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 讨论一组拍摄于方舱医院的照片
- 照片信息量是否足够
- 拍摄者目的：创作作品还是记录现实
Shownotes Transcript
今天我们想来录一个比较简短的节目就来讲讲我们最近的一些感受吧因为今天我跟蔡霄看到一个拍方舱医院的一系列照片然后感觉还比较有意思你可以描述一下这个照片是啥样就是像一个体育馆里边然后排了很多床然后有重骑然后大家都躺在床上的那一组应该好多人都看过这一组啊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但就那个方舱医院呢它因为应该是一个比较老的学校的室内体育馆改造的所以那个地方就你可以看到上面有那种阶梯看台然后有那个比较老的那种绿色墙墙上还会挂着一个巨大的五星红旗就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就是上世纪 90 年代的那种
笑舍的室内体育馆的感觉你说说你第一反应是什么大概前几天的时候是第一次看到这组图的第一感觉是有人拍这样的照片了这样的照片是什么样的照片这样的照片指的就是正经在方舱里边拍一组图这样的照片对我觉得他这个是有拍作品的自觉的去拍的
至少是认真拍的不是瞎拍的当时有这么一个想法然后也没有仔细看没有点开仔细看因为感觉发这个图的人的主要的目的意图就是想要主要是在讲那个红旗的事大家没有太怎么看这个图主要就是拿它来讽刺那个红旗我就没有仔细看今天的话你发给我之后我就点开的看了一遍在手机上然后看完一遍之后就感觉重复的东西蛮多的然后
怎么说呢你这个重复你是指他用了一种重复的手法还是说他拍来拍去都是一回事对有点接近后面这种我就是觉得本来可以拍到更多东西的在我的想象里他大概有十几张图的吧就感觉传达的信息量有点不太多不太够就十几张图的话其实应该可以传达很多很多信息的但感觉主要的信息点就在于
能看到的东西就是很多张床有侧躺着的有平躺着的有看书的有发呆的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了对对对还有就是一望无际的很多很多张床摆得挺齐的大家都躺着十几张照片看下来好像都是这个印象但是我觉得好像应该不
你觉得这一种照片它需要传达尽可能多的信息吗就是传达尽可能多的信息是它的一个怎么说呢使命吗我觉得主要是看拍照片的人或者说发照片的人他想做的是什么吧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我肯定是希望传达更多的信息的这只是我自己为什么呢如果你去拍的话你是以什么样的一个立场去拍人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直接说最关键的问题吧就不兜圈子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选择在这个方舱里拍照片如果可以随便选择的话那显然不可以随便选择而且我觉得我觉得这个可能是这个的重点就是你必须被关了你才能拍这样的照片你显然不可以随便选择
如果假设的前提就是我被关在了这个方舱里如果你是一个可以随便选择的话你的立场其实是记者的立场我想觉得关键不是我的立场是什么而是这个不一定只有一个人可以做这件事每个方舱可能都有会拍照的人我是希望这些照片能够在另外那些条件很差的那些方舱里头被拍出来被发出来但不一定是我去拍好
这个方舱其实拍不拍它发不发它其实在我看来怎么说呢没有那么大的必要性那么大的紧迫性但是有一些很糟糕的那些方舱我觉得可能更值得或者说更应该或者我更希望它的东西被拍出来然后被发出来尽可能多的传达出来但你这么说的话其实总体来说那些条件差的方舱是有被拍出来的
只不过他们目前没有通过这样的形式而是通过比如说微博上一些随手拍的形式这个感觉就是我们今天下午说的那个主要的问题了这个拍法的问题我一开始看到这组照片我没有注意到然后我后来翻回去第二次看我才注意到就它是假杂志发的这个第一次发出来可能不是假杂志
可能假杂志后来又重新发了一遍然后我就觉得这个可以引出很多问题就比如说如果是那种随手拍的不管是条件很差的房仓还是哪怕就是这一个房仓假杂志是不会发的
哦这个意思啊就他会发这组照片但他不会去发随手拍至少不会用这样的形式法就比如说那假设有人转发求助他是有可能会去转发的但他不会像这样就是比如整理出九张或者若干张图然后标好这个是谁拍的然后把它当作一组作品发出来我第一次看到这组的时候我并没有把它当作一组作品来看
只是当做了一个用了一个比较好的相机拍的比较认真的一个人拍了一组图这样的一个感觉去看然后今天贾达志发出来的话可能按照你说的其实我第一印象也没有把它当作摄影作品来因为我觉得它达不到那个水平我觉得作品不是水平不水平吧就也有水平很差的作品但这不代表它就不是个作品我觉得贾达志应该不是按照不是把它当作品来发出来的吧应该
我觉得无论它的目的是什么看的人转发的人应该都不是把这当摄影作品来看和转发的吧感觉更多都是在关注社会事件然后讽刺一些上面里面的红旗之类的就比如说有很多所谓的人文或者即时摄影它其实也是关注比如说某比如说是群体或者某一个社会事件对吧
那大部分人转发的他肯定不是从艺术鉴赏或者说至少不是纯从艺术鉴赏的角度他们去看这些东西的那不代表说发的人没有把它当作一件作品来发
其实是你发来之后跟你聊了之后我才往这个方向去想你今天发给我第一次看了之后我还是没把它当摄影作品来看的其实对我只是就是把它当做拍得比较认真的一座图然后我就感觉他拍的时候应该也不是把这当摄影作品来拍的吧对这个倒也不是不是很重要只不过我想表达的意思呢就是
在我看来更应该被拍的地方能够把这个东西拍出来这个实际上就是我以前想做的事那你会认为那些你认为更应该被拍的地方或者说更紧迫的需要被人看到的地方他们现在被拍的方式是不够的嘛就他们现在显然也有就你可以在网上看到很多就比如说求助帖它里面是有配图的但你觉得他们需要用一种更加认真的摄影的手法被拍吗
我觉得求助还不太一样我说的那种紧迫不是说要求助我觉得更多是反应状况吧我想说的或者说我自己想拍的我觉得应该被拍的是那种反应状况我自己最想做的我个人感觉没有人去拍没有人去这样这些地方去拍
当然比如说有什么去精神病院里面去拍即时摄影的这种好像应该也有的吧有著名的作品方舱的话我不太了解可能没看到我就说整体在中国我觉得有超级多就状况不太好的地方但没有什么人去拍应该就像没有什么调查记者去调查了
第二个方面就是拍法的问题刚才你说方舱里边都有人在拍有人在发包括这组也是了然后我觉得这组的话肯定算比较认真的了但是还不够在我看来就是还一是信息量还不够二就是还不够批判性说的冠冕堂皇一点这组照片在我看来太平静了当然可能这个环境本身就很平静了就是说拍法也好还有就是拍摄者的心情拍摄者的心境也太平静了
然后拍出来的东西就会让人感觉很宁很幽静然后很平和对就我用的这两个词这个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体育馆里边大家都很幽静很平和而是有一部分是拍法拍摄者的这个心态导致了这个图片的这种氛围吧这个是我觉得从我的标准来看有点不太够的地方
不太够劲当然这个很认真的拍这点肯定是比没有要好了能拍它能认真去拍肯定是挺好的我也挺觉得有这样的机会难得但就是劲不太够这么说吧就是那种手机这种类型的人他再认真一点系统性的有计划的有想法的去哪怕用手机拍出来这么一组的这样的就是我心目中那么比较理想的了
你不希望它里面有作为摄影师的专业性但是你希望它是在认真地去记录某一件事
对就是今天下午你不是有给我发了一个就是你觉得完全没有摄影性的一组拍的手机应该大概就是手机随便拍的吧问题在于哪呢就是它虽然离现场很近但是它拍出来的东西又特别的远就是说这个不是设备的问题其实还是个态度心态的问题这个也跟技术没有关系就是跟你会不会拍照有没有摄影知识没有关系的
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去把那些东西拍出来的这个直接会导致你这个照片拍出来呈现出来的这个感觉的强度是一种有人在外边打闹了或者是我去拍视频把它拍下来发到网上是这样的一个心态呢还是有计划有想法然后一步一步要把这个事做出来的那种就像故意犯罪一样的地下党一样的去做这个事那种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嘛那种的话因为我之前也看到过警察来了把那个把人都撵走了那种然后呢旁边拍视频的那个人他也把这个一幕记录下来了他一边拍也在后退然后他口里边在喊哎呀警察来怎么怎么样了然后
要怎么怎么样镇压啦这种他是这样的一个语气对这样的一个语气在我看来就是属于前面这一种类型的心态对他也记录了但是他的心态是那样的一个他的态度是那样的一个态度他是安全的然后呢他是能够把这个事情看清的
然后只是把它拍下来而已然后我是后面这一种的话呢我还看到另外一个视频一个卡车司机这个卡车司机呢下了高速了然后外面的人让他下了隔离然后他就不停的在问下面那个人那你为什么下高速之前你没有设置一个标识告诉我只要下了高速就要被隔离重复的问了好多好多遍然后他一边在问一边在用手机在录明显他这是故意的这是故意犯罪他明显就是想制造这么一个我在质问你你要回答我这个但是始终下面的人当然也没有回答他了
嘴好像被砸玻璃之类的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至少我想我觉得后面这种更接近我想象的那种那种类型的摄影吧它一旦有了这样的一个故意的这种感觉它就是已经是个摄影师了技术方面倒不是问题比如说放它里边各种问题比如说就是说卫生条件不好吧那它有计划性的然后呢
把厕所的很多个角落然后从一些角度距离系统性的把它这种记录下来选出来然后加上一些说明也好怎么也好然后发到网上这种在我看来就属于后一种了那
那我觉得你的这种预期其实比较接近传统的新闻报道就不一定摄影吧对对对就它不是纯粹地说我碰到了一件事然后我把我看到的东西无差别地记录下来它是带有一定的专业性的会去想自己要怎么问才能挖掘出来更多需要的内容然后它会做一些准备最后它会把这个东西整理成一篇报道或者一组照片嗯
那这个其实是我觉得比较接近就传统新闻业的那么一种理想状态我的感觉是在这种非正常的社会状态之下呢就按照你说的这个新闻类的摄影之外的摄影我觉得是没有必要存在的没什么意义的这没办法的这个不是说它是不好也不是说是他的错只不过对这个不是最重要的在现在这个时候然后就是我觉得
差别就在于你是被动的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还是有计划的主动的故意的行为那种下意识的那种记录它的最终的力量还是不太够的还是处于一个应激反应的一个状态你这样子的话是干不成事了对吧没有组织没有计划最终你是我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有新闻理想的人这个就是一直我就是这么个理想我的摄影就是这么个摄影
那我觉得你拍自己的东西的时候你会考虑说传达尽可能多的信息这件事吗传达尽可能多信息的这句话你不能单纯只看这句话本身就是说这个不是最根本的那个问题最根本的就是其实我是希望能够到
第一线去拍东西的但是我没有这个条件也没有这个能力其实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你可以把我的照片当做一种反证反证法反证我们的不自由没有新闻报道的自由所以只能拍这些东西如果我有这个自由的话我不可能拍这些东西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如现在这样的紧急状态下不是以解决问题和展现问题为导向的摄影是没有意义的然后我没有发现现在通过摄影来解决问题和展现问题可能达不到太好的效果所以你就干脆觉得就在这个状态下摄影本身就是没有意义
如果不会删的话我觉得是可以做得更好的你不觉得吗我觉得删不删并不是现在的主要问题说实话就比如说昨天那个视频吧它确实被删了呀但大家都看到了呀那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摄影还是可以做点事吧对但这个就像昨天我们回到昨天说到播客那个话题这个对于拍摄者的要求其实蛮高的
你并不是说随便拿个手机一拍就可以的并不是说你在方舱里边就在现场你就能够拍出那个感觉的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新闻记者他是有专业性在里面的就不是说你只要在一线你就可以做一个好记者对吧对对对对对确实这个无论技术上还是计划上都不太一样对你心里边得有这个自觉得有这个意识就像你说的录播客的时候
你要想露出现场感的话就不是说你拿一个麦克风放中间然后你不剪就是有现场感对确实感觉有这个能力的其实并不多这样的摄影师说白了还是就是一张图片一幅图像的它有多大的力量不是说张数越多力量越大说实话我觉得今天看到那张当然那也是偶然了就是在
阳台吧还是窗口拍到的那个快递员不是出车祸了吗那一张的力量我觉得都比那个体育馆的那十几张整体传达的力量要大那一张它是怎么说呢就手机上也属于一个应激状态拍出来的吧如果这张是一个比如说来救护的
这个最后不是警察来了吗如果警察里面有一个懂摄影的人或者像你说的懂新闻报道摄影的人他肯定能拍出一个对吧比那个在窗口拍的那个还要有力量的一幅画面呢我觉得新闻摄影就它跟别的摄影不太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说它是有一个很明确的目的性还有就是我觉得它得有煽动性你不能够太客观不能够太冷静不能够太理智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个感觉如果没有煽动性的话那
你用文字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们那个目的就是反映问题并我觉得新闻报道它是一种政治性那首先你确定一个问题不管这个问题是什么然后你要展现这个问题然后你要让大家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觉得光意识到是不够的然后并且对此采取行动当然通常不是记者自己对他采取行动但你肯定是要推动一些行动
怎么说呢我感觉推动行动这个感觉标准有点高感觉推动一股情绪吧就已经很不错了能够激起一股情绪哪怕能只持续十分钟我觉得就已经很不错了行动这个难度太高了我觉得
起码或者说激起一个你点赞和转发的情绪然后体育馆这组我的感觉就是至少我的第一次看到的包括第二次看到评论里边也是大家的注意力都还在于红旗这个概念上就是这组图带来的效果就是大家在讽刺这个东西大家是一种挖苦的语气去评论这个图的
而且主要就是集中在关于这个红旗上了这个就是觉得作为新闻摄影的话如果你最终激起观者的只是一个挖苦的东西的话就感觉我不知道如果他目的就是这样的话那也算达到了如果说我的话我对于挖苦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对于讽刺没有什么太大兴趣
因为我觉得现在讽刺这个东西反而是一个怎么说呢消解人的力量的东西就是一个弱者你不停的去讽刺挖苦一个强者但实际上你是在被这个强者所霸凌的你心理上可能觉得很舒服你把他骂得怎么怎么样但是你实际上是对吧还不如就是把这股压抑这股愤怒留着不要发泄出来这么说也都是站着说话不要疼了也没什么太大意思
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还是看这个目的是啥吧其实也不是要解决问题了我刚才说的那堆东西其实也并不是说要解决问题不是说要跟领导反映让你来解决问题其实不是这个本质上我觉得只能让外界的人看到真实的状况把真实的状况记录和传达出去这么个过程最终能什么效果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对吧
嗯,最直接的就是你得,因为我觉得这个体育馆的方舱肯定有更多东西可以拍的。那我有点理解就是你说的那个你得有预谋的那个问题了,因为可能很多人他拍的时候他并没有这样的预期。所以他拍的不够全面啊?对,就我的意思他拍的时候他可能未必就他是抱着要拍的全面的目的来拍的嘛。
对所以可能大家平时能看到的关于方舱的这些信息都是只言片语然后一些零散的零碎的视频图片所以其实你方舱里到底是啥样你其实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系统的记录这个事你哪不就这个摄影的无关没有关系视频也是一样的文字也是一样文字倒是有了有人系统性的写这些东西的但不过视觉呈现好像没怎么看到过方舱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就可能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想反映真实情况就不是说你身处在真实里面然后你举起相机就可以了你需要对它进行剪裁然后你需要有这个专业形态