 对 自己 有 一种 更 同情 的 一种 理解 和 一种 关照。
你知道 我 有时候 在 想, 因为我 自己是 没有 孩子, 别人 会 看啊 说 你 活 得 非常 的 自在 自由。 但 我想 可能 每一个 女性 她 如果 选择 一种 自在 自由的 生活方式, 或者 任何 一种 生活方式, 它 其实 有一个 前提, 甚至 是个 代价。 要 放弃 某种 生活 的 体验。 比如 做 母亲, 她 其实 这种 生活 体验, 其实我 是 选择 了 不要 那个 生活 体验, 而 确保 我可以 享有 更多 的 我 生活 的 自在 和 自由。 他 其实 依然 是 有 某种 取舍 的。 如果 像你 这样 全部 拥有 的话, 你 需要 比 别人 付出 更多 的 心力。
我 觉得 我没有 全部 拥有, 就是 比方说 普通 的 理解 全部 拥有, 尤其是 可能 就是说 你 既是 一个 母亲 的 身份, 然后 你 也有 一个 比较 完整 的 一个 家庭, 你 也就是 有 自己的 事业, 这是 很多人 对 全部 拥有 的 一种 想象。 但 你 想 我 拥有 了 既有 孩子 又有 事业 的 这种 生活, 我 就 没有 拥有, 就是 没有 孩子, 只有 事业 的 生活。 就 我不知道 我 如果 没有 孩子, 只有 事业, 我的 事业 是 怎么样 的? 这个 就 非常 哲学。
对对对, 所以 我 觉得 全部 拥有 是一种 迷思。 我 选择 了 哲学, 我 就 不可能 选择 文学, 我 就 不可能 选择 心理学。 我 选择 了 做 妈妈, 我 就 不可能 经历 我不是 妈妈的话, 我的人生 会 是 怎么样 的。 所以 每一个 选择, 当 人生 的 某一 点亮 起来 的 时候, 它 就 意味着 其他 的 很多 无数种 可能性 都 灭掉 了。 所以 就是 没有 哪一个 是 所谓 的 全部 的 选择, 全部 拥有。
对, 这是 今天 对我 特别 大 的 一个 有 帮助 的 观点。 豁然开朗。 就是 因为我 有一个 错误 的 前提, 我也是 接受 了 这样的 一个 预设, 就是说 人生 的 全部 就是 像 你说的 全部 都要 拥有。 我 做 妈妈, 我也是 一个 什么 妻子, 我也是 一个 女儿, 我 也要 做 事业, 但 其实 没有 一个 唯一 的 关于 全部 的 标准。 对, 是的, 我 豁然开朗 了。
太好了。
但 我真的 是 作为 一个 女性, 我 非常 的 佩服 工作 和 孩子, 家庭 和 事业 都要 去去 两手 兼顾 的 那种 人。 因为我 总是 在 想, 我的 时间 跟 精力 我 根本 做不到。 那 在 这 过程 当中 你会不会 焦虑? 你会不会 有 觉得 我 好像 两边 都 做 不好 的, 那个 时候。
都很 焦虑。 我 自从 有 孩子 了 之后, 我的 时间 非常 的 贫困。 我 基本上 我没有 太多 的 娱乐 了, 我 很少 有 可以 刷 剧、 看 小说, 然后 漫无目的 的 散步, 基本上 是 难以想象 的。 但是 我 后来 不再 想 我 是不是 两边 都 做 不好。 我在 想 如果 这样的 一种 人生, 他是 可能 可以 选择 或者 值得 选择 的 一种 可能性。 我 不应该 以 别的 人的 人生 作为 怎么 叫做 完成 我 这 张 答卷 的 标准答案。 我 不应该 去 想, 如果说 我是一个 没有 孩子 的 学者, 我 已经 写 了 多少 本书。 我也 不应该 去 想 我是一个 没有 事业 的 妈妈, 我 对 我的孩子 能够 有 多少 的 爱我 能 让 他每 一顿 吃的 有 多么 的 心满意足, 然后 他的 衣服 有 多 干净, 然后 他的 兴趣爱好 发展 的 有 多么 的 全面, 这 不是 自作自受 吗? 就是你 明明 不可能 去做 那 份 问卷, 然后 你 非要 以 那 份 问卷 的 标准答案 来去 营造 你 自己的 这份 问卷, 你 就 必输。 但是 如果说 我说 我 这份 问卷 它 也是 一个 值得 去做 的 问卷, 那 我 只能 想象 我 这份 问卷 的 答案 是什么。
总之 我 觉得 都是 不容易, 都 很难。 因为我 最近 听 了 你 跟 你 先生 的 不少 的 播客, 然后 我 突然 意识到 一点, 我 发现 每个 人都 有 某种 的 学习 障碍。 我 发现 我 跟 你 正好 相反, 我 完全 不 能够 靠 听来 吸收 任何 的 信息 学习。 我 必须 要 付诸 到 文字, 我 必须 要 亲自 去看看 那个 文字。 然后 我自己 可能 一边 看, 还要 一边 做 简单 的 某些 记录, 这个 是我 吸收 的 过程。 我 突然 就 豁然开朗 了, 明明 讲到 你 有 阅读障碍? 后来 我想 我 可能 是 有 某种 听力 方面 的 那种 注意力 的 欠缺。
你 跟 我 先生 非常 的 像, 他说 他 从来 上课时 是 学 不到 什么东西 的, 我就是 对, 因为他 听不进去。 小时候 你 也会 说 听不进去 是 一句 骂人 的话, 但 你 就现在 发现 有的 人是 真的 听不进去 的。 所以 我 现在 觉得 可能 阅读障碍 症 这个 词 的 产生 是因为 有 阅读 中心主义。 就是说 阅读 中心主义 它 预设 了 人 最好的 学习 方式, 或者 人 标准 的 学习 方式 是 阅读。 所以 当你 阅读 慢, 你 不是 通过 主要 用 阅读 的 方式, 或者 阅读 不是你 最 有效率 的 方式 来 学习 的 时候, 他 就会 认为 这 是一种 障碍 症。 因为 就 比方说 像你 刚才 说 你的 这种 情况, 或者 是 像 我 先生 这种 情况, 他 没有 一个 独特 的 词, 就是 专门 去 形容 那 样子 的 一种 状态。 它 是因为 我们 预设 了 又 一种 对 人生 的 一种 标准答案。 就是说 你 如果 是一个 好的 学习者 的话, 那你 一定 是一个 好的 阅读者。
人 就是 他的 整个 构造 是 非常 的 不一样的。 所以 你 要 的 不是 把 有 神经 多元 的 人 按照 一个 模板 去 规训 他, 然后 让 他 以 同一个 模板 来 成为 人才。 而是 按照 以 他 能够 很 舒适 的, 可以 任意 生长 的 一种 自然 的 方式 去 学习, 去 成为 他 应该 成为 的那 一个 人才。
我 以前 因为 读书 非常 的 慢, 所以 我 就会 觉得 我 是不是 笨。 最 开始 我 听到 有 阅读障碍 症 的 时候 就 会说, 原来 我不是 笨, 我只是 有病。 然后 我 觉得 这 是一种 进步。 然后 现在 有了 神经 多元 这种 理解, 就是 去除 你 对 阅读 中心主义 的 这样的 一种 执念 之后, 我 现在 发现 我 都 不是 有病, 我只是 不一样。 对, 那 你为什么 一定要 把 比方说 人类 的 大多数人, 他 可能 是在 阅读 上 是 强于 他的 听力 的, 你 把 它 作为 一个 标准答案 呢? 你 就会 觉得 你 自己是 有病。 但 你 如果 觉得 没有 标准答案, 那 你就是 按照 自己的 方式 去 恰当 的 生长, 恰当 的 学习 就可以 了。
我记得 我 第一次 听到 阅读障碍, 当时 他们 举 的 例子 是 说 汤姆克鲁斯 有 阅读障碍。 然后 好几个 好莱坞 明星 都有 阅读障碍, 他们 读 剧本 就 自己看, 其实 很难, 他们 需要 别人 给他 念。 我 就 想 天哪, 好莱坞 明星 真的 好 矫情, 不想 我 就 不想 读, 还 弄 个 什么 阅读障碍, 好 高级。 这个 词 就是你 想 那 都 已经 很 晚期 了, 就是 完全 不了解, 你 无法 去 想象 还有 这样的 事情 存在。 所以 很多 时候 人的 偏见 真的 就是 来自于 无知。 然后 他 会给 很多 的 人 在 成长过程 当中 造成 很多 不必要 的 障碍。
其实 绝大多数 人 他 也 不是故意 无知, 因为他 自己 没有 这个 经历。 然后 他 跟 A 聊 了 这个 事儿, A 也没有 这种 经历。 他 跟 B 聊 这个 事儿, B 也没有 这种 经历。 他 就会 形成 一个 归纳 总结, 就是 人类 不可能 是 跟 我们 不一样的。 他 一旦 遇到 这种 不一样的 人, 他 就会 觉得 他是 怪异 的 或者 是 不足 的。
比方说 人类 的 这种 各种各样 的 功能 什么, 他 可能 是一种 正态分布。 那 有的人 就 其实 是 少数 的 人, 他 会 落在 这个 正态分布 的 很 边缘 的 位置。 但 只有 这 一部分人 他 不会 被 理解, 是因为 绝大多数 人的 人生 经验 跟 他的 经验 都 不一样。 所以 我 觉得 要 消除 这种 无知, 更多 的 就是 一种 倾听。 就是你 发现 一个人 跟 你 不一样的 时候, 不是 首先 做 一个 判断, 说 他 就是 有病, 或者 是 说 他 就是 怪诞。 而是 说 也许 我们 只是 不一样, 但是 我们 都 OK 就 多 听 一点, 但 也 不是说 一切 都 可以 神经 多元化。
因为 现在 其实 也有 一个 很大 的 一个 争论, 就是 比方说 像 阅读障碍 症, 然后 注意力缺陷 症 这些 东西 慢慢的 进入 了 公众 的 视野 之后, 就 比方说 就 会有 像我这样的人, 就是我 其实 日常生活 还是 基本上 能够 正常 进行 的 人。 但是 确实 有的人 他 会 严重 非常 多, 他是 真的 无法 生活就是 他 真的 无法 正常 的 生活。 所以 有的 时候 他们 真的 是 需要 服药, 然后 他 有 更 系统 的, 比方说 有 这种 职业 的 这种 精神 专家 给 他们 提供 支持 和 帮助。
所以 我 也不 觉得 一切都是 要 去病 化。 就是 有可能 有的 状况 他 确实 应该 把 它 认为 是一种 疾病。 但是 你 认为 它是 一种 疾病 并不 意味着 你 要 歧视 它。 对 那些 情况 比较 极端 的 情况, 它 也 需要 把 它 病 化。 才能够 有 非常 系统 的 专业 的 支持, 能够 给 到 他们, 能够 让 他们 还是 在 这 样子 一个 社会 当中 能够 正常 的 生活。
像 你的 这种 阅读障碍, 我会 觉得 你 某种程度 上 你 一定 是一个 学习 语言 是 很 有 天赋 的 一个人。 因为 语言 就是 通过 你的 听力, 通过 你的 模仿 去 掌握 另外 一门 完全 陌生 的 语言。 帮助 你 在 一个 异国他乡, 在 一个 新的 语言 环境 当中, 能够 很 游刃有余 的 去 驾驭。
我也 不太 确定, 我 觉得 我 跟 英语 的 关系 非常 的 纠结, 也 经历 了 很多很多 的 过程。 就是我 觉得 我 到 现在 为止, 我的 英文 也 不是 perfect, 也 不是 完美的, 而且 它 非常 的 有 偏向 性, 就是我 的 学术 英文 远远 好 于 我的 日常 英文。 然后 我 觉得 我 用 英语 和用 中文 的 时候 感觉 非常 不一样。 因为 毕竟 中文 是你 从小 长大 的 语言。 然后 就是 你说 这些 话, 你的 对 谈 的 这个 背景, 然后 对 谈 人 对 你的 各种各样 的 期待爱, 他 对 你是 有 很 深入骨髓 的 跟 这个 语言 和 这个 文化 联系 起来 的 那些 暗示 的。 所以 我 其实我 经常 觉得 我在 用 中文 的 时候, 尤其是 我在 对比 我 年长 的 人, 男性 什么的 时候, 我会 自然 不 自然 的 会 更加 的 不 那么 自信, 会 更加 的 谦卑, 会有 取悦 感, 就是我 很难 控制 自己。 但是 我在 用 英文 的 时候, 都 是在 一个 比较 职业化 的 一个 场景 去 讨论 学术 问题, 我会 比较 自信。 而且 我没有 那么 多 的 这些 背后 的 礼仪, 就是 谁 应该 要 更加 谦逊, 而且 英文 他 也没有 什么 您 什么的。 就现在 我 回到 中文 世界, 我 经常 对 用 您 还是 不用 您, 我 就 调 不 过来。 所以 我 觉得 这 两个 语言 在 我 使用 的 时候, 好像 我的 那个 人格 都 非常 的 不一样, 就 很 有意思 的 一种 感觉。
然后 以前 我会 因为我 的 英文 有 一些 口音, 以前 其实 这点 是 会 让 我 觉得 自卑 的。 但是 我 觉得 我 现在 有一个 怎么说呢? 革命性 的 变化。
我不知道 你 有没有 听说 一本书, 可能 是 近两年 在 美国 出的, 作者 叫做 casey pack home。 那本书 的 名字 叫做 少数派 感受。 他是 一个 韩裔 美国人, 然后 他 也是 从小 长大 在 英文, 可能 有 妈妈 的 英文 也是 语法错误 无限 多 的 这种。 然后 他的 那个 书 里面 有 一句话 让 我 感触 特别的 深, 他说 糟糕 的 英语 曾经 是一种 耻辱 的 来源, 但 现在 我 自豪 的 说 他是 我的 传统。 他 者 化 英语 就 是不是 一个 英语 为 母语 的 人 去 说 英语, 让人 听到 编织 在 英语 中的 帝国主义 权力, 把 英语 切开, 让 他 黑暗 的 历史 滑落 出来。 然后 我 现在。
忽然 太 同意 了。 对我 是的。
我 当时 读 了 这 句 话 之后, 我 就 觉得 就是 那种 一束 光照 进 我的世界 的 那种感觉。 我 就 觉得 我 现在 在 用 英文写作, 我 用 英文 跟 其他 的 学者 对话。 其实 在 很大程度 上 在 科学 领域, 在 社会科学 领域, 英文 都 已经 变成 了 就是现在 的 通用 语言。 这种 lingo franca 让 使用 不同 语言 的 人都 能够 用 这种 语言 去 进行 这种 知识 的 生产 和 交流, 是 非常 有意义, 很 有 价值 的 一件 事情。
但是 是 为什么 英语 成为 了 这个 语言? 就是 因为 英国 的 殖民 帝国主义, 因为 美国 的 文化 霸权, 所以 是 我们 这些 非 英语 母语 的 人 在 承担 着 我们 有一个 用 英语 来 作为 世界 公 用语 的这 样子 的 成本。 像 我们 从 初中 的 时候。 就 开始 费尽 了 力 去 学 一门 在 我们的 日常生活 中 没有 任何 的 价值 的 一个 语言学 了 那么 多年 才 可以 用 英文 来 表达 我们 自己。 所以 我 觉得 是 他们 应该 感谢 我们, 所以 我 现在 觉得 我真的 一点 都不 自卑。 就是我 现在 能够 把 英语 写 的 这么 好的, 用 英文 来 发 论文。 然后 其他 的 英语 为 母语 的 这些 研究者, 他们 完全 不用 付出 任何 的 语言 上 的 努力, 就 已经 站在 了 那里, 可以 听懂 我在 说什么。 他们 应该 感谢 我们, 所以 我 现在已经 对我 不完美 的 英语 一点 都不 自卑 了。
你知道 这是我 这几年 特别 大 的 改变。 我不知道 一个 小孩 他 对于 英语 或者 对于 某种 所谓 标准 发音、 标准 表达 的 崇拜 是 来自于 什么 地方。 我 作为 一个 英语专业 的 学生, 我 对 英语 发音 的 标准 表达 之 精准, 有 一种 迷 一样的 坚信, 甚至 是一种 我 觉得 很不 正确 的 一种 崇拜。 但是 这种 观点 我 近几年 有了 特别 大 的 改变, 就像 你说的, 我是中国人, 我的 英语 就 应该 带有 某种 中国 的 口音, 这是 应该 的。
还有 有一点, 我 听 李先生 的 播客, 我 特别 赞同。 他说 他是 福建人。 我 为什么 要 讲 标准 普通话? 我 觉得 一样的 意思。 对, 这个 标准 是 我们 人为 定 的, 所以 我不想 把 这个 标准 加诸 在 我自己 的 身上。 语言 我 表达 清楚, 你 能够 get 到 我在 说什么。 我 已经 完成 了 一个 语言 要 传递 的 一个 最最 基本 的 一个 要求。 我 这几年 越来越 希望 人们 能够 听到 你 发音 之后, 知道 你 来自于 哪里。 这个 对我 的 某种 身份 认同 特别 重要。
我 太 同意 你说的 了, 就是 为什么 我们会 崇拜 某 一种 发音, 不知道 对它 其实 背后 是 有 一种 价值 高下 的。 我们 觉得 可能 标准 的 英语 口音 或者 是 说 美语 口音 是 好的, 是因为 我 觉得 那是 有 更高 的 价值 的。 我 后来 在 美国生活 的 时候, 我 就会 感觉到, 比方说 英国人 是 有 口音 的, 法国人 的 是 英语 是 有 口音 的, 他们 都很 骄傲。 但是 中国人 是 有 口音 的, 我们 都很 自卑。 那 为什么 你 就 还 你 还是 其实 他 背后 的 预设 是你的 这个 口音 所 意味着 你 所 来 的 地方 的 在这个世界 版图 上 的 文化 地位 是 不如 别人 的。
对你 刚才 说 的 就是你 现在 希望 别人 听出 你 是从 中国 来, 这是 我们的 传统。 但 我就是 觉得 我们 对 我们 知道 自己的人生 要有 一种 拥有权。 我是一个 三线 城市 走 出来 的 小孩, 我 从小 听到 的 英语 都是 糟糕 的 憋足 的 英语。 但 我 现在 可以 就像 你说的, 把 一个 观点 讲清楚, 我 用 英文 把 一个 观点 讲清楚。 你们 应该看到 这 背后 是 你们 所 从来 没有 付出 过 的。 而 我 付出 过 的 多少 的 努力, 我 才 可以 走到 这里。 所以 我 觉得 这 是一种 对 自己的 价值 的 一种 信任。
那你 日常 的 阅读 是, 比如 从 你的 专业书籍 方面 来说, 是 更多 的 是 中文 还是 英文 的 阅读。
其实我 现在 读 的 专业书籍 基本上 会 是 英文 的。 因为 它 跟 我的 工作 上面, 我们的 发表 要求 是 完全 用 英文 来 发表 是 有关系 的。 所以 就是说 你 得 看 最近 的 英文 的 讨论, 他们 关注 的 问题 是什么? 然后 他们 用 什么样 的 一些 思路 再去 做 论证, 然后 你 会 怎么样 去 回应。 其实 肯定 中文 有 很多 的 有意思 的 东西, 但是 我 觉得 他 也是 有 一种 注意力 的 分配 问题。 就是你 一个人 可能 就 没有 办法 都 兼顾 到 这些, 但 这 其实 也是 现在 在 哲学 圈 会 经常 讨论 到 的, 这种 也是 一种 认知 上 的 不 正义。
因为 其他 的 语言所 做出 的 学术 贡献, 它是 更难 被 更多 的 人 读 到 的。 因为 大家 掌握 的, 比方说 他们的 即便 不是 英文 为 母语 的 人的 第二语言 都是 英文。 那你 当你 用 英文 来 发表, 就会 被 更多 的 人 读 到。 可能 德国人、 法国人、 印度人、 巴西人 他们 都 在读 英文 的 杂志。 但是 如果你 有一个 非常重要 的 观点, 你 用 中文 杂志 上面 发表 了, 那 可能 你 能 读 到 的 就 只有 中国 的 品种。 这 当然 不是 没有 价值, 但是 你 能够 引起 的 对话, 你 能够 让 一个 比方说 就是 一个 远在 太平洋 的 另外 的 岸边 的 人, 他 也能 对 你的 观点 有 共鸣 或者 是 有 批评, 这样的 可能性 就 减小 了 很多。 其实 怎么 去 思考 这种 认知 上面 的 不 正义, 就是说 在 全球 的 知识 生产 上面, 非 英语 的 发表 如何 能够 同样 的 获得 认可 和 传播, 它 就是 一个 很难 的 难题。
天哪, 刚 瞬间 我 有些 感慨, 我在想你 是 多么 难 到 今天, 因为 你是 少数 当中 的 少数, 就是 在 哲学领域 里面, 你说 身为 女性 已经 少数 了。 你 又是 在 美国 的 哲学领域 里面, 你是 来自于 中国 的 一个 说 中文 的 一个 女性。 所以 是 各种 少数 因素 都 叠加 在一起。 少数派 当中 少数派 确实。
是 少数派 当中 的 少数派。 我 经常 在 一个 教室 里面 唯一 的 一个 亚裔 女性。 如果我 有时候 会 跟 我的 一个 同事, 他 很长 一段时间 也 在 上流, 我们 有时候 会 出现 在 同一个 哲学 会议 上, 我们俩 经常 会 被 别人 认错。 就是 我们 作为 唯 二 的 亚裔 女性, 我们 长 得 非常 不一样。 我 长头发, 她 短头发, 脸型 也很 不一样。 但 别人 经常 会 拍 着 我的 肩膀 说, 他 会 先 叫我 那个 同学 的 名字, 他说 你的 问题 问 的 真好, 然后 又 回去 拍 着 他的 肩膀 说, 刚才 圆的 问题 就 你就是 圆 你 刚才 你的 问题 问 的 多好。 他们 非常 的 脸 盲。
其实 也 不是 这 其实 不是 脸 盲, 我也 不想 去 上纲上线, 但 它 背后 折射出 很多 微妙 的 有意思 的 东西。
一方面 是 主流 文化 的 人, 他们 其实 很多 时候 他 不愿意 花 这个 精力 对的 来 认识 你的 个体性。 对的, 你说的 太 对了。 对, 但是 我 后来 也 看 了 一些 心理学 上面 的 一些 研究。 就是说 你的脸 的 识别 能力, 其实 这 跟 A I 训练 有点像, 跟 你 从小 你 看到 的 脸 是 有关系 的。 就 比方说 亚裔, 我们 从小 看到 的 脸庞 就是 无数 的 亚裔 的 脸庞, 它 会 训练 我们 对 亚裔 脸庞 的 精确 识别 度。 如果说 他 不是 生活在 这个 文化 下 的 人, 他 看到 的 脸型 跟 我们是 非常 不一样的, 他 就 对 某 一些 脸型 会有 更大 的 识别 度。
所以 就是 这个 两方面 都 有的, 我不是 为了 给 他们 解套, 就是说 这 只是 一个 脸 盲 的 问题。 他 确实 也有 你 愿不愿意 付出 努力, 或者说 你 甚至 你 本身 有脸 盲, 你是不是 更 应该 付诸 努力 去 消除 这种 混淆。 它 确实 都是 一些 伦理 上 我们是 可以 做出 判断, 然后 每个人 可以 自己 做出 调节 的 一些 方式。
我 有 一次 在 西安, 还是 在 银川 的 机场 休息室 里面, 好多 人我 说 怎么了? 他们说 科比 在, 我说 科比 在, 我 好奇 地 看 脸, 什么 科比 跟 科比 没有 任何 关系 的 一个 就是 可能 是个 美国 的 非洲 裔 的 一个 个子 很高 的 运动员, 我想 天哪 可以 脸 盲 到 这个 程度。 所以 我也 特别 赞同 你 讲 的。 然后 通常 我们 嘉宾 都会 跟 大家 分享 一些 对 他们 影响 蛮 大 的 一些 书籍。 我不知道 你 会 比如说 在 你 过往 的 哲学 阅读, 或者 其他 的 非 哲学 的 消遣性 的 阅读 当中, 有 哪些 书籍 一直 对你 产生 了 比较 深 的 影响。 然后 你 也会 觉得 如果 推荐 给 大家 的话, 对 我们 也会 有 一些 帮助 的 这样的 书。
因为 在 这个 节目 上, 可能 很多 嘉宾 他们 都会 推荐 文学 的 著作, 然后 非 虚构 著作。 那 我 就 推荐 一本 哲学 的 著作。 其实 我们 刚才 一直 在 聊 的 问题 也都 有 涉及到 这 本书。
就是 作者 叫做 米 的 free ker, 然后 他是 一个 英国 的 一个 哲学家。 然后 他在 17年 的 时候 出了 一本书, 就 叫做 认知 的 不 正义。 这 本书 在 欧美 学界 的 影响 非常 的 大, 它是 一本 出圈 的 书。 然后 他在 这 本书 里面 讲 的 主要是 他 讲 了 两种 认知 的 不 正义, 因为 我们 往往 讲 不 正义, 可能 都在 讲 政治, 讲道德 问题。 然后 我们会 觉得 知识 生产 是 没有 什么 不 正义 的, 谁 都 可以 从事 知识 生产。 然后 知识 生产 出来 之后, 它 就是 有利于 全世界 的那 每个人 他 一旦 学 了 这个 东西 都 可以 用 它, 都 没有 什么 伦理 维度。 然后 这 本书 它 就是 他 非常 系统 的 去 试图 去 阐释 知识 的 伦理 维度。
就 包括 我们 之前 讲到 的, 可能 语言 上面 的, 就是 哪 一种 语言 会 被 全世界 更多 的 人 使用。 他 对 另 一些 不 使用 这个 语言 的, 所谓 的 就是 这种 在 知识 生产 上面 的 少数派, 他们 有 什么样 的 负担? 这位 作者 他 就 讨论 了 两种 不 正义。 当时 对我 的 冲击 都 非常 大, 因为我 觉得 对我 的 个人生活 太 有 解释 力 了, 就是 让 我真的 一下子 看到 了 很多 的 东西。 就 他 讲 的 第一种 不 正义 叫做 正言 的 不 正义, 其实 是一种 非常简单 的 现象, 我们 可能 日常生活 中都 感受到 过。 就是 一个人 因为 她的 社会 身份, 就 比方说 她是 女性, 比方说 她是 农村人, 或 比方说 她是 黑人, 这个 社会 对 他们 有 一些 刻板 印象, 就是 比方说 女性 总是 很 情感化, 然后 他们 总是 相信自己 的 第六感 其实 没有 什么 根据, 所以 他们说 的话 就 不可 信。
就说 仅仅 因为 一个人 的 社会 身份 而 去 降低 他的 证词 的 这种 价值, faker 就 把 它 叫做 正言 的 不 正义。 他 当然 一方面 在 像 米兔 的 这个 时代, 它是 非常 有 针对性 的。 因为 其实 在 整个 me too 的 这个 运动 当中, 一个 持续的 问题 就是 我们 为什么 要 相信 这些 女人。 在 me too 运动 发生 之前, 绝大多数 时候 女性 对于 性侵犯 的 这种 证词 都是 不 被 认真对待 的, 你 去 报警 也 没人 相信。 然后 目前 的 这个 运动, 它 在 一定程度 上 是 慢慢的 让 大家 开始 去 反思, 我们 是不是 应该 给 女性 的 证词 更多 的 credibility, 就是 他们的 可信度。
但是 我 觉得 他 对 这个 证言 不 正义 的 分析, 对我 影响 最大 的 不是 这种。 对我 而言, 他的 讨论 影响 最大 的 是, 他 讲到 是 这种 系统 的 正言 不 正义。 它 会 破坏 掉 我们的 作为 一个 认知 主体 的 信心 和 兴趣, 就是我 从小 长大 的 环境。 就是 像 我 有 讲到 这一点, 女性 其实 是 不 被 鼓励 去 思考 社会、 思考 历史、 思考 政治、 思考 经济。 记 这些 特别 大 的 问题。 我们 小的 时候 家里 吃饭 是 分为 两桌, 男人 坐 一桌, 我还没 看到 都在 讨论 国际 政治。
然后 女人 和 孩子 坐在 一桌, 就是 聊 一 聊 饭 有没有 吃 好, 衣服 有没有 穿 暖, 然后 再聊 一些 家长里短 的 这个 小的 细碎 的 事儿。 我小时候 我 就会 觉得 我 对 男人 那 一桌 谈论 的 问题 挺 感兴趣 的。 虽然 我 现在 知道 其实 他们 什么 都不, 但是 他们的 那种 自信 就是 这是我 该 来 谈 的这 是 我可以 谈 的。 但是 我小时候 就是我 就 张 眼睛 张 很大 去 看着 他们, 我 就会 觉得 我 好像 不属于 这个, 虽然 说 我也想 弹 其实 你 在 学校 也会 不断 的 接收 到 这种 信息, 就是 政治经济 历史 这些 大事 不是你 应该 关注 的。 它 其实 慢慢的 会对 很多很多 的 女性 都会 产生, 他们 要不要 对 这些 东西 感兴趣, 他们 有没有 能力 对 这些 东西 产生 自己的 看法。 而 女性 她 一旦 从 这些 公共 领域, 从 这些 重大 问题 当中 退出 之后, 这个世界 和 这个 制度 的 设计, 它 就 不会 是 为 我们 服务 的。 所以 我 觉得 他在 讲 这个 证言 不 正义 的 时候, 讲到 这种 系统性, 然后 我 这种 切身 的 这种 体验, 我 就会 觉得 实在是 太 对了。
就是 我们 有时候 要 真的 并不是 一件 事情 上 我会 不会 被 相信。 而是 我 作为 一个人, 我 有没有 权利, 有没有 资格, 有没有 兴趣 被 鼓励、 被 触动, 去 对 某 一些 东西 感兴趣, 然后 去 培养 我的 信心。 我愿意 对他 发言, 我愿意 进行 更深 的 思考, 然后 别人 能够 听见 我说 的 东西。
刚才 圆圆 老师 聊 了 一下 认知 不 正义 当中 的 第一种, 就是 正言 的 不 正义。 书中 其实 还 展开 说 了, 第二种 不 正义 叫做 权势 的 不 正义。
其实 诠释 的 不 正义 是 我们 从 一开始 聊 的 时候 就 都 涉及到 的。 就 比方说 关于 男生 在 追求 女生 的 时候, 其实 他们的 很多 行为 在 现在看来 都是 性骚扰。 但是 在 我们 当时 的 那种 认知 的 这些 资源 下面, 我们 都 只会 会 把 它 理解 成 一种 他们的 这种 追求 的 方式。 而且 像 鲁豫 老师说 的, 可能 是 当时 特别 被 鼓励 的, 甚至 被 浪漫 化 的 一种 追求 方式。 这就是 诠释 的 不 正义 的 这种 现象。 他的 意思 就是说 在 我们的 主流 的 认知 资源 当中, 缺乏 某 一些 认知 的 词汇 或者 框架 去 恰当 的 去 描述 我们 真正 的 经历。
其实 这种 诠释 的 不 正义, 它 一方面 就是 体现 在 比方说 像 性骚扰 这类 话题, 它是 非常 晚进 的, 才有 一种 全新 的 方式。 它 一旦 产生 了 这个 词, 它 一旦 让 我们 意识到 这 是一种 非常 系统 的 一种 在职 场, 然后 在 学习 生活 当中 出现 的 女性 大量 的 去 面临 的 这样 一种 现象 之后, 我们 就 完全 换 了 一种 方式 去 思考 这个 问题。 它 带来 了 我们 认知 上面 的 一种 变革, 其实 它 会 发生 在 很多 方面。 就 比方说 可能 以前 我们 也不 理解 家暴 为什么 是一个 社会问题, 她 为什么 是一个 非常 严重 的 一种 不 正义, 而 把 它 理解 成 家务事 别人 都 不应该 插手 的。 她 也是 在 原来的 男权 的 认知 的 这种 框架 下, 他 把 女性 作为 一种 男性 的 家庭财产 的 类似 于 这样的 一种 附庸 品。
所以 家庭 的 暴力 它 就 不会 变成 是一个 社会 议题, 这些 都是 这种 认知 资源。 因为 原来 认知 资源 的 创造 是 由 某 一部分人 完成 的, 尤其是 男性, 有 知识 的 男性, 而 其他 的 人都 被 系统 的 边缘化, 他 没有 参与 这个 认知 资源 的 制作 过程。 所以 这种 认知 资源 它 很大程度 上 它 会 是 去 帮助 那些 有 权利 的, 有 能力 去 创造 政治 资源 的 人是 把 他们 作为 是 更好 的, 然后 更 高尚 的 角度 去 描绘 他们, 而 遮蔽 掉 其他人 的 这种 真实的生活 的 体验。 它 其实 真的 会 让 我在 日常生活 中 很多 时候 都 停下来 去 想一想。 当我 再去 思考 一个 问题 的 时候, 我 究竟 在 用 什么样 的 认知 资源 去思, 我的 认知 资源 是不是 对的?
比方说 我 女儿 她 非常 的 内向, 但 其实 这个 社会 它是 会 把 内向 当成 是一个 缺点。 就是 大家 都 会说 表扬 一个孩子, 这个 孩子 好 开朗 好 外向。 但是 其实 他 反过来 就是说 这个 孩子 他 如果 是个 内向 的 孩子, 他 不跟人 打招呼, 他 总是 显得 很 孤僻, 他 就是 一个 有问题 的 孩子。 我 觉得 我 以前 会 很 担心, 然后 我 觉得 我 有了 这 样子 的 一种 关于 全市 资源 的, 它 有可能 是一个 非常 偏颇 的, 它 只 代表 某 一些 人的 利益 的 这样的 一种 意识 在 里头 之后, 我 就会 去 想, 是不是 有 一种 不同 的 方式 让 我 去 理解 内向 的 人 是不是 这个 社会。 其实 它 在 说 内向 是一种 缺点 的 时候, 是一种 歧视, 而且 是一种 不 恰当 的 歧视。 就是 内向 的 人 他们 是不是 有 自己 内在 的 这种 他们的 能力, 他们的 归属, 他们的 舒服 的 状态 感觉 是 什么样 的。 而 只是 说 这个世界 是 为 外向 的 人 设计 的, 以至于 他们 就 总是 格格不入。
后来 我 还真 跟 他 我 我 跟 他 一起, 就是 我们 听 过 一个 ted talk, 洪 方清 的 那个 作者 叫 什么? 他 有 一本书 就 叫做 quiet。 然后 他的 tiktok 就是 讲说, 其实 内向 的 人, 他们 有 非常 独特 的 自己 去 理解 这个世界, 跟 这个世界 交互, 然后 形成 自己的 观点。 他们 有 非常 深邃 的 各种各样 的 思考 和 体会, 他们 其实 对 这个世界 有 非常 独特 的 可能 的 贡献。 然后 他 就 一直 在 呼吁 我们 正确 的 去 认知 什么 是 内向, 然后 内向 的 人 他们的 需求 是什么, 以及 我们 应该 怎么 思考 我们 整个 的 社会秩序。 也许 我们 并不需要 也 并不 希望 所有的 人都 是 外向 的 人, 所以 我 觉得 就是这样 的 一种 框架, 让 我们 时刻 去 反思 一下 我们的 认知 资源 它 是不是 偏颇 的, 带给 我 很大 的 一种 解放。
而且 我 现在 想到, 如果我 读完 这 本书 的话, 它 对我 最大 或 最小 的 帮助, 就 至少 在 某些 时刻 可以 让 我 放过我 自己。
对我 现在 经常 都 觉得 哲学 其实 它 往往 不一定 能够 马上 改变 这个世界, 它 几乎 是 不可能 的, 不可能 马上 改变 这个世界。
但 它 可以 改变 你 如何 看待 这个世界 的 方式 和 你的 心情。
这个 也很 重要。 对你 如何 看待 你 自己, 你 如何 跟 别人 形成 一种 新的 连接。
那天 我在 看 哈耶克 的 生平, 哈耶克 我 才 意识到 他 去世 是 9几年, 我 都 惊 到了。 我 认为 他是 属于 那个 世纪 的 人, 他 不可能 还 跟 我在 同一个 时空 当中 曾经 共同生活 过 很 长时间。 然后 我 发现 他是 属于 那种 每一个 人生 节点 上都 莫名 的 做了 正确 选择, 能够 死里逃生 的 一代 哲学家。 你 想他 跟 茨威格 一样, 都是 奥地利人。 他 也是 在 二战 期间 后来 离开了 奥地利, 然后 到了 欧洲, 到了 美国。 关键 是 他 后来 拿到 诺贝尔奖, 关键 是 他 离开了 故国, 他 没有 像 茨威格 那样 精神 崩塌。 我 就在 想, 天哪, 一个 哲学家 他 这一生 经过 了 很多, 就是 我们 说 险 过 剃头, 然后 鬼门关, 它 其实 都是 可能 擦肩而过, 有惊无险, 然后 度过 相对 平顺 漫长 的 一生, 而且 是 丰富 的 一生, 需要 多大 的 幸运。 对于 是我 就 对 这个 产生 了 巨大 的 浓厚 的 兴趣。
其实 他 当时 在 中国 学界 影响力 最大 的 那本书, 就是 通往奴役之路 那本书 把 我 变成 了 一个 自由主义 者。 我 觉得 我自己 也是 一个 非常 的 坚定 的 一个 自由主义 者。 但是 其实我 现在 会 跟 他的 经济 观点 差距 是 非常 大 的。 他 还是 很 自由放任 主义 的那 样子 的 一种 经济 思路 的。 所以 我 觉得 我 到 现在 就 跟 他的 思想上 的 这种 亲缘 关系 已经 很 疏远, 他 有点像 我的 一个 启蒙老师 这 样子 的。
我 觉得 他 把 我 领到 了, 我 现在 在 走 的 就 依然 还在 坚持 的 一些 路上。 就 比方说 我相信 要 尊重 个人 的 权利, 要 尊重 个人 的 选择。 然后 一个 制度 要 建立 在 现实 的 基础上, 对 一个 社会 应该 要 怎么说, 他的 心跳 还是 从 他 那里 有 很大 的 这种 渊源。 我 觉得 我 其实 是 做 哲学, 不 那么 把 哲学 跟 一个人 的 人生 联系 起来 的。
但 就是说 你 刚才 说 的 这些 我 大概是 知道 的, 但是 我 好像 很少 有, 比方说 是 他的 自由主义 救 了 他 吗? 是 他的 这种 对 文化 的 更加 普 世 主义, 让 他 跟 茨威格 做了 不一样的 选择 吗? 这 也许 这些 东西 也是 有的, 而且 也许 这些 东西 甚至 也 浸透 到了 我自己 的 选择 当中。 就 比方说 我 就 觉得 我不是 一个 对 文化 有 特别 强 的 归属感 的 人。 所谓 乡土观念 可能 没有 那么 的 深。 可能 这 跟 我 对 作为 一个人, 作为 一个 可以 自主 选择, 然后 可以在 非常 不同 的 环境 下, 只要你 有 权利, 就 只要你 有 那些 basic rights, 你 就可以 去 开创 一个 可能 的 新的 生活。 可能 这 跟 我的 那种 信念, 就 我 对 乡土 没有 那么 强 的 这种 皈依 感, 可能 跟 我的 这种 很 坚持 的 这种 自由主义 信念 有 一些 关系。
我 就 希望 我 有 权利, 就是我 可以 拥有 财产, 我可以 接受 教育, 然后 我可以 选择 我想要 选择 的 工作, 然后 我可以 选择 我想要 选择 的 爱人, 然后 我可以 决定 我自己 要不要 生育。 你 能够 保障 我 这些 就 OK 了, 然后 我要 不要 天天 都有 中餐 吃, 或者 电影 里 放 的 是 欧美 的 片子, 还是 是 关于 中国 的 片子。 其实我 是 有 偏好 的, 我是 更 喜欢 中餐 的, 然后 我是 更 喜欢 亚裔 明星 的。 我 觉得 他们 又 就是 他们 他们 美 他们 帅, 这 跟 我看 别的 人的 那种 审美 上 的 那种 已经 习惯了 的 东西 是 还是 有 不一样的我 当然 也能 欣赏 欧美 的 音乐, 但是 我 有时候 觉得 最 打动 我的 东西 可能 还是 跟 我在 这个 文化 下 成长起来 有 一些 更。 熟悉 的 东西。 当然 我 对 文化 整体而言 是 还是 很 开放 的, 我 什么都愿意 去 尝试 去 感受。 但是 我 就会 觉得 这些 东西 只要 我 有 选择 的话, 我 就可以 去 选择 一套 我自己 觉得 适合 的 这个 套装。 我不需要 一个 文化, 它 一定要 把 某 一个 它 预装 好 了的 整个 全盘 的 设计 给我。
所以 我明白 你的 这种 刚才 我说 的 每一次 能够 在 相对 在 一个地方 安居乐业 之后, 然后 能够 把 自己 连根拔起, 再 放到 一个 新的 地方 去 生活。 这种 行动 力 来自于 哪里? 就是你 和 一个地方 可以 产生 很深的 连接, 但是 你不会 把 自己 好像 完全 的 根 扎 在 任何 一个地方。
我 觉得 我 其实 不 排斥 把 根 扎 在 某 一个地方, 但是 我 觉得 我 很少 有 关于 根 的 想象。 我 觉得 这 可能 是 就是 比方说 中国文化, 它 可能 有 这种 非常 强 的 落叶归根 或者 守土 守 香 的 这种 想象。 还有 就是说 你 生活 中 你 所 爱的 那些人, 然后 关怀 你的 人, 看着你 长大 的 人和 你 日常 交往 的 人, 可能 就是 几十年 都是 那些人。 你看 他们 有 非常 血浓于水 的 这种 感受。 我 其实 不是 不知道 那些 东西 的 价值, 其实我 有 非常 温暖 的 大家庭, 然后 只有 那些人 知道 我最爱 吃的 东西 是什么, 只有 那些 人的 厨房里 可以 做出来 我 从小 就 喜欢 吃的 东西 是什么。 但是 我 觉得 这 可能 不是我 去 思考 人生 的 时候, 我 觉得 我 最想要的 东西, 我要 的 不是 这种 你 跟 他 好像 已经 环环相扣 这种 舒适。
我 有时候 我 挺 想知道, 如果我 踏出 这个 舒适 圈 会 是 什么样 的。 因为我 太 知道 我在 舒适 圈 会 是 什么样 的 了, 所以 他 不会 带给 我 一种 认知 上面 的 好奇。 就是 如果你 走出 一步 不一样 的话, 那个 天地 看上去 会 是 什么样 的? 然后 你 自己的 经验 会 是 什么样 的? 不一定 都是 快乐的, 其实 很多 时候 可能 都是 有 很多 的 冲撞 调试, 但是 我 觉得 那是 我想要 去 看到 的, 我想要 去 知道 会 是 什么样 的。 但是 就像 我 之前 提到 的, 其实我 过去了 之后, 我真的 是 一个少数派。 这 跟 我 十年 以前 第一次 去 美国 的 时候 的 感觉 是 非常 不一样的。
因为 十年 以前 我不知道, 但是 我 觉得 我 已经 在 美国生活 了 超过 十年。 然后 我 回来, 然后 我 再 回去, 其实我 是 很大程度 上 一定程度 上 我知道 我的 所有的 这些 包袱 的。 就是我 又 过去 做 一个少数派 这样的 一种 包袱 的。 但是 我 觉得 我 为什么 去做 这个 选择, 除了 职业 上 的 这个 个人 的 理由, 其实 他 还是 有一个 非常 深。 如果 没有 那一个 信念 的话, 我是 不会 去 走 这 一步 的。
这样的 一个 理由 就是 其实 我们 就是 生活在 一个 我们 之前 也有 聊到, 就是 生活在 一个 文化 总是 在 不断 的 融合, 全世界 的 人口 都在 有 很多很多 的 流动。 基本上 如果说 他 稍微 对 移民 开放 一些 的话, 它 都 变成 了 一个多 语言 多 文化 多元 的 一个 国家。 我 觉得 在 这样的 一个 世界, 我们 必须 要 相信, 从 不同 的 文化, 有着 不同 的 宗教 传统, 不同 的 信仰 的 人, 他们 在一起 不是 只 能够 相互 忌恨, 相互 残杀, 而是 他 确实 也有 可能 可以 彼此 信任 合作, 然后 共同 的 去 营造 一个 社会。 所以 我 觉得 其实我 有 这个 信念, 我 还是 愿意 去 尝试 这 一步, 去 尝试 这种 你 在 不同 的 文化, 不同 的 国家, 不同 的 语言 背景 下 在一起 的 人, 我们 能够 走 多远? 我们 能够 彼此 信任 到 多大 的 程度, 我们 可能 去 建构 什么样 的 关系? 他是 我愿意 走出 这 一步 的 一个 基石。
我 一直 觉得 很多 的 偏见, 很多 的 敌意, 也就是 来自于 彼此 的 不了解。 对 所有的 一个人 跟 一个 具体 的 人 走到 一起 的 时候, 你不会 像 在 网上 那样, 彼此 就是我 骂 你 一句, 你 骂 我 一句。 人与人之间 真的有 切实 的 互动 的 时候, 大家 都会 变得 瞬间 有了 温度, 充满 了 某种 温暖, 还是 很 神奇 的。 所以 我 现在 更 能够 明白, 你 除了 有 行动 力 以外, 就 你的 底层 逻辑 是什么。 你知道 当我 听说 你 马上 就要 离开 上海, 然后 去 美国 开始 一段 新的 执教 的 生活。 而且 是你 先生 跟 孩子 在 上海, 你 自己 去 美国, 我会 觉得 天哪, 这个 真的 的确 对 很多 女性 来说 是一个 挺 奢侈 的 一个 机会。
我 觉得 这 跟 我 先生 的 关系 还是 有 很大 的 基础 在。 我 觉得 我们 有 一种 相对而言 比较 平等 的 关系。 就是我 拿到 一个 工作 机会, 他 不会 说 你 应该 为了 家庭 牺牲 掉 这个 工作 机会。 因为 其实 美国 的 学界 是 有 这 样子 的, 就是说 你可以 去 跟 学校 沟通, 他 能不能够 帮 你的 伴侣 也 安排 一个 职位, 它是 一个 比较 正常 的 一种 操作。 我 当时 也 去 沟通 了, 然后 那边 也 给 了 一个 可能性, 但是 那 份 工作 没有 他 现在 这份 工作 好。 那 我不 能够 说 你 要 为了 我 而 牺牲 掉 你的 工作。 所以 就是 当 两个人 都很 独立, 虽然 是 他是 相爱 的, 是 彼此 支持 的, 但是 他 毕竟 又是 独立 的, 是 没有 预设 任何人 应该 为 任何人 做出 牺牲 的 时候 后, 有的 时候 就会 出现 这 样子 的 一种 可能性, 这 样子 的 一种 拉锯。
当然 我 跟 他 也 不是 只是 两个人, 对 吧? 两个人 其实 是 更容易 处理 的。 这样 我们 还有 两个孩子, 那就是说 另外 一点 就是 我们 家的 这个 育儿 的 分工。 就是 我们家 育儿 的 分工 可以 用 各尽所能 来 概括。 怎么样 各尽所能 呢? 一方面 是 我们俩 能力 的 点, 就在 带 娃 为 孩子 付出 这一点。 什么东西 是 我们 喜欢 做 的, 我们 愿意 做 的, 就 即便 不 喜欢, 但是 我们 能够 忍受 去做 的, 还有 我们 有 能力 做 的, 非常 的 不一样。 就 好像 在 这点 上 有一个 相对而言 比较 天然 的 分工。
就 比方说 我会 买买买, 但是 帮 孩子 选 衣服, 然后 选 他们的 这个 婴儿车, 选 不同 品牌 的 尿布, 什么 是 适合 的 什么的, 我 都 愿意 去做 研究。 但是 如果说 孩子 他 吵闹, 我真的 没有 办法。 如果说 我要 让 孩子 刷牙, 孩子 不 刷牙 我不知道 该怎么办, 我们俩 会 僵持, 然后 最后 就 两个人 都 崩溃。 但是 我 老公 他 很 厉害, 他 对 这些 方面 他 有 一种 天然 的 一种 能力。 他 特别 会 哄 孩子, 他 会 把 孩子 不愿意 做 的 事情 变成 一个游戏, 然后 孩子 就 非常 乐意 的 就 去 做了。 所以 我们 就在 带 孩子 这个 方面 是 有 很强 的 这种 分工 的。 但是 呢, 我们的 分工 还有一个 底线, 就是 我们 两个 的 任何一方 是 可以在 另一方 完全 缺席 的 情况下, 承担 起 所有的 育儿 的 责任 的。
就有 的 时候 别人 会 问 我就是 母 职 跟 父职 有没有 本质区别? 有没有 什么东西 是 妈妈 要 做 的, 爸 不能 替代。 因为 很多 时候 别人 问 这个 问题 都是 这样的, 大家 都 知道 没有 什么 是 爸爸 能 做 的, 妈 不能 替代。 因为 在 绝大多数 情况下, 很多 家 句 话 都 缺席 的。 然后 我 总是 回答 说 没有。 因为 我们 家的 现实 就是 自从 娃 从 肚子 里 出来 之后, 他 爸爸 可以 我 消失 一天, 我 消失 一周, 我 消失 一个月, 他 完全 可以 搞定。 然后 她 如果 离开 一段时间, 对我来说 非常 难, 但是 我 也可以 搞定。 我 觉得 这是 育儿 分工 上面 每个 家庭 都 可以 做到 的。 因为 只有 做到 这 样子, 另 一个人 他 才有可能 在 特别 需要 的 时候, 他 可以 保证 他 可以 去做 他的 那 刻 需要 去 专注 的 去做 的 事情。 而 不会 为了 孩子 每一天 的 需求, 你 必须 得分 出 精力。
你知道 我 越来越 觉得 做到 这一点 真的 很 难得。 我 觉得 在 一段 关系 当中, 爱 当然 是一个 底色, 是一个 基础。 但 很多 时候 决定 一段 关系 长久 生死 或者 幸福 与否 的话, 爱 绝对 不是 第一位。 像你 刚刚 才说 的 平等、 理解、 尊重、 信任 那些 我 觉得 远远 要 大于 爱在 一段 关系 当中 起 的 那个 重要 的 作用, 那个 程度 真的 不同。 对, 这些 没有 什么 窍门 可学, 因为 很多 时候 就是你 有 就 有没有。
就 没有我 觉得 一方面 非常 的 难得, 但 另一方面 它 就是 整个 性别 秩序 的 一种 体现。 其实 他 难得, 他 并 不是说 我 老公 有 多好, 我不 否认 他 好, 但是 他 主要 是因为 同行 衬托 才 好说 的 很 对。 因为你 想想 如果说 我可以 我要 找到 一个 女性 同伴, 她 跟 我是 平等 的, 是 相互信任 的, 是 可以 独自 的 带 孩子 的, 很 容易。
我 觉得 我 身边 每一个 女性朋友 都 足以 出色 的 完成 你 刚才 说 那些 描述。 对。
但是 如果说 是 异性 伴侣, 其实我 有时候 会 笑 他, 我说 你的 性别 红利 太 强 了, 你就是 个 普 男。 但是 因为你 就 做 的 比 别的 渣 男 好 一点, 结果 大家 就 觉得 你是 个 非常 优秀 的 伴侣。 其实 你 就 优秀 到了 所有 女性 优秀 到 的 程度。 因为 确实 是 就是你 想想 这个 社会 对 坏 妈妈不 那么 负责, 就是 日本 的 这种 母 职 到了, 孩子 可以在 吃 午饭 的 时候, 比 他们的 便当 谁 做 的 最 精美, 最 无可挑剔 挑剔。 所以 就是 对 什么 是 好妈妈 整个 社会 的 标准 非常 的 高。 但 对 什么 是 好爸爸 这个 社会 的 标准 非常 的 低。
所以 我们家 能够 有 这种 情况, 其实 他 有 幸运 的 成分。 就是 有的 东西 你 有 就有, 你 没有 就 没有。 但是 他 也是 这种 幸运。 他 为什么 是 幸运, 而 不是 一种 每个人 就 应该 配 得 的, 就是 他 不是 标配 呢? 它 是因为 整个 这个 游戏, 它是 一个 非常 偏心 的 一个游戏。
而 我 有时候 在 问 我自己, 如果我 遇到 渣 男, 我 有没有 决绝 的 离开 他的 勇气。 比如说 如果我 面对 一个 背叛, 我会 不会 头 也 不回 的 姐 就 走了。 但 我会 发现 此刻 我 很 确定 我 一定 可以。 但 当我 真正 面对 特别 复杂 的 生活 的 选择 时候, 我想 我 未必 能够 做 的 像 我 想象 这么 的 果断, 这么 的 不 拖泥带水。
我 觉得 我 完全同意。 有时候 别人 会 问我, 一个 是 说 你 怎么 判断 一个人 是不是 渣 男? 其实我 有过 不止 一个 渣 男 男朋友。 然后 我 现在 觉得 其实 有 渣 男 男朋友 没有关系, 最 重要 的 是你 要 有一个 安全 的 退出 机制。
首先 就是说 你是 不可能 一开始 就 认得 出来 一个人, 他 会不会 是一个 负责任 的 伴侣 的。 因为 当 你们 在 谈恋爱 的 时候, 每一个人 他 都 不说, 他 故意 去 装, 他 就 自然而然 的 就是 他 最美的 那 一面, 就是 他 最好的 那 一面, 这 荷尔蒙 摆在 那里。 所以 在 那个 时候 你 所 看到 的那 一个 可能 的 伴侣 跟 他 常年 相处 之后, 表现出来 的 他是 一个 什么样 的 人, 本来 就是 可能 是 有出入 的。 而且 很多 东西 在 两个人 相处 的 时候, 你 即便 相处 很多年, 你 也 看不出来 他 会 是一个 什么样 的 父亲。
我 有 很多 朋友 告诉我, 他 觉得 他们的 那个 男朋友 在生 孩子 之前 都是 女权主义者, 都是 很 平等 的。 所以 两个人 的 家务 都是 平等 分工 的。 但是 一旦 有 孩子 之后, 当你 夜里 需要 给孩子 喂 好 几次 奶, 半夜 需要 给孩子 换尿布, 孩子 不停 的 哭 的 时候, 男人 都是 装睡 的。 但是 你 不可能 能 在 你 没有 孩子 的 时候, 你知道 这个 人是 装睡 的, 还是 他是 会 起来 给孩子 换尿布 的 那个人。 所以 我是 不可能 知道 我 老公 是不是 那样的 人, 但是 我是 很 有 运气 的, 他是 那样的 人我 经常 是 装睡 的那 一个。 然后 他 就 默默 的 起来 把 孩子 的 尿布 换 了。
所以 这个 事情 告诉 我们, 谁 装睡, 就是你 要 坚持 住 一直 装, 总会 有一个人 扛不住 要 起来。
我 觉得 你 要 靠 鉴别, 渣 男 是 没有 这本 武功 秘籍 的, 所以 我 觉得 对 我们 最 重要 的 是 退出 机制。 而且 其实 有时候 跟 渣 男 玩 是 很 好玩的。 就是 渣 男 不是说 他 什么 一切 都 渣, 这个 社会 他 就是 会 把 人 把 男性 很大程度 上 把 他们 惯 成 更加 自私 的, 然后 更加 不 能够 理解 别人 的 感受, 不是说 他 没有 优点, 所以 有的 时候 他 渣, 他 也 还是 很 有 吸引力。 然后 他 可能 有 别的 吸引力, 比方说 他 很 有 才华, 他 还是 有可能 渣。 所以 我 觉得 恋爱 的 时候, 其实 你 爱 什么 就 跟 谁 在一起 没有关系 的。 你 要 获得 的 是你 在 那段 关系 当中 向往 的 那个 东西, 你 珍惜 的 那个 东西。 如果 那个人 真的有, 我 觉得 是 可以 接受 的。 但是 最 关键 的 是你 有没有 安全 的 退出 机制, 你 在经济上 是不是 独立 的, 你 退出 之后 你会不会 面临 暴力, 你 有没有 这 样子 的 保障。
但 另一个 方面, 这个 社会 应该 保障 的 是 女性 从 亲密关系 当中 退出 的 机制。 他们 要有 独立 的 经济 资源, 他们 要有 在职 场上 不受 歧视 的 这种 权利, 所以 他们 才 会有 底气 退出 一段 关系。 然后 他们 在 退出 一段 关系 之后, 他们 应该 是 安全 的, 他们 应该 是 可以 寻找 自己的 下 一段 人生 的, 而 不是 被 暴力、 恐吓、 骚扰 持续的 折磨。 所以 我 觉得 只要 有了 这些, 其实 渣 不 渣 无所谓。
听到 了 圆圆 老师 的 鼓励, 对我 觉得 的确 是 想 好 退出 机制 的话, 其实 也 没什么。 我 今天 聊 的 特别 开心。 最后 两个 问题, 你 这次 参加了 G R 大 的 拍摄, 对, 是的。 成都 你为什么 后来 会 选择 那 套 衣服?
我 选择 了 一套 白色 的 风衣, 然后 我 当时 选 的那 套 风衣 的 原因 其实很简单, 就像 你说的, 就是我 喜欢 穿 连衣裙, 然后 他 当时 有 连衣裙。 我 选择 这套 东西 就是 因为 其实我 平时 不会 穿, 我 就 想知道 就像 我 之前 说 的, 其实我 一直 都 想你 做 任何 一个 选择, 你 都是 排斥 掉了 其他 的 选择。 然后 我知道 我在 生活 当中 我会 做 很多 的 选择, 就是 穿 连衣裙 的 选择, 它是 我 最舒服 的。 然后 就会 觉得 如果我 不 穿 连衣裙, 这个 时候 有 这个 品牌 提供 的 这么 漂亮 的 一件 风衣, 然后 我 就会 觉得 今天我 就试 着 穿 一下 这个 风衣, 会 让 我 觉得 我是一个 什么样 的 人, 他 会 带 出 我 对我 自己的 怎么样, 这样的 也许 是一种 不同 的 想象。 那 件 风衣 它 这里 有一个 荷叶边, 一个 大大的 荷叶边, 我 就 觉得 还 挺 特别的, 其实 也 还 挺 拉风 的。 其实我 觉得 我 可能 拍 不 出来 他 为 这个 风衣 设计 的 人人 的 那种感觉, 因为我 其实我 是一个 很 内敛 的 人, 然后 我 就 有点像 又有 那个 imposter l 就是我 穿 上了, 我 可能 也 不像, 但是 我 觉得 挺好的, 我 就 想穿 一 穿。
对, 然后 你知道 了 你 穿上 了也 不像, 那 也是 一种 对你 自己的 新的 知识。 你知道 你是 怎么样 真正 才是 你的 舒适 区。 然后 你知道 你 自己的 这种 性格 的 特征, 你 从小 成长的, 他 对 你的 这种 塑造, 让 你 对 什么东西 是 更有 穿上去 就是 像你 的的 那种感觉。 对你 不试 怎么会 知道 呢?
而且 没有 什么东西 是 应该 怎样 的那 件 衣服 也没有 应该 怎样, 谁 穿上 就是 那个 人的 样子, 那个 就是 他 该 有的 样子。 你 第一次 听到 岩 中 花树 这个 描述 的 时候, 你 想象 的 它是 什么 样子?
就是 比较 孤独, 然后 比较 倔强。 好像 开 在 这个 非常 冷僻 的 地方, 然后 硬 的 岩石 上 也能 长 得 出来, 不是说 那种 精心 浇灌, 然后 有 湿润 的 土壤, 然后 总是 有 温暖的阳光, 好像 是一种 很 艰难 的 一种 生活环境。 下面 但是 又 盛开 的 花朵。
如果 用 一种 花 来形容 自己, 你 觉得 你是什么 花?
其实我 很少 有 从 这个 角度 去 想 过 我自己。 因为我 总 觉得 花式 太 娇嫩 了, 太 短暂 了。 然后 我自己 所 希望 的 人生 是 就 很 扎实 的 一步一步 的 去 走 的这 样子 的 一个 过程。 可能 是因为 做 哲学家 的 想象力 不够。 虽然 说 在 中国传统 里面, 其实 在 不同 的 传统 都有 把 花 比喻 各种各样 的 人格, 然后 境遇 什么的。 但 我 觉得 我 好像 还 挺 少从 这个 角度 去 想 我自己 的。
你看 你 今天 衣服 上 是 有 花 的, 你 今天 衣服 上 是什么 花?
今天 衣服 上 好像 是 荷花。 对, 但 荷花 也是 我很喜欢 的, 出淤泥而不染。
但 我小时候 总 很 抗拒 这种, 什么 荷花 出淤泥而不染。 别的 花 仅仅 因为 没有 长 在 那个 淤泥 里面, 它 就 不够 高洁。 我 总 觉得 这个 是 我们 人类 强行 把 某种 人类 的 品质 要 赋予 本来 很 无 估 的 这些 植 不跟 花朵。
对我 觉得 我 想到 这一点 的 时候, 主要是 为什么 它 不是 一种 对 其他 花 的 一种 歧视 呢? 是因为 其他 花 它 本来 不是 长 在 淤泥 中的, 所以 它 就 不需要 专门 去 强调 它 出淤泥而不染。 但是 合 花 每个 花都 有 自己 高洁 的对 对, 每个 花 可能 都有 自己的 环境 和 所 显现出来 的 那种 风骨。 但 荷花 的 恰好 是 你看 它的 根茎 是 埋 在 这个 淤泥 当中 的, 而 它 能够 出淤泥而不染。
对, 我 还有 一点 就是 想要 补充 的。 我 觉得 想到 岩 中 花树 就 想要 这种 非常 孤僻 的, 非常 僻静 的 这种 环境 下 自我 开放 的 这种 花。 我 觉得 我会 想到 像 孤芳自赏 这 样子 的 一种 形容。 但是 其实 孤芳自赏 这个 词, 它 一直 在 中文 的 语境 里面, 它 都 是一个 贬义词。 但 我 其实我 非常 希望 所有的 人 把 它 当成 一个 褒义词。
其实 孤芳自赏 就是 当 别人 不 能够 认识到 你的 价值 的 时候, 当 别人 可能 在 践踏 你 自己的 价值 的 时候, 你 能够 去 看到 自己的 价值, 你 能 不相信 自己的 价值, 不去 参与 别人 对 你的 这种 贬低。 我 觉得 每个人 他 如果 他 自己的 这种, 不管 是 他的 品质 也好, 他的 能力 也好, 被 这个世界 恰当 的 去 欣赏 尊重, 是 一件 很 美好的 事情。 但是 不是 每个人 在 每一个 时刻 都有 这种 际遇。 所以 其实我 觉得 我们在 很多 时候 都 需要 去 练习 孤芳自赏。 学会 孤芳自赏, 不 被 这个世界 的 这种 冷言冷语 或者 是 无视 打倒, 能够 看到 自己的 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