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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4.E3 坠楼死亡剖析:叙事的悖论

2024/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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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是猫咪呀!

AI Deep Dive AI Chapters Transcript
People
(
(未指名)
德国圣诞市场袭击者,沙特阿拉伯裔心理医生。
小吴
老俞
Topics
老俞:我认为这部电影的核心在于探讨叙事本身,以及叙事如何影响我们对真相和选择的理解。影片巧妙地利用了视角的魔力,让我们在试图寻找真相的过程中反而偏离了真相。同时,影片也展现了叙事在构建个人身份和意义方面的作用,以及其潜在的局限性和危险性。 我个人认为,影片中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真相,导演更关注的是叙事形成的过程,以及不同叙事之间的博弈。通过对不同视角的展现,影片引发了我们对真相、选择和个人身份的深刻思考。 影片中,庭审成为了叙事的战场,控辩双方都试图通过构建更有说服力的叙事来赢得胜利。而这种叙事的构建,往往会伴随着对事实的取舍和对细节的忽略。 此外,影片也探讨了虚构与现实的关系,以及虚构如何被用来解释现实。虚构与现实的界限模糊,我们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将虚构当作真实,或者将真实融入虚构之中。 最后,影片也展现了叙事对个人身份认同的重要性,以及其潜在的危险性。过分依赖叙事,可能会导致我们陷入自我欺骗,无法直面真实的自我和世界。 小吴:我关注的是影片中展现的女性视角和男性视角的差异,以及这种差异如何影响我们对事件的解读。影片中,女性证人和男性证人对同一事件的推测大相径庭,这体现了不同性别视角的差异。 同时,影片也引发了我们对女性主义的思考,以及女性在社会中所面临的不公平待遇。检察官利用女主的双性恋身份,塑造其不忠的形象,这体现了男性视角的偏见。 此外,影片也探讨了在亲密关系中,双方对共同经历的不同理解,以及如何讲述不同的故事。夫妻双方对同一事件的叙述大相径庭,这体现了叙事的主观性和选择性。 最后,影片中人物的选择,也体现了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如何做出决定,以及如何为自己的选择赋予意义。很多时候,我们的选择是基于直觉和情感,而非理性分析。 (未指名):叙事是人类理解世界和自身的一种本能,它帮助我们克服对无序和未知的恐惧,赋予生活意义和连贯性。然而,叙事也可能导致我们陷入自我欺骗,无法直面真实的自我和世界。 影片中,庭审成为了叙事的战场,控辩双方都试图通过构建更有说服力的叙事来赢得胜利。而这种叙事的构建,往往会伴随着对事实的取舍和对细节的忽略。 影片也探讨了虚构与现实的关系,以及虚构如何被用来解释现实。虚构与现实的界限模糊,我们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将虚构当作真实,或者将真实融入虚构之中。 最后,影片也展现了叙事对个人身份认同的重要性,以及其潜在的危险性。过分依赖叙事,可能会导致我们陷入自我欺骗,无法直面真实的自我和世界。

Deep Dive

Chapters
本片探讨了坠楼死亡事件中真相与叙述的复杂关系。导演巧妙地利用叙事视角的魔力,让观众在推测真相的过程中偏离真相,如同观测者效应一般。庭审则成为叙述的战场,控辩双方通过构建各自的叙事来博弈,而证据本身也具有多重解释性,支持完全不同的立场。
  • 观测者效应:观察行为会影响被观测对象
  • 庭审是叙述的战场,控辩双方通过构建各自的叙事来博弈
  • 证据的多重解释性:同一证据可支持不同立场

Shownotes Transcript

为什么需要叙事因为一个没有叙事的世界是无法被认知的没有叙事的生活是过不下去的没有叙事的个人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

克里耶跟我们玩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戏法,就是一旦你站在了某一个立场上去推测这件事情的真相,你就反而偏离了真相,这个就很像观测者效应嘛,我的观测行为会影响被观测的对象,我们不去观测,不去评判事件的时候,不同立场的真相就是有可能同时存在,但是一旦我们观测了,那么它就只有一种真相。

很多时候尤其是在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刻我们做出的选择只是因为此刻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而已不管它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因为现实生活中你的决策永远是凌乱的永远受到很多随机性的影响但是在小说中每一个人物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意义的所有的决策都是有动机的都是符合人物性格特征的都是推动剧情走向和人物命运的

庭审是叙事对人的境况的复杂性的暴力剥夺的具象化因为庭审还加剧了我们对于一个清晰结构的需求和紧迫性它要求你一定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去分出胜负你一定要得到结论尽管这件事情它的内在就是没有办法分出胜负哈喽大家好欢迎收听二十猫咪呀这是一档由爱猫咪更爱人类的老虞和小吴共同发起的在故事里找猫咪的播客

我们致力于挖掘宝藏人物探索人性的优微以及研究一切奇妙人事物之间的连接

大家好,今天的我是数学得了 A 家的老俞,叉腰,抬头挺胸,超棒的,还好这段时间更的慢,还是有些收获的啦,至少。大家好,我是辅导老俞从七中挂科到期末 A 家的小吴,逆风翻盘,很很叉腰,这段时间更新的慢还是因为老俞的数学太差,急得我吐血,明明就是你自己事情太多,傻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了,不会,

不过大家放心啊,在脱更的这段时间内我们看了很多的电视剧,已经看完了台剧不够善良的我们,那下期就跟大家聊一下。这个 flag 就非得摆在这儿是吗?必须的嘛!当然了,告诉大家我们还是有计划的。好吧。话说回来,最近更新真的是很慢很慢,但是我们秉承着做最好的过期影评的宗旨。好饭不怕晚,好话不嫌慢,这期既然我敢放出来发在这里,那它就是非常的精彩。嗯。

那今天和大家一起聊一聊前段时间受到关注度很高的影片《坠楼死亡剖析》对 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收到了很多关注包括对电影本身以及对国内首映里上面发生的种种行为艺术都把这部电影推向了一个讨论的热点嗯

那这部影片的优秀自然是不用赘述了包括他拿到了全球各类奖项的提名以及嘎那电影节的金棕榈大奖虽然我相信很多听众都看过这部电影但是为了保证节目的完整性呢还是先让老俞来介绍一下剧情梗概

坠楼死亡的剖析讲述的是一名知名女作家的丈夫从自家阁楼坠楼身亡的调查女作家 Sandra 作为本案唯一的嫌疑人接受了调查、审讯、庭审最终成功为自己辩护影片以五次庭审辩护展开逐层拨开案件的经过推测和分析坠楼发生的种种可能性这里的剖析与其说是试图找出谁是真正的凶手不如说是剖析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女人会有杀夫的念头

或者在关系中占据弱势处于中年危机的男性会有自杀的打算究竟在这一段曾经看起来郎才女貌互称灵魂伴侣的夫妻中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必须走到一生一死的境地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大部分观众对于这部名字稍微带着悬疑色彩的电影最关心的是真相究竟是什么

因为在影片中导演对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提供答案所以很多观众会从人物的讲话逻辑啊故事的细节去推敲谁是凶手或者说到底有没有凶手其实我真的挺好奇的你觉得真相是自杀还是女主杀人还是说是意外我个人觉得冲动自杀或者意外自杀的可能性最大意外自杀的意思就是我猜测他那个时候呢是有过自杀的念头所以站在了窗台处

那要么就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冒出来突然有了自杀的冲动然后头脑一热就执行了要么就是在纠结生存还是死亡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然后就不幸坠楼身亡对我确实也觉得是意外或者是冲动因为如果真的是 Sandra 杀的话那么她的伪装技巧真的是人中龙凤 Samuel 他又不像是一个会忍心在离自己儿子这么近的地方自杀的一个人所以他不像是一个缜密计划过的自杀嗯

而且在冲动的情况下做出让自己后悔万分的事情不是你们 INFP 的人生常态吗干嘛突然攻击我了不过其实我看的时候确实觉得这个 Samuel 又窝囊又委屈的那个劲儿跟我有的时候挺像的但当然这个不是重点了我是想说这部影片的讨论很多都集中在了女主 Sandra 究竟有没有杀人这个问题上

从这个讨论也衍生出了很多有关女性主义的话题片中女强男弱的家庭关系或多或少影响了检方对关系当中更加强势的女方的怀疑在检方与辩方的争论过程当中呢观众自然也就加入了这场争论女主是否真的有罪女主是否被公平的对待法庭是否验女等等等等

所以说对于凶手是谁的争论也很自然地过渡到了另一个层面的辩论就是在这段破碎的关系中究竟谁是对谁是错的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究竟是女性太强势还是男性太软弱无能

然后就四面八方的争论就像婚姻故事当中的离婚过程是一样的陷入了谁做了这个那个谁在关系中有错在先谁的过失更大等等等等这种争论两部影片确实有类似之处婚姻故事是以一场离婚官司写婚姻那这部影片呢是用关于丈夫死亡的庭审写婚姻对我们其实先看的《坠楼死亡》再看的婚姻故事对

在两部影片当中我们都看到了一对夫妻对于共同经历的种种事情对于曾经在婚姻当中做出的种种决策双方都会在时过境天后有完全不同的想法其实呢站在不同的立场上面这个缺乏证据的故事都能找到一个方式被圆上没错比如说如果你站在 Sandra 的立场上这样一个女强男弱的家庭你懦弱的丈夫 Samuel 人到中年郁郁不得志不满 Sandra 的成就盖过了自己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在丈夫死后呢 Sandra 很不幸地成为了杀父最大的嫌疑人咄咄逼人的男检察官不免有艳女偏袒男人的倾向而如果你站在 Samuel 的立场上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冷漠的过分理性的对自己的伴侣人生和事业的危机毫不关心甚至是责备的这样一个妻子

就像 Samuel 所说的这是一个绝对利己且极其擅长言语操控总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的女人她伤害别人而不自知她是类似于 NPD 这样的一个形象那么她绝对是有杀人的可能性的所以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两种叙述它都能圆得上都有它们的道理

而更巧妙的是影片中似乎也给这种对于真相的执着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你不要去在乎真相这便是辩护律师和检察官的立场对他们来说真相并不重要我们可以人为的去建构事情发生的原位通过建构一个合情合理的叙述来捍卫自己的立场因为编造出一个能够打赢官司的故事才是他们的职责对

但是我觉得呢以上面任何一个视角去分析这部影片都会显得不够全面就是说你站在一个绝对的性别视角上或者你站在一个真相不重要的立场上去分析似乎都不够全面对我觉得特里耶跟我们玩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戏法就是一旦你站在了某一个立场上去推测这件事情的真相你就反而偏离了真相就不得不感叹这个电影的精巧

最近我们老于沉迷量子力学你也可以把这种戏法称之为视角的魔力一旦你选择了用一种方式去认识一样东西就注定了你只能看到那种方式下既定的真相对这个就很像观测者效应嘛我的观测行为会影响被观测的对象我们不去观测不去评判事件的时候不同立场的真相就是有可能同时存在但是一旦我们观测了那么它就只有一种真相

一种我看到的真相而且在我看来这部影片的目的并不是要求我们去更加认同其中的某一方的观点去指出哪一种叙述更为正确而是关乎叙述本身这件事情是关乎叙述形成的过程以及那些不同的基于同一事实的叙述之间的较量格局打开思路打开确实如果只是执着于谁赢了或者谁输了官司难免显得格局太小

而且呢叙述从来都不是和真相无关的法庭游戏而是对我们的生活真正能产生影响的对我们身份认同至关重要的东西那所谓的剖析啊我们可以自然理解为对片中亲密关系的剖析但我认为还有对叙述的剖析

这种对叙述的剖析并不是在语义层面上也不是在法庭上的逻辑与事实层面还有心理的层面难道我们不好奇吗为什么生活在同一空间的夫妻对于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共同做出的决策有着全然不同的理解以至于如果让他们去与旁人讲述这段关系我们会听到两个全然不同的故事

我记得在婚姻故事那一期小吴提到看完电影我问了一个巨大的问题说你觉得到底什么是婚姻呀是这次其实也是从一个巨大的问题开始探索的因为看完电影之后我真的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么决定了一个人形成的有关自己人生的叙述一个人讲出来的关于自己的故事和看法究竟离真相有多远是的

所以呢这期节目我们会从叙述这个角度去聊这部影片那很有意思的一点也在这儿这部影片至少有三层叙述一层是电影的导演特里耶的叙述第二层呢是人物的叙述这里面也包含女主桑德拉的叙述以及检察官对丈夫 Samuel 经历的一种推测性的建构而第三层是桑德拉同样作为作家的故事性的叙述我就说这部电影是一个娃套娃套娃

一个讲述故事的人讲述讲述这件事情故事里面的人物也是作家他也是讲述自身故事的人是的所以这期节目呢我们也会通过这些层层交织的叙述就和大家一起讨论叙述到底是什么叙述和真相的关系叙述和自我以及和社会的关系都是什么样的先把悬念拉满剖析特理理解特理

下面这段话我真的说累了但是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每次制作这种深度剖析一个主题的长节目都非常的消耗脑力为了保持节目的完整性通常来讲时长都比较长所以希望大家一定要听到最后真的会非常精彩

那在进入到影片的讨论之前呢我先想和大家聊一下叙述到底是什么这可能是一个非常抽象的概念好大而且我们如此熟悉叙述这件事情本身以至于给它一个详细的概念反而变得非常困难就比如说你现在问我生活到底是什么

谁道啊对就是一个我们过于熟悉以至于不知道从何去解释的一个东西那简单来说呢叙述就是我们讲故事的方式在这里我对故事的定义它首先是一连串发生的真实事件而叙述呢则是对这些事件的表现和呈现

讲故事当然是叙述方式的一种但之所以我要用变现和呈现这个方式是因为故事当然也可以用非文字或者口语的方式呈现出来比如说通过音乐漫画绘画摄影舞蹈等等

那尤其需要注意的是叙述它只是故事的一种特定的体现而不是这个故事的本身因为同一个故事你可以用很多不同的叙述方法去表达我觉得这两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叙述对故事进行了补全使故事变得更加连贯

其实补全它自然是叙述记法中非常关键的一环但并不是唯一的是是是在叙述中你也可以对故事进行删减隐匿或者是你在时间线上做调整我觉得这个甚至可以现场举例子就是比如说有一天你下班路上偶遇老俞但他并没有发现你正在尾随他你只见老俞为为所所偷偷摸摸左顾右盼手里面攥着两张钞票你觉得这时候发生了什么

你的例子到底为什么这么猥琐啊我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偷感很重如果你在路上遇到这样的我你绝对会超级想要知道我在干嘛不我会直接装作不认识走开啊你这么不关心我的吗好吧我对你的叙述已经建立好了你一点也不关心我我走了我要退出直播间没有没有是这样的就是如果你真的在做一些什么非法的勾当的话那我还是假装没有看到会比较好你都不要好奇吗那我想想我觉得你在

你真的很苦恼你现在看起来我再给你一条信息就是你发现老俞他走到了蛋糕店门口然后他捂着脸走进去五分钟之后他拿着蛋糕猥猥琐琐地走了出来所以你是去蛋糕店乞讨了吗不是你的想象力为什么这么局限啊

主要是你用维维索索这个词呢它情感色彩有点浓以至于我没有办法很快把你和这个词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哦所以我的形象还是太明媚了太阳光了是不是所以你到底要用这个例子表达什么呀你赶紧不然又跑题了这个例子就是想要说明呢小吴他在街边看到了维维索索的老鱼偷偷买了一个蛋糕这一连串的真实事件他通过这个建立了一个关于老鱼的一段叙述

老鱼呢它明知道自己应该少吃甜食但是又不想要被小吴发现所以趁着它不在拿着现金不想要留下任何痕迹的去偷吃整个过程中十分担心自己被发现所以偷感十足 OMG 你看看我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这属于是现场翻车了你根本就不认真对待我的叙事小练习你根本没想都没过脑子不是不是我明白了你对我对你的认知叙述也很有问题就是你

你的认知中我是这么去想这件事情的安妮昊鉴于你这个例子已经翻车了没有翻车是你不好对待我还是来举一个更正常的例子吧好吧比如说像赤壁之战这样的历史事件的故事是那一天的军事行动和结果的序列

然而对赤壁之战这件事情的叙述可能会大相径庭这取决于谁在讲述你是从刘备孙权曹操诸葛亮或者是大小乔的视角还有很多别的可能性你是如何结构你的故事的你是按照事件顺序你是更侧重人物的经历以及你强调什么样的主题是英雄主义是兵家战术还是权力分配等等那尽管那一串事件的发生顺序是不变的但是叙述是可以改变的

在某一个叙述中部分的事件可以被隐匿然后事后揭晓那这些都会改变故事的描述以及事后人们对于事件的感知现实因此叙述可以被视为观看故事的一种视角每一个视角都提供了对现实的不同理解和感受所以面对同样一系列的事情每个人发展出不同的叙述就再正常不过了婚姻当中大部分的矛盾不也就是这么来的吗是的

那对于人类这么一个特别的生物来说,叙述是一个大脑发展到后期的一种发达的功能,与记忆、思考、想象力这些要素都有密切的关系,那从心理学上来说,叙述是人类难掩的冲动,可以说是我们在认识世界时一种下意识的本能。

有些认知科学家甚至认为叙述的天赋是如此普遍以至于叙事应该是大脑的一种深层结构一种与我们的语法功能一样人类天生就带有了能力它植根于我们的心智之中举个例子哪怕是我们看到一幅静态的完全空间性的不带任何时间纬度的图片我们的叙事也会发挥作用为画面添加叙事

比如说我们经常看到什么牛仔拍的某两个明星进出然后就自动的完成了狗仔牛仔拍什么照片呀牛仔拍什么套马的照片就是牵着手也不知道去哪的照片你就会自动开始脑补他们是从哪里开始见面他们下部要去哪里那更不用说听音乐的时候人们最常说的话就是我

我眼前出现了什么样的画面我仿佛看到了某某情节嗯那在这一点上呢我们的余主播尤其厉害他经常在马路上面看到一个人就可以脑补出一整个故事的前因后果讲的跟真事似的我这个讲故事的能力主要发挥的极致是在三个场景第一个是在电梯间里面就是你除了看着一起乘电梯的人是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的嗯

然后第二个就是在吃饭隔壁桌说话贼大声的时候就是你很难不偷听你知道吧然后你会疯狂地脑补人物测写所以我经常吃着吃着饭就沉默了全身灌注开始听旁边人在说什么然后还有就是脑补小猫之间的爱恨情仇

众所周知啊我妈养了一群小怨猫然后这个小怨猫之间发生点什么我就开始疯狂脑补他们之间的猫物关系以及他们性格特征谁和谁是小情侣啊谁又是小三啊谁又是小妈宝啊所以我们家的小猫的爱恨情仇在我的脑子里面是有一个成体系的故事的于主播真的是故事大王对我真的内在是一个大戏精但是你不觉得听我说故事很好玩吗就比如说我刚才说的透感很重的故事是很有意思了每次说着说着呢我还真觉得有那么回事整得跟真

一旦接受了老俞的设定就很难不去那么想对那我觉得你刚才说的把叙述叫做本能其实特别的准确因为这种冲动与我们的一种本能是直接相关的就是我们对 entropy 我们对伤的厌恶

伤呢它是衡量一个系统混乱的无秩序的一个程度那在记忆这个系统里面我们非常不喜欢事情以真实却混乱的形式存在于我们的脑中那这样我们就不能明白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了我们会问出所以呢这种话

因此我们用一种非常迫切的需求把它们整理成有序的和情理的叙述那关于你说的对无序混乱的厌恶我觉得还可以添加的一点就是对于未知的厌恶有一种说法是我们在为这个世界添加叙述之前其实并不了解它很好的例子就是在古代我们不知道很多自然现象是如何形成的所以出现了神话

古时的人们呢在科学不够发达的时候他们会用各种各样的故事去解释种种复杂的自然现象比如说世界怎么来的洪水和雷电是怎么来的季节的更替是怎么来的人死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那人们在对这个世界缺乏科学了解的情况下想要理解它就只能通过讲述神话这一途径因为所有的故事它都是有因果的

于是便有了解释力那这些神话就对古人们去理解不可预测且危机重重的生活提供了一个基本框架所以说啊叙述是我们感知世界的一个基本方式但是我们也必须要意识到叙事是一种基于一些事实的空缺填补

基于一些通过感官捕捉到的现实片段我们在这些片段之间的空白处填补自以为的全貌的理解我也想强调这个活动绝大部分的时候并不是在意识层面进行的所以也像我刚才说的对观察到的东西添加叙述结构是我们无法抵制的潜意识活动所以也称之为本能那在《坠落的审判》这部影片当中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偏远的雪山上男人从家里的木屋阁楼中跌落现场没有找到凶器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指向凶手的直接证据只有 3D 血迹和存在在他的电脑中案发前一天的录音仅凭这些如何拼凑一个死亡的故事呢

我们首先把司法行政的权威放在一边单看通过零星的几个证据推测死亡故事全貌的这一个行为它看上去是缺乏合理性的因为我们就是不知道故事的全貌但是几乎每一个听完这个故事的人他都会在脑海中形成一个自己的故事我们的判断都形成的非常的快非常的快而且非常的确信是的即使是在证据完全不足的情况下我们也想要用一个故事去解释看到的信息而我觉得本篇的庭审是一个非常妙的设定

因为庭审它就是一个叙述的战场我们在庭审中看到的是什么那不是事实的较量而是双方叙事的博弈法庭中的双方都必须根据已知的证据来构建一个符合自己的立场有罪或无罪的叙事嗯

或者说法庭中的控方和辩方他们是对立的作者他们在轮流讲述自己构建的故事并且试图消除对方故事的可信度以赢得听众的信任那这里的听众是法官是陪审团也是关心着案件的普通人

因为舆论在很多时候也会影响案件的进程有时候我们会发现一个特别吊诡的事情就是这个案件里的证据呢它像是某种薛定谔的证据因为同样的一系列观察和证据竟然可以用来支持完全不同的论述和立场

在两个看似矛盾的论述中都能自圆其说得到完全不同的真相所以在影片的五次庭审中我们经常看到的是一种叙述很快被建立似乎显得非常有说服力我很快就要相信了但是又很快被推翻那事实就在这一次次的交战在层层叠叠的解释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这恰恰又是故事的悬疑所在到底哪种叙述更为精彩更为说服力到底哪一方更为雄辩呢是的为 Sandra 辩护的律师 Vincent 在 Sandra 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没杀过人就不会输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愤怒地告诉她说我不在乎什么是现实你需要开始以别人看待你的方式来看待你自己庭审并不是关于真相的嗯

或者是不懂事关于真相的就说一般人的想法是最终胜利会站在胜利的一方或者真相的一方但法庭中的胜利呢至少在影片中呈现的他并不严格遵循这一原则如果一方构建的叙述在与物证不矛盾的情况下更能有说服力那么胜利就会站在这一边我们说每个人都会使用同样的一些事情片段讲述不同的故事那么接下来我们可以聊一下究竟什么决定了我们会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觉得首先当然是立场啊负责控诉 Sandra 罪行的检察官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当证人质疑他你很难解读一个你看不到人的意图的时候他的回答是这就是我的工作我拿钱就是干这个的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这位红衣光头检察官的真实想法但是从他的立场或者身份决定了他一定会是那个控诉者他控诉的对象呢也是这个案子的主要嫌犯 Sandra

不过我这里要说的另一点是选择一名本身带有艳女倾向的男性检察官是一个相对戏剧化的选择因为检察官本人对于女性的偏见和正好处于控诉的立场是一致的我想说这个处理真的很有意思因为就是检察官这个身份混淆了他的意图究竟他是作为检察官奋力捍卫真相还是说他和他的艳女融在了一起

是的

而其实 Sandra 她后来选择的辩护的故事也是她作为被控方的立场决定的也并不是她所相信的事实对 她的律师稳丧从见到 Sandra 的第一面开始就基于他们现在已有的证据和 Sandra 已经给警方的发言盘算出了胜算最大的策略因为这个窗台的高度所以意外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如果有第三人潜入房内杀人是更加不可能的因为 Samuel 并没有仇家

所以说能够和 Sandra Shaft 这个叙述对抗的只剩下 Samuel 自杀这一个叙述让我们不要忘记 Vincent 他评判一个叙述能不能够获胜的标准是这个叙述的可信度高不高它的迎面大不大而不是这是不是真相是啊你看这第一次沟通呢其实他们就是在考虑建构不同叙述的可能性以及可信程度那首先排除的是意外坠落这一点其实挺有意思的就我们刚刚讨论的我觉得意外坠落是很有可能的

嗯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这样去解释因为律师的原话是意外坠楼会很难辩护嗯那既然是意外就不会有太多的证据所以你要如何证明一个意外呢这太难了可是如果我们选择去讲述一个故事那我们就可以从性格经历去推测动机那么故事一下子就显得有了可信度嗯

于是辩论的焦点就集中在了最具细菌性的两种可能究竟是 Sandra 杀死了 Samuel 还是 Samuel 自杀那检方的立场是第一种而 Sandra 不得已只能接受要围绕着丈夫 Samuel 是自杀这一叙述去辩护因为那是他们最好的辩护策略或者说是唯一的辩护策略仅此而已这个地方还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在他们决定好要去以丈夫是自杀为主题去辩护之后啊

律师问 Sandra 说你认为有什么证据和 Samuel 的自杀是吻合的吗也就是说他们其实是根据自己选择的叙事去反推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们的立场所有呈现的证据都要和自己的立场相符合是的况且啊找到意外坠亡的证据不容易但是你找到一个中年事业失败老婆比自己还强的男人不想活的证据那简直不是轻而易举吗这什么地狱玩笑哈哈

但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我还是想要强调虽然说争论的点在于 Samuel 到底是自杀还是被他杀但是真相真的不一定是两者中的其中一个在本丧讨论策略的时候 Sandra 她明显已经感觉到不舒适了并且她再次重申说我没有杀他很显然 Sandra 她对于要建造一个丈夫自杀的叙述来反击另外一个对她无端的指控这个对她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因为他本来就没做过是的所以前面我们说啊庭审是叙述和叙述之间的对抗这是一种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方式因为当对方给出了一个强有力的戏剧性十足的符合人性的故事的时候如果我方只在一味的强调无法被证明的所谓的真相那是必然会输的你只能用另一个强有力的戏剧性十足的故事去反击是的

所以啊真实的情况也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不是 Sandra 杀人或者 Samuel 自杀而极有可能是另一些你没有办法去辩护也没有办法得到任何的证据指向的可能性就像 Sandra 给出的推测她说我认为 Samuel 是意外跌落的而律师给出的回答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一点连我都不相信哈哈

其实最开始 Sandra 是没有立场的她的立场就是真相她想用真相打败叙事她觉得如果真相就是我没有做过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有罪不会有罪一直到 Vincent 跟她进行了这些对话她逐渐开始意识到自己如果不主动去选择无罪的立场可能真的就会含冤入狱所以说她才将目的从揭露真相转变为证明自己无罪开始帮助 Vincent 一起建立 Samuel 自杀的叙事

所以说从他们决定要以丈夫自杀作为辩护策略开始,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之后听到的故事都是那个叫做 Sandra 的作家和她的律师决定如何以生活元素作为经验去建构一个丈夫自杀的叙述,是的。

那接下来我们来聊一下影响个人叙述的第二个因素就是一个人的价值观或者说价值体系当我们的价值观和身份与某一种叙述相连的时候我们就更加倾向于相信他所建构的故事比如说我们前面聊到的那位多多病人检察官他当然不仅仅是在例行公事他的目标

每一句发言都带着强烈的个人价值取向是的我们可以很分明地看到影片中的女性证人和男性证人包括检察官他们又有完全不同的立场男性的证人无论是警官还是心理医生都更加倾向女主杀夫的这一控诉嗯警审的第一场戏其实就非常精彩了在没有别的物证的情况下仅仅是基于三滴血迹两位警官就给出了完全不同的推测嗯

男性警官信誓旦旦地认为死者是在高空被盾物攻击时的血迹溅出言语间暗示这是 Sandra 在暴怒之下的攻击而女警官则认为在三楼被暴力撞击后溅出血液留下了痕迹的可能性很低这需要男性的身体被推着越过护栏上半身倾斜悬空约 80 厘米然后袭击者也必须将身体外倾到很远的地方去大力攻击这种种的推测都与 Sandra 的体型和力量是不相符的嗯

其实这里我们就能看到女警官她使用的是一种女性视角是一种非常具体的女性视角她在考虑在那个情形下 Sandra 这种体格的女性有没有可能完成类似的攻击而男警官对女性的认知呢则是更加抽象的基于一种不切实际的偏见的

例如女性是愤怒的女性是歇斯底里的女人会在暴怒下出现无穷的力量在极度的情绪催使下杀死丈夫就是说哪怕是在法庭上男人也能轻易地把

自己的愤怒和非理性投射到女人身上你记不记得他们中间对可能性进行了一些诡辩男警官对自己的推测言之凿凿深信不疑而这个女性的血液分析师她说话更加周全一些就更加像一个研究员你知道吧她说基于 Sandra 和 Samuel 的体型差和力量差男警官的推测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直接坠落头撞到木屋上面的可能性是更高的那

这个时候男检察官开始揪着这个女人的用词开始怼他他说男警官的推测就算是几乎不可能但依然不是没可能

一开始呢这个血液分析师还在补充自己的结论他在进行一些自证他还在理性分析可能性为什么这么低但是在被检察官连怼了几次之后他几乎要在法庭上面翻白眼了很显然他被激怒但是他憋回去了这个庭审对三双方其实比较有利的一个条件就是法官是女性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法官是男的话

是否他的价值观会让他更容易接受检方的叙事当然同时他会认为辩方证人不够理性容易被激怒因此他的证言可信度更低呢是这样没错影片中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出于男性视角对 Sandra 的指控就是一开始检察官基于对 Sandra 双性恋身份的渲染呢更加大力地将她往婚姻中的不忠欲求不满的形象上塑造

认为她是一个浪荡的女人多次在婚姻中出轨并且反复地将她的情史挖出来指控她有杀父嫌疑其实我觉得从一个女性的角度来说呢在丈夫的活着的每一天出轨呢比直接把她杀掉其实杀伤力更大是啊你说的好有道理更不可能杀人是啊

如果你真的恨透了这个男人你就应该每天当着他的面和别的人调情对啊对啊对啊那在案件发生之前呢因为 Sandra 被她的女学生 Zoe 采访所以她留下了一段录音在这个 Zoe 的电脑上面那这段录音之后也成了在法庭上面的重要证据

录音当中 Sandra 并没有跟 Zoe 谈论很多采访相关的问题而是跟 Zoe 更加私人的聊天要说没有一点点暧昧的气氛不可能嘛多少是有一点的但是最后采访被楼上正在工作的 Samuel 越来越大的音乐声打断

简芳就拿着这段录音作为 Sandra 尝试出轨但是因为丈夫的打断没有成功进行下去结果一气之下杀了丈夫逃离难熬的家庭生活的这样一个证据所以说简芳一直在询问 Zoe 她说你有没有觉得 Sandra 在把话题引向与采访无关的方向你有没有感觉到她在勾引你她也问了 Sandra 你是否觉得男人故意打断你们的谈话而感到厌烦而

而 Zoe 的回答是我不觉得那是勾引 Sandra 跟我说过了在这个地方住很少有人跟她聊天所以说她感到很兴奋她想要跟人沟通想要跟人亲近这都是很正常的在这个地方呢我们明显能够感觉到 Zoe 和 Sandra 之间有了一些女性的连结她更能够理解 Sandra 的处境和那一刻她的行为然而男性的视角她关注的依然是女性对男性的不忠和背叛是的退一步说

就是你知道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你会觉得谁信啊就是

每天这个样子我习惯了我不觉得愤怒这可能吗我就只会越来越愤怒是的但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不是我们无从判断对你没有办法去你没有办法去知道我们不知道但我们知道的是 Cindra 为了最大的迎面她一定要修改自己的措辞是的她要减少言语中透露的对丈夫的厌恶以减少怀疑对但是反过来想一个男人如果在自己进行事业有关的采访的时候妻子在楼上

听着音乐开 party 他这个时候感到厌烦甚至是羞辱妻子这在很多人看来也是正常的吧对换言之你想要证明自己无罪你就要全方面的去否认自己对对方的负面情感即便大部分时候我们有怨恨他也不会形成杀机但是在法庭上展现怨恨似乎就等同于有杀人的动机他有这个可能性对所以以理解习惯等等等等这种说辞来代替真正的怨恨是更好的防御方式

其实你说到这个地方我就突然想到全程 Sandra 都有意识的在压抑自己对 Samuel 的那种怨恨之情检察官后来也问到他他说你是否怨恨过 Samuel 因为在轮到他照顾儿子 Daniel 的时候孩子出事故了他的视神经永久受损了他就变成了一个盲人了嘛 Sandra 就很勉强的说出她说我恨过但是只有几天的时间因为生活总要往前走

但是其实在那段录音当中在 Sandra 对文桑的一些坦白当中她对 Sandra 的那种不满和埋怨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当女性做出了不符合女性期待的行为的时候她就不会被喜欢而一旦不被喜欢呢她的叙述就会显得非常的不可信对

这和我们接下来要讲的第三点也很有关联就是说叙事它和社会背景与既有的权利关系息息相关叙事方面的研究专家文学教授 Amy Schumann 曾经说过讲故事是文化沟通方式和社会关系的一部分没有任何一个故事是在这些方式和关系之外从头开始讲述的

也就是说没有一段故事它是从真空开始的故事都是在文化语境中展开的这是一些不必被作者交代的故事的大前提而如果我们看到故事的走向和故事的背景有些不一致的时候我们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被讲述的故事本身不是这个大背景是的这可能是为什么我总觉得男性和女性的沟通它有一层巨厚的屏障

我们明明生活在同样的世界但我们却对这个世界有着全然不同的理解和描述我们的性别立场决定了我们最关乎的一件事情的哪个方面和如何补全剩下的叙述同样啊我也一直认为资本家和打工人是没有办法对同一件事情形成统一的叙述的

打工人觉得 996 是剥削而马云觉得 996 是福报佩索斯会觉得生活和工作是一首写奏曲 Work Life Harmony 他们应该共同谱写出公司的美好未来什么叫做生活工作平衡啊没有什么 Work Life Balance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哦天这个想法呢那天我听我的亚马逊打工的朋友说我简直是震撼了

贝多斯已经将自我剥削视作一种人类的优良品质讲真的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老板会发自内心的在意人工的人生幸福除非是利益相连时比如说因为我精神不好老请假我病了我辞职了那么对于老板来说再招一个人可能是额外的负担但吊诡的是很多时候呢你会发现处于那个权力天平下方的人他们必须要学会以上面的视角去看自己

否则他们就没有办法往上面走了并且在公司中对于这个现象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 align expectation 翻译过来差不多就等同于对齐颗粒度就是你要学着把自己的立场和老板的立场放在一起这可不是一个折中的方案就是拿着你的立场去贴老板的立场你要站在老板的立场来看自己就是对齐颗粒度里面这个颗粒度是老板的对齐是你的活儿

是这个样子的就是说如果一个员工他学会了以老板的视角对齐自己的话那么他是优秀的员工如果你让老板去对齐你的话那么你就是这个老板管理方式有问题所以说老板也从来没有被教育要以员工的立场看看自己啊因为那么看他很有可能会良心不安这开玩笑呢吗会良心不安那还叫老板吗真有意思说的对

我们需要意识到啊,我们每个观看者的经验和偏见决定了我们看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接下来两种视角啊,视角一就是 Sandra 是一个冷漠无情,极其聪明沉稳,深谙辩论之道的女人。她对丈夫的死活,她对丈夫的心理健康毫不在意,那些她小说中对丈夫死亡的想象不禁让人脊背发凉。她有着强烈的动机在冲动之下杀死这个拖后腿,自怨自艾的男人。

如果我们更加相信这种视角我们就更能体恤 Samuel 弱者的处境他暗中在关系当中感到窒息处在人生茫然无一的处境当中就算我们不认为 Sandra 直接将 Samuel 推倒了把他杀了也会更容易相信 Sandra 对 Samuel 的死难辞其咎但如果我们从第二个视角去看那么 Sandra 她是一个有事业心有目标对自己非常笃定的女人她爱着自己的孩子但是同时也非常希望能够专注于写作不让生活脱轨

也许她对丈夫的内心世界缺乏更多的体察她更关注于解决生活中实在的问题但是基于她对孩子的爱 Sandra 一定不会做出在自己家中把自己丈夫杀死并且让孩子发现的行为那在这种视角当中我们会下意识地为 Sandra 对 Samuel 的伤害找理由我们会跟她轻易地相信她说的每句话也会认为她的律师团队是正义的而检察官是在刁难人我们也会在孩子跟她疏远时为她处境感到难过

采取两种视角的人都存在也都不占少数但是无论认同哪一种我们都会自动的忽略那些与自己立场相悖的论述和证据其实哪怕是重新看这部电影的过程当中我们俩的视角也是不断在变换的我们也都在用不同的方法去补全这个故事虽然我真的不想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对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一种不自觉的叙述本能

但是需要承认的是以上的视角我们都有过也有过别的不同的叙述角度但是最后呢我们发现必须要跳出这些视角因为它们也都不准确对因为这个也恰恰地说明了我们对一些叙述的坚信不疑并非源于我们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来判断对错

对于一件未曾目睹过的事情我们是不可能获得完全充足的证据得出结论的那我们的判断其实是基于我们将已有的某些证据装进了哪种叙述里面导演呢他并不吝啬于提供与任意一种叙事相像或者相悖的证据我觉得或许就是在提醒观众我们对事实的坚信往往需要靠着忽略一些细节达成那我们也不要忘了我们选择去相信什么忽略什么也和这个个人的身份有很多的关系是的

所以最后说到的一个影响叙述的关键因素呢就是我们前面说的文化和社会我们身处的文化习俗我们的主流价值观会影响对故事的判断比如说在一个艳女的文化中 Sandra 就更容易被诠释成一个强势的不讨好的带来强烈情感冲击的女性角色她冷峻的不近人情几乎没有了那些传统的女性的优良品质

而在一个更推崇女性独立个人主义的文化中呢它就是一个强大的冷静的女性形象它应该是更多女性的标杆是的这里我想要补充一点啊就是在坠楼北大首映会讨论结束之后不是关于这部影片是不是女性主义的讨论以及女性形象的讨论在网络上面一直在发酵吗

然后导演本人也说影片中的女性主义在中国被频繁地讨论这个是我在世界上任何的一个国家都没有体会到的对这个也是我们后来发现很有意思的一个点那就是《坠楼》这部影片本身在全世界引发的讨论是非常不一样的对在法国和欧洲人们更加热衷于讨论影片中的哲学性和文学性他们会有大量的对于真实性这一概念的讨论

而在美国呢媒体更加关注于影片中婚姻关系的讨论以及 Sandra 这一复杂强势女性形象的塑造包括她这样的女性在面对婚姻生活时所遭遇的种种困境的体现而在中国呀对坠楼的讨论呢非常集中在女性主义的讨论也说明我们的文化会影响我们对叙述的关注点

在所处的环境中最受人关注的叙述方式会影响我们直接看到一个故事的什么面向就比如说我们中国的董强们 By the way 我觉得董强这个名字真的是太妙了他可以用来完美地指代某一类男性群体他们的发言已经和自己的男性身份融为了一体

在这个群体当中最为熟知的叙述方式就是性别议题不是什么需要被重视被提及的东西他们嘴上会说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围绕着性别差异旋转的但实际上就是因为关心女性的处境挑战了他们身为男人的权利和权威他们不愿意听而已这个与专业性是毫无关系的

所以说如果大家这个样子看电影那强子会很失望强子真的不愿意一看完电影就进入这种沉重的男女的讨论电影不应该是这么看的强子会开始说法语和女导演进行别人不能进行的沟通并且展示自己对古老法国文学韵味的懂

因为电影就应该按照他说的这么看他比导演更懂电影想要传达什么东西这个电影最重要的就是坠落的意向而且他会意为坠亡剖析这对他真的很重要

只可惜中国身份证他不能有字符呀不然他就会把北大董强 PKU 括弧我会译为坠王剖析写在他身份证名字的那一行强姿认为他和导演在法国文化上的连结足以跨过性别的不同那当然了在看这部电影这件事情上面他更愿意接受导演是法国人而不是女性局限在女性上面多么的狭窄对吧

还是应该把目光放在国别上对虽然有些偏题但是我真的很想吐槽 PKU 对身份的加持作用就好像博士会在身份后写下 PhD 医学博士要加上 MD 特许金融分析师要在名后加上 CFA 对

这我们公司不是有那种就是员工系统吗然后每个人就会给自己打标签嘛就是我是这个方面的 expert 专家然后我就看到很多尤其是香港分公司的人他们会给自己介绍的关键词下面添加一个 tagPKU 知道多少有点看笑了就是这跟你的 expertise 专业有什么关系吗皮裤

特别会穿皮裤就是离开了 PKU 的标签简直一分钟都无法呼吸了相亲的时候也要穿上秀上 PKU 标签的 T 恤就差把 PKU 印在脑门上面

不开玩笑啊但其实我觉得呢称自己又懂又强的这类男人多多少少是有一些无知而不自知的强子对于个人男性身份的强烈认同而看不见事实他只能看到自己严厉的带着强烈男性滤镜的事实所以即使他早已凭借着脸谱化的老中男人形象成为跳梁小丑但在他的每一张自拍里依然觉得自己强得可怕哈哈哈哈

所以我觉得啊每当我听到别人无论是影片中的人啊还是现实生活中的某些评论家言之凿凿地表达观点并且断言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们就应该这样去想我就会在心里问他为何会如此笃定呢因为现实中的证据是不可能提供那种完全的确信感的你懂吗就是那种确信感呢一定只能来源于自己对观念的强烈认同强保的确信感都是自己给的他好厉害那就是油盐不进啊我的妈呀

没有什么可以撼动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刚刚讨论了叙述的定义我们说叙事是一种本能也是我们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我们也讨论了影响叙述的因素包括个人立场、身份、价值体系和社会文化我们说叙事是一门将现实与虚构编织在一起的记忆这也引出了影片中的第二个很大的主题对现实和虚构的讨论

其实影片从一开始就引入了对真实和虚构的讨论并且这种讨论贯穿整部影片开头前来采访作家 Sandra 的女学生提问你认为一个人只能通过真实的经历写作吗 Sandra 说假设我遇到了你之后想到一个有趣的故事然后我决定把你写进书里你通过我的拓展以一种虚构的方式存在我的书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同时我也完全不了解你

女学生回答但你还是得首先先遇到真实的我才会有后续的创作也就是说在你创作之前还是需要一些真实的东西给予灵感你说你的书总是把真实和虚构混在一起这就会让我们想要弄清楚哪部分是真实哪部分是虚构这是你的目的吗

到了影片中间的庭审部分检察官指出 Sandra 在 2017 年说到我的书与我的生活息息相关辩方律师 Vincent 反对他指出 Sandra 总是说她的作品是虚构的检察官继续说 Sandra 第一本书是关于她母亲的死亡第二本书是关于她和父亲关系的不和第三本书是关于她儿子的车祸等等她的书应该作为庭审的一部分她的生命就在其中尤其是她的情感关系

到影片最后,Daniel 选择出庭的周末,他要求 Sandra 离家直到庭审结束母子俩当晚在不同的地方收看评论家对案件的看法评论家说:"毫无疑问,作家与角色的情感都是非常充沛的。Sandra Voighter 正是在这种模糊的感觉之间游走。我在一次采访中发现了这句令人不安的话。她说:"我要做的就是隐藏行踪,以便让虚构去摧毁现实。"

这里的三段对话也就对应了对虚构和真实的三层讨论第一层讨论是虚构和真实究竟孰先孰后究竟是经验限于故事还是故事限于生活还是真实和虚构交织在一起无法分清彼此第二层讨论虚构和真实是可以互通的吗我们可以从一个虚构中推测出真实的意图吗虚构究竟能不能成为控诉的证据

第三层讨论则更为精彩一个手艺高超的作家能否用虚构作为武器摧毁真实

或许当作家有足够的能力编写出精彩的故事人们便会把他讲述的故事当作是真实又或者人们会在作家虚构的手法中迷失迷失在对真相的捕风捉影里我觉得 Sandra 的这个例子可能更加能够体现将虚构作为摧毁现实的武器因为 Sandra 她可以在书中随意展示自己对丈夫的杀意但是就因为小说是虚构的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够将虚构的作品作为指控她的证据即便这些动机有可能是真的

你看这里就很有趣啊,如果你在一个虚构之上,也就是在小说里书写真实的自我想法,那么大家依然很难将它当作是真实。但是如果你以真实为基底去构建虚构的叙述,比如每一个人在法庭上的陈述,那么他们就很容易被认作是某种真实。对,我觉得这个微妙之处就在于小说里面包含真实的杀机,那么这个就是真实的虚构。

但是法庭上面的叙述则是虚构的真实那么你能够轻易地确定前者就是虚构后者就是真实吗不能两者都是真假惨本但是我们会有一种倾向我们认为前者更接近于虚构而后者更接近于真实我觉得可能也是就是它的处境不同小说为真实蒙上了虚构的伪装而庭审呢则是让虚构显得更为可信嗯

影片中有对现实和虚构交织的强烈暗示特别有意思的一场呢就是庭审之前的戏它铺垫了后面五场庭审的真实和虚构层层交错的结构那场戏呢是在准备庭审的过程中 Sandra 和 Vison 在练习之后的发言

Sandra 坐在屋中她面前有一个摆在三脚架上的摄像机而她的辩护律师 Vincent 和助手坐在 DV 后面通过镜头拍摄的画面看着 Sandra 讲述陈述内容并且引导她修改陈述

这个镜头中其实最有意思的是那台数码摄像机为什么会有一台摄像机呢我们都知道啊庭审中 Sandra 面对的可不是镜头而是法官和陪审团和其他的观众但是摄影机的存在会赋予她一种强烈的被观看的感觉

一种表演感会让他感觉紧张我们在面对镜头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表演欲是不是那摄影机的存在对于庭审准备来说是一种很好的策略它帮助 Sandra 在之后复盘的时候更能从第三方的角度去看待自己也就对应了 Vin 上之前说的

我不在乎真实是什么,但你需要从别人看待你的方式去看待自己。同时,摄影机还代表着观众的视角,它代表的也是在之后的庭审之中,导演的那个镜头。摄影画面它是一个媒介,我们只能从这样的画面中看到三转,也因为这台摄影机的存在,画面中出现了两个三转,一个是站在镜头后讲话的三转,另一个是摄影机拍摄中的三转,是一个画中画。

这是 Sandra 在用自己的语言对自己的形象进行再创作 Sandra 和她的律师在构建叙事的过程中也在创造一个名叫 Sandra 的角色这个角色并不是真正的 Sandra 他们会斟酌自拒会调整叙事的顺序会选择说一些事情以及刻意回避另一些事情

在反复的打磨和润色后一个无辜的无罪的冷静的 Sandra 的形象就被建构起来了那从这个画面构图上啊在小小摄像机画面中的 Sandra 比起真人是很小的也是模糊失真的这也代表着那个被虚构的角色他只能是简化的不具备真实人的复杂性

在似乎清晰的叙事中虚构出来的 Sandra 她始终是模糊的她没有实际她不是具体的人在这场戏中 Vincent 始终看着摄像机中拍摄的 Sandra 他关注的是那个虚构的角色 Vincent 是置身于角色之外的叙事创造者或者说他更像一个编辑

镜头在来回切他们始终不在一个镜头之中似乎是以摄影机作为标记将 Sandra 和 Vincent 分隔开而作为观众我们观看的角度和他们正好形成了一个三角作为观看者的我们作为联合作者的 Sandra 和 Vincent 以及被虚构出的 Sandra 这一角色

这一幕在为我们展现什么这是叙述形成的过程也在提醒我们在这之后看到的 Sandra 她说过的话她的举止都是进行设计过的我们看到的是 Sandra 在法庭上表演自己表演一个虚构的她

而更诡异的一点在于这个演员他本身也叫三转对我刚才也想说的可是更有意思的一点也在于啊景感摄影机的存在强烈的提醒我们虚构的成分是如此强烈但是我们接下来仍然会忘记他在庭室上的发言是一种精心建构的叙事我们会把它当做某种真实检察官的发言也是一样的嗯

这里我需要再强调一下,当我们说这些 VCR 庭审上面的发言都是精心建构的时候,不代表这就是假的,它里面肯定是有很多真实的成分,但是同时也有为了某种形象而润色的成分。那在这里我们也想展开讨论一下虚构和真实的关系。

首先我想说的是虚构和非虚构的边界真的很难定义一个很直觉的判断就是虚构和非虚构的区别在于对现实世界的参照也就是说虚构不是基于事实上真实发生的事情的但非虚构是虚构的题材包括小说戏剧和诗歌它们都需要人去发挥想象力

然而非虚构是基于事实的对于真实发生的事情不可以胡编乱造他的写作类型有报纸广告传记等等嗯然而基于我们前面的讨论我们发现这个定义呢它不能够提供清晰的指引去判断这个边界比如说庭审中的检方分明指出 Sandra 虚构的故事是基于她真实的生活的嗯

难道我们非得说小说是虚构作品只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对应的角色做了小说中相应的事情吗但也有可能主角做的很多行为和决策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有某个人的对应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那反过来说传记是基于真实人物的叙事所以传记是非虚构而小说是虚构可是在传记作者的叙事中被书写的人物不是更像一个角色吗他一生中经历的很多事情被收集起来进行删减 剪辑然后被解释

以至于就算是基于同样的历史材料不同的作者可以对一个人一生的经历给出全然不同的诠释和理解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历史人物总是在不断地被解释被误解然后再解释在每一个时期他们都有着不同的面孔再退一步说那法庭的陈述那是非虚构吧肯定是有真实的事情发生了可是法庭陈述的可能也只是作者虚构的创作而小说呢只是基于同样事实的另一种描摹

即使是纪录片它反映的也不一定是真实它表达的是影片创作者对故事的个人叙述和看法

将故事放入纪录片的叙事框架下它也是创作就连看起来完全真实的摄影作品也依然是摄影师的创作通过选取角度构图将什么放置进画框将什么排除在外我们看到的依然是被挑选压缩修改过的现实这个地方让人忍不住去想作者的意图因为特里耶以前就是拍纪录片的他可能也经历过同样的思考嗯

所以虚构究竟是什么它也许只是现实的拼接重组 舍弃和添加新的成分其实我真的觉得真实和虚构的关系就像是寄生弹诞生机的这个问题一方面呢现实会给予虚构灵感创作可以给予我们并不了解的人事物以他们为起点发展出来整个故事也可以是对现实的改变重编和拓展就像 Sandra 对她的女学生 Zoe 说的她说我可以看到你写出一个种故事但是同时我也对你好无了解呀

实际上这种虚构是精神分析流派防御机制当中的一种就是升华

在弗洛伊德的经典理论当中,由于人类社会的制约因素被允许表达本能是有限的,假设三抓在见到 Zoe 之后产生了想与她出轨的冲动,但是她碍于家庭无法实现,她就可以将这种冲动赋予自己书中的人物,让虚构的人物自由自在地去做这件事情,这就叫做升华。升华就是将利比多转化为社会认可的成就,主要就是通过艺术创作的这样一个过程。

而且很有意思的就是 Sandra 她始终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作品当中到底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这个问题这也让我想到当时 Fleabag 爆火的时候很多人都问 Phoebe Waller-Bridge 她说你觉得 Fleabag 是你本人吗你觉得有多少程度你是 Fleabag

或者说其他被问到同类问题的创作者们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难回答的问题就比如说虚构的人物有一些阴暗的想法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我们常常看到一些文字就会觉得这个作者他肯定是个阴暗癖不然他怎么可能写出来这种东西呢这些想法确实是由作者本人想出写出的某种程度上来讲作者真实经历了这样的体验

但是反过来看,我觉得虚构决定了我们能看到什么样的真实,我这里说的是打引号的真实,更多的意思是我们自以为看到的真实。心理学家 Brian Schiff 就叙述的功能进行了讨论,他认为叙述的功能就是 make present,使之呈现,这个呈现的过程给人类的主观经验,主观的思想赋予了肉体,也因此给予它们存在。

Brian 在他的文中说到,叙述将知识投入到现实世界中,经验、感觉、未成型的思想都有了形状,它们获得了实质,变成了除了内部漫游之外的其他东西,在进入社会世界的时刻它们变得活跃,在某种程度上,叙述将我们的主观经验客观化并将其投射到社会生活当中。嗯。

这些叙述超越其内在的价值突破未被讲述的封闭空间之后依然活着以这种方式叙述可以被自我和他人考虑可以作为一个对象被分析它们在语言或者在行动当中被文本化可以被评论也可以被带到其他的对话或者环境当中嗯

因此呢叙述作为我们内部空间的具象化影响我们对生活的总体感知不仅仅是现在而是连贯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因为叙事是将现在过去和未来融为一个连贯的整体的载体它是具备时间性的 Mark Freeman 认为叙事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反思和理解过去他认为理解总是我们从现在的角度出发回望过去因此他称叙事为后见之名 Hindset

反思为创造过去新的有意义的理解提供了空间那这种后见之明被称为恢复性的结识其实你说的这种寄生蛋诞生机的问题啊也被文学评论家 Jonathan Cooler 称为叙事的双重逻辑 The double logic of narrative 这个双重逻辑指的是在同一时间故事似乎既在叙事话语之前也在之后嗯

一方面呢我们可以说故事似乎在叙事话语之前就独立存在然后故事是通过某个媒介像是音乐写作影像绘画下的叙事话语传递出来叙事呢只是一种对事实的再现但是另一方面啊在叙事出现之前故事似乎并不存在

是这个叙事使故事成形展开来讲在叙事尚未出现之前我们没有办法理解经验嗯叙事它影响着我们体验事物的方式在这种模型中叙事是在先而体验在后因为叙事影响了我们会更倾向于相信哪一种是真实的亦或者哪一种故事真正的存在过我觉得这个观点就挺有意思的也就是说在我们还没有理解经验之前我们又还没有体验所以就没有那个故事啊

一旦我们通过叙述理解的经验体验才会出现是的我们以前对于情绪这个东西有过类似的讨论你还记得吗我们说语言会帮助我们更好地识别情绪的出现然后感知到情绪我们能够为不同的感受命名的程度越强我们感受到的情绪就越丰富所以说我们会觉得那到底是情绪在前还是语言在前呢可是你没有办法去命名它的时候你似乎就感受不到它对

对其实我觉得大家包括我自己有很多经历就是说我曾经有过一段不知名的被搁在

记忆深处的某种情绪感受吧在很多年之后你找到了一个方式可能你学到更多的东西你给它命名了你给它赋予了一种叙述的方式那么在那个时刻那段感受突然就成了过去未曾有过的体验对 在你讲述之前似乎这种体验它就不曾存在对 就是比如说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我们开始关注原生家庭这个问题之前大家都觉得我的家庭是这个样子

但是你没有觉得我的原生家庭它可能有一些什么样的问题它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的但是一旦你为你的原生家庭添加了某种叙事你会突然觉得这感觉极其的强烈所以我们在不能为一段过去发生的事情形成一个叙事或者一个框架的时候呢这些事件就好像不会被真正纳入我们的生命经验之中就像马尔克斯在《活着为了讲述》中写下的生活并不是我们活过的日子而是我们记住的日子

我们为了讲述而在记忆中重现的日子所以在体验还没有产生的时候那些就还只是一些被放适在记忆里面的事件是的那前面我们说虚构和真实它没有明确的边界所以在庭审中我们看到在很多的叙事里从真实到虚构的自然流动或者说庭审上的叙事都是基于现实的创作它从现实出发由现实作为影子最终呢就在某一步滑向了虚构滑这个词用的多好

对从一开始警察们对雪姬的讨论到 Vincent 大胆提出让我们来想象一下 Samuel 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时光到儿子最后说出了他记忆中的对话我想大概率也是掺杂着虚构和真实的对因为当时的画面是 Samuel 在说这句话但是其实他声音发出来是 Daniel 的声音所以我觉得他也是这样一个暗示

所以在我们在讨论事实并且试图理解现实的时候虚构它成了唯一的手段我们必须要试着推测那些看不见的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在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情况下究竟经历了什么想要做什么我们也必须通过一个人生前做过的事情写下的东西留下的碎片记录去拼凑出那个人的全貌是的

从创作的角度来讲我们被现实赋予灵感去创建虚构从还原真相的角度来讲我们依然无法避免在某些时刻从现实的证据滑向虚构的推测因为我们永远都无法目睹还原真相无论你掌握多少的证据都必须要我们在证据之间的空白之处进行虚构的填补

对那另一个从事实滑向虚构的例子呢来自于倒数第二场庭审也是全片中最激烈的那一场当 Samuel 和 Cinderella 争吵的录音在法庭中公放的时刻这里导演也给出了强烈的镜头暗示那一开始镜头给到的是法庭的全景啊我们听到的是他们吵架的内容之后呢就切入到了 Samuel 和 Cinderella 吵架的画面我们看到他们从晚餐到激烈的争吵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录音是对彼时真实发生事件的捕捉那段画面我们所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画面一定是某个人的想象但是是谁的想象是失明儿子的想象或许是三叶的回忆或许是导演在帮助我们这些观众去想象去为我们听到的声音赋予画面

最后在这段录音还没有播完之际又在两个人撕扯摔东西的混乱背景音中镜头再一次切回了法庭不同人对于这段最后的打斗又有了不同的想象这也成为了接下来争论的焦点

那在这场戏中啊虚构和非虚构再一次的混淆了我们以为自己看到的画面是基于录音的真实但那只是构想的画面仅此而已更何况录音本身也不过是真实的扭曲和缩影就像 Sandra 之后的解释嘛她说那段录音并不是真实的可能这是其中一部分如果你有一个特别激动的瞬间并且你全神贯注的在那个点上那肯定你就无暇顾及其他的了

它看起来可能是铁证但是实际上它扭曲了一切这不是真相那的确是我们的声音但那不是我们真正的模样

你看这句话又挺有意思的那的确是我们的声音但那不是我们真正的模样似乎 Sandra 她自己决定了什么是真实的自己什么不是即使我们听到了真实的录音哪怕是真实的画面在眼前播放我们依然可能会觉得说出了那样的话做出那种行动的人他不是真正的我因为在那一刻是在情绪激动下被

裹挟着往前走的并不是真正的眼见为实我觉得这个说法可能不是那么的准确确切的说应该是有过某些冲动的想法说出过某些冲动的话这些不能够代表现实的我但是那些想法那些语言确切的存在过无法否认的就是我们真实有过的阴暗面

假设情侣吵架在某一个愤怒的当口我真的就很想要掐死对方但是我没有下手那么我就可以说那些阴暗的想法并不能够代表真正的我但假设我真的下手了那么那些阴暗的想法就能够代表我真正的杀人动机你明白了吧就是什么是真正的我似乎是根据有没有真正把想法转换为现实中的行为而反推回来的

所以实际上那些在脑子里面的想法即便真实存在过那也不能够仅仅因为这些想法而定义现实当中的我毕竟我们还是三维世界的生物其实我又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情节在婚姻故事中也是在那一场最激烈的吵架戏里面 Adam 说出一句话他说我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都希望你死了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他们两个人在吵架的时候,情绪最激动的时候,讲出非常非常难堪的话。因为他下一秒他就跪在地上,他就觉得天哪我怎么会说出来这种话,然后这个时候 Nicole 也懵了,他就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然后这个时候他们 cuddle 在了一起,他们拥抱在了一起,就是因为我们都知道那个是口不择言。对,但是如果,我就说如果,这个妻子最后就消失了,

那么在那一刻他说我的话就非常容易成为他杀死妻子的动机可能是车祸死亡的剖析对所以他这个边界是非常容易被突破的是的所以假设以我们有没有最后扣下那个扳机作为虚构和真实的分界线因为我发现他其实很脆弱因为

在某些时刻我们是从真实滑向了虚构但是在另一些时刻我脑袋中的想法那些虚构的想法也可能在一念之间就冲出现实 Exactly 所以理论上来讲很多很多没有落实到行为的思想和语言都可以被说为是虚构的这真的很 shady 就是它很

怎么说很狡猾你知道吧我在想我们现在总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互联网上骂人是为了追责的但是假设同样骂人的话我就不去按下这个评论键我就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我就只是对着屏幕骂了或者我心里骂了那就没有关系那就可以是虚构的没有真实存在过呀毕竟法律是一个讲究实证主义的东西嘛是的是的至少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一个人的想法

就像我们只能推测 Samuel 的心理状态会不会导致自杀的念头但是如何能证明自杀念头的产生呢我们没有办法最后最有力的证词只能是 Samuel 之前有过自杀的尝试他有过吞服大量阿斯匹林的尝试这一点呢 Sandra 和儿子 Daniel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都可以从侧面去佐证这个其实就像我们做研究是一样的一个实验做完了我们只能说根据实验的数据很大可能性真实的情况是这个样子

但是你的实验总有局限性我们不能够完全忽略其局限以及其他的可能性全然相信一个结果前面我们聊到了影片中对真实和虚构这组概念的讨论也进一步阐释了叙事如何连接着真实与虚构它是一种编织的记忆也正因为如此现实和虚构从来都不会有清晰的分界线那么下一个很想聊的关键的主题就是选择

更确切地说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在现实不给出任何清晰的指引时我们该如何进行行动其实想聊这个问题是因为影片当中有一段很关键的对话就是发生在最后一场对 Sandra 儿子 Daniel 的庭审之前当时的 Daniel 呢他已经旁听了四次庭审期间其实法官有很严肃地找 Daniel 谈过话让他不要再来参加庭审因为庭审过程当中会展现出自己父母很真实很糟糕的样子难免会对 Daniel 产生伤害

但是他始终选择旁听即便这让他失去了对父母最单纯的信任和爱让他非常的破碎在最后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真相的时候他非常痛苦地找到法院派到他家里来的观察员 Marge 问他我自己不知道怎么办我要相信妈妈说的话吗而 Marge 清楚自己的工作只是帮助 Daniel 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而不是引导他说出某个答案

所以说他告诉 Daniel,当我们缺乏证据去判断一件事情,为这种证据缺乏无法判断而感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做决定,你明白吗?为了克服疑惑,有时我们不得不去决定倾向于一边而非另一边。如果你需要相信一件事情,但却有两个选择,你就必须做出选择。

于是 Daniel 就反问到他所以你必须虚构出自己所相信的东西吗 Marge 说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Daniel 接着说也就是说我不确定然后你告诉我我必须要假装我很确定 Marge 之后回答说不我说的是做决定那跟编造事实是不一样的嗯

我觉得这段对话真的非常有意思啊他想表达的点非常的微妙就是说很多时候尤其是在人生中很多重要的时刻我们做出的选择只是因为此刻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而已对不管它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这让我想到我上学期不是学了一门我吐槽了很久的课叫决策分析吗这么

这门课呢主要是教你使用一些数学和概率的模型啊建模方法帮助人们更好地去量化决策比如说如何做出最大程度优化我自己的期待值的决策如何计算那些可以帮助我们降低决策的不确定的信息的价值这个课一听就是 J 人上我们批人的决策就是啊今天我开心我干了

是的这门课呢需要我们做一个项目大概就是你要选择一个真实的场景去应用上课中学到的很多建模技巧

但是有一个很明确的规定就是说你不要去选择那些重大的人生决策作为项目课题因为这门课中学到的知识对这类问题不适用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些人生的重大决策它并不是理性推动的你没有办法给每一个决策后果一个价值你没有办法去计算因为这些决定它可能是激情推动的可能是私人感情可能是我们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就是一些无法量化的东西对所以最后学生大部分的项目呢就集中在了经济商业或者工程的分析项目上因为你它所有的每一个可能性你都可以把它量化成钱和时间对你都可以用某种方法去量化它更多的效率啊更多的金钱收益啊反正等等吧

那当时我看到这个项目要求的时候最直接的感觉就是这种理工课它真的只会教给人们一些 skills 一些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技巧但它绝对不会传授给人智慧在对一个人人生影响至关重大的决策上它是束手无策的比如说你要从事什么样的事业你要不要结婚你要去哪里工作你要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你要如何过上有意义的人生你都

你都没有办法用这种量化的方式给自己做一个什么建模呀模拟呀这种智慧真的是你要有一些人生经验而不是说你通过一些技巧来垒起来的就像宫崎骏太太在她这个晚年的时间她才能出一部动画电影叫做你想要过怎样的人生她才能去想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但吊诡的就是我们人多

多少少在做重大的人生决定的时候都希望自己的选择是合乎逻辑的是有理有据的是深思熟虑的但更多的时候呢我们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就是做了一个决定你就只是做了一个决定而已尤其是在一些理性无法抵达的决策领域是的那让我们现在来思考一个场景啊

你必须做出回应

就在那一刻就在那一晚 yes or no 没有明确的理由和证据指向某一个回答你已经思考了三个月了但你必须要给出答案是的于是你 say yes 为什么呢可能只是因为那一晚的气氛浪漫的场景或许是因为道场的青铜行有殷切的眼光或许只是因为对方跪下的那一刻的傻笑和额角因为紧张渗出了汗珠或许是因为

或许只是因为那一天在荷尔蒙的作用下你泪流不止了总之你做出了那个决定又因为没有什么明确的强烈到会让你后悔的理由所以你们就结婚了那些过去纠结的权衡利弊从来没有哪一方说服的另一方理性上这种胶着仍然持续着但决定已经做出从今往后你只能按照当初决定的那般去生活稀里糊涂的 say 了 yes 想了三个月的时间稀里糊涂的 say 了 yes

其实我觉得往往两个选择不管哪一个都要面临一些得到和失去没有一个百分之百比另外一个好所以说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意味着哪个是对的或者错的它就只是一个选择而已很多时候我们先做出了选择然后我们再为自己的这些人生选择赋予了理由

因为不断地书写自己的故事给过去的决定赋予种种种种的理由是我们的天性即便面对证据推理不足的情况我们依然希望自己的决定是合情合理是有事实根据的这是我们在面对很多选择困境时候的本能

我们会在选择的前后想尽一切办法给它赋予意义在决策之前我们会做出很多很多的推测以最大程度的控制决策所带来的后果那决策之后呢根据结果我们反推当初决策的对与错并且形成与个人已有身份相符合的叙述那就打个比方吧我们有个朋友最近啊他人生非常的飘忽不定他在纠结要不要买个比较贵的房子

他现在认为买这个房子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因为这个房子的地理位置它的房型院子都非常符合他的预期所以他认为以他现有的预算之后的装修和维护都是可以做好的而且居住体验一定会非常好所以即便定价是有些高的他也想要把它买下来

于是我就问他说如果之后装修和维护的麻烦程度远远超出你的预期你对居住的热情已经消磨殆尽了那你要怎么办他说那我就卖掉这个房子的地理位置也不愁卖个好价钱这个例子就是在说在买房之前我的这位朋友用很多的理由让自己确信这是一个自己会想要住下来的房子买房是一个遵从自己本心的决策但是一旦买了房却没有得到满足预期的结果他就会立刻改变对这个选择的叙述

也就是说当初我不买房子就好了没这么多麻烦事或者说我当初的决策就是脑子一热或者说我把买房的目的改为投资我能把它卖出个好价格我们情愿相信自己做出了合理的选择直到它带来了不尽如人意的结果反之是遗产的有可能我们做出了一些非常不合理的选择但是它带来一个非常好的结果

由此可见呢决策本身的意义其实是我们之后所赋予的对这个也是现实和小说一个很大的区别因为现实中你的决策永远是凌乱的永远受到很多随机性的影响是的但是在小说中每一个人物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意义的所有的决策都是有动机的都是符合人物性格特征的都是推动剧情走向和人物命运的是的没有白说的一句话没有白干的一个动作没有白放在墙上的一把枪

yes 换句话说只有在叙述中我们的人生才是有序的不会有无因之果也没有无果之因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人们总是做一些意味不明的事情真的比来很多人生重大决策稀里糊涂就做了像是什么读博呀结婚呀出国呀又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机会讲一讲我大学的应用数学学位是怎么来的了稀里糊涂地读完了一个本科双学位其中一个竟然是数学竟然是我最不擅长的数学哈哈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对官方的发言是在读临床心理学时我逐渐发现如果我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研究员我必须要懂得如何处理分析数据如果我有一些数学的背景那么我将会在这个专业发光发热

但真实的原因呢?真实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上高中的时候读了太多 AB 的课,它全部都换成了实打实的大学学分,所以说我的通识课程不到两个学期就上完了。而我的心理专业课必须要达到一定的学分才能开始上,在这个学分的空档呢,我就开始跟着我的各路朋友一起蹭课上。好巧不巧,我所有朋友都是学应用数学,什么经济啊,计算机啊,这些个专业,他们通识课都是一样的。

结果我左蹭蹭右蹭蹭前两年上了老多老多的数学课和计算机课蹭着蹭着就蹭够了一个腐朽的学分然后突然发现再蹭一蹭就能蹭双穴位了对啊对啊结果最后两年又蹭了几个课直接蹭出了一个双穴位稀里糊涂就毕业了

最好笑的就是我的第一份正经的工作我的老板就是看上了我的数学专业在医院里面很罕见后来我的 OPT 如果用我正经的这个临床心理的学位我就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是因为数学它是 STEM 所以我就有三年的时间结果我就以学数学的的这个身份蹭了三年的班上我觉得

我觉得真的就是这样啊这种稀里糊涂做了很多计划外的事情的高发人群呢还得是你们 NFPNFP 系列像我这种我觉得还好我经常在小吴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三个月之前就开始布局完成这件事情然后我就觉得这简直就是魔法我已经在布局五年后的生活了 FYI

但是你看啊无论你当时做这个决策的过程呢是多么的随机不假思索你还是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去解释它就是你有很多的朋友在上这些课然后你就蹭着蹭着蹭出来了其实真实发生的事情就是我上课了对

只是这样而已我找朋友玩了我上课了对当我们事后去解释它的时候还是会让它听起来有一些前因后果对对但其实在那个当下选择的原因真的非常非常随机你可能只是恰好有些课可以选只是恰好你那段时间没有什么安全感只是恰好它的时间比其他时间合适我恰好朋友特别好

对就恰好你同学特别好但是你不能够跟你的面试官这么说你不能够跟一些正经的恰和那么说你知道吗我觉得尤其是在人生的重大决策面前你很多时候做决定的过程呢就是在解放日记那期我们提到的信仰承越就是一种在理性选制的情况下那种完全有直觉激情和信仰指导做出的决策就像在最后一场庭审之前 Daniel 的那样因为没有任何的实证证据因为理性没有办法指引

所以他只能做出关于信与不信的关键音乐我看网上有很多人讨论丹尼尔究竟有没有为了救母亲 Sandra 编造一个之后在法庭上说的认为父亲有自杀尝试的证词其实我觉得这不重要

他说的这段话究竟是真正发生过的还是他想象的回忆中的父亲说过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Daniel 找到了一个叙事去支持他自己的决定我想如果让他去作证父亲没有自杀倾向他依然也可以做到嗯

甚至让他找出一种叙述证明他妈妈有杀人的倾向这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唯一一种能让他在当下的现实也就是他爸爸已经死了他身边只有他妈妈这种现实当中继续生活下去的叙述就是站在他妈妈这边证明他的无罪

这点很有意思啊就面对着眼前的现实我们固然有不同的叙事去解读它但是相信某一种呢会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好过一点对啊所以我认为最后 Daniel 在法庭中说出的那个叙事是支撑他决定的论述是保护他自己的叙述也是让他的选择成为真实的途径对

推开来讲呢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比希望自己做出的种种决策是合理的是有实证支持的但是这些决策发生的当下呢可能都是缺乏明晰的证据的所以我们会在事后为自己说各种各样的故事关于我们为什么去某个城市关于我们为什么会选择某个专业我们要以什么作为事业又要和谁相爱情侣们之间经常会玩一个游戏啊就是不厌其烦地隔一段时间问对方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呀也是

也是我们需要告诉彼此告诉自己一些故事那真实的情况其实就是你喜欢了就喜欢了嘛你还有什么理由呢我的天哪你可闭嘴吧这话你可不敢跟你对象讲人家要是这么问不就是想要听你认真地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想听点有诚意的话吗认真地编一点有诚意的瞎话你给人家来一句喜欢就喜欢了我有什么好说的就想一想就开始生气了

但是其实我觉得反推回来好像也说明了人真的需要有有技巧的叙述来买账别人嘴里面的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啊就会让我们觉得悬而未决没有说服力没有安全感那你凭什么就选择了我这个人呢就是啊我觉得恋人特别喜欢这种爱的陈述呢就是因为在这种叙事中我们都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人对

如果不是因为某种命中注定的姻缘如此特别的两个人又是如何能在一起的呢想想就是一个神话

这种叙述它就像一种誓言我用长篇累读来说明爱一个人的原因那更多的含义是我真心的相信你身上有这么多值得我爱的点对这种叙述对于付出爱和接受爱的双方都很重要尤其是在长期关系这种需要绑定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下半辈子的情况你的理由更要充分且必要要显得就是极其的坚定不已

那前面我们讲了叙事和真实的关系以及叙事和选择的关系我们说叙事是一种服务于人性需求提供生活连贯性甚至能帮我们在现实中继续生存下去的东西那最后一个环节我们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一下我们聊聊人们为什么如此需要叙事以及对这种叙事的深度依赖容易形成的悖论那首先啊为什么需要叙事

因为一个没有叙事的世界是无法被认知的没有叙事的生活是过不下去的没有叙事的个人是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哲学三文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大家发现吧我们最强的分享欲就是把自己的一天或者从哪里道听途说别人的经历用一个故事的形象讲出去老俞你能想象你一天不给别人讲故事吗

我首先我不能想象因为这种时候我是过过的我真的有过我每天都在一泪洗面你确定有过吗有过就是说到底在什么情况下你一点分享欲都没有了我不是没有分享欲就是很多事情我捋不明白我不知道怎么分享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毁灭吧不想活了是这个感觉啊就是当你不知道将自己的感受如何传递出去的时候

其实就是你对这个感受缺乏一个叙述对以前不是经常你想从我嘴里面抠出来什么故事然后我咋说也说不明白然后我自己急眼地开始哭甚至当你想要把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传达给我的时候你又给我唤醒了一个故事场景真的画面感有了对我们

我们开头的时候有说到过叙述是一种硬性的需求它帮助我们理解世界因此它与生存是息息相关的心理学里面有一个理论它认为故事似乎存在于我们固有的处理周围世界的方式当中这种被称为叙事思维理论 Theory of Narrative Thought

在这个理论当中他就观察到大脑会处理我们周围发生的日常感觉和事物并且将这些按顺序发生的感受编成一个一个的事件这个当中的前后顺序非常的重要因为当我们试图解释现象的时候我们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它们过去的原因

这是因为我们的世界观察依赖于对时间的线性概念我们寻找过去如何塑造现在或者现在如何塑造未来因此我们对因果关系的理解与序列性密切相关这个发生了然后那个发生了序列呢它又与时间是息息相关的也就对应了我们刚才说的叙事的时间性质

你指出的这个观点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你提到我们所认为的或者我们感受到的因果关系很有可能只是见过这个故事带来的一些效应我台的老朋友萨特曾经提出这样一个观点

他说真正的故事并不存在因为如果你认真地审查这个世界你会发现它是完全无序的或者说是无法知晓的所有对这个世界非虚构的阐述无论是传记小说还是那些所谓的人文社科的定量研究都不指向这个真实世界那很多时候呢我们只是强加赋予了生活意义但并不存在真正的因果关系萨特在 1938 年的李承碑小说《恶心》中哈哈哈哈

我们的老朋友萨特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有趣连他的里程碑小说都叫做恶心就是我觉得在所有负面的形容词里面他选了最恶心的那个做他的标题你干嘛呀不要以一个标题来评价一个作者

但是你知道吗萨特其实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他的剧作非常的有名还有一些代表他强烈个人风格的名字比如说这公顺的妓女苍蝇禁闭魔鬼与上帝等等我觉得很好奇苍蝇这本书在写什么它听起来比恶心还要再恶心一点

内容倒也不是很恶心了那其实萨特所说的这个恶心呢是一个哲学术语有点类似于我们之前说过的家谬的荒谬就是说当一个人一旦穿透了很多事物的表象看到这个貌似井然有序的世界其实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的时候没有什么东西在保证这个世界的秩序而仅仅只是一片巨大的混乱混沌和荒芜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恶心的感觉对

这种感觉就很类似于我们今天说的人本来正儿八经地沿着生活的轨道有序前进然后突然就被创飞了然后你突然意识到鬼也没了你也不知道你自己在哪里这个世界根本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泥沼是一个草台班子那种极度的不适应感所以这本书的主人公具体是被什么样的感觉恶心到了呢很多很多这本书它是一个日记题所以主人公其实在方方面面从生活的表象到生存的根本上都感受到了恶心

我举一个和今天节目有关的例子啊书中的主角罗根丁正在撰写一位 18 世纪末历史人物罗勒邦的传记但在这个过程中啊罗根丁就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整合关于罗勒邦的种种资料的矛盾面他看不到一个清晰的角色

只有一系列无法调和的混乱的行为和无序的动机萨特认为如果我们诚实地思考自己和他人我们将发现自己不是一个角色因为一个角色它是有自己清晰的目的和方向的我们只是处在一种盲目的无序的混乱的状态那些所谓的性格动机以及我们给自己的身份赋予的种种标签都只不过是强加于我们这个混乱的人类体本身的一个

他们都具有与现实完全不符的那种清晰感和鲜明感,换而言之,我们的生活它可不是故事,真实的人他不是虚构的角色,无论这个角色有多么的丰满。萨特在《恶心》中写下了以下非常经典的片段,我一直很喜欢他的语言,我觉得非常优美,他写道,

你生活时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环境在变化人们进进出出如此而已从来不会有开始日子一天接着一天无缘无故的这是一种没有止境的单调乏味的家法时不时你会做部分小节你说我已经旅行三年了我在布威尔已经住了三年但是也不会有结局你不可能一劳永逸地离开一个女人一位朋友一座城市再说一切都很相似

两星期以后上海 莫斯科 阿尔及尔都是一回事有时这种感觉很罕见你检查自己的位置发现你和一个女人连上了你又被卷入一件不光彩的事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一长串的日子又开始了你开始做家法小时 天星期一 星期二 星期三 4 月 5 月 6 月 1924 1925 1926 这就是生活

可是当你讲述生活时一切都变了只不过有某种变化不为人们注意罢了证据便是你说你讲的是真实的故事仿佛世界上的确也有真实的故事事件朝某个方向产生而我们从反方向来讲述

你似乎从头说起那是 1922 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我在马鲁姆当公证人的书记实际上你是从结尾开始的结局在那里他无形但的确在场是他使这几句话具有开端的夸张和价值

我一面散步一面想我的结局不知不觉地出了村这句话就他本意而言表明说话的人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与其欲相隔万里即使有事件从身边掠过他也视而不见然而结局在那里他改变了一切在我们眼中说话的人已经是故事的主人公他的反闷他的结局比我们的反闷和结局要珍贵得多他们被未来的热情和强光照成金黄色叙述是逆向进行的

瞬间不再是随意的堆砌而是被某一个故事结尾着住每一个瞬间又引来前一个瞬间天很黑路上没有人这句话被漫不经心地抛出仿佛是多余的但我们可别上当我们将它放在一边这是信息到后来我们才明白它的价值主人公所体验的这个夜晚的一切细节仿佛都是遇事仿佛是诺言甚至可以说他是体验到那些诺言性的细节

而对那些不遇是其遇的事情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们忘记了未来还没有到来那人在毫无预兆的黑夜里散步黑夜向他提供杂乱而单调的财宝他并不做选择我希望我生活的瞬间像回忆中的生活瞬间一样前后连贯井然有序这等于试图从尾巴上抓住时间

我突然想到我小的时候会在看完一个非常非常精彩的故事之后顿入虚无就是我记得有一次我因为一个故事整整抑郁了三个月的时间完全不想说话不想过自己现实的生活感到无聊没有尽头怎么说呢就好像我陷入了一种哀悼我哀悼自己的生活永远都写不成一个精彩的故事

我觉得并不是我们的生活写不成一个精彩的故事,而是我们没有尝试那么去做,或者我们没有能力那么去做。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就是每个人的一生尽管在别人眼里过得再平淡,你仔细地把它拆解开,你选取出那些有意义的,有预兆性的事件,它都可以被拼成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

反过来讲也一样一个再精彩的人的一生如果你把它抽出来放大成一年一年一月一月一天一天一分一秒见到的每个人说到的每句话你会发现是那么的无聊乏味

其实我是想说我对恶心的理解在于在那个当下我们总是没有办法去形成一个故事的一段经历有了一个结局之后故事才能够形成所以在事件发生的当下你并不能够察觉它的意义好像在那个当下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做这件事情又有什么意义那你在每一个当下其实你那个恶心的感觉是随之而来所以你在每一个当下的时候你只能漂浮在这个经验之上你不能往下去潜我们活着的每个当下都是恶心的

理论上来讲理论上来讲是这个样子就是你在生活的混沌中你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整理的眩晕感其实我觉得这种眩晕感恶心的感觉还来自于你接受了你不得不接受吧生活根本无从整理你也可以去好好整理你只需要自欺就可以我

但是你想要诚实地活着你总有某个时间段你是要接受这件事情的因为它就是无序的它就是混乱它就是没有意义的这种恶心就是你想要整理但是你不知道怎么去整理你也发现你不能整理我觉得是我接受了它不能整理

你会发现人类特别奇怪的一个点就是啊我们特别想给很多随机出现的东西找因果找解释这可能也是这些年玄学如此受欢迎的原因我自己常常没有这样的感觉啊某一刻我就很烦躁很烦躁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我好想知道

可能有很多也许是今天工作不顺利也许是有一些积压了的没完没了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天气很热也许只是因为生理期但就是此时此刻为什么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烦躁的突然想在街上打滚这件事情是完全找不到原因的

它可能就是非常随机的非常突然的一个状况但是我会孜孜不倦地为它找理由有的时候吧看着玩激光笔的小猫苦思冥想这个红点它到底为啥不见了的时候我就会觉得我可能就只比它聪明一点点而已但是小猫不会感到恶心小猫找不到红点的时候可能也会恶心一下吧哈哈哈哈

也许是这样呢我们也许真的就没有比这些小猫要抢哪里去是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要接受这个生活它就是无趣的混乱的那么它可能也就真的过不下去了就是过不下去每一分每一秒你都没有动力去做任何一件事情你就是想死啊那我活着干嘛

所以我觉得叙事呢是帮助人们克服恶心的一种方法是的叙事对我们的重要意义啊在于它帮助我们在这冗长的毫无意义的世界中开辟出了一个清晰的意义道路嗯它让我们整理人生了解自己确认社会身份和存在让我们知道我们做的每件事情我们认识的每一个人它都指向了某个终点嗯

我之前看到一个很类似的观点来自 Nathalie Taylor 她说编写故事能够帮助我们把世界变得比实际更有规律一些嗯所以叙事顺应着我们不断寻求理解的内在的驱动力其他的心理学家也有类似的观点因为我们对随机对混乱感到恶心感到厌烦因此试图将生活组织成叙事以强制使我们周围的随机性变得有意义是的如果我们还想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那叙事是必不可少的嗯

因为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当你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无意义感很少的人能够成为快乐的西西弗或者尼采比亚的超人更大的可能性是普通人会得上抑郁症所以就像萨特自己说的你必须选择生活还是重新叙述

因为在叙述开始之前我们的人生一片混乱毫无意义而建立个人叙述就像是找到了某个确定的锚点我们可以确切地说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人生我们的存在是有某种目的和意义的而且我们作为人类的自我定义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我们如何讲述自己生活的故事的也是因为这种刚需的存在使得叙述本身具备了疗愈的性质

心理治疗中有一个流派就叫做叙事疗法这是一种帮助人们接纳并且成为他们自己人生的专家的一种疗愈方式在叙事疗法当中一个人的一生的故事会被强调与那些事件和经历进行互动在这个过程当中人们给这些经历赋予意义他们反过来也会影响人们看待自己和世界的方式而叙事疗法的目标就是有意识地建构对人们的经历提供意义的叙事或者说给人们提供积极的有功能性的身份的一个故事线

但是我觉得将自我认知和身份叙述联系在一起呢有时候也会变成一个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它会带来自欺很多时候我们都忘了萨特说的那个真实的故事不存在我们会把那个讲述的故事当成是真正的自己当你一遍一遍地说我是谁当你一遍一遍地对自己重复那些故事的时候你似乎就相信那个故事中的自我形象了

就比如说为了申请工作申请学校写过这个个人陈述的我自己总会有那么几天的时间觉得哇 我的人生好有目标好有方向我好惊讶一句话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好整洁

因为个人陈述的叙述方式就好像我人生的每一秒钟都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在想什么完全清楚自己的每一个决策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我才去做的这么多年我就是为了这份工作这个学位而努力的写着写着我自己都要信了你从小学的开始就立志成为世界上伟大的数据分析员对

对但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很多的结测和它的结果都非常的随机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数学这个专业的来历但是现实就是老俞一个可能全世界不是最讨厌但是也是前 10%讨厌数学的人再读一个生物统计的研究生以后还要去医疗系统里面做数据女工人生嘛

一如反掌我觉得基于同样的人生经历一个人真的可以写出完全不同的本子对啊就是我反观我自己的人生我真的可以写出就是我想要成为科学家我甚至说我要造火箭我要成为什么什么博士就是我可以写出完全不同的人生目标的陈述 Why not 我每一篇文书都可以做到言之凿凿我就是想要做这行我生下来我就对它感兴趣但是它可能都不是真正的我嗯

其实我后来有想过明明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现编的现写的为什么这些大学还如此执着于让我们写个人陈述这样的东西呢我现在怀疑他们就是考察一下你编撰自己人生的能力你的叙事能力还真不是为什么我们在交了简历的同时还要去交这个个人陈述啊

因为简历和个人陈述的信息它是高度重叠的呀我在做这期节目的时候我也想到简历和个人陈述的关系呢就特别像真实发生的素材和在这些素材之上进行删删减减刻意的着重和减弱然后得到的一个精秀的叙述与其说是证明我先生适合干这行不如说我是在宣誓我就是想干这行嗯

我历经了千辛万苦把自己和想读的专业联系在了一起然后通篇表达对这个专业的激情和爱意这难道不就是一种爱的宣示吗我的天哪大学让你在编写这张材料的过程中说服自己我就是想做这行这就是我人生的召唤和热情所在我就觉得啊就好像是我们高中毕业大学毕业的时候这就是我们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个关卡我们必须要将自己过去的经历整理一下然后呢无比确信这就是我们自己然后走向下一个地方

所以我觉得这也是一个你可以用来使用的一个工具就是假设你要申请博士它是一个五六年的一个 commitment 你在写你的个人陈述的时候你觉得无比的费劲这可能就说明了什么对这可能就说明了什么对你说的没错当你发现你自己写这个个人陈述无比痛苦的时候当你发现你要用很多很多的功夫去把你自己和这个东西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很有可能说明了你们并不是那么的合适你们可能不是那么合适呢有点牵强呢是的

其实我觉得与其说是宣示我更觉得这是一种确信还是我们拿这个个人陈述做例子啊我以前写个人陈述的时候几乎就是把简历里面的东西罗列出来就是我干了这个干了那个会因为有些事情听起来啊还挺厉害的觉得自己还不错

但是我后来发现这并不是一份有说服力的个人陈述我开始发现这些事件之间的空白从这些事件这些项目当中对于技术对于行业我学到了什么东西这对我有什么样的改变引领我去什么样的未来这些空白

没有人会告诉只有我自己能去辩写但是我千辛万苦费劲巴拉地把这些发生在我职业生涯当中的事件都连起来的时候我就会确信他们的发生一定是因为这条路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好厉害我觉得也不是让别人让面试官去确信我觉得是我自己的一种确信因为宣誓的话它像是口头上的承诺你很容易对它提出质疑但是这种有我自己履轻的故事线那就是很难被挑战的自我确信

我记得老宇经常在我对自己感到泄气的时候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不要对自己下定义不要急着给自己下定义你只会让自己和定义下的自己越来越接近没错就是这样的同样的道理你还可以反过来利用它你可以强制给自己下定义说其实我也没那么烂吧这个样子你就能很快地熬过那个泄气的时间段由此可见人真的在绝望之下容易病急乱投医你随便丢一个叙述给他正好这个叙述能够解释他现在解释不了的经历

于是他就这个样子轻易地接受,并且确信自己就是这个样子。其实我还是想说那个原生家庭举例子,当一个人发现自己人道重量一事无成的时候,你突然间发现,我可以用原生家庭这个东西来解释我现在所有的不幸,他会非常的开心。他会觉得,原来我活到这个份上还一事无成,是因为在我三岁的时候我母亲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一切都说得通了。一切都说通了嘛。

所以我就发现人们总认为一件事情它能被解释它有原因了它就合理了就可以心理接受我就过得去了但其实根本上最难的一点还是在于接受本身不是吗扪心自问你能接受一件事情它就是发生了没有别的原因吗我觉得对于

对人类来说这是一种过于残忍的体验是的是没有办法的去诠释是我们的天性就像影片中说的那句话没有证人也没有人认罪但我们必须去解读是的这就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倾向会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加害者或者是被害者是的那在影片中我们也看到啊如果一个人过于的沉浸在为自己书写的人生叙事之中就很有可能走不出他剧情的局限性这个案例就是影片当中 Sandra 的丈夫 Samuel

他在去世之前陷入了无法逃离的人生困境,儿子 Daniel 四岁那年,Samuel 因为出现了一个绝妙的灵感,所以在家里面写作,没有来得及去接小孩,于是他叫保姆去接,结果在回来的路上,Daniel 被摩托车撞了,他的视神经永久受损。

Samuel 的人生在此之后似乎不断地在向下坠他认为孩子是因为他的疏忽而失明的因此他不断地责备自己他充满内疚而且从未放下过这种愧疚夫妇两个人在医院陪伴 Daniel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们欠下了医疗债务

Samuel 开始使用抗抑郁药,而且对药物有了一些依赖,于是他坚持搬回法国乡下的老家。在这里,他计划着亲自在家里面教育 Daniel,辞去教书的工作,靠写作挣钱,并且翻新房子,将一部分作为 Airbnb 租出去,这样可以大大地节省家庭和教育上的开支,还清债务。因为夫妇两个人都是作家,他们也可以在这里心无旁骛地在这个幽静的乡下写作。

但是事实并不如他所愿的那样顺利,他因为照顾儿子,家务,防护翻新的工作,而被剥夺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钱和时间根本都不够用,他陷入了一个恶性的循环,他失去了写作的动力,他放弃了写小说,可是与此同时他的妻子出版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因此他必须要逼自己写作,但是他并不想让自己写作,

并没有能够集中的时间和精神力他尝试通过停止服用抗抑郁药让自己回归正轨也尝试开启新的自传体小说写作项目但是当他把项目进程发给出版商的时候得到的又只有沉默他每一天都要直面自己的失败和妻子的成功在这样的境况之下他和 Sandra 发生了非常激烈的争吵他找到了一个能够解释自己失败的叙述那就是他对家庭的奉献

在他的叙述当中他自己的时间都奉献给了 Daniel 和 Sandra 儿子获得了特殊的照顾教育资源与父亲亲密的关系 Sandra 获得了写作上的成功都是因为 Samuel 在背后处理生活的琐碎嗯

Samuel 肯定了这种叙述似乎就能够肯定自己到目前为止所做过的努力与所遭遇的不幸都是有原因的他在他的咨询师那里会说同样的一套话咨询师对他的肯定能够让他获得些许的治愈因此可以说困境中的 Samuel 需要抓住这样或许不那么真实的叙述方式他才能够活下去

说到这个咨询师啊我记得我们当初也有一个讨论就是说心理咨询师在法庭上作证这是符合道德的吗包括从咨询师的发言状其实很容易感受到他是想要捍卫自己受访病人零自杀记录的是的

首先咨询师在特定的情况下是可以违反保密协议的这一点我们先不讨论了其次一个心理咨询师用来访者所陈述的事实在法律上捍卫来访者并且控诉被告这件事情本身可能会让很多人去质疑他的专业性我觉得问题在于咨询师并没有能够分辨叙述和真实的能力作为一个咨询师你应该知道你所听到的是来访者单方面的叙述

他口中的世界不一定和事实完全相符就像 Sandra 捍卫自己的时候说的那样如果他去看一个咨询师很可能这个咨询师口中的 Samuel 也非常的不堪就像 Samuel 咨询师口中的 Sandra 是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伴侣是一样的

只能说他缺乏一个受访者走入咨询室心境的基本的想象我也想到我们之前在格楼合作那期说过一个观点很多时候人需要去找咨询师是因为我们的人生叙述上出现了盲点他家是因为我们被困住了一种视角去看待自己的人生故事我们看不到别的可能所以我们才需要一个专业的倾听者去帮助我们看到并且建构

另一种人生叙述的可能性那一开始访问者带到这个咨询室的人生叙述一定是带着强烈的个人偏见甚至是个人想象的然后这一点我觉得也是电影中咨询师形象的一个暗缝他们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开药治病的医生他们追求的是某种指标像是什么减少死亡率或者增加康复率而忽略了来访者真正的心灵诉求他们把它当成一个病人并非一个完整的人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这是对咨询师的暗讽还是

specifically 对男咨询师的暗讽还是对男人的暗讽因为这个其中的男检察官男咨询师男警察男记者都好像特别能够共情被害者 Samuel 的处境男人可以在任何事情上面打起来却只有在艳女这一件事情上面空前的统一我们别忘了 Vincent 虽然他也是个男人但他喜欢女主这是一个问题

我觉得他带着一种雌雄同体的那种气质是有一点你说这个点很好啊男人们似乎是站在了 Samuel 这一边控诉三转殊不知从爱人的角度来说呢亲密关系中一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控诉和胜利而是被认可理解和看见我只能说男人帮助男人这件事男孩帮助男孩永远是少年

在这件事情上面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三庄还是输在内心太强大的你知道吧敏桑问他说你有什么亲朋好友能为你作证的时候三庄说没有我没有朋友没有咨询师虽然我跟着丈夫搬到荒郊野岭跟羊住在一起但是我的生活该咋咋不需要谁非得帮我排解什么

说到这里我也正好多说几句我们之前吐槽过男性友谊嘛说真的这种所谓的兄弟情和战友情并不是特别能理解因为在工作中在解决问题中我也遇到过并肩作战一些非常亲密的女性伙伴但是呢从我的个人观察中我真的能感觉到我们这种女性情谊会超出战友式的这种哥们感情太多因为我们不仅仅会把朋友当做是做某些特定事情的伙伴

而更多的是对彼此作为人类有着更深的好奇以至于我最近发现啊好多男性在软弱需要被看见的时候他们都不是找自己的哥们他们都会去寻找女性的亲戚毕竟兄弟之间话都不必说都在酒里了嘛话和眼泪都留给红颜知己要吐了恶心

回归我们刚才讨论的地方啊在法庭上秉桑在质疑 Samuel 的心理咨询师的时候他说这样的话他说你有没有想过 Samuel 可能需要一种无法忍受的不平衡来阻止自己写作你看这个阻止很妙啊其实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写作所以他需要这么一个无法忍受的平衡来作为一个说辞没有办法写作的理由对有时候我们需要叙事去解释某个自己不想承担的糟糕后果是的

Sandra 也一针见血地指出 Samuel 可能恰恰就需要以你所描述的那种方式来看待事物如果我去看一个心理咨询师他也会站在这里把 Samuel 说的一文不值但那些话是真的吗

我觉得可能任何人在遭遇重重的逆境之后的一种本能是将自己和这份痛苦剥离开嗯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到一个可以责备的对象将自己的人生失败归咎于某个不可抗力嗯一切的失忆都得到了解释故事就是用来创造这种虚幻的真实的铠甲我把它理解为一种自保的方式吧人在陷入绝境的时候最不想要面对的就是这一切都是我就有自取嗯

因为我是很糟糕的人所以我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即便大部分时候事实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出生了我们做了一些糟糕的选择然后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这句话也片片地解释了为什么有些人可以同甘的不能共苦或者是那句更土的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因为人在不顺的时候实在是太想将自己撇清关系了然后指责他人都是你做的不好所以我们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的指责他人嘛指责社会指责世界所以人变得愤世嫉俗终究还是因为当下过得不好但是不可否认有时候过得不好呢真的不怪个人当然当然过得不好并不一定怪个人但是过得不好的糟糕的结果总是个人在承受和处理能不能脱离当下糟糕的处境还要看个人的意志和造化这个我觉得其实是很不公平的是很不公平的对

然后关于个人的叙述我记得之前讨论的时候你还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你说怎么讲述一段故事总是因为它的结尾而改变是的这也是前面萨特那句话让我记忆很深的点他说叙事是逆向进行的它不再是随意的堆砌而是被某个结尾着住每一个瞬间又引来前一个瞬间那在叙事中呢故事情节环环相扣

最后每一个细节都导致了结尾的出现但是从撰写故事的角度来说结局总是一开始就想好了于是我们从结局开始往前推有意地截取那些过往的情节一环一环直到开头

同样是遭遇了很多不幸的人如果这个人最后得到了好的结局那么他会告诉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是考验是为了让我们成长这是一个苦尽甘来的成功叙事但如果最后的结局依然糟糕那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受害人的叙事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一个人的不幸是时代是性格是执念还是因为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所以一步错步步错

对,最初这个问题一直非常困扰的我,就是对我们建立个人身份如此重要的叙述,为何总是如此轻易地随着结果而发生改变。在之前聊婚姻故事的那一期节目当中,我们也说到 Adam 也指责过 Nicole 说他选择跟她在一起生活,最初当然是开心的,大家都知道 Nicole 自己一开始选择了这样的生活,直到后来两个人矛盾愈演愈烈,Nicole 才决定她在这段关系里面是不开心的。

Adam 跟 Nicole 争吵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 You wanted it until you don't 他曾经想要直到他决定不想要了

同样在《坠楼》里面,Sandra 告诉 Samuel,她说你在抱怨你自己选择的生活,你并不是一个受害者,不是我把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我没有逼你做出选择。两段关系当中,对现状无法忍受的一方都在埋怨另一方不愿意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负责,但是当初也确实是他们自己情愿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且走到了现在。

在过去他们对这段关系的叙述可能是充满希望的可能是互相吸引的但是现在却成了被害者与加害者两个人在彼此眼中都面目可憎自私又狭隘无力再继续

三平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困难照顾家庭财务状况事业停滞各方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来气嗯在他的叙述当中他仍然因为过去的事故与自己糟糕的选择而内心枯萎着试想如果现在他的写作事业是顺利的在郊外过着清静但又充实的生活那么同样的选择他搬回法国的老家他在家里面自己教育儿子选择写作而不是继续教书那就不是那么值得抱怨嗯

反而我们会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时候谁会不说上一句还好当时搬回来了呢对啊 Paul Rickard 将回忆的行为比作重新阅读我们之前已经读过的书的行为他认为只有当我们知道故事或小说的结局时我们才能知道它的意义

但是在生活当中我们已经知道了结局或者至少我们有了对事件发展到现在的理解以这种方式站在当下对我们的生活进行解读成为一种反向阅读过去的行为过去总是被我们对现在的认知所影响并在行为当中变成了一些新的东西

随着我们生活的发展我们也发展出对过去的意义的新的改写过去不仅仅是过去正如 Birdcaller 所说过去总是一个目前理解的过去也就是说在每一个当下我们的叙述会随着经验的积累而不断变化我们对于过去人生经历的理解会伴随着新的经验而变得不一样只要我们不走入一种自我定义的循环中经验会不断地改变叙述而叙述会不断地改变我们对自我的定义我有

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中最充满希望的时候就是冥冥之中觉得无论我现在过得如何我一定会拿到一个 happy ending 就是这样的信念我坚信我一定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其实要打比方的话我觉得这就像是蛇长大了要退皮退掉的这个皮它就像是某个阶段我们在某种认知水平之下给自己打造的一个叙事如果一直待在一个叙述里面不肯出来的话那其实也就是一种拒绝成长拒绝接受新的经验的一个态度

就是说如果我们的人生停滞在另一种叙事中我们不再去主动地经历一些东西打破那个叙事嗯或者为自己做某些事情如果我们接受了从某一时刻开始我们要去循环过去的故事模式那叙事就成了对过去处境的概观定论嗯它会造成错误的自我认知或者对生活本身的不诚实嗯

所以说对于某些人来说叙事是创造自己的途径但对于另外一些人叙事是消解自我复杂性的方法是的叙述本身是对真实的我的降维处理就像我们之前说的我把它呈现出来的时候多少会有一些失真

这是思想转化为可以沟通的话语过程当中的磨损我之前经常会跟小吴分享一种很难过的感受就是比如说我在跟他讲述一个梦或者一段经历的时候我自知为了故事能够被人听懂我需要跳过很多的细节但是这些细节又确实是组成这些经历的真实的部分所以每当我用总结性的话语说这件事情那件事情发生了说明我是这样的他是那样的就是一种悲从中来

你又恶心了我恶心了我真的恶心了因为实际上我想要分享的我想要复述出来的留在我记忆里的东西不是那个样子的但是你不觉得人就是这样吗如果你把你所想到的每一个当下的感受全部都一五一十地呈现出来的时候那别人就恶心了我就会什么都得不到哈哈

反正不是我恶心就是别人恶心嘛就是我觉得特别是对于那种感受非常充分的人来说就一直有一个梗嘛就是 INFP 无法表达自己对呀它需要一个地球的接线源就是因为我觉得讲述它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必须呵护语言逻辑的理性事件语言对我来讲就是一种暴力

当我们开会讲述的时候一定是有一些非常感性的非常复杂混乱的东西他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东西就被遗漏了所以你们这些人还是去搞艺术吧你说的对啊当然我觉得我们说在叙述的过程中是有一些复杂性会流失但这个复杂性的流失是有程度的

当我们看到一些非常好的文学作品的时候我们会感受到那个复杂性被极大可能的保留了但是当我们看到一些概观定论式的话语那些很大的叙事那些对于一个人一生的两百个字的陈词总结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人的一生被抹掉了所以说一些更加极端的降维的行为呢就是把自己放入某些既定的故事范本里面去套

也像是一个为自己立人设的行为这种叙述可以是各种各样的比如说陷入了受害者叙事成功学的叙事或者是 RQ 精神的叙事等等等等当叙事在赋予无意义的世界和生活结构的同时也极有可能在消解现实的复杂性因为归根结底我们对世界的体验就不是一个叙述性的叙事是逻辑性的是有内在的而生活是流动的是感性的

那我们对于过去的记忆尤其是情感的记忆是不清楚的它会随着叙事的变化而被渲染成不同的色彩同样两个人在交往中的细节也都是隐晦的它不是那么的清晰没有人会像写法律条款一样过日子双方在做好某个共同决定后签字画押然后按照条款中的履行责任这不是比上班还要辛苦是的这就是为什么夫妻之间会争吵

他们在说到过去做出的种种决定的时候一方会说我以为你同意了而另一方说我没有或许他不是在那个当下没有而是他现在重新出演自己人生故事的时候他发现在那个瞬间我没有然后我就想到我们俩有时候吵架你也经常会问我你这件事怎么想的你现在为什么就这样想你到底想不想要做某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些问题也会让我不知所措

因为在我开口说话之后我的回答经常就是不知道尤其是对于我一个语言能力非常强的人来说我就会觉得无所适从我不知道自己想要 A 或者 B 我觉得我是同时想要 A 或者 B 我同时想要做某事和不想做某事而一旦开口的时候我就会有种强烈的自觉你知道吗就这句话它没有逻辑一个按提这说道哈哈

从一个情感的角度来说这完全合理因为我内心就是这样的同时想要和不想要某事但是一旦用语言说出来它就很可笑什么叫做我想要和不想要那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于是我就会说那我想要的理由是这样我不想要的理由是这样这个时候如果继续被追问那你现在做一个决定吧那一刻我就会极度的崩溃因为我觉得我必须要搁置那些想要和不想要做一个决定这么

这么问就是因为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你只能把它降维同一时段你不可能又跟朋友出去玩又在家里面放松这两个都是你想要又不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实际上只需要做出一个决定其实选哪个在日后都是可以被接受的这其实就是现实对人类思想那个制约嘛你不可能同时拥有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总是要一个一个来的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这些决策都是小学策

但是在电影中庭审是叙事对人的境况的复杂性的暴力剥夺的具象化因为庭审还加剧了我们对于一个清晰结构的需求和紧迫性它要求你一定要在一定的时间内去分出胜负你一定要得到结论尽管这件事情它的内在就是没有办法分出胜负

更何况站边的行为就是人类的一种普遍倾向是的而且在提审的背景之下叙述的必要性显得特别的迫切且对一个人接下来的命运是有直接的影响的因为你输了就要坐牢的呀对呀不过通常来讲我们对叙述的需求并不那么的明显就比如说在困境当中的 Samuel 他会注意到自己是如此需要一个受害者和被害者的这种叙述方式的吗

其实并没有但是在一些场景会急需我们落实自己的故事就比如说法庭上面的陈述比如说我们在申请材料中写个人陈述或者工作中的这个个人评估或者总结

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建立一个好的叙述就要坐牢这种紧迫的情况下我们总是要放弃一些真实性选择一个叙述书写下去即便我们不情愿这样做就像 Daniel 最后选择相信一些记忆的片段站在了妈妈这边为他的清白提供证据同时也接受了自己最爱的爸爸自杀身亡的叙述我觉得这个都是他不愿意相信的结果但是他又必须得相信对一个道德观念还不完善的孩子来说做出了这样的决策究竟对他的发展有什么的影响其实还是未知的

是的这也是我们认为 Sandra 是一名非常强大的女性的原因啊不仅仅是因为她这种社会性质上的强大也不仅仅是她清晰笃定毫不遮掩的野心和为自己的人生据理力争毫不屈服的态度而在于她始终是带着一种作者的视角去看自己的看待自己看待他人看待所有发生的事情在整部影片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将某一个人的某一种特定叙事当作是真实的嗯

片中的每一个人啊或多或少的都把自己的想象当成是现实了

他们多多少少的都陷入了叙事的陷阱被自己以为自己看到的东西迷惑了但 Sandra 她保持了一种创造故事的能力她更有分辨故事和真实的能力她接受真实的复杂性和混沌并在此之上选择一种方式继续生活真的太强了我们可以从 Sandra 身上看到贯穿影片的冲突究竟是要诚实地面对生活还是要为了保持生活的秩序而创造一个叙事

都可以存在是的最初呢 Cindra 她对于要建造一个丈夫自杀的叙述来捍卫一件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已经感到很不舒适了她认为只要自己坚持真实她和丈夫出现了感情危机但是她并没有杀人丈夫也没有想要自杀这个事实她就能够获得胜利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可是实事求是的他最终还是被起诉了被起诉之后 Sandra 与她的律师团队开始着手于制作能够揭露 Samuel 自杀可能性的录像在录像的过程当中律师 Vincent 数次提醒 Sandra 说你不能够什么都说那些对于自己不利的叙述方式就比如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已经没有了比如说他会将自己与 Samuel 做比较暗示他对 Samuel 的一种蔑视这些都被 Vincent 打断了

Lisang 也会为了视频的效果有意调换 Cendral 虚出事件的顺序

这样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塑造成某个形象为了自己上庭有利的行为对于 Sandra 来说非常的痛苦但是因为事情的紧迫性又不得不继续为了能赢为了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她做出了和自己认知有冲突的选择同样的沮丧在庭审过程当中也屡屡的出现检方尽力将 Sandra 塑造成一个压迫剥削丈夫和孩子内心阴暗出轨不知廉耻的冷漠的女人

而辩方也在极力将 Samuel 塑造成一个软弱失败不愿面对自己的失败所以将一切责任都丢给自己成功的妻子的绝望的男人对于两方的叙述 Sandra 都在说 Samuel 不是那个样子的人我也不是那样的人这些都是这一场必须要判决谁输谁赢的庭审强加在她和她的丈夫身上的这样同样的沮丧其实在婚姻故事的法庭上面也出现过检方对 Sandra 的指控她会公开地反驳而辩方对 Samuel 的指控虽然她

不能够公开的反驳但是他还是会坚持的说出那句 Samuel 不是那样的人他同样也不想要把这样的压力放在作为重要证人的儿子的身上他会告诉儿子你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感觉和记忆你没有撒谎哪怕他们是混乱的你要如实告诉他们你所记得的东西这不会伤害到我

我能感受到 Sandra 始终有一种对真实的执着特别在一个采访当中说 Sandra 对真相有着自毁般的执着就是说就算是替她说话的人她还是会去反驳一下因为那不真实是的她没有完全陷入那些不断练习打磨的故事中她捍卫着真实并在一次次真实被侵蚀的时候冷静指出那不是真实的 Samuel 也不是真实的我

我觉得他带着一种清醒去分辨什么是角色 Sandra 和 Samuel 都是他叙事中的角色不是真实的他们而且我们不可否认的是直面真实需要非常强大的内心因为你需要有能力去处理真相带来的认知失调需要接受对已有自我认知的否定

就比如说对于 Sandra 口中的真实 Samuel 是无法接受的因为已经很破碎的他急需抓住自己是受害者这样的叙述似乎这个样子才有办法在这个家里面在自己事业顺利的妻子面前活下去

此时他是没有能力直面自己和妻子的多面性,所以哪怕是之前说好的开放关系,说好的借出自己故事的灵感,让出自己的一部分时间去翻新房子给 Daniel 上课,在此时也变得都无法接受了,因为这些本来属于他的感情,家庭,灵感和时间似乎都不属于他了,给他带来生存上的危机,所以他必须要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

尽管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似乎是一种很卑鄙的行为但是对于此刻的 Samuel 来说可能是唯一的选择而我觉得最可悲的是有着更强大内心的 Sandra 对此甚至能够理解所以我觉得如果 Samuel 还在世的话他可能会对自己妻子这样的态度而感到

而更加感到自己的失败和卑鄙我的感觉就是当一个人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一个完全符合真实的叙事并且决定以这种方式活下去的时候嗯另一个人却告诉他你不要活在自己给自己讲述的故事里了这样很可悲你去行动吧是的就会有一种我不想醒来的那种感觉对对嗯

很显然啊,Sandro 能比 Samuel 更加接受自己,这是一种非常深度的自洽,他接受自己的欲望,自私,也接受自己某些事情的行为,可能在他人眼里不够光彩,他会大方地承认故事的创作上使用了丈夫的灵感,他说这个故事在这里,所以总有人要书写它,如果你不做那就是我,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没有能力来做这件事情,那只能是我。

其实我想说她在公共场合承认自己的冲动承认自己有伤害性的欲望自私的行为的时候仍然表现出了很多的不安这一点让我觉得还是非常真实的就比如说在法庭上播放她跟 Zoe 的那段略带调情意味的录音的时候她站在那里真的很尴尬还有那

但是她

她站在大众面前去向大众解释当时的情况两个人的心境和困境这种对自己不光彩的行为的接受是 next level 是另外一个级别了这几个场景都让我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强大的可怕她的内心当然了我觉得没有人可以在公共场合下正视自己内心的阴暗没有办法正视反正我觉得私人的创作领域是 Sandra 的舒适圈就像我们前面说的她需要用虚构的角色去包裹自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Cendra 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创作者她很擅长把不能被社会认可的想法通过文学作品来宣泄出来她似乎可以拥有某些不道德的体验但是却不必影响自己的人生同时 Cendra 也充分地接受人性她可以合理化很多冲动的可能会伤害到别人的行为也可以合理化丈夫给她冠上加害者之名的动机因为在她的眼中人的冲动和需求是正常的因此她最终永远能够冷静地接受很多事情的发生嗯

三少他始终主张并不能用一些不太道德的行为或者思想定义他的人生对于双方吵架时咄咄逼人他说这不能代表他和 Samuel 以及这段关系的全貌因为冲动之下互相伤害是很正常的对于几次出轨他也有充分的理由因为 Daniel 出事故之后丈夫一蹶不振他停止了性生活基于自己的性需求和对当下生活的逃避他选择了跟别人发生性关系

我们可以发现对于自己的好与坏脆弱与野心 Central 都很坦诚或者说即便很难接受他还是选择了坦诚他不会因为对自己不利就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不那么道德的欲望或者冲动反而他的行为总有合理的动机因此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

她主张不用某种叙事去主导自己的人生她认为自己的人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被讲述这些都是可以的所以我觉得 Sandra 是一个塑造极其丰满的女性角色她的复杂之处在于 Sandra 的坦诚与对他人的伤害

她面对自己阴暗面的不安与最终的自洽这些都是真实的她痛恨 Samuel 的无能和自怨自艾却也不吝啬于承认丈夫就是自己的灵魂伴侣她将自己希望丈夫死去的阴暗想法写进小说可是在丈夫死后她依然抑制不住情绪崩溃她执着于展露真相但是她又深深地恐惧展示真相之后自己将成为孩子眼中的陌生人甚至是一个怪物

他并没有要求别人谅解他某些不道德的行为从始至终他都在坚持理解人的需求和冲动可是

可是当他人比如说她的丈夫 Samuel 无法像她一样理解的时候她又会捍卫自己的处理方式所以正如 Samuel 所说的她将她的处理方式强加于别人这样也就剥夺了她人的主体性所以我觉得本片中男女主角分别是成功和失败作家的对比它就是一个巨大的隐喻它可不仅仅是单纯的社会身份强弱的对比创作是 Sandra 的武器就像特里耶说的她完全掌握了叙事小说和写作

那 Sandra 一直都是用作者视角来掌握自己的她可以跳出那些角色的叙事直面更为复杂幽暗的真实她接受真实也接受自己作为人类的复杂性也接受叙事是对人类复杂性的消解在此之上她更加接受自己也会说出一些判断性的话语也会通过定义他人他者化丈夫的行为来保护自己

相比呢 Samuel 作为失败作家的隐喻在于他放弃了自己人生的 authorship 自主权他陷入了自己创作的角色的故事中将自己投身于失败者的叙述中他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受害者他没有办法写作了因为他的故事被他人夺走了

讽刺的一点也是正是他的软弱导致了作家事业的失败他将自己的故事割让了出去他放弃了书写的权利然后在事后再责备自己再也无法写作了自己的书写权被剥夺了所以片中 Samuel 的死亡其实有两层含义一层是他作为人类肉体的死亡第二层是他作者性的死亡因为他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书写故事再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再也没有办法创造自我叙事

他的生命和经验只能让别人来评论被他人臆测但他的真实性永远无法被还原因为只有自己才能最大程度上表达最真实的一面那到节目的最后我也想说站在这部电影的作者特利耶的视角他在邀请我们玩一个游戏我们在这个故事里会尽情地去站队可以尽情地去判断谁对谁错

但最后我们会发现当我们试图把任何一段关系放置进一种叙事做出谁错谁对的争论谁是凶手的推测时这都是错误的都是偏离真实叙事在定义我们是谁保护我们的同时也局限了我们它和生活从来都是缠绕在一起的生活不是它本来是怎么样的而是它如何被解释重新解释讲述和重述

生活本身设计一个不断重新被解释和意义建构的过程因此真实和虚构从来都不是对立关系更好的视角是接受自己和他人既是演员也是导演既是作者也是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